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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火樣遊淌2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倚着護欄往綜合樓下面看着。

    歐陽象看炸彈一樣看看我,又看看他手裏的啤酒,小聲説着,“真是不明白酒有什麼好喝的,左手也喜歡喝,每天早上起牀左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喝一聽啤酒,要是哪天晚上喝醉了,早上起來還接着喝,方小刀説那叫透一透,就算醉了,也能透舒服了……”

    我想起歐陽喝橙汁的優雅,橙汁倒在透明的玻璃杯裏,每喝一次橙汁,就要用餐巾紙擦拭一下嘴角。吃飯的時候不能説話,真是良好的家教,想着想着,我就想笑,我突然覺得,所有孩子應該學習的家教在我的印象中,竟然是一片空白,象攝影師照相時候的白板?

    “十八,酒真的能解愁嗎?聽説李白的詩都是喝酒喝出來的,我們宿舍的男生,上大學的第一學期,別的沒有學會,就學會喝酒了。”歐陽泯了一小口啤酒,好奇的看着我笑,乾淨的眼神,修長手指,還有白的一塵不染的運動衫,和黑色框架的眼鏡。

    “酒沒説那麼能解愁,越喝越愁還差不多。”我晃着手裏的啤酒罐兒。

    歐陽的表情更加驚奇,“那沒事兒喝它幹嘛?”

    “不知道,反正我倒黴的時候,最喜歡喝啤酒。”我看向安靜的歐陽,“每次喝一大口苦苦的啤酒,我心裏就會平衡很多,我就會想,他大爺,幸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苦了吧唧的東西存在,説不定這個東西會我更倒黴呢,然後心裏就平衡多了……”

    歐陽笑出聲,小虎牙露了出來,歐陽的臉開始慢慢的紅暈起來,象桃花。

    “十八。”歐陽往我的身邊移了一下,低頭往綜合樓下面看,聲音低低的,“以前總聽方小刀説你象沙漠裏的金棘草,會用一種掙扎的方式活下去,那個時候我不認識你,我一直在想,一個女生象金棘草會是什麼樣子,金棘草給我的感覺,像是多刺的刺蝟,會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不管別人怎麼對它好,它對着別人的,都是刺,像是一種防禦系統……”

    我在心裏笑了一下,方胖子還不賴,至少沒有狗尾巴草來形容我。

    歐陽的臉更紅了,估計是喝酒喝的,歐陽用手摸摸額頭,轉臉看着我笑,“我以前看好多英文原著,好像歐洲的宮廷舞會有一種化妝舞會,平時大家都是貴族紳士淑女的,好多話都不能説出來,所以那個化妝舞會上,大家可以戴着面具,和別人盡情的説心裏話,後來,聽説變成那種情侶間説心裏話的方式,就是説在舞會上,隔着羽毛的面具對自己喜歡的人説心裏話,如果對方也喜歡自己,在舞會後可以摘下面具,如果不喜歡,就帶着羽毛面具離開……”

    我奇怪的看着歐陽,我不知道歐陽到底想跟我説什麼。

    歐陽避開我的眼神,尷尬的笑笑:“看來喝多了,人的話真的會多。”

    我手裏的雜誌社的稿子交稿了,我沒有白天沒有黑夜的打着厚厚的稿子,雜誌社給我結了300塊錢,我激動的一晚上沒有睡着,突然感覺賺錢好像很容易似的。

    第二天去領稿子的時候,雜誌社的編輯説:“十八,你不是用五筆打字吧?”

    我有點兒心虛:“是啊,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啊?”

    雜誌社的編輯瞪着我:“五筆打字怎麼能錯出來拼音的字來?最多都是象形字的錯誤。”

    “哦,那有可能是校對的時候錯的,是我同學幫我校對的……”我更加心虛,生怕雜誌社的編輯把發給我的錢再要回去。

    雜誌社的編輯狐疑的打量着我:“用拼音校對還能校錯了??”

    我臉憋的紅紅的,不敢吭聲。

    “算了算了,反正有外校要通校對一下全稿,你以後注意一下。”雜誌社的編輯沒有再深問我,把另外一堆要打的稿子丟給我,“這個稿子,半個月後要用,你快點兒。”

    我鬆了一口氣,感覺終於沒有露餡,看着手腕處磨得厚厚的繭子,心裏有了那麼點兒成就感。

    許小壞的國慶節過的特別滋潤,滋潤的非要請我們去他叔叔家過週末,剛好那個時候許小壞的叔叔嬸嬸去日本出差了,許小壞叔叔家是100多平米的三居室。

    “我叔説了,這個房子留給我當嫁妝,留給我結婚用,我現在還沒畢業,當然不會想那麼遠。”許小壞得意的環顧着寬大的客廳,

    小諾羨慕的一個勁兒的咂巴嘴:“你太幸福了,這房子,哪怕給我個廁所也認了。”

    左手坐在沙發上喝着啤酒沒説話,方小刀從廚房出來,抱着一堆吃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哇,冰箱裏好多吃的,發財了……”

    許小壞哼了一聲:“我叔叔沒有小孩兒,當然得對我好了,要是領養一個,誰知道那個孩子長大了會不會是白眼狼啊,又沒有血緣關係,我怎麼説都跟他同一個祖宗吧,他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和嬸嬸好……”

    許小壞説着,坐到左手身邊,用肩膀撞了左手一下,“對不對啊?”

