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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 索利芒斯的戰鬥

    叢林的青年,

    你們休要遲疑。

    天神説,

    最好的紀念碑,

    便是你手上的長矛。

    希亞對塞壬昨天擅自的行動很生氣,但是顯然現在並不是生氣的時候,她也猶豫過,是不是要把這一切稟告給女王,但是女王也不是隨時可以見到的,更何況塞壬告訴她,那些人恐怕就要走了。

    索利芒斯聽完了希亞的訴説,按着眉心,嘆了口氣。

    他是個奇蹟,身體成長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樹精,看上去幾乎也已經是成人——或者説,他已經完全長成為拜疆的樣子,黑髮,黑眸,碩壯頎長的身材,黝黑健美的肌肉。

    “希亞,塞壬,這樣。”索利芒斯匆匆決定:“如果他們能上岸,那毫無疑問是我們的天下,但是如果他們只留在船上……塞壬,你得負責把他引下來。”

    “我?”塞壬不懂。

    希亞已經興奮地説:“索利芒斯説的沒錯,塞壬你去把那個人引到陸地上,我和索利芒斯趁亂把那些動物放了。”她生怕塞壬不同意,忙加了一句:“你對你的歌喉沒有信心?”

    塞壬仰起頭:“哼。”

    聖-馬爾濟斯號是瓦爾德茲艦隊中裝備最為精良的一艘,也是子爵的旗艦。梅迪納-德-瓦爾德茲子爵正悠哉悠哉坐在船舷上,看着水手們用大塊的牛肉釣食人魚,他兩條長腿在半空中晃着,身子隨着波浪起伏,看得身後眾人都捏了把汗——這真是個超級膽大自信的男人啊。

    “迭戈,來!”梅迪納拍了拍身邊的船舷。

    迭戈連忙搖搖頭,他親眼看見過那羣食人魚如何在三分鐘內吃光一頭美洲豹的屍體,並不想冒這個險。他小心翼翼靠近梅迪納:“哥哥,我們在叢林腹地逗留地太久了,回去吧。”

    梅迪納搖搖頭:“不行,那個小美人今天一定會再來的。”

    “那個女人簡直就是魔鬼——”迭戈用力搖頭:“她來了你又能怎麼樣?我們總不能帶她回里斯本去。”

    梅迪納摘下帽子,輕快的轉身,這個動作看得迭戈一身冷汗,“迭戈,怎麼樣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看上這個女人了,就一定要到手,那麼多女人的胸衣我都能脱下來,我就不信,這個不穿衣服的我還讓她跑了。”

    迭戈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位兄長什麼都優秀,但是在女人的問題上吃夠了苦頭,這次遠洋出海,也是因為梅迪納勾引了阿昆多公爵夫人,差點被阿昆多公爵處死。當然,也不怪哥哥動心,那個女人真是太美了,迭戈只是匆匆看過她兩眼,就覺得全西班牙的貴婦都像泥土一樣醜陋粗糙。

    就在兄弟二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一陣高亢優美的歌聲從遠處飄了過來——如果説天使會唱歌,也不過就是這樣吧,幾乎聽到歌聲的每一個人,心思都被清風吹上雲端,在白雲裏穿梭飄蕩……梅迪納一個不留神竟然shi身滑了下去,幸好他反應得快,伸手抓住了船舷的固定纜繩,迭戈忙搭手把梅迪納拉了上來,這才發現兩人都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但偏偏耳朵和心思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隨着歌聲。

    “我生氣了。”梅迪納跺着腳,抓起望遠鏡:“這個女人差點要了我的命,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哥哥——”迭戈發現兄長已經激動起來。

    梅迪納斬釘截鐵地吩咐,“我看見她了,她坐在一棵——見鬼,那是什麼破樹!靠岸給我靠岸!”

