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烈和谷倩蓮兩人來到岸邊的房舍頂上,躲在暗處,往外觀看。
碼頭處燈火通明,除刁項等一眾魅影劍派高手外.還有十多名陌生男子其中一個赫然是臉色蒼白,包紮着傷口的“白髮”柳搖技。
谷倩蓮在風行烈耳旁道:“看:刁闢情那死鬼果真給白髮鬼治好了。”
風行烈不知誰才是刁闢情,經谷倩蓮括點後,才把站在刁項旁的青臉男子認出來,火光裏刁闢情臉色陰沉之極,兩眼兇光閃閃。
刁家的大船泊在岸旁,黑沉沉的只有主艙和船首亮着了照明的風燈。
谷倩蓮又道:“他們呆在那裏幹什麼,為何還不來捉我們?”
風行烈給她如蘭之氣噴得耳朵癢癢的,但又有另一番親切舒服的滋味.也將嘴巴湊到她耳旁道:“為何不見那刁夫人和南婆?難道仍在船上?”
谷倩蓮嬌廳一顫,在風行烈耳旁道:“原來耳朵會這麼癢的,真好玩.”如此親熱話兒,出自這嬌靈俏皮的美女之口.風行烈心中一蕩,差點便想親她一口,但想到大敵當前,連忙壓下綺念,低呼道:“看:”谷倩蓮的心神集中在風行烈身上,茫然道:“看什麼?”
風行烈道:“有五艘大船正在駛來。”
谷倩蓮運足目力,往江上望去,暗沉沉的江上果有數十點燈火在遠方移動着,卻分辨不出是多少艘船。
風行烈的手又按在她背上,輸入功力。
谷倩蓮舒服得“依唔”一聲,才往江上再望去,這次果然看到駛來的是五艘三桅的大風帆,一震道:“雛怪他們點亮了這麼多火把,原來是等船到,噢:不好:難道是用來進攻雙修府的船隊?”
風行烈並不答她,輕呼道:“看:那刁夫人和南婆下船了。”
不用風行烈提醒,谷倩蓮也看到她們正從踏板由船上緩緩走下碼頭,直到這刻,她仍很難相信這刁夫人是個比刁項更厲害的高手。
風行烈道:“谷小姐:有沒有興趣趁天亮前,到江裏玩耍一番?”
谷倩蓮一呆道:“你……你難道想……”
風行烈點頭道:“不管對方來的是什麼人,總不會是善男信女,一到天亮便會開始搜捕我們,你歡喜做貓還是做耗子?”
谷倩蓮輕輕應道:“希望江水不是太冷就好了。”
韓柏策着灰兒,在大街狂奔着,迷糊間也不知走了多遠。
馬後風聲再起。
韓柏心叫完了,一個飛身翻落馬背,厲叫道:“灰兒快逃命!”雙腳一軟,便倒地上。灰兒一聲悲嘯,雙蹄揚起,吐着白沫,又跑了回來。
韓柏坐了起來,一個人影閃到眼前,喝道:“沒有我的逃走本領,便不要學人家偷東西,弄成這一副樣子。”
韓柏大喜抬頭,原來是範良極。
範良極看到他滿臉血污的樣子,嚇了一跳,怒道:“誰把你弄成那樣子,告訴我,待我為你討回公道。”
這時灰”走到韓柏身旁,將頭親熱地塞在韓柏懷裏,不住低嘶。
韓柏按着灰兒馬顯,借力站了起來,愛地拍着灰兒,喘息着道:“是裏赤媚。你將就點看看要怎樣教訓教訓他!”範良極臉色一變,咕噥數聲,將要為韓柏討回公道一事強塞了回去,回頭看看清晨前的長街一眼,道:“快隨我來!”韓柏牽着灰兒跟着他轉入橫巷,依他之言左轉右走,範良極還不時竄高躍低,看看有沒有人跟蹤,走了好一會後,到了一處林木婆娑的地方,裏面原來有一座精緻的房舍。
“呀!”門推了開來,柔柔一臉驚喜,衝了出來,見到韓柏不似人形的樣子,眼奪眶而出,正要撲入韓柏懷內,給範良極一把扯着,道:“小妹你若撞多他一下,保讓他會四分五裂,變作十多塊臭肉。”
韓柏愕然道:“你叫她作什麼?”
柔柔含羞道:“範大哥認了我作他的義妹,我本想待你回來先問過你,但範大哥説……範大哥説……”
範良極道:“我説你死了出去,不知是否還有命死回來,怎麼樣:怕什麼説給他聽!”一副尋故鬧事的惡樣兒。
韓柏道:“我不是反對這個,只是認為你應認她作義孫女。又或義曾孫女才較適合,哈……呀!”才笑了兩聲,胸腹處像給什麼硬物重重搗了一下,痛得冷汗也冒了出來,臉上連一點血色亦沒有了。
柔柔惶急萬分,扶着他淚水直流道:“誰把你傷成那樣子,範大哥?怎麼辦才好呢?”範良極由懷裏掏出那瓶仍有大半剩下的復禪膏,無限惋惜地道:“唉!又要糟塌這救命的靈藥,快張開口來。”
韓柏張開了口。
範良極手按在瓶蓋上。卻不披開來,冷冷道:“又不知自己道行未夠,明知方夜羽不會放過你,還四處亂闖……”
柔柔知他罵起人來,休想在短時間內停止,哀求道:“範大哥!”範良極怒哼一聲,拔開瓶蓋,將剩下的復宵一股腦兒全倒進韓柏張開待哺的大口裏,清香盈室。
韓柏感到一股冰寒,未到腹裏,在咽喉化開,變作無數寒氣,透入奇經八脈之內,舒服之極,打了個呵欠,道:“我想睡上一覺!”範良極喝道:“你想死便睡吧: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站在這裏運氣療傷,一是倒塞在茅廁內睡覺,你選那樣?”
