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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傷痕

    我很狼狽的跑回宿舍,蘇小月宿舍和嘟嘟爭論着什麼,看見我回來非要讓我評評理,嘟嘟也是一幅很不服氣的樣子,我問了才知道,倆人爭論的事情是《亂世佳人》到底是原版的好,還是電影好,嘟嘟説原版的書好,蘇小月説拍成電影之後的好,因為裏面有扮演白瑞德的克拉克蓋博和綠色眼睛的費雯麗。

    嘟嘟的理論是世界上不是隻有一個叫克拉克蓋博的男人最迷人,也不止只有一個叫做費雯麗的女人是綠色眼睛的是最漂亮,看原版書的好處就是可以無限想象劇中人物的個性和長得樣子,而且沒有極限,不受限制。

    蘇小月尖刻的笑:是,是可以無限想象,誰知道你嘟嘟的審美水平是什麼啊,説不準你就把克拉克蓋博想成了那個叫做劉羅鍋的人也説不準,哼。

    嘟嘟氣哼哼的説:劉羅鍋怎麼了,俺就是覺得他那個羅鍋是最帥的,克拉克蓋博算老幾?

    這個爭論沒有人能擺平,我沒有説話,慢慢準備晚上家教的東西,這個時候我充分感受了那個詞語:後院起火。這話真是經典,可能是一個人滿面春風的在外面走着,可是別人並不知道這個人已經有點兒焦頭爛額了,我撓着自己的頭髮,皺着眉頭看蘇小月:哎,那個亂世佳人裏面的費雯麗最後到底喜歡誰啊?

    嘟嘟嗤笑:十八,這個著名的故事你不知道嗎?當然是白瑞德了。

    我想了一下:可是之前好像喜歡他那個表哥還是什麼的來着好長時間了不是嗎?

    蘇小月嘆氣:那都是虛無,好長時間的虛無,郝思嘉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自己最初見到的那個人,可惜,等她知道她喜歡的是白瑞德的時候,白瑞德沒有給她最後的機會,可惜啊,白瑞德對郝思嘉多好啊,不管郝思嘉多任性,都始終愛着寵着她,但是郝思嘉就是不領情,即使結婚了還以為自己是喜歡白瑞德錢呢?

    我有點兒難為情的看着蘇小月:哎,要是有一個男生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他怎麼辦?

    蘇小月冷酷的把手掌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當然是咔嚓了?

    嘟嘟嗤笑:看看,還説自己喜歡亂世佳人呢?白瑞德剛開始喜歡郝思嘉,郝思嘉不喜歡白瑞德,難道就這樣咔嚓了?

    蘇小月白了嘟嘟一眼:哎,你擺正位置,那是小説電影,不是現實。

    嘟嘟疑惑的看着我:十八,你想咔嚓了誰啊?

    我尷尬的笑:切,我還能咔嚓誰?我只有被咔嚓的份兒。

    蘇小月這個咔嚓的詞兒有點兒意思,我來學校之後,很多人都在這種咔嚓中過着日子,首先是一飛咔嚓了阿瑟,小淫咔嚓了嘟嘟,大雄咔嚓了小諾,阿瑟咔嚓了許小壞,易名咔嚓了我,我咔嚓了張嘯,這會兒還要接着咔嚓肖揚,我想起之前看過一段文字説是男人女人是緣,或善緣或孽緣,不管是哪種緣份反正都得還,不管還成什麼樣子,不管還的人會有什麼樣子的心態或者想法,不管誰或者誰是不是真的很不快樂。

    晚上的家教,小學生顯得很活躍,理由是寒假快要到了,會有三四個學生和他一起補課,這樣他終於有人玩了,小學生開始和我商量,可不可以在不可中間的時候休息半個小時,那樣才能既學習也能達到放鬆的目的,我沒有回答,只是檢查小學生的作業本子,看着上面錯誤的數學題,想着怎麼給小學生講這個題,因為小學生的數學思維好像特別不協調似的。

    從小學生家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氣突然就變得很冷了,北風很大,我迎風騎着車子的時候感覺呼吸都變得無比的艱難,我只好下車推車走着,過了迎着北風吹的當口,我才勉強騎着車子回到學校,平時也就不到四十分的路程,今天我竟然騎了快到一個小時了,回到女生宿舍樓的時候,女生樓下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就受理樓道的阿姨拿着鎖大門的鑰匙在外面來回的走着,看見我就説:快點兒進去吧,已經快要鎖門了,今天怎麼回來怎麼這麼晚?