    迭戈試圖勸阻:“哥哥,我們最好當心一點。”

    梅迪納冷笑:“放心,能騙我的女人還沒出生呢。”

    迭戈看着梅迪納匆匆跳下船,踩着淺水向塞壬跑去,竊笑,征服女人的誘惑有時候真是比征服一個帝國來得更有趣。迭戈舉着望遠鏡,津津有味地準備目擊梅迪納獵豔的全景——唔,彬彬有禮的招牌微笑,大膽的挑逗,看來那個女人是要上鈎了——等一等,怎麼?

    塞壬身邊的碧綠藤條忽然一起捲動,死死纏住梅迪納的四肢,梅迪納大聲吼叫起來,像一個落入陷阱裏的野獸。

    “糟了!食人藤!”迭戈抽出佩劍,領頭衝下船去,身後沒弄清楚情況的互相打聽,弄明白的連忙去找武器,船上亂成一團,連底層划槳的水手也驚奇開來,水手長用力揮舞皮鞭保持秩序安定,但是結果適得其反。

    希亞和索利芒斯已經趁亂摸了上來,細細打量上了鎖的鐵籠——“唔,我的機械課是優良。”希亞微笑着,隨手用一根細鐵釺搗弄着笨重粗大的鐵鎖,低聲勸告這些朋友們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去吧!”希亞很快完成了船尾的任務,轉而向後艙跑去——飛禽走獸在一瞬間亂成一團,鳥類自然展翅高飛,獸族紛紛跳下船,涉水離去,幾隻笨重的禿鷲助跑起飛,和聞訊趕來的水手撞在一起,彼此驚嚇不已,連聲高叫。

    後艙裏的動物多半是生性畏光喜歡潮濕,又或者是象秋風一樣身軀過於龐大不得不關在艙房裏——秋風已經長成為一條巨大的黑花蟒蛇,巨嘴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吞下一個成人,它是吞食了混有麻藥的牛肉才被抓獲的,正憋了一肚子氣,一得到自由,立即發威起來,長尾捲過,把艙壁和木桶抽出一道道裂痕。

    “我們走——”希亞當先大喊一聲,回頭才發現艙門已經被一羣人擋住,為首的男子手裏平平舉着一把火槍,正瞄準着秋風巨大的腦袋。

    希亞愣了一下:“那是什麼?”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閃開!”索利芒斯當先撲了上去,幾乎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然而那人立即大吃一驚,這個印第安青年幾乎無視穿過身體的槍彈,勢頭絲毫不減地拎起他的領子,把他扔到了艙外。

    “不許胡亂開槍,隔壁都是火yao——”有人擋住了更多的水手,於是船員們紛紛拔出刀來,要消滅眼前這對該死的男女。

    “希亞,喊上大夥一起上吧。”索利芒斯邊打邊喊,他滿意於自己格鬥的天賦,雖然離開大地,他的力量受到極大的侷限。

    角落裏的希亞沒有説話,只是舉起雙手,掌心向着自己,十指向着天空——她唸的,正是昨天女王剛剛交給她的咒語。

    船艙裏的人們看不見外面的變化——如果看見,他們再也不會沉溺於格鬥,四周的河水漸漸聚攏,先是一個半人高的浪花,很快就變成數十丈的水牆,巨大的水勢帶起轟轟的濤聲,竟然高過了桅杆和船帆。

    “希亞,快點!”索利芒斯雖然是樹精,被砍了幾刀還是很不舒服,回頭催促着,他不明白這姑娘在想些什麼,水勢明明已經足夠大了,完全可以把這條帆船捲到河底永不翻身。

    希亞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右手猛地向左手一推,幾乎與此同時,河水受到感應,本來高漲的潮頭按落下來,變成一個巨浪,用力把帆船向岸邊一推——這條船本來就已經靠岸,被水勢一推立即撞在岸邊,船艙猛地傾斜,腳下傳來喀喇喇的巨響——船的龍骨恐怕是斷了。