韓柏知他餘怒未消,乖乖閉上眼睛。凝神運氣,不一會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範良極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愕然道:“看來這小子的功力又增進了不少。”轉向柔柔道:“小妹進去揀件較醒神的高麗戲服,好讓這小子待會演一台好戲給我們看,還要一盤熱水給他梳洗。我不想堂堂武昌府的府台大人,要被迫嗅他發出來的臭氣。”
柔柔走了兩步,停了下來,低問道:“這辦法真行得通嗎?”
範良極走到柔柔身旁,輕輕拍了她香肩兩下,愛憐地道:“不用怕,萬事有你範大哥頂着,文的不成,便來武的。這傢伙今趟能從裏赤媚的手底下逃了出來,也不知行了多麼大的好運,下次是否還有這種運道,我實在非常懷疑,所以我們不能不押他一注,只有我這沒有人能想出來的方法,才有希望使我們安然逃出武昌城去。”
卯時末。
謝峯坐在醉仙樓樓上臨街的一桌,默默喝着間茶,陪着他的還有長白的另兩名種子高手“十字斧”鴻達才和“鐵柔拂”鄭卿嬌。
他們是第一批進來喝早茶的客人,十多張台子,到現在仍只有疏疏落落約五、六個茶客,每個人都是悠閒自在,好象好幾年也沒有幹過任何正事的樣子。
一名夥記捧着糕點.過來叫賣,給謝峯寒光閃閃的鋭目一瞪,嚇得立時走了開去,連叫賣的聲音也低弱了下來。
鴻達才在旁低聲道:“師兄:假設不捨不肯將馬小賊交出來,我們是否真要翻臉動手?”
謝峯知道那晚龐斑點在鴻達才頭上那一腳,把這師弟的想法改變了很多,不禁更痛恨不捨的攻於心計,巧妙地舊造出大敵當前的氣氛,使八派大多數人都禁不住希望團結,而不是分裂。難道自已的兒子便要如此枉死不成?
不!絕不!
鄭卿嬌接口道:“翻臉動手並不是辦法,若不捨決意護短.我們就將整件事擺上十二元老會的桌上,由他們評個公道。”
謝峯冷哼道:“十二元老會少林佔了三席,我們只有兩席,若這事拿到元老會去決定,我們豈非要任人宰割嗎?”心想,看來這師弟師妹早私下商量過了,否則怎會如此口徑一致。
鴻達才和鄭卿嬌還想説話,一名長白的弟子來到桌旁,施禮後坐下低聲道:“昨晚武昌城發生了兩件大事,不但有人硬闖韓府。連何旗揚也在家中給人宰掉了。”
鴻鄭兩人失聲道:“什麼?”
謝峯最是冷靜,雙目精芒閃過。沉聲道:“詳細道來!”那弟子道:“據我們在官府的人放出來的消息説,打鬥發生在下半夜,住在那裏的人都不敢走出來看,到天亮時,才發覺何旗揚伏後園裏.圍牆還破了個人形大洞。”接着把聲音壓得更低道:“何旗揚身全無傷痕,看來是給一陰柔之極的掌力所傷,且是一擊致命,連掙扎的痕跡也沒有。.”謝峯聽得臉色戲變,沉吟一會後,問道:“韓府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有不捨在,誰敢到那裏去撒野?”
弟子道:“據我們收買了的韓府下人説,事情更是奇怪嚇人。”頓了頓才續道:“不捨似乎並不在韓府,剩下其它人在大廳守候天明,到黎明前,有個自稱韓柏的怪人破門闖入韓府,將睡了的人都驚醒了過來。”
鴻達才和鄭卿嬌固是目瞪口呆,連謝峯也駭然道:“什麼?韓柏?他不是連墳也給人掘了嗎:”
那弟子亦見惴惴然道:“正是那韓柏,不過聲音樣貌卻全變了,但叫起老爺小姐的那種語氣,據説卻神似非常。”
謝峯神情一動道:“這人現在是否還在韓府?”
弟子搖頭道:“我們的人也説得不大清楚,好象是耶韓柏給人追殺下逃到那裏去,還發生了一輪激烈的打鬥,武庫內的東西全給打倒地上,韓天德、雲清和馬峻聲都負了傷,不過看來並不大嚴重。”
三人再次色變。這時另一名弟子到來道:“謝師叔:西寧的簡爺和沙爺來了!”謝峯首次露出歡容,喜道:“快請他們上來!”不捨立在近廳門處,迎接剛到來的小半道人和由冷鐵心率領的古劍池一眾年青高手。當日在酒樓興韓柏等爭鬥的幾名後起之秀駱武修、查震行等全來了。池主冷別情的愛女,曾好心腸地贈何旗揚一粒迴天丹的冷鳳當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