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這位姊姊,多謝-的幫忙。」一回到家門口,上官彩兒連忙將昏迷的少年扶靠在牆上,隨即笑咪咪地對一路幫她將人給攙扶回來的妖嬈女子道謝。
瞅着硃紅大門上寫着大大的「上官」兩個大字的匾額,妖嬈女子又瞧瞧她的純淨笑顏,嬌豔嫵媚的臉龐忍不住露出奇怪表情。
「-是上官家的人?」
點點頭,上官彩兒毫無心機,笑嘻嘻道:「我叫上官彩兒,姊姊,-貴姓大名?」方才忙着攙扶少年,兩人竟然忘了彼此介紹,不過現在再來熟識也不遲啊!
「原來-就是傳言中的上官家千金啊……」妖嬈女子想到啥似的有趣低喃。
「這位姊姊,-在嘀咕些什麼啊?」沒聽清楚她的低喃,上官彩兒好奇笑問。
「沒、沒什麼!」眸底浮現一絲玩味,妖嬈女子連忙笑道:「我是説我叫花倚紅,以後-就喚我紅姊姊吧!」
「好啊!好啊!」上官彩兒心思單純,歡喜拍掌叫笑。「那紅姊姊以後就喚我彩兒好了,多多也都是這麼叫我的。」
「多多?」誰啊?
「噓--」連忙以指抵唇,上官彩兒神秘兮兮低聲竊語。「小聲些,多多不喜歡被叫名字,因為以前曾被人笑俗氣,所以現在都要人家稱他錢總管;不過,我知道他私下倒是愛極了自己的名兒。」嘻嘻!多多那人最愛錢了,常説他要做個「名副其實」的人呢!
錢總管?原來城內傳言算計着要侵佔上官府邸家產的錢總管,本名就叫錢多多啊!呵呵!真不知錢家老爹是怎麼想的,竟然會給兒子取這種名兒,真是有夠實際的了!
有趣一笑,看她似乎不像外頭傳言那般悽慘,而且聽她談起某位「算計着要侵佔家產」的總管,神態極為親暱熱絡,花倚紅再傻也明白,事實與流言流語肯定是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難怪外頭沒啥人知道錢總管的大名,大夥兒都只管稱他一聲『錢總管』,原來這就是原因哪!」想到這上官府邸內可能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趣事,花倚紅對這城內最富有、最引人茶餘飯後當閒嗑牙話題的宅門深院,起了濃濃的興致。
聞言,不知為何,上官彩兒長長地嘆了口氣。
花倚紅不禁好奇笑問:「怎麼好端端嘆起氣來?」看這一派天真的小姑娘故作愁緒地嘆氣樣,還真讓人覺得好笑。
「唉……多多才當了兩年總管,就變得好像小老頭,而且越來越愛訓人了!」上官彩兒忍不住噘嘴抱怨。
以前,爹爹和錢伯伯還沒過世前,多多偶爾還會陪她出去玩兒;如今,她卻時常一整天找不到他人,就算有時找到了,結果常常是以被訓話當作結尾,實在有點悲慘,害她現在時常陷於想找他、又害怕找到他的矛盾心情中。
想到這裏,思及自個兒偷溜出去,甚至還帶了個病懨懨的少年回來,到時一頓讓人頭皮發麻的嘮叨教訓肯定是免不了,嬌俏小臉不禁垮下,眸光下意識地朝靠坐在牆邊的昏迷少年瞅去,卻發現和花倚紅聊了這短短的一會兒時間,少年的氣色更加灰敗了,她心下不禁一驚。
「紅姊姊,不和-多聊了,我得趕快讓人去請大夫來!-住哪兒?下回有機會,我再找-玩兒去。」語氣因擔心而顯得有些急促。
知她滿心的注意力已全轉移到昏迷少年身上,花倚紅笑了笑,淡聲道:「我就住在『庭花閣』,-若敢來,就來吧!」話落,也不等她回應,留下詭譎一笑後,便徑自轉身離去。
耶?為什麼她不敢去?還有,為何她覺得「庭花閣」這三個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目送她遠去的身影,上官彩兒攬眉苦思,實在想不起來,便懶得再去傷腦筋,飛快轉身掄拳用力敲着硃紅大門,哇哇大叫着要人快來。
不多久,大門一開,顧門奴僕見到自家小姐後,原本慘澹到快要滴出苦汁的臉龐瞬間一亮--
「嗚……小姐,-總算回來啦!錢總管宛如修羅附身地到處找-,府裏哀鴻遍野,死傷慘重啊……」淒厲哭訴,眼角迸出淚光。
多多找她?糟!肯定是發現她「光顧」過他的房間了!