    希亞帶着一羣猛獸,從東倒西歪的人羣裏鑽了出去,跳到岸邊的土地上。索利芒斯跟在身後抱怨:“希亞,你明明知道那些人不是好東西。”

    希亞低着頭:“不行,萬一……萬一出人命怎麼辦?索利芒斯我們亞馬遜人是決不能傷害任何生命的。”説着説着,她忽然一瞪眼睛:“你不也是一樣,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人?自己被砍得象塊爛木頭,還敢來説我。”

    索利芒斯嘿嘿地笑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跑出來惹是生非,心裏的害怕遠遠超過表現出的鎮定。

    索利芒斯一邊恢復着身上的創口,一邊安慰希亞:“下次就好,下次就好。”

    “你還想要有下次?”希亞憤憤砸了他一拳:“我希望這些人得個教訓,最好一輩子也別來這兒。”

    索利芒斯繼續微笑,只是他知道、希亞也知道……那個希望是不可能的。

    “糟了,希亞,索利芒斯,快來——”塞壬的尖叫傳來,兩人不假思索向食人藤的方向跑去。

    纏住梅迪納的食人藤被十幾把長刀砍成無數截斷肢,而藤條也動了真怒,纏住了無數的手腕和胸膛——塞壬的勸告無濟於事,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你死我活。

    “嗨,放過他們吧。”索利芒斯走過去,心疼地撫mo着藤條,慢慢把元氣傳遞給它,藤條憤憤地放鬆了無數的觸手,狼狽的水手這才脱困。

    “放火——”梅迪納憤怒地喊叫,他的臉,手,胸膛都已經被毒汁腐蝕得不成樣子,迭戈如果晚來半步,後果不堪設想。

    希亞走了上去:“這位兄弟,我勸你不要再動手,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梅迪納一怔,又出現了一個赤裸的女人,她雖然僅僅比塞壬高了一點兒,但是看上去卻有種説不出的氣勢,希亞伸手,向遠處的帆船一指——“趕快去修好你們的船,離開這片土地,大家都不歡迎你們,以後……最好不要再來。”

    “你們是一夥的……”梅迪納怒氣衝衝地看着塞壬:“你這婊子騙我!”希亞和塞壬面面相覷,她們不明白“婊子”是什麼種族,不知道如何做出回擊。

    迭戈生怕再出事,用力架着哥哥向一邊退去,梅迪納還在喊叫:“塞壬你騙了我,我不會放過你!”

    塞壬的手微微顫抖,目光跟着梅迪納越行越遠,希亞奇怪問:“你怕什麼?他能把你怎麼樣?”

    “不——”塞壬忽然回頭,臉色發青:“希亞,他會死的!你知道那是劇毒。”

    希亞聳聳肩:“他不會死,這只是個教訓。”

    塞壬用力搖頭:“是我騙了他……希亞,是我們傷害了他。不行——我知道該怎麼做!”

    希亞一把抓住塞壬的手腕,聲音低沉而威嚴:“塞壬你昏了頭了,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要給那個傢伙採草藥是不是?我告訴你——不行!這個叢林尊敬我們亞馬遜人,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七千年來我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種生命,你明白嗎?梅迪納不是我們的朋友,他抓了秋風,他不配受到叢林法則的保護!”

    塞壬沒有説話,她明白希亞説的都是真的,如果她真的破壞了亞馬遜人和叢林數千年的平衡,那麼後果可能無法想象——但是,梅迪納臨走時的憤怒令這個可憐的姑娘心亂如麻,她甩開希亞的手,也低聲説:“希亞,夠了,你用那個該死的預言嚇唬了多少人——你根本就是歧視,你瞧不起梅迪納的淺色皮膚,你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真正的生命來尊重!你——還不是亞馬遜女王,不用教訓我!”她轉身跳進河水裏,奮力向上流游去。

    希亞尷尬:“這傢伙……是不是太善良了?”