    我不好意思的笑:今天風很大。

    我剛走進宿舍樓,燈就熄滅了,一飛摸黑對我説:十八,你們系那個叫易名的晚上給你打電話了,説是有事兒找你,讓你回來後給他個電話。

    我打開充電燈,找自己的牙膏和香皂,想了一下,回答一飛:明天吧,現在已經晚了,大家都睡了,影響別人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一飛説到易名的名字時候我的右側肩膀感覺很不舒服的抖動了一下。

    第二天是週六,我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是沒有去跑步,快到期末了,我想好好複習功課,所以一直坐在,揹着企業管理和經濟學理論的東西,還把微積分的定理温習了一下。今天小淫要把剩下的微積分課程幫我講完,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從頭好好看看,數學這個東西絕對是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馬虎不得,下牀洗臉的時候,我用自己的小鏡子往右側肩膀的後面照了一下,我看見右側肩膀上面有着清晰的淤痕,青紫色,和我本來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感覺那塊沒有具體形狀的淤青刺傷了我的眼神,我咬了咬牙齒,慢慢穿上衣服,把小鏡子扔到。

    嘟嘟翻身的時候把一本什麼書碰到了地上,我站起身,把嘟嘟碰掉的書撿了起來,是一本很厚的,封面上是漂亮的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主角亮麗的妝容,還有男主角剛毅硬朗的臉部線條,我想起嘟嘟説過的話:因為現實中沒有什麼真的愛情,所以假的愛情故事才變得尤為珍貴和真誠。

    我拿手撫摸了一下小説的封面,,為什麼現實中大家都不相信會有真的愛情呢?是不是愛情這倆字招誰惹誰了,還是愛情這倆字就像是罌粟花一樣的東西,詛咒着靠近她的每個人,或者腐蝕着妄想擁有她的人的心靈?那麼不靠近會不會好一些?

    我把慢慢放回嘟嘟的枕頭邊上,轉身的時候看見一飛睜着眼睛看着我:十八,起這麼早?今天不是週末嗎?

    我一邊繫着鞋帶一邊看着一飛:是週末不假,可惜期末考試不管是不是到了週末那就晚點兒到來啊?

    一飛側過臉:十八,這兩天你好像有點兒怪怪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拍着褲子上的褶皺:能有什麼事情?還不是早晨起牀,中午吃飯,晚上睡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放心,活得好好的。

    蘇小月從上鋪探出腦袋:哎,十八,你是不是又被誰咔嚓了?所以才不高興啊?

    我嗤笑:你這丫頭,不能説點兒好的嗎?我自尊心很強的。

    蘇小月世故的瞅着我:十八,要是想恨我呢,你就恨吧,我聽教務處説下學期我們就歡宿舍了,咱們這些人啊,就分開了。

    蘇小月這麼一説,一飛和小蒼盈子都有點兒驚訝的從翻身起來:蘇小月,真的假的?

    蘇小月嘟着嘴:當然是真的,因為咱們這是混合宿舍,隨便就能化整為零了,十八是新生,所以才暫時分到咱們宿舍湊合着的,昨天路過學生處的時候聽老師説,下學期十八就不在咱們宿舍了,我和嘟嘟也要分到我們系自己的宿舍了,至於一飛還有小蒼盈子分到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挺意外的,説實話,這個宿舍主了這麼久還真是習慣了彼此的性格和脾氣,突然説要換宿舍我還真是有點兒接受不了,蘇小月嘆了口氣:十八,我和鬥嘴習慣了,一下子説分開宿舍還真是不習宮算了分就分吧,反正都是在一個女生樓裏面,總歸都有見面的時候。

    我倒着熱水泡麪,看着一飛笑:哎,不會真的這樣吧,説不準我們還是會分到一個宿舍也説不準,這事兒沒法説。

    一飛張着嘴剛想説什麼,電話響了,蘇小月看我:十八,你接。

    我放下暖壺,順手拿起電話,聽到聲音,是易名,易名在電話那邊説:十八,我昨晚打電話給你來了,但是你們宿舍人説你家教沒有回來。

    我説:是,昨天回來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易名好像有點兒小心翼翼:十八,你上午有時間嗎?