    左手往旁邊移開了一下。

    我推開書房的門,看見安靜文雅的書房裏面,是一排整齊的書架,寬大的書桌上,擺放着一台筆記本電腦,還有打印機。我坐到書房前面的椅子上,椅子很舒服。

    我聽見許小壞的聲音:“十八一來就進書房,真是書呆子,還不如方小刀呢,至少也得進廚房啊?”

    我坐在舒服的椅子上,搖晃了幾下,不知道多少年後,我可以有一個自己的書房,也有寬大的書桌,還有舒服的椅子,安靜的對着電腦,寫着自己喜歡的東西,我把手放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心裏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欣喜。

    索多多的相機裏剛好還有幾張膠捲沒有用完,在教學樓樓下碰見我的時候,索多多拖住我非要照相,説是湊個數,把膠捲用完。我看見祝小希和杜小兮從教學樓裏走出來,手裏拿着大學英語的課本,我招呼祝小希和杜小兮一起照相。

    然後索多多就近找了幾個場景,祝小希和杜小兮拽着我,擺了好幾個姿勢。

    “照個相而已,不用擺這麼誇張的姿勢吧?”索多多皺着眉看着祝小希。

    祝小希眨巴眼睛:“當然要好好照了,相片就是好朋友之間留做紀念的。”

    “對啊。”杜小兮也説。

    索多多不耐煩的朝我們揮揮手:“好了好了,就這麼着了,看鏡頭了。”

    幾個按快門的聲音過去,索多多掛着相機走了,説是洗好膠捲之後給我。

    我好幾天都沒看見祝小希和杜小兮了,想着晚上一起去錄像廳或者舞廳,因為晚上我剛好值班。

    “晚上去錄像廳嗎?聽説片子不錯。”我看着祝小希被風吹的有些散落的頭髮。

    祝小希嘟着嘴,一臉的為難:“恩,可能去不了了,我和杜小兮今年想英語過四級的,晚上想去英語角練練口語。”

    我點點頭,杜小兮指指我的鞋,“十八,你鞋帶開了。”

    我彎腰繫着運動鞋的鞋帶,祝小希和杜小兮慢慢朝宿舍走,我聽見祝小希小聲對杜小兮説:“晚上別吃飯,我請你吃烤羊肉串兒,然後我們去活動中心打枱球……”

    杜小兮的聲音大了點兒,“真的?”

    “十八,我門先走了,過一會兒英語角就開始了……”祝小希很大聲音跟我説着,我蹲在地上繫着鞋帶,好久都沒站起來。

    等我慢慢站起來,轉身看到祝小希拽着杜小兮跑,夕陽灑在她倆身上,祝小希不知道對杜小兮説了什麼,她們倆一起笑了。

    “我早就覺得奇怪啊,所以説歐陽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被我們猜中了吧,他看上小林了吧?他啊肯定早就知道小林是學生會的,所以也知道你是學生會的,跟你混熟了就可以幫他忙了……”宿舍熄燈後,許小壞從臉上往下拽着面膜,可能面膜粘貼的太牢固了,許小壞時不時的疼的直哼哼,“下次不能用撕拉的面膜,毛孔都給拽大了。”

    我躺在牀上,看着黑乎乎的上鋪牀板發呆,打了一晚上的稿子,手腕處疼的厲害,我不停的伸手,握拳,再伸手,再握拳。

    “十八。”許小壞騰的跑到我身邊,嚇了我一跳,許小壞搖晃着我,“你説左手會不會動心?”

    我不解的看着許小壞:“動心什麼?”

    “房子啊?我叔想把他那個房子過户給我,我跟誰結婚了,誰沾便宜啊,畢業生想留在北京都要瘋了,咱們學校,但凡是個單身的男老師,都有注意了,毛可都成了偶像了……”許小壞的語氣有些得意,“十八十八,你説實話,如果你是個男生,你會不會動心?”

    “什麼?毛可都成了偶像了,毛可還沒十八高呢,那眼睛小的,天天看着都象睡不醒好不好?”小諾被什麼絆了一下,手裏的臉盆摔到地上,發出咣噹一聲。

    過了一會兒,窗户傳來樓下尖刻的女生聲音:“樓上的!!不過了!!”

