“救、救命啊!”那人拼命拍打着窗户。瞿思齊差點兒哭出來:“我真的撞了人,我下半輩子完了,明天報紙頭條會報道:富二代離家出走抓捕劫匪過程中撞死無辜路人。我會被網友發帖人肉搜索,我會成為千古罪人!”
“夠了!”白小舟打開車門,“快救人!”她將那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女人扶起來檢查傷口,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是利器傷!”她按住傷口,急匆匆問道,“誰傷了你?”
“傑森。”女人口齒不清地説,“求求你們,報警,我們被人追殺。”
瞿思齊見不是自己撞的,鬆了口氣,摸出懷裏的手機,但顯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先上車再説。”白小舟將女人拖上車,女人抓着白小舟的衣襟不肯放手:“他們在遊樂園,救救他們。”
遊樂園?白小舟懷疑女人失血過多已經神志不清了,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遊樂園?
“開到最近的一處縣城。”白小舟對瞿思齊説,“救人要緊。”
瞿思齊發動汽車,剛走沒兩步,車子發出一聲輕響,熄火了,他又試了幾次,還是沒能將車發動。
“不會吧。”瞿思齊小聲嘟囔,“真是人倒黴了連喝水都塞牙。”
“她快撐不住了!”
“你不是法醫系的高材生嗎?”瞿思齊急道,“先替她處理一下傷口。”
白小舟白了他一眼:“就是因為我是法醫系,所以我只會處理屍體。”
“那你就當她是屍體好了,先縫合傷口,止血要緊。”瞿思齊從後備廂裏找出急救箱,“龍老師吩咐我們每次出門必帶這個,果然大有用處。”
白小舟沒辦法,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她按照書上所説的處理傷口,好在沒有傷到內臟,縫合的時候她的手不停顫抖,在活人身上下針和在死人身上完全不同,她甚至能感受到傷者血管的跳動。
忙了整整一個小時,血終於止住,吃了藥,女人陷入了沉睡。瞿思齊讓她平躺在後車座上,脱下外套替她蓋上,就在這時,一個紙團從女人口袋裏跌落。
瞿思齊一時好奇,撿起來看了看,心猛然一涼。
那竟然是一張海報,遊樂園的海報,畫面上的園子與普通的遊樂園並無不同,卻讓人毛骨悚然。
遊樂園門前掛着一塊極具哥特風格的牌子,上面用血紅的油漆塗着幾個大字:
死神遊樂園。
海報中的背景與周圍景色很相似,瞿思齊看了看四周,雨勢減小,依稀能夠看到山川輪廓。
“不會真有座遊樂園吧?”他對白小舟説,“你在這裏看着他們,我到那邊去看看。”
“小心些。”
瞿思齊穿過林子,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眼前豁然開朗,林子後面是一片草坪,水草茂盛,草坪的盡頭矗立着建築物羣,哥特風格,牆壁被藤蔓植物包裹,似乎廢棄已久,像恐怖小説裏的佈景。
瞿思齊覺得這座建築像在哪裏見過,冥思苦想了半晌,忽然一拍腦袋,九十年代初有一部很有名的恐怖電影,裏面就有這座遊樂園,看來這是當年修建的佈景,可能打算拍完電影后就做主題樂園,但生意太差,就被荒棄了。
那個受傷的女人説裏面還有人,瞿思齊在想,該不該進去看看呢?
身後傳來汽車引擎聲,瞿思齊驚詫回頭,看見自己的比亞迪從林中鑽出來,不由得張大了嘴。
白小舟開門下來,看着面前的景色,感嘆道:“真壯觀。”
“車不是熄火了嗎?”
“我試了試,又能開了。”
“你、你會開車?”
“會一點點,不過沒駕照。”
“那你還敢開車穿林?”瞿思齊在心裏小聲嘀咕,“比我還不要命。”
那座哥特建築映在白小舟的眸中,黑霧瀰漫。
“好髒的地方,還有一股子血腥味兒。”白小舟的異能之一,便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瞿思齊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咬破食指,用血畫了一道符,疊成千紙鶴的形狀,用打火機點燃,一團火飛上天空,化為一隻黃鳥,往C市的方向飛去。
“龍老師他們能收到你傳的信嗎?”白小舟説,“現在雨意綿綿,符紙飛不到C市的。”
“我知道,但值得一試。”瞿思齊轉過頭來看她,“小舟,我要是説,讓你留在這兒,我一個人進去,你會怪我嗎?”
“我會揍你。”白小舟用力關上車門,“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你也不會。”二人相視一笑,有時候同生共死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瞿思齊從後備廂拿出一個揹包,背在背上,二人一齊來到遊樂場門前,那黑底紅字的招牌看起來尤為可怖。
不知為何,瞿思齊忽然打了個冷戰,彷彿有什麼人從自己身後走過,身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立了起來。
一聲尖叫刺破寂靜的雨夜,二人一驚,互望一眼,衝進園中,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那是一條小巷,巷內垃圾遍地、瓦礫成堆,瞿思齊從揹包裏拿出一把斷劍,在手中一轉,斷裂處射出劍光,凝成一把完整的寶劍。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每一根神經都繃得很緊,一步一步,“咔嗒”,瞿思齊腳下踩中了一顆石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個人影猛然間從巷子深處衝出,揮舞着鐵棍朝二人衝過來。瞿思齊一個箭步衝過去,擋在白小舟面前,武器相格,擦出一串火花,那人拿着鐵棍後退幾步,虎口震出了一條口子,往外滲血。
瞿思齊衝過去抓住那人的衣襟,用力往地下一翻,將他放倒在地,劍尖抵上了那人的喉頭。
“不、不要殺我。”那人帶着哭腔求饒,“我不想死,我媽還在病牀上。”
“説,為什麼要襲擊我們?”瞿思齊惡狠狠地問,“是不是你用斧子傷了那個女人?”
那人聞言,詫異地看着他們:“你們……不是傑森?”
又是傑森?
“難道你不是?”瞿思齊挑了挑眉。
“當然不是,我叫裴慶東。”那人將瞿思齊二人上下打量,“你們又是誰?”
瞿思齊從懷裏掏出協警證。“我們是警察,你怎麼在這裏?”他環視四周問,“這裏到底出了什麼事?”
“警察?”裴慶東一喜,“你們來了多少人?”隨即臉色又暗下去,“不會就你們兩個吧?”
瞿思齊點頭。
裴慶東又問:“你們是不是曾經死裏逃生?”
二人互望一眼,沒有答話,就當是默認了。
裴慶東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來你們也和我們一樣,都是在劫難逃。”
“什麼意思?”
“跟我來。”裴慶東帶着二人從巷口出來,指着前方一座建築物,那是一間鬼屋,門前的招牌上畫着一個巨大的骷髏頭。“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二人搖頭。
“那是遊樂園的入口。”
“什麼?”瞿思齊大驚,舉目四望,從四周的景色來看,那裏的確是入口,可是大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低矮的、充滿了恐怖味道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