    我猶豫了一下:我上午要到綜合樓上自習,很多課程都該複習了。

    易名説:那好,我在綜合樓等你,不會佔用你多長時間。

    掛了電話,我攪着泡麪,想起早晨從小鏡子中看到的右側肩膀的淤青,青紫色的淤青,像是心底的一種疤痕一樣刺眼,嘟嘟看着我:十八,為什麼你電話會不斷呢?你不是説你沒有什麼人緣嗎?

    我笑,看着嘟嘟:是啊,所以找我的人都是要債的。

    嘟嘟開始使勁兒的捶着牀:那就也讓有人向我要債吧,我也想有人找我要債啊?

    吃完泡麪,我收拾上午要用的書本,手碰到上次從書裏翻出的那張和易名合影的照片,我咬了咬牙,順着照片上面的地方,用手撕開一小段距離,我想告訴自己,易名和自己之間不管怎麼熟悉,已經開始有了最初的隔閡,就像這一小段無法恢復的距離和裂紋了。

    到了綜合樓樓下,我看見易名在門口站着,表情不大自然的看着我慢慢走近,易名用手抹了一下臉:十八,有件事情,我想,想問你一下,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的。

    我和易名並肩走綜合樓一層,靠着窗户的地方,易名盯着我:十八,前天晚上,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十八,我真的記不住了,我就記得自己喝酒了來着?

    我淡淡的看了易名一眼: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就是你喝多了來着,回來的時候方茵茵等着你來着,也沒有什麼事情。

    易名側着臉盯着我:肯定不是這樣,昨天下午踢球的時候小淫跟我説來着,但是小淫沒有説太多,我也不大清楚,所以才來問你。

    我突然就感覺到一種恥辱,想起早晨看見自己肩膀上的青紫色的淤痕,瞪着易名:哎,記不住就記不住得了唄,你什麼意思,你跑來問我,我就能記得住嗎?小淫跟你説了什麼,你去問小淫啊,你去問他啊,幹嗎跑來問我?

    我頓了一下:我還要看書,先上去了。

    説完,我呼哧着往樓上跑,這都叫什麼事兒啊?轉樓梯的時候和一個人撞到一起,我抬頭,剛想發脾氣,看見是佐佐木和他女朋友,只好把脾氣忍了下去,佐佐木驚訝的看着我:十八,你不是讓小淫給你補習微積分嗎?怎麼還來這兒上自習啊?今天早上小淫很早就去阿瑟哪兒等着你了。

    我張了張嘴,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佐佐木的女朋友看着我笑:是不是給忘了?

    我點了點頭,開始往回賺易名靠着窗口的窗户看着外面,我也沒有再和易名説話,直接和佐佐木一起出了綜合樓,往阿瑟的房子走。

    到了阿瑟的房子之後,小淫有點兒生氣:十八,你什麼腦子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説好了嗎?怎麼一個晚上你就給忘了,得虧遇到佐佐木,不然我又得白白等你一上午,難怪你數學不好,腦子這麼差?能算明白才怪。

    我瞪着小淫:哎,你昨天跟易名説什麼了,他發神經一樣找我問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瘋了?啊,竟然找我問那天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是要胡説還是表功?

    小淫皺着眉頭:哎,這事兒我也沒有説什麼,就是踢球時候提醒他是不是忘了前天晚上什麼事情而已啊,明明就是他不對,怎麼能把這樣的事情忘了個乾淨呢?我替你抱不平。

    小麥衝着我吐着舌頭:十八,你賠我舌頭,現在還手怪的感覺,怎麼辦?

    我惱火的把書放在桌子上:算了吧,他不記得也好,就算記得有什麼用,事情已經過去了,自己充當了什麼角色自己清楚就行了,我今天早晨看見自己右側肩膀上還有很大一塊地方的淤青呢?

    小淫挑了挑嘴角:知道疼了吧?知道疼就好,就怕你這樣還不知道疼,那就無藥可救了。

    小麥拉着我的胳膊:十八,你賠我舌頭,賠我舌頭……

    阿瑟房間旁邊的門推開的時候我以為是阿瑟出來,轉頭看的時候才看見是肖揚,小淫嘻嘻笑:十八,肖揚昨天過來打牌,沒有回學校。

    肖揚衝我點頭,我也點頭笑,肖揚看着我:十八,你肩膀的地方怎麼樣了?