    “NND,我過的挺好,不用你們操心!!”小諾衝到窗户邊朝樓下嚷着。

    “毛可當然受歡迎了,人家是北京户口,咱們學校還能給教師分房子呢。”許小壞接着搖晃我,“十八,你還沒回到我問題呢?你會不會動心啊?”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黑暗中的許小壞,“可能會吧,一個人奮鬥太辛苦了,有房子總比租房子強,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這麼大的便宜,誰不佔啊。”

    “哼,我也是這麼想的。”許小壞心滿意足的摸到她自己的牀邊。

    小諾鋪個牀象打仗,轟隆轟隆的,“我説許小壞,左手有什麼好的?你還倒貼?冬天不保暖,夏天倒是省空調……”

    “我樂意,哼。”許小壞哼着歌兒。

    自從歐陽找我幫他給小林東西之後,我開始不喜歡上中級會計課,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等待的欣喜,有時候上課還會有如坐針氈的感覺,想着小林可愛的表情,我就會難受好久。

    下午上會計課的時候,我一直在宿舍磨蹭着,不想那麼早去到,我想着,我去晚了,就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坐着,不用跟歐陽坐在一起了。

    我慢慢騰騰的去到大教室,剛拐過樓梯拐角,我就看見歐陽在教室外面不停的看着手錶,看一會兒低頭待著一會兒,再看一會兒,然後再翻翻書。我有些奇怪,不知道歐陽在做什麼,我愣神兒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然後歐陽合上書本,飛快的推開教室的門,走進去。

    我猶豫了一下,也跟着推開教室的門,老師已經在放投影儀了,歐陽坐在我門之前坐的地方,不停的朝前面四處張望着,我貓着腰,朝前走了幾步。

    歐陽忽然回頭,看見我,開始飛快的招手,小聲説:“十八,你跑哪兒去了??”

    “在宿舍睡過頭了。”我坐到歐陽身邊,疑惑的看着歐陽,“你剛才幹嘛不進來?專門等着上課鈴響了才進來?”

    歐陽愣了一下,“我,我不喜歡提前進教室,太悶了。”

    懷孕的會計老師吹了吹麥克風,“同學們,對經濟管理專業的同學來説,今天是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堂會計課了,考試的時候就考到這堂課了,大家要注意聽講……”

    我心裏突然有了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兒。

    我慢慢的轉臉看歐陽,歐陽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歐陽小聲説:“這麼快,就不上了?”

    “那還不好嗎?省着你要寫兩份筆記,還要幫我劃書上的重點。”我看着歐陽笑。

    歐陽也笑了一下,“是呀,以後就會輕鬆了。”

    那堂課,會計老師在上面講,我在下面走神兒。

    歐陽低頭寫着筆記,一邊寫一邊叮囑我:“十八,收支平衡肯定要考的,這個是重點題,要佔20多分呢,平時成績佔30分,你作業抽查是優秀,再就是掌握一些基礎的選擇題什麼……”

    “我真的不喜歡中級會計……”我煩躁的皺眉。

    歐陽打斷我,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十八你有沒有聽我再説?我託福已經開課了,可能沒有什麼時間給你補習了,我現在説的你要認真聽!都要記住!”

    我低頭看着筆記本,不説話,歐陽拿起筆抓過我的手,把筆塞進我手,低聲説:“跟我記筆記。”

    我接過筆,看着講課的會計老師在黑板上寫着公式,粉筆被投影儀放大了很多倍,我心不在焉的在筆記本上寫着。轉頭看歐陽,發現歐陽在他自己的筆記本上畫着圓圈兒,一圈兒套着一圈兒,很亂。

    下課的時候,我第一次毫不膽怯的打量着歐陽的臉,歐陽的臉線條感很強,象紋路清晰的大理石,質地光滑,只會出現在高貴的建築中。歐陽修長的手指適合在某個午後,在太陽照過的光圈兒裏彈着白色的鋼琴,喜歡他的人,或者他喜歡的人,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那個人要有保養的很好的皮膚,襯着華美的衣服,那些衣服永遠不會是在不正規的服裝店和店主講價講得大家都累的所謂的外貿貨,因為多一個線頭或者少了一個釦子就要少給人家10元或者5元的衣服。還要用閃着金色的小勺子攪動着有格調的咖啡杯,在瀰漫着咖啡香濃的空氣裏,那個人會和歐陽相視一笑,手腕上是名貴的手錶或者手鍊,閃着金色的金屬勺子還會和上好陶瓷的咖啡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突然很慶幸,方小刀用了金棘草來比喻我,而不是狗尾巴草兒。愛情這個玩意兒,只會讓愛了的那個人更加的卑微,象個鴕鳥,會把頭埋得低低的,卑微到自己在自己的心裏,一錢都不值。

    “怎麼了?”歐陽愣愣的打量着我。

    我指指歐陽的臉,笑:“你臉上有東西。”

    歐陽用手摸摸我指的地方,“還有嗎?”

    “沒有了。”我搖頭,收拾好筆記和課本,隨着下課的人流往教室外面走。

    其實歐陽的臉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他。

    左手和索多多跟新生組成的樂隊搶文體部的排練室打了起來,大家都想把自己樂隊的樂器放到裏面,而那個排練室只能放下一個樂隊的東西。左手和索多多把新生打得鼻青眼腫,眼睛腫的象熊貓,參與打架的人都被學校通報,因為左手和索多多來年就畢業了,所以學校主要把排練室讓給新生。

    我去左手和索多多租的房子找左手,索多多氣的就差沒直接揪着我的襯衫領口大吼了。

    “這叫什麼?這叫卸磨殺驢!!這磨還沒卸呢,現在就想殺驢嗎?”索多多用手指着我,暴跳如雷,“我們好歹還認識你這個學生會的鳥人好不好?現在屁用都不頂,老子,老子我不幹了!!我晚上放把火燒了那幾個孫子的東西,哼!”

