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千豪仍然騎着他的“甲犀”,左丹便委委屈屈的和金奴雄合擠在一匹馬上,另一乘坐騎,便讓給方櫻代步了。
他們繞開了東隆鎮,向着“甘”境走去,大約再過三四天光景,就可以回到傲節山了。
方櫻的馬兒跟在紫千豪的坐騎後面,左丹和金奴雄共乘的坐騎卻拉後了十幾步,馬兒全以輕徐的小碎步前進,蹄聲得得,清脆傳出,又悠悠湮隱,宛如蹄聲便表示着他們幾個人的心境,舒暢而安適。
現在,已近黃昏。
目光在澄澈中帶着一抹悽迷的神韻凝注遠方,紫千豪沉默無語,夕陽的嫣紅輝映在他如玉也似的蒼白麪龐上,憑添了一股愴然得令人窒息的男性美,這種美不僅只是浮面上的,更是深刻與含蓄的,就像一座雄偉與挺拔的山嶽,一片平靜而碧藍的湖水,表裏俱是那麼優雅,那麼高遠,又那麼逮幽,微帶愁鬱再襯着這股特異的氣息,那種滋味,就更使這哀涼中的俊逸毫無暇疵了。
低窒的,方櫻啓口道:“紫幫主……”
微微驚悟,紫千豪側首道:“嗯?”
輕輕的,方櫻道:“你實在不像一個聞名遠播,威凌懾人的江湖霸才,你這樣子,一點也叫人看不出來。”
笑笑,紫千豪道:“那麼。像什麼?”
方櫻低低的道:“像一個書生,好風雅,好文弱……”
有趣的看看方櫻,紫千豪道:“是如此麼?”
點點頭,方櫻道:“是的,假如沒有人告訴我,我一定不會相信西陲天下是由你掌握,當然‘魔刃鬼劍’這四個血淋淋的字也就更難得和你有牽連了……”
唇角口帶着一絲笑意,紫千豪道:“所以説,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人給過我們一句忠言:‘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確很有道理。”
第一次,方櫻也忍不住笑了,這笑容浮在她瘀腫未褪的面頰上,雖然顯得有些苦澀與生硬,但不能否認也是極美的,至少,這位可憐的少女已經感到了人生亦會有快樂降臨於她。
悄細的,她道:“紫幫主,你有時也很風趣……”
紫千豪笑道:“人不能一天到晚全生活在緊張與嚴肅中,總該找點什麼輕鬆一下,你説是不?”
方櫻點頭道:“當然對,可是,在我的印象裏,你一直都是那麼冷漠,那麼嚴肅,又那麼高不可攀,代表着霸權與威信……好似,你不只是一副血肉之軀,更是一尊遙遠的偶像,一個難以親近的奇土……”
吁了口氣,紫千豪道;
“你太棒我了,老實説,我是最平凡的,平凡得不能再平見了,一丁點出奇的地方也沒有……”
帶着些天真,方櫻道:“但你並不平凡啊!”
徽唱一聲,紫千豪感慨的道:“假如人家的鮮血與白骨堆砌起我這不平凡的聲譽來,我卻寧願沒有還來得好,方姑娘,這並非一件愉快的事……”
方櫻怔怔的道:“紫幫主,你也反對殺戮?”
紫千豪頷首道:“不錯”
迷惘的,方櫻道:“可是,這麼些年來——”
紫千豪低沉的道:“是的,這麼些年來,我都避免不了殺戮,我憎恨這種血腥的生活方式,但我又無法很快的加以改善……”
倒過臉,紫千豪又道:“知道為什麼嗎?”
遲疑着,方櫻道:“為什麼呢?”
用手搓搓面頰,紫千豪徐緩的道;
“生活的範疇所限,而且,傳統、方法、路線也全是如此,則不能續命,另外,再加上我一肩承荷的擔子,這擔子很重,有許多人的一切俱藴其中,要大家活下去,便免不了沿用我們圈子裏活下去必須的法子,而這法子,你也該知道,即脱不開血腥及殺戮了……”
方櫻穎悟的點頭,她關切的道:“我……我明白你的苦楚,紫幫主。”
紫千豪輕輕的道:“這就是了。”
沉默了片刻,方櫻又道:“現在,我覺得,西陲的江湖主權,實在應該由你接掌,紫幫主,我是説的真心話……”
有些意外,紫千豪道:“什麼原因?”
方櫻羞怯的道:“因為……我發覺你是一個重仁尚義,明是非,識大體的武林豪傑,不是那些盜匪強人,烏合之眾一流可以比擬的,西陲大盟由你來主理。在江湖上混飯吃的人們全有福了……”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我並不稀罕這些虛名和權力,我不想拘束別人,正如同我也不願受人拘束一樣,而且,方姑娘,有許多人的想法與你也大不相同呢……”
低下頭,方櫻道:“那些人全是些強取豪奪,沽名釣譽之徒,他們根本不識進退,不明曲直,不尚公義,他們追求的只是霸權,只是財富,只是虛名,他們要把別人踩在腳下,任意指使,任意宰割才覺得稱心,他們對你是嫉妒,是仇視,因為他們不如你,有你在,那些人將永遠無法橫行霸道,永遠無法為非作歹……紫幫主,你是他們的阻礙,但也幸虧還有你在阻礙他們,要不,西睡千里,只怕早就哀鴻遍野,亂成一團了,想想,你也真苦……”
紫千豪道:“其實,我也不算是什麼好人……”
搖搖頭,方櫻反對道:“不,我已開始瞭解你,紫幫主,你是在‘捨身為人’……”
一笑中,紫千豪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嗯?”