    索利芒斯搖頭:“我看這可不叫善良——希亞,回去看緊點塞壬,我怕這姑娘會給我們惹大麻煩。”

    “等等——”希亞轉過身子,和索利芒斯並肩而立:“好像麻煩已經來了。”

    遠方的亞馬遜河,濁流翻滾,無邊無際,戰艦的桅杆已經遙遙在目——沉船殘骸邊的男人們立即狂喜歡呼,舉着帽子和上衣揮舞不定。

    希亞詫異:“那是什麼?”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震碎了亞馬遜河千百年來的平靜——領頭的戰艦上,白衣青年單手向天,火槍口猶自冒出陣陣白煙。

    渾身是傷的梅迪納頓時來了精神,甩開攙扶的眾人向船頭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斐帝南,你這個混帳傢伙終於捨得露面了,我差點被這羣土著架到火上烤了吃!”

    那個叫做斐帝南的青年順着船板一步步走下,保持着標準的軍人的步伐,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梅迪納,微微一笑:“真遺憾,看來魔鬼也嫌棄你,梅迪納。”

    希亞和索利芒斯交換了一個眼色,即使是他們也看得出來,那個叫做斐帝南的青年是個極其有分量的人物,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卻好像是整個艦隊的船錨,讓失魂落魄的眾人都沉下心來。

    梅迪納不滿地一拳砸在斐帝南肩膀上:“少説廢話,你得幫我——斐帝南,那個土著女人毀了我的船,我從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

    “沒問題”,斐帝南拍拍他的肩膀,在梅迪納還沒來得及笑出聲的時候輕輕説:“回去之後我會告訴他們,你的船是被英國那羣海盜擊沉的。”

    “喂!”梅迪納怪聲怪氣地叫:“這麼不夠朋友?”

    斐帝南迴頭就向船上邁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梅迪納子爵閣下,我們出海一年七個月,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麼?你招惹衞兵,招惹商人,招惹海盜,得罪了三個莊園主,搞大了四條船上女僕的肚子——你只是過來補充淡水,就毀了最好的旗艦,而且你居然告訴我,你居然還找上了土著的印第安女人?”

    “她不是印第安女人……”梅迪納撓撓頭,“好吧,那你的意思呢?”

    斐帝南嘆了口氣:“如果您還想要我繼續效力,最好立即就走,馬上離開這裏——梅迪納,我是軍人,不是管家,我受夠了你的爛攤子。”

    迭戈笑了起來,用肩膀撞撞哥哥,示意他上船——他也知道,整個艦隊,如果説還有人能稍微管制一下這位無法無天的兄長,那一定就是斐帝南了,他簡直要為當年父親大人的英明抉擇歡呼。

    梅迪納垂頭喪氣地跟着斐帝南走上甲板,但是很快他又擠着眼睛鬼笑起來:“你看,好兄弟,不是我要惹事——是麻煩來了。”

    大河的一岸,有着開闊的河灘和淤積,遠處的叢林是密不通風的綠,而綠色之內,閃閃的黑影正在逼近,一個扇形的包圍圈已經形成,弩箭的箭尖閃着漆黑的光,那是見血封喉的毒汁。

    “印第安人。”斐帝南皺了皺眉頭,緩緩搖頭。

    “阿瑟部落——”躲在一棵大樹枝杈上的索利芒斯拉了拉希亞的手,示意着。

    自從努恣温克的女頭人阿蘇拉被燒死之後,阿瑟部落的力量急劇增長着,他們吞併了不少北邊逃來外族人,逐日擴大着領土和田地的疆域,稱為這一帶叢林的部落聯盟首領。這個驍勇善戰的部落對外人素來保持着極高的戒心,更何況,斐帝南的船隊已經不知不覺闖入了他們的勢力範圍裏。