    説完,索多多抓了件衣服,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摔門出去。

    左手的額頭上貼着創可貼,仰靠在沙發上,腿橫放在茶几上,看着天花板。

    “那小子就該揍,哼,揍了活該。”方小刀揮舞着胖胖的手,“沒揍他之前,走路的時候,眼睛長到後腦勺了,走路像是倒着走,好像他是大爺,不就是個排練室嗎……”

    我瞪了方小刀一眼,方小刀來勁兒了,“現在好多了,那小子捱揍後老實多了,不過還是沒打好,眼睛還沒歸位呢……”

    “你有完沒完了?”我推了方小刀一下。

    方小刀咧着嘴開始傻笑:“這會兒那孫子的眼睛給打到腳後跟兒了,看見左手就繞着彎兒的走,哈哈,都會走S路形了……”

    我給了方小刀幾拳,方小刀抓住我的手腕,笑:“得了,別跟我面前裝……十八你手腕怎麼了?呀!這麼後的繭子?你最近練鐵砂掌了?”

    “打字磨的。”我甩開方小刀珠圓玉潤的胖手,打字的手腕處磨得太厲害,起了厚厚的繭子,深秋的氣候乾燥,起繭子的地方,開始脱皮了。

    左手冷冷的盯着方小刀,“你,要麼去買吃的,要麼找個膠帶把你嘴巴封上,要不就過來讓我打幾下!!你屬烏鴉的嗎?”

    方小刀馬上用胖手捂住嘴巴,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然後張嘴大笑:“哈哈哈哈,我去買吃的。”

    “靠,比我還飯桶!!”左手從額頭上撕下來創可貼,傷口處有深深的劃傷痕跡,有血漬從劃傷的地方滲出來。

    我小心的坐到左手旁邊,“就別爭了,你勸勸索多多,排練室就那麼點兒地方,再説,我們明年就畢業了,學校照顧新生也説得過去……”

    我拿起茶几上的創可貼,遞給左手:“貼上啊,小心傷口感染了……”

    “你別管了!”左手冷冷的推開我的手,點了支煙,“那小子就是欠揍。”

    我惱火的推了左手一下,“你會不會好好的説話?打架是英雄嗎?就算你把他打趴下了,學校的排練室也還是不會給你們用!!畢業班一直都是這樣啊,都要畢業了,少惹點兒事兒不行嗎?”

    “不用你管!!”左手冷冷的盯着我,站起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底火兒,一把拽住左手,左手跌坐在沙發上,我站起身,撕開創可貼,朝左手的額頭貼過去。

    左手冷冷的推開我的手,我啪的打了左手的手一下,也火了,“你給我老實點兒!!”

    左手一怔,我把創可貼貼到左手額頭劃傷的地方,用手掌按了兩下。

    “你幹嘛那麼兇?我又沒惹你。”左手惱火的看了我一眼,語氣沒那麼橫了。

    我沒好氣的瞪着左手,“通報是要進檔案的,表現好點兒,畢業前還能撤銷,你不想畢業了?想不想找工作了?”

    “你怎麼跟我媽似的,囉哩囉嗦的。”左手用手摸着我貼上去的創可貼,不滿的看着我。

    路芳菲找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十八,我可能喜歡上曲莫浮了。”

    “什麼?”我嚇了一跳,感覺有點兒不可思議。

    路芳菲歪着腦袋,無辜的看着我,“我好幾天晚上做夢,都夢到曲莫浮了,有一次還是他在我夢裏舞劍。”

    “做夢夢到曲莫浮,你就確定你喜歡上他了?”我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呀!還挺疼的,説明我不是在做夢,我揉着被自己捏疼的地方。

    路芳菲嘟着好看的小嘴,穿着NIKE運動鞋的腳,在地上畫着圈兒,“哲學老師不是説了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我喜歡張雲剛的時候,也是好幾天夢到他……”

    路芳菲猶豫了一下,看着我:“十八,我就是想知道曲莫浮有沒有一點兒喜歡我,要是沒有,我什麼都不想了……”

    我想起曲莫浮在路芳菲的面前,淡定的表情上慢慢生出的紅暈,還有躲閃開的眼神。

    “十八,你再陪我找曲莫浮測字吧,就讓他幫我測愛情,如果我的愛情中有他,不管死活,我都去找他,如果沒有,我馬上走開,我討厭為感情的事情糾結着,鬧心。”路芳菲的眼睛閃着透徹的光芒。

    能在愛情面前勇敢起來的人真的不多,路芳菲真的很勇敢,只不過她擁有太多可以勇敢的資本了,那些資本讓不勇敢的人看到,會嫉妒,比如我。

    週末,研究生機房的研究生測試編程,我沒去機房,在英語角看到祝小希和杜小兮,我心裏感覺很不舒服,去了學校的舞廳。我去舞廳沒一會兒,祝小希拽着杜小兮的手,兩個人也來到了舞廳,我靠在角落裏,看着祝小希用手摸摸杜小兮的臉,兩個人笑的很開心。