方櫻再度笑了,道:“但你的做法真是這樣的……”
望着四野逐漸暗淡下來的光線,空氣中也流着寒瑟意味了,紫千豪換了個話題:“在東隆鎮,方姑娘,你去找‘大腳媽子’借的那件‘金線衣’,可曾借到了沒有?”
坦率的,方櫻道:“藉着了,趙大媽很慷慨。”
笑了笑,紫千豪道:“這老婆也是個怪物,她和莫玉還是手帕交呢,多年不知她的訊息,不料她卻住在東隆鎮……”
方櫻低聲道:“她這些年患了風濕症,行動之間很不方便,所以沒有出去和義母見面,否則,你又會和她發生衝突了。”
爽脆的,紫千豪道;
“她不是我的對手!”
遲疑了一下,方櫻道:“趙大媽……人很不錯……”
紫千豪道:“是的,比莫玉要好多了……我看。方姑娘,你直到如今稱呼莫玉還口口聲聲叫‘義母’,這卻大可不必了……”
黯然嘆息,方櫻幽幽的道:“我難以改口……”
平靜的,紫千豪道:“她收養你,並不是出於善心,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慈善的人,這麼多年來,你受她驅使、咒罵、凌虐,又何曾以一個‘義母’的身份來對待過你?因此,儘管她曾予你衣食,她也可以用這悠長年歲積曾下來的痛苦去抵消了,當然,她曾養育你總是有思的,但你不能苟同於一個邪惡的思想,附隨於一個陰毒的魅影,傾向一個貪婪自私、有名無實的女梟,莫玉正是這一切的組合,她的狠辣狡詐,絕情無義,我想,我們都該領教過了。”
方櫻傷感的道:“紫幫主,我……我真心亂極了……”
搖搖頭,紫千豪道:“這是一樁十分明確的事,用不着煩亂,忠臣事主,擇良主,君不善,則於民反,何況你那掛名的義母,又是這般陰毒暴戾,無行無德?我不勸你反她,至少,你不能改善她,也不可隨她為惡,否則,連你自己也要無法自拔了!”
方櫻悲切的道:“我明白,紫幫主,我明白……”
紫千豪温和的道:“你很純潔,又很善良,方姑娘,我是為你好……”
用絲絹拭去眼角的淚痕,方櫻強顏歡笑道:“我曉得,你是為了我好。”
紫千豪誠摯的道:“那麼,你該不要難受?”
方櫻悄細的道:“我不難受,只是心情有些激動,真的,我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心目中十分畏懼的敵人,到頭來竟會如此諒解我,幫我……”
眉梢子一揚,紫千豪道:“敵友之分,方姑娘。也並非僅在表面,你説是麼?”
方櫻低緩的道:“是的,並非全在表面……”
説到這裏,她似乎猶豫了一下,過了片刻,她像決定了一件什麼事,輕細卻有力的,她道:“紫幫主,我想……我想……”
紫千豪笑道:“想什麼?但説無妨。”
方櫻一咬牙,道:“我想,把那件‘金線衣’送給你、好不?”
徵了徵,紫千豪奇道:“送給我?”
急急點頭,方櫻道:“是的.送給你,希望你能收下……”
紫千豪納罕的道:“為什麼要送給我呢?”
毫無考慮,方櫻道:“因為我覺得西睡千里不能缺少你為屏障,不能失去你的助力,換句話説,你的一切努力全為了西睡的振興與發展,縱然這振興與發展是邪路的,是血腥的,但卻可防止更多罪惡的產生,這件‘金線衣’送給你,可以説是適得其人,紫幫主,你大概不知道這件‘金線衣’……”
紫千豪道:“我知道這件‘金線衣’乃是用一種奇異的“軟條白金’製成的,穿在身上又輕又涼,可防利刃襲擊,更能避卸重力震盪,是一件十分有效的防身寶物,光是製造這件衣衫,即已耗費了十二名巧匠三年功夫,是麼?”
驚異的,方櫻道:“你全知道?”
紫千豪道:“不錯。”
方櫻悲切的道:“我本來是無權接受的,但如今我不願把這件防身寶衫白白交給她,讓她有所依持,再去為惡。所以,我贈送給你,還希望你能收下,將來,也更能為你的抱負有一番做為……”
紫千豪知道,方櫻口中所謂的“她”,乃是指莫玉而言,現在,方櫻似乎已經看穿了,看透了,不用再以莫玉為首腦,至少,可以證明了方櫻已經明白雙方演變至今的這種對立,孰是孰非……
沉吟了一下,紫千豪道:“也罷,我便多謝方姑娘了。”
欣喜的,方櫻道:“你要了?”
紫千豪微笑道:“我收下這件‘金線衣’,會使你如此高興麼?”
羞澀的一笑,方櫻低細的道;
“是的,會使我非常高興……”
“什麼原因?”
聲音很弱,但卻坦誠的,方櫻道:“其一,這件東西是防身之物,有了它,可使一個懂得武功的人如虎添翼,換句話説,假如這個武士慣於行俠仗義,他將更能為天下蒼生謀福,但如果被一個惡徒得到,就會變本加厲,越發為非作歹,不可收拾了,其二,在這混沌天下里,有一副假面具的人太多,好不容易找尋到一位真正的豪傑,不馬上以此農相贈,又去交給誰呢?設