上官彩兒心虛,纖手指向靠着牆邊的少年,嘴裏忙不迭指示,「小李,快幫我把人給抬進府裏安置好,要人快去請大夫來醫治他;還有,不許告訴錢總管我回來了!」
話落,也不管正忙着扛起昏迷少年的小李,她一溜煙地往裏頭衝,盤算着要找個雲深不知處的地方藏起來,免得被正在火頭上的某人給逮個正着。
「……體虛氣弱,外傷遍體,五臟六腑具損……怎會傷得這麼嚴重?」老大夫嘴裏叨唸着,質疑的眼神射向上官府邸的「大權掌握者」,嚴重懷疑他虐待下人。
受到老大夫的無聲指控,錢多多額上隱隱冒出青筋,臉上卻依然斯文帶笑,禮貌請求,「麻煩大夫您費心了。」
點點頭,收回控訴眼神,老大夫很快的寫下藥單後,邊往外走,邊囑咐一連串該注意的事項。
「送大夫回去,照藥單上開的去抓藥。」將藥單交給一旁的奴僕,錢多多迅速指派工作。
不一會兒工夫,被派去抓藥的下人和老大夫已離開,他掃了牀上少年一眼後,凌厲的眼神最後落在手足無措靜候在一旁的「告密者」身上。
「小李,小姐可有説這少年是啥身分?」
連忙搖頭,小李心驚膽跳答道:「小、小姐啥也沒説,只吩咐去請大夫來,並要我別跟錢總管你説,然後便跑走了。」嗚……小姐,對不住了!原諒他沒膽敢隱瞞錢總管啊!
好!真是好樣的!
莫名其妙帶了個渾身是傷的病號回來,讓他無辜被老大夫懷疑虐待下人不打緊,光是診療費和藥錢又要花上一大筆,而她大小姐不僅不來説明是怎麼回事,還給他躲起來?
很好!她有本事躲,他就有本事把她挖出來!
冷冷一笑,錢多多眼底露出兇殘光芒。「小姐往府裏哪個方向跑了?」
哇--好陰狠的目光啊!小李暗暗打了個寒顫,終於相信外頭的傳言確實不假--錢總管確實心懷不軌,總有一天會侵佔上官家家產,將小姐給掃地出門!
「往、往東邊去了……」嗚……小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不讓自己被錢總管給掃地出門,只能出賣-了!
「東邊?」劍眉一揚,錢多多喃喃自語地笑了。「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嗎?」
哼哼冷笑連串響起,某總管帶着滿眼殘意,踩着大步飛快出房門朝東方而去。
上官府邸最東邊、同時也是「大權掌握者」的住所,一座名為「招財院」的小院落,在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的悠閒下,驀地響起一道破壞氣氛的驚慌尖叫--
「哇~~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縮在凌亂牀榻上,上官彩兒不敢置信地瞅着門口步步逼近的男人。
怪了!書上不都説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怎麼現在最危險的地方依然還是最危險的地方?可惡!被騙了!
「快?我還嫌慢了些!」優美薄唇勾笑,錢多多臉色黑到要和閻王老爺結拜了。
「那、那個有話好好説……別衝動……別衝動……」乾笑數聲,上官彩兒越來越往牀榻內縮,嬌俏小臉此刻盈滿心虛。
「説!那少年是怎麼回事?」進逼到牀榻前,一把將龜縮的嬌軀從最內側扯到面前,錢多多-眼質問。
「嘿嘿……你知道啦?」可惡!肯定是小李出賣她!
自小一起長大,若還摸不清她此刻心底在清算誰,錢多多就不叫錢多多了。
只見他冷笑數聲,瞠眼瞪人。「-不用想去找誰算帳,在這府子裏,沒啥事瞞得了我。」
「嘿嘿嘿……」再次乾笑不已,上官彩兒要賴噘嘴。「多多,你是鬼啊?怎都知道我心底在想些什麼?」
「依-這顆簡單腦袋,若還摸不透-在轉些啥主意,我還有本事撐得起上官家偌大的家業嗎?」含諷帶刺,一點也不留情面。
「人家……人家才是小姐,為什麼要被你嘲諷?」忍不住抗議。多多越來越過分了!認真説起來,她才是主子,他應該要尊重她才對嘛!