    左手揹着吉他從後台轉出來,看見我愣了一下,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索多多説這是你和祝小希她們的照片。”

    “替我謝謝他。”我接過照片,看着祝小希的方向,有些茫然,可能4暮説對了,我真的不擅長把門,我準備吃個啞巴虧算了,這個世界上,給人當槍用的不在少數,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

    我把照片塞到口袋裏,轉臉看左手,“我想抽煙了,好久都沒有抽煙了。”

    “那,那出去吧。”左手看了我一眼,朝外面走去。

    我和左手來到學校後面的樹林,深秋夜很冷,我打了個寒顫,左手從口袋裏摸出煙,扔給我,語氣淡淡的,“戒了吧,女生抽煙不好看,我挺煩女生抽煙的……”

    “你真當我是女生?”我嗤笑了一下,點了一支煙,剛抽一口就嗆到了,太不熟悉的香煙味道,我一直都以為煙差不多,都是冒煙的傢伙,能有什麼差別?

    左手哼了一聲,“廢話,你不是女生是什麼?這個給你!”

    左手把一個什麼東西遞給我,我拿過來,是護腕。

    “你打字的時候戴着。”左手給自己點了支煙,“湊合着用吧,舊的,戴戴看,看看緊不緊?。”

    我把護腕還給左手,“沒那麼嬌氣,戴來戴去,麻煩。”

    “讓你先用着就用着,又不是給你,我過段時間打球還要用,你看看你的手腕,象個男生的手。”左手皺着眉頭,把護腕扔給我。

    我笨拙的把一隻護腕套在手腕上,左手看了我一眼,一把拽過我的手,“你怎麼那麼笨啊?反了。”

    左手低着頭,把護腕從我的手腕上脱下來,重新翻了一下,蓋住了我磨出繭子的地方。我一直看着左手,看着他把護腕翻過來,重新戴在我的手腕上,左手的手指很粗糙,不像歐陽的手指,修長有着保養的很好的光澤。我一直以為我的手很大,至少在女生裏是大的,可是我的手放在左手的手心中,顯得很小。

    “看什麼看?看着點兒怎麼戴。”左手突然放開我的手,口氣冷冷的。

    我盯着左手在深夜裏的臉,“你,不想説點兒什麼嗎?”

    “護腕用完了,記得洗乾淨再還給我。”左手叼着煙,悶悶的看着我。

    回到女生樓,我去祝小希的宿舍,杜小兮正在洗腳,祝小希用勺子喂杜小兮吃罐頭,杜小兮吃罐頭吃的灌頭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我拿出沖洗好的照片,杜小兮馬上搶過去,“我,我看看,我那天擺了好多表情的……”

    “你多大了?吃東西象個孩子。”我背對着祝小希,用手按住杜小兮的下巴,大拇指滑過杜小兮嘴角留出來的罐頭水。

    杜小兮呆呆的嚥了下口水,表情不自然的看着我:“十八,你你,也吃……”

    祝小希在我背後嚷着:“我也要看照片,我要看。”

    我把照片遞給祝小希,祝小希到了熱水,正準備洗腳,可能是洗腳水太燙了,我遞過去的照片被祝小希隨手丟到剛脱的襪子旁邊。祝小希重新兑了水,抖着手上的水,水珠濺到照片上。照片被濺濕的地方,慢慢的慢慢的,開始脱色,然後花了。

    “照片濕了。”我看着祝小希。

    祝小希慌忙拿起照片:“呀,真的濕了,這張花了,算了這張不要了,反正後面還有好幾張……”

    祝小希利落的把濕了的照片隨手撕了幾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杜小兮呆呆的看着祝小希,又看看我。

    “十八,團委老師今天説,你還沒推薦我之前,他就知道我了,因為我高中的時候就是入黨積極分子,院團委吸收的就先是入黨積極分子呢。”祝小希的腳在熱水裏攪動着,很舒服的樣子。

    我盯着祝小希的眼睛,“是嗎,那是好事兒。”

    “對啊,所以我白擔心了呢,其實只要靠自己的實力,一樣能進院團委呢。”祝小希朝我眨巴着眼睛,笑,“我高中檔案中的操行評語老師給的挺好的。”

    我點點頭,“那你好好努力吧。”

    “放心吧,我一定會的,我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實力往前衝的。”祝小希的表情,象個勝利者。

    杜小兮緊張的看着我,“十八,照片多少錢啊?”

    “別人洗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錢。”我轉身出了祝小希的宿舍。

    關門的時候,聽見杜小兮説:“你幹嘛這樣啊?”