    “上船!”斐帝南一把拉起梅迪納,匆匆奔上甲板,他漂亮的一揚手,子彈打在最前方進攻者的腳下——這是一個訊號,他希望那些人懂得區分實力的高下。

    但是很顯然叢林裏的人們是不理會這一套的,劇毒的弩箭紛紛射出,甚至奪奪地射入堅實無比的船壁,那個收起甲板的水手一個躲閃不及,左肩被箭尖掠過,還沒來得及止血,便已經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阿瑟部落的族人高興起來,年老的酋長舉着雙手高唱着祈禱文,年輕的戰士們舉着長矛一擁而上,要讓這些奇形怪狀的外來的傢伙知道他們的厲害。

    “斐帝南,開炮吧!”梅迪納臉色鐵青地説。

    “你不覺得浪費?”斐帝南手裏的火槍依然舉得很穩,一分一分轉動着槍口,尋找着可以一槍立威的首腦人物。

    “媽的,快開槍!”梅迪納急了:“叫兄弟們一起開槍,打死這羣蠻子。”

    “我不想……這是為塞萬報仇。”斐帝南手指一動,一槍已經擊中了人羣中老酋長的胃部,他算得一向很準,這一槍的震懾效果將遠遠大過殺戮效果,那個老印第安人會在一刻鐘之後哀嚎着斃命,他相信火槍的威力遠遠大過那些被祈禱的神明。

    但是,阿瑟族人的彪悍遠遠超過了斐帝南的算計,年輕人們更加瘋狂地衝了上來,一一擲出手裏的長矛,這些招術對於野獸或許奏效,但是對於那羣曾經和無數海盜槍戰過的水手而言,無異於小時候的玩耍胡鬧。

    “你要和這羣野獸糾纏到什麼時候!”梅迪納急了,也隨手舉起一把火槍,填滿了火yao,舉手,便是一個戰士倒下。

    他一邊塞着火yao,一邊怒氣衝衝地説:“斐帝南,這羣劣等人把我惹火了。”接着開槍,又倒下一個。

    兩名戰士被無形無影的兵器擊倒,阿瑟部落的戰鬥激情頓時大挫——那些人手裏的奇怪武器,確實不是他們所能抵擋。幾個首領低聲商議,緩緩後退,看着那數十艘巨大的船隻,如看鬼怪。

    “夠了,梅迪納——開船!”斐帝南伸手按住了梅迪納的槍柄。

    “斐帝南,你忘了誰是艦隊的首領了吧?”梅迪納被刺激的兩眼發紅,一把甩開斐帝南的手:“你像個娘們兒!”

    他又一次舉起槍來,但是這次,他的槍頓住了——

    一道碩長結識的青藤從遠方高處蕩下,一個高大俊碩的年輕人穩穩落在地上,手裏的長矛帶着衝擊的力量呼嘯着擲出,直奔梅迪納的胸膛而來。

    斐帝南一躍而起,抱着梅迪納猛地一個翻滾,躲開了那枝閃電一般的長矛——長矛不偏不倚地釘在主桅杆上,竟然一穿而透,矛尾劇烈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響。斐帝南大吃一驚,海船的桅杆,都是巨木在桐油裏泡了許久的,即使是槍炮彈片也往往無法擊穿,那個豹子一樣敏捷的年輕人有着如何的神力?這……真是個謎一樣的叢林啊。

    他狠狠瞪了一眼梅迪納,回頭大聲命令:“開船!”

    索利芒斯並沒有追擊,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艦隊遠去,心頭卻依然陰翳密佈——災難的幕布掀起了一角,隨即合上,但依舊讓人膽戰心驚。

    “你沒事吧?”希亞匆匆跑來。

    “沒事,我們走吧。”索利芒斯搖搖頭:“看來……他們真的走了。”

    兩人都是第一次經歷真正的作戰,希亞更是臉色蒼白,肩頭顫抖不已——索利芒斯攬着她的肩膀,轉過身——

    垂死的老酋長忽然睜大了眼睛,用嘶啞淒厲的聲音喊:“拜疆!”

    阿瑟部落頓時沸騰了——拜疆!是拜疆復活了!是拜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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