「小姐?」嗤笑一聲,錢多多越發惡毒。「有哪家小姐會偷總管的錢?-説來給我聽聽!」哼!她還好意思講?説出去會笑掉人家大牙!
「嘿嘿!朋友有通財之義嘛!」哎呀!虧他們是青梅竹馬一起玩大的,怎麼這麼計較呢?
她竟然還能扯出這般理直氣壯的理由?好樣!真是好樣的!
怒極反笑,錢多多殘笑開口了。「關於『通財之義』這件事,我們等會兒再來算!現在,麻煩告訴我,-是從哪兒弄回那個全身是傷的少年?」
聞言,上官彩兒老半天不敢接腔,心虛的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敢對上他的。
見狀,錢多多心下一涼。「-該不會給我帶了個大麻煩回來吧?」
「沒有!沒有!我是銀貨兩訖的把人帶回,絕不可能有麻煩!」飛快搖頭,上官彩兒趕緊澄清。
「銀貨兩訖?」像聽到啥天下最恐怖的事,錢多多倒抽一口涼氣,不帶任何希望又問:「那少年是-買回來的?」
點頭,無聲乾笑承認。
「用從我這兒偷去的錢買的?」臉色逐漸變了。
再次點頭。
「用多少銀兩買回來?」想到她從小到大買東西時的「大手筆」,錢多多有着不祥預感,説話的口氣有着絕望。
「呃……我……我不知道……」好心虛!真的好心虛。
「不知道?」聲調一揚,幾乎快變臉了。「-搞不清楚自己花多少錢買了個人回來?」
「我……我又不知道你錢筒裏有多少錢?」小聲抗辯,她是真不知道嘛!
聞言,一陣暈眩來襲,雖然已經猜得出結果,他還是忍不住想確認。「-的意思是,-根本算也沒算,就拿錢筒裏所有的錢買下那個渾身是傷的病號?」
「答對了!多多,你真聰明!」簡直像他人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似的。上官彩兒忍不住讚歎,一臉崇拜。
轟!
方才的暈眩瞬間成了轟天雷在腦內炸開,錢多多瞠大的兩眼宛如牛鈴般直勾勾瞪着她,吐出來的嗓音好輕好柔--
「-知道買斷一個奴僕的終生,需要多少銀兩嗎?」
「聽説六、七十兩已是很好的價錢!」想到先前花倚紅曾經提過,上官彩兒很高興地回答了,根本沒注意到他愀然變色的神情。
「那-可知我多年攬下的積蓄,總共有多少銀兩?」嗓音更加輕柔。
「多少?」興致勃勃反問,她也挺好奇的。
「總共一千六百三十七兩又九文錢!」扯着她耳朵發出一聲雷霆怒吼,錢多多氣到快吐血,噴火咆哮,「-拿一千六百三十七兩又九文錢去買回一個遍體麟傷、不知又要花去多少醫藥費的病號?大手筆!真是好大的手筆啊!上官家怎還沒被-敗光啊?」
「因為……因為有你在啊……」終於警覺自己身處險境中,她——乾笑,好小聲地點出上官家還沒敗光的最大原因,也算是對他的讚揚。
聞言,錢多多怒火更旺,恨聲厲罵,「-還知道是因為有我在,難道就沒一點感恩之心?竟然還恩將仇報,偷去我畢生積蓄!」
「誰教你下令帳房不準支錢給我,我沒銀兩買人,只好把腦筋動到你身上了。」噘嘴嗔叫,把過錯全賴到他身上。
「我若讓-能隨時到帳房支錢,上官家早敗光了!還有,我每個月都有給-零花錢,別説得好像我苛待-!」沒想到她還有臉責怪他,錢多多火大叫罵,幾乎想一頭撞死算了,免得活着還要繼續被她氣。
「一個月才一百兩,沒幾天就花光光了……」小小聲嘀咕,覺得零花錢根本不夠用。
「才一百兩?」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錢多多有股想把她吊起來鞭打的強烈衝動。「大小姐,我在上官家做牛做馬辛苦經營這龐大家業,一個月領的月俸也才不過五十兩,一般人家一個月能掙得兩、三兩銀子就能過得不錯了!而-,零花錢一百兩還敢給我嫌不夠用,-懂不懂民間疾苦啊?」她幹嘛不學晉惠帝,來個「何不食肉糜」算了?