    祝小希的聲音:“放心吧,以後我會想到你的,只想到你。”

    我去自習教室上自習的時候,看見歐陽的教科書都還在,我無聊的翻着中級會計的教科書,裏面掉出一張紙條,是歐陽清秀的字體。

    歐陽在紙條上説:“十八,我託福開課了,以後上自習的時候少了,會計書裏已經給你做了重點,筆記裏也標清楚了,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複習會計課的,我請你喝過啤酒的。歐陽。”

    我靠着自習室的課桌,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遍紙條,然後把紙條夾在筆記中間,我轉臉看着自習室的窗户外面。忽然開始覺得秋天其實是一個很艱難的季節,因為要有收穫,所以,不管什麼的結果,都不得不做出決定,好的壞的,做出決定的同時就不得不想到取捨,有些東西明明很想要,想要的厲害,但卻不得不放棄。

    小時候的那些童話故事,都成了笑話,灰姑娘是什麼?其實灰姑娘的故事後面還有很多潛台詞,那些潛台詞的意思是水晶鞋和灰姑娘只能在夜裏,在固定的那個鐘聲想起來的時候出現。

    我在機房打雜誌社稿子的時候,戴上了左手的護腕,手腕的地方碰到鍵盤也不會響了,好久都不會疼,我隔着護腕摸着長繭子的地方,有些柔軟了。

    “這次的稿子怎麼這麼多啊?”毛可晃盪着手裏的鑰匙,懶散的坐到我旁邊的桌子上,看着我眼前那堆比一包A4紙還厚的雜誌社稿子。

    我伸了下懶腰,“恩,説是下個月要出版的。”

    “很辛苦的,我看你用的那個計算機的鍵盤空格鍵上都磨亮了。”毛可點點頭,私下看看沒人,點了一支煙,看着笑,“機房不讓抽煙,你不準説出去哦。”

    毛可往我身邊靠了一下,“我們讀書的時候,還沒象現在這麼多學生,那個時候導師整天追着我們説,你們考研吧,呵呵,導師也有任務的,據説考研的分數也沒那麼高,更不用整天去給導師送禮拉關係什麼的,就那樣,我們還不願意考研呢,哪像現在,大家到處追着導師跑,導師的眼睛還盯着上面呢,呵呵……”

    “老師,謝謝你讓我研究生的機房。”我感激的看着毛可,“學生機房開的時間有限,還收費的,一小時3塊錢呢,我請你吃飯吧。”

    毛可彈了一下煙灰,把手裏的一串鑰匙扔到桌子上,笑:“謝什麼謝啊?機子放着也不增值,好多研究生每天還不正心上課呢,光知道上網,説真的十八,剛開始看着你那麼辛苦的打字,我真的覺得挺不值的,這一堆稿子不過就能換三四百塊錢,這還是多説……”

    毛可停頓了一下,“有時候我來機房,看着你打字那個認真專注的勁兒,感覺挺不可思議的,我師兄在理工讀研,跟着導師做項目,只能混個生活費,但是他們的導師除了賺錢,還有名聲呢,那個時候我也覺得我師兄挺不值的,可是我師兄很滿足啊,他覺得既讀了研究生,還賺了生活費,沒什麼不值得的,開心的要命。”

    我笑笑,沒有説話,毛可説的沒錯兒,我打雜誌社的稿子專注到我大學時代上的任何一門課程都沒這麼認真。可能這就是生活吧,你要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捨棄另外一些東西,等到你不需要靠捨棄一些東西來獲得想要的,那你的獲得某些東西的能力就達到了。

    左手的媽媽從外地來學校看左手,許小壞興奮的要跳起來,説什麼也要請左手媽媽吃飯,大有媳婦見公婆的架勢,許小壞認為憑着她自己的條件,左手媽媽絕對不會看不上她。

    左手媽媽怎麼都不願意在外面的餐廳吃飯,許小壞沒辦法,只好拽着我和小諾,去超市買了好多海鮮,還有肉什麼的,讓左手媽媽在左手租的房子裏做,打着的旗號就是學校食堂伙食太差了,想打打牙祭但不會做,只好讓老人家費心了。

    “十八,你看我這樣行嗎?”許小壞在左手租的房子門口深呼吸了一下,睫毛膏、唇彩、粉底,都沒什麼問題,甚至有些無可挑剔,人長的漂亮了,不化妝都好看。

    小諾齜牙咧嘴的,“NND,你也問問我好不好?這麼大個兒的螃蟹可都是我一個拿着的……”

    許小壞開始敲門,裏面有人説話:“來了……”

    “阿姨好……”門唰地拉開,許小壞低着頭就來了句,我和小諾笑出聲,左手穿着黑色背心牛仔褲出現在門口,莫名其妙看着我們,“你們來幹什麼?”

    許小壞的臉騰的紅了起來,小諾把手裏的螃蟹塞給左手:“瞪什麼眼啊,我們想吃東西,不會做,聽説你媽媽來了,一起吃好了。”

    許小壞不停的點着頭,左手冷着臉看看我們,房間裏有人説話:“誰啊?”

    “同學。”左手拎着螃蟹,我看見有一個五十幾歲的女人從房間裏出來,跟左手爸爸兇悍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非常懷疑他們是不是一家人。

    “快進來,快進來,左手,你讓你同學進來啊?”左手媽媽一臉的慈祥,左手哦了一聲,拎着裝海鮮的袋子進了廚房。

    左手媽媽笑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許小壞,然後又打量小諾,最後看了看我,“你們,都是左手的同學?”