    我笑:好多了,就是昨天你給我的紅花油讓小麥當成辣椒油拌着米飯吃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用呢?你看,小麥這會兒還朝我嚷着要我賠他舌頭呢?哪有的道理,應該他賠我紅花油才對,你説是不是?

    肖揚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十八,那個昨天中午我走之後,你是什麼時候從阿瑟這兒走得?

    我眼角看見小淫着急的朝我看了一下,我順着小淫的眼光,看見小淫的手勢擺出了一個二的數字,我哦了一下:大概下午兩點左右吧,正好我有點兒事兒的,就沒有呆多長時間。

    肖揚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朝我笑:是嗎?我都糊塗了,過來的時候還以為你在這兒呢?

    我盯着肖揚看:你後來又過來了嗎?我走得時候你不在這兒啊?你什麼時候又過來了?

    這回,肖揚有點兒慌的避開我的眼神:不是,我也有點兒記不清楚了,當時沒有看時間。

    小淫看着我:十八,快點兒把微積分書拿過來,你以為讓你過來是聊天的嗎?肖揚,要不你幫着十八講課吧,這兩天我累得有點兒口乾舌燥的。

    我攤開書:隨便,誰講都成,反正我微積分屬於白痴等級。

    肖揚看着我:那合適嗎?

    我把書遞給肖揚:有什麼不合適的?阿瑟説你微積分學的很不錯的,上次我來這兒的時候是小麥講不明白我才找的小淫,要是你在這兒就找你了。

    我發現一個事實,就是我越是無所謂,好像肖揚反而更不自在,小□着把肖揚推到我身邊坐下:你先幫着講,我抽支煙。

    我心無旁騖的等着肖揚給我講課,肖揚開始翻書,但是翻的有點兒亂七八糟,好一會兒才把書翻到要講的地方,肖揚咳嗽了一下,開始給我講,我看得見肖揚握着筆的手有點兒發抖,劃在定理的直線都是波浪型的,講完一道題看着我:十八,這個你明白了嗎?

    我自己的眼神看着肖揚的眼神,肖揚的眼神開始躲閃:十八,你再看這道題……

    十分鐘不到的時候,肖揚突然站起身,緊張的轉頭看着小淫:小淫,你幫着十八講吧,我的嗓子可能是昨晚抽煙抽的多了,有些難受,上午我還要回宿舍一下,中午我再過來。

    小淫叼着煙笑:肖揚,你終於知道我的難處了吧,十八那不是一般的笨,是百分之二百的笨,十八,人家肖揚也頭疼你的智商來着,你要記得交學費,知道不?

    小麥不合時宜的湊上來:十八,我的舌頭怎麼辦?

    小淫壞笑:怎麼辦?拿刀剁了唄。

    肖揚從我旁邊站起身,有些慌亂,一會兒就出去了,小淫坐到我身邊笑:十八,我敢保證肖揚絕對是出去透氣了,你信不信?

    我想了一會兒,看着小淫:你説奇怪不奇怪,平時都是我躲他的眼神,今天我不躲,我盯着他,可是他反而開始躲我的眼神,還很緊張。

    小淫掐滅煙:所以説嗎,喜歡上一個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越躲好像説明你不正常了,你不躲説明你坦蕩唄,那麼另一個就要躲了唄,就像咱倆,還用誰躲誰的眼神嗎?

    説完小淫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也沒有迴避小淫的眼神,也盯着小淫看,小麥在旁邊盯着我和小淫看,三個人像是鬥雞似的彼此盯着,過了一會兒,小淫先收回眼神,有點兒彆扭的看着我:哎,十八,你那叫眼神嗎?難怪肖揚躲,你眼神太冷漠了,沒有什麼可看性,要是夏天太熱的時候可以用來解暑,冬天看太冷……

    小麥坐到我面前:十八,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你是不是很冷的眼神。

    我和小麥也開始像是鬥雞似的彼此盯着彼此看,這一次時間好長,我和小麥都沒有眨眼,都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直到小淫拿着一本書橫在我和小麥的眼睛中間,我們才停了下來,小麥撅着嘴:小淫瞎説,十八眼神哪有那麼冷,我就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就是倆眼睛而已。

    我活動了幾下眼睛周圍的肌肉:這才叫針尖對麥芒,是不是小麥?

    小淫嗤笑:得了,看你的微積分吧,你以為你是誰啊?

    (後來很久我才知道如果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對視之後沒有任何感覺和反映,那才是真正的什麼沒有,就像我和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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