此話一出,上官彩兒尷尬窒言,羞愧垂下頭,根本無話可回。唉……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錢一到她手上,常常一眨眼就會花光光?明明……明明她也沒買啥東西啊!
「還知道羞愧就好!」一見她垂頭,錢多多吼罵聲總算小了些,可那把心頭火一時問還難以撲滅,依然鐵青着臉質問:「無緣無故,做啥買個人回來?-若缺僕役,跟我説一聲就是,十個八個我都買回來給-,也用不着花那麼多銀兩!」
「這個不一樣!」話題一轉到少年身上,方才的頹喪馬上忘得一乾二淨,上官彩兒精神大振,興奮叫道:「多多,我買回來的這個是不一樣的!」
「有啥不一樣的地方讓他身價值得上千兩?」忍不住橫眼嘲諷。
當作沒聽到他的冷諷,上官彩兒紅着臉,雀躍叫笑道:「眼睛!他的眼睛是湛藍色的,好漂亮!」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多多的眼睛。
一陣沉默,良久後,錢多多終於沉重開口:「這就是-花上千兩買人的原因?只為了少年擁有藍色的眼珠?」
「對啊!」重重點頭,她興奮到不行。「多多,藍色的眼珠呢!你不覺得很希奇、很漂亮嗎?像天空,又像寶石,美極了!天天瞧着也開心啊!」
聞言,某總管再次陷入沉默……忍住!千萬得忍住!反正人都買回來了,吼也沒用,忍忍就過去了……
「有誰會為了一對別人的藍眼珠花上千兩啊?」最終,某人修煉尚未到家,還是壓不住心頭那把熾火,悲憤地仰天長嚎,「我服-!我真的服-了……上官老爺、爹啊!你們怎會留下這樣一個女晉惠帝給我……」
「多多,你先別火嘛!等你看了那對藍眼珠,就會知道很值得了……」美的事物是無價的嘛!
「-閉嘴!不然我絕對會錯手掐死-……」
「多多……」
「閉嘴!停-三個月零花錢!」
「哇~~不要啊!我閉嘴!我閉嘴啦……」
幾天後--
「奇怪!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不醒來?」病榻前,某個女晉惠帝微歪着螓首,瞅覷臉色已比前些天好轉,可依然昏迷不醒的少年,嬌俏小臉滿是不解。
這幾天,她天天來關心少年情況,就盼他能早早轉醒,好能再瞧瞧那美麗的湛藍眼眸,就連天天來診治的老大夫也説差不多該醒了,可偏偏……偏偏眸子的主子不合作,真是讓人失望!
一旁,坐在花桌前查對帳簿的錢多多,聞言後連頭也不抬,冷言冷言嘲諷道:「-行!專買這種沒用的賠錢貨回來幫-敗光家產。」哼!這幾天,用在那少年身上的醫藥費就花去上百兩,光想就讓人心痛啊!
「哪、哪是賠錢貨啊……」抗議。
「哪不是?」聽她還敢抗辯,錢多多終於把視線從帳簿移轉到她身上,俊臉含煞橫瞪。「買回來還不見貢獻,就先花了大把的銀兩,不是賠錢貨是啥?還有,説到這個,-幹啥讓下人拿百年老參天天熬補湯喂他喝?一株百年老參值多少銀兩,-可知道?」他每年讓人大肆收購回來的東北頂級老參,可不是為了給一個莫名其妙買回來的少年補身子用的,而是……而是……可惡!越想越生氣,不想了!