    “是的,阿姨。”許小壞甜甜的聲音,有點兒象巧克力。

    房間裏收拾的乾乾淨淨,我拽拽小諾,然後走向廚房。

    “你們沒事兒,過來湊什麼熱鬧?”左手把螃蟹丟進廚房,表情冷冷的。

    我把手裏的菜放到廚房的案板,瞪了左手一眼,“你怎麼每天都是這副樣子?你媽不説你嗎?就熱鬧一下能怎麼啊?不合羣。”

    “我討厭熱鬧。”左手的表情,有點兒象夾生飯。

    廚房的門被來開,左手媽媽笑呵呵的走進來,“你們出去坐着,我來就行了,左手,快點兒陪你同學出去,廚房亂亂的。”

    我還想着幫忙,左手推推我,“出去吧,我和我媽弄一下就行了。”

    “媽,我來吧,你別管了。”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見左手站在洗菜盆旁邊,聲音好像沒那麼冷淡。

    左手媽媽滿足的笑着看看左手,“行了行了,你從小是我看大,你都會幹個啥?”

    可能是我每天打字打得真的太累了,本來和許小壞小諾坐在客廳裏聊天,聊着聊着我竟然睡着了,我模模糊糊的聽左手媽媽説是不是要買點兒飲料,然後許小壞和小諾非常痛快的説出去買。

    然後,我聽見左手媽媽説:“你給你同學拿個蓋的東西,小心涼着了。”

    左手好像恩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我感覺自己垂在沙發下面腿被輕輕的抬到沙發上,有東西輕輕的蓋在我的身上,然後左手的手從我的耳邊兒滑過,癢癢的,象延晟給我剪頭髮時候,手指穿過我的頭髮,剪落的頭髮飄落在地上,象秋天的落葉,什麼聲音都沒有。我的意識懶散的像是在做夢,某些曾經熟悉了感覺在我的記憶中蔓延中。

    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説話聲音,左手媽媽慈祥的聲音,還有左手悶悶的恩着的聲音。

    左手媽媽嗔怪的聲音:“那個漂亮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

    左手的聲音:“媽,你説什麼啊?不是那麼回事兒。”

    左手媽媽好像笑了一下,“得了吧,媽眼神又不是不好使,準是看上你了。孩子倒是挺漂亮,也懂事,兒子啊,媽始終對長的漂亮的小姑娘不放心,你二嬸不就是例子嗎,跟你二叔過了幾天半的日子還不是跟人跑了,丟下個你小妹子,奶水都沒吃夠,找媳婦兒啊,別找那太漂亮的,老是得想着,趕上小公主那樣的,還得刻個板供着呢……”

    左手的聲音,“媽,我的事兒你別操心了……”

    左手媽媽呵呵笑,“那個小姑娘呢,看着年齡太小了,象你妹子呢,不合適,睡着這個不像姑娘,不過看個頭兒好啊,壯實,人家都説壯實的丫頭能生兒子……”

    左手打斷了左手媽媽,“媽,你別瞎説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左手媽媽的聲音:“你姨家的哥找的就是大學同學,你怎麼就不行?”

    我轉身朝着沙發裏面睡着,房門被稀里嘩啦的拉開,許小壞的聲音,“買回來了!”

    那天的中午飯吃的很舒服,左手也沒平時那麼冷冰冰,可能是在他媽媽面前的原因。我在廚房幫着左手媽媽洗碗,左手媽媽還挺健談的。

    “左手這孩子吧,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不愛學習,小時候的那些圖畫書也沒少給他看,都讓他疊了飛機了。”左手媽媽笑呵呵的看着我,“他週歲的時候,我還專門託人把他的肚兜兒丟到省城的重點高中後院了,我們那會兒有講究,説是把小孩子的物件兒丟到高中後院,孩子就能愛學習……”

    我忍着笑,想象不出來左手週歲穿肚兜兒的樣子。

    左手端着水果盤進了廚房,狐疑的看着我,“你笑什麼?”

    我上下打量着左手,笑:“阿姨説把你週歲的時候肚兜兒丟到省城重點高中的後院了……”

    “媽,你都説什麼啊?”左手瞪了我一眼,尷尬的看着他媽媽。

    左手媽媽嗔怪的看着左手,“説你不愛學習,説錯了嗎?”

    十月份的最後一次英語角,快結束的時候,學生會在裏面抓了一個小偷,我和紀檢部的人一起到現場跟着保衞科看情況。遠遠的,我就看見祝小希和杜小兮站在旁邊看熱鬧,我跟祝小希打招呼,不知道祝小希是沒聽見,還是沒看見,祝小希沒有搭理我。

    等保安過來的時候,大部分的學生都散去了,祝小希拖着杜小兮往英語角外面走,我聽見祝小希説:“去活動中心玩兒枱球吧,這兒真是晦氣,好在丟東西的不是我們。”

    我一個人往英語角外面走,看見前面走着的孫皓和另外的男生。

    男生説:“你女朋友命好,認識學生會的十八,院團委那麼好進嗎?”

    孫皓説:“什麼呀,小希憑着的是她自己的本事兒,咱們學校學生會那幾個人能幹什麼啊?都是老師的跟屁蟲,團委跟學生會根本不一樣,能進院團委的,都是思想覺悟高的學生,學生會算什麼?小混混都能進去當個幹事,小希高中時候就差點兒入黨了呢,咱們學校的學生會黑着呢,聽説要想他們推薦,還得請他們吃飯送禮物什麼的,上次那個十八不就跟院團委的老師提了小希一下,就得讓小希請着去做美容美髮,聽説還想讓請吃飯呢,其實那個院團委的老師早就看上小希了,跟十八的推薦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低着頭,咬着手指頭,直到我的手指開始疼了為止。

    我聽見前面有人説:“你們剛才説什麼?我好像沒太聽清楚,能不能再説一遍?”

    我抬頭,看見孫皓驚愕的臉,孫皓也看見他身後的我了,一臉的恐慌,剛才問話的人是4暮,4暮眯着眼睛打量着孫皓,“你剛才説學生會的人都是混混?這話我怎麼那麼不愛聽啊?是你説的,還是祝小希説的?”

    “不,不是祝小希説的。”孫皓漲紅了臉,“我們,我們聽別人説的。”

    説完,孫皓慌里慌張的拽着旁邊的男生跑了,我看着孫皓跑遠的方向,我感覺到了手指的疼痛,低頭看,手指上有深深的牙印。

    4暮吹着口哨,用鑰匙開旁邊的學生會辦公室,斜睨着我:“被人耍了吧?我十幾歲的時候也被人涮過,不過從那天開始,就沒有人再敢耍我……”

    我咬着嘴唇,盯着4暮帶着嘲笑的表情,心底慢慢的升騰起一股怒火,一股讓人看着自己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那種恥辱,我心底被嘲弄的東西都在4暮的眼睛裏閃爍着。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4暮得意的吹着口哨往裏面走,辦公室裏面一片漆黑,我心裏的怒火已經無法剋制的燃燒起來。

    我大步朝4暮的背影走過去,在辦公室門口4暮驚愕的回頭,我抓着4暮的襯衫領口猛的推進黑暗的辦公室裏面,4暮用手猛的抓住門。我的衝力是4暮沒有防備的,4暮的手沒有抓住門,門被彈的發出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一直把4暮推到辦公室的牆壁上,雙手揪住4暮的襯衫領口,4暮的頭撞到牆壁上,發出悶哼聲。

    “你是不是很想笑話我!!恩?”我的手腕抵住4暮的下巴,“我就那麼可笑嗎?我就想當這件事過去,我認了!!”

    4暮的臉仰了起來,喘息着看着我,“你過得去嗎?”

    “這件事別人都不知道,只有有你這個混蛋知道。”我很想撕了幸災樂禍的4暮。

    4暮的眼鏡反射着窗户外面的路燈光芒,4暮忽然笑了,“天知,地知,你知,祝小希知,還有我知。”

    我恨恨的猛的推開4暮,4暮的身體再次撞到牆上,有保温層的牆壁被撞得發出聲音。

    4暮用手揉着下巴,邪邪的笑:“真粗暴,不過夠個性,我喜歡。”

    我轉身往學生會辦公室外面走,身後傳來4暮的聲音,4暮説:“如果我是你,一定以牙還牙。”

    晚上我回到宿舍,看見祝小希坐在我的牀鋪上,看見我祝小希眨巴着眼睛笑,“十八。”

    “有事兒嗎?”我冷淡的看了一眼祝小希,小諾奇怪的看着我,又看看祝小希。

    祝小希拍拍牀鋪上的塑料袋,笑的非常不自然:“我爸爸託人從老家帶回來的一些特產,我吃不完,所以給你拿過來一些……”

    “最近好像有人説學生會的成員靠推薦新生進學生會、院團委的,讓人家請吃飯送東西,這種習慣真不好。”我看着祝小希的眼睛。

    祝小希有些尷尬,訕訕的笑:“十八,你別聽孫皓瞎説……”

    我冷冷的盯着祝小希的眼睛:“你怎麼知道是孫皓説的?”

    祝小希下意識的捂住嘴巴,有些語無倫次,“沒啊,可能,是他們宿舍的男生瞎説的,我,我先回去了……”

    我一把拽住要走的祝小希,把牀上那袋東西塞給祝小希,笑:“有點兒吃不慣,你拿回去和杜小兮吃吧。”

    祝小希慌慌的避開我的眼神,匆匆忙忙的出了宿舍門。

    “十八,你和祝小希怎麼了?前些日子還好好的……”小諾坐在牀上,疑惑的看着我。

    我沒説話,我總不能跟小諾説我,我被人耍了,被一個剛入學的新生耍了。

    許小壞磕着瓜子,有點兒陰陽怪氣,“左手他媽,這稱呼怎麼那麼彆扭啊?阿姨明天走,不曉得阿姨怎麼看我,十八,小諾,你倆沒事兒幫我問問左手唄。”

    “讓十八問,我跟那老小子沒交集,冷冰冰的,誰欠他錢了嗎?”小諾脱了腳上的白襪子,竟然還拿到鼻子下面聞聞,聞了一會兒小諾扁着嘴點點頭,“恩,沒什麼味兒,今天不用洗襪子了……”

    我皺着眉頭看小諾:“你什麼習慣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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