「反正家裏好多,拿幾株給他吃吃有啥關係?」搔搔頭,她依然一臉「吃米不知米價」的笑顏。
「上官彩兒,-就是要惹惱我,是不是?」低吼一聲,錢多多又火了。可惡!這丫頭還有沒有良心?竟然把他的心意拿去給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服用,真讓人咬牙切齒的了。
見狀,上官彩兒脖子一縮,忙不迭偎到他身邊,直拉着他的大手撒嬌。「哎呀!多多,你別火嘛!人家知道那些老參全都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很清楚,也很感激的啦!」只是清楚歸清楚,感激歸感激,若有人能幫忙她消耗掉那些似乎永遠也用不完的老參,她會很感謝的。
「總算-良心還沒被狗給啃了!」神色稍霽,他問着每天都會問的問題。「今天的參茶喝了沒?」
「喝了!喝了!」忙不迭點頭,小臉卻忍不住露出嫌惡之色。
「-那是啥表情?」-眼質問,非常不滿。
「天天喝參茶,喝到我一聞參茶味就想吐!」皺皺鼻子,她抱怨。
「別人想喝都喝不到,-還敢給我嫌?」忍不住罵人,錢多多氣結,真覺一番心意被糟蹋了。
「人家沒有嫌啦!」急忙搖頭否認,她噘嘴小小聲道:「只是再好的東西,天天喝也會怕啊!」
「這還叫沒嫌嗎?我花大錢讓人辛苦去收購老參回來,天天盯着-喝下,為的是什麼?-真是不知好歹,氣死我了!」雷吼咆哮。
「好啦!人家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別吼了嘛!你嗓門大,大家都知道,不必特地向我證明啊……」連忙捂住耳朵,上官彩兒嘀嘀咕咕。
「-是真的故意要惹我,是不是?」錢多多聞言不但沒被安撫,反而更加惱怒,瞪人的雙眼幾乎快要噴火。
「冤枉啊~~」吊着嗓子拉長聲調喊冤,心下則暗自偷笑。
「-竇娥不成,還給我唱起戲來?上官彩兒,我今天不給-一頓教訓,就不叫錢多多……」猛然起身抓人。
「哇……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説,你這是以下犯上啦……」尖叫,想逃。
「以下犯上?」不給脱逃,一把將人給抓到面前,他咧開兇殘笑痕。「-怎不説是夫馴劣妻?」
話才出口,就見錢多多馬上警覺失言而僵住,懊惱着自己惱怒下脱口而出的話;而上官彩兒則頂着一張染上紅雲的嬌顏,眉眼嘴角滿是羞赧與嗔惱,向來盈盈帶笑的眼眸竟有着幽怨之色。
「是你……是你自己不肯與人家做夫妻,還説什麼……什麼夫馴劣妻……」跺腳嗔叫,上官彩兒惱得一雙粉拳不斷往他身上招呼,眼眶微紅指控。
可惡!可惡!多多好壞!要一個姑娘家承認自己被拒絕,是多麼丟人的事啊!
任由她不痛不癢的拳頭捶打自己,錢多多暗暗嘆了口氣,後悔自己挑起了兩人之間的禁忌話題,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怒氣。
他越不作聲,她越覺委屈,當下又恨恨捶打他一記,嗓音微梗指責,「你、你幹嘛不説話?」話聲方落,眼淚就突然掉了下來。
「別哭!」見她掉淚,錢多多心口頓時緊揪,大掌撫上嫩頰,輕柔拭去珠淚,低聲勸哄,「哭醜了怎麼辦?會沒人要的!」
「哇……我就是沒人要,連你也不要我啦!」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上官彩兒受傷更重,也不管丟不丟臉,頓時涕淚齊飛,哭得越發慘烈。
槽!又説錯話了!
再次無奈嘆氣,見不得她向來無憂愛笑的臉蛋滿布淚水,他飛快擁她入懷,不斷呢喃輕語。「傻瓜!傻瓜!我怎會不要-呢……」該死的,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可卻偏偏不敢!
「你若真要我,就不會一直不肯碰我,還特意搬到離我最遠的東邊小院落,自己一個人住在那兒了!」涕淚縱橫地哭訴,上官彩兒嗔惱指控,玲瓏嬌軀卻更往他懷裏偎去。
感受到懷中的温香軟玉,又聽她毫無姑娘家臊意地大聲説出要他碰她的言詞,錢多多俊臉一紅,低聲斥責,「-還是不是女孩兒家,怎説話這麼不成體統?」若讓旁人聽去,豈不以為她是淫娃蕩婦!
所幸,這房間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只剩下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應該也聽不見她方才的大膽言詞。
正當某總管暗自慶幸之際,驀地,一道虛弱嗓音自牀榻上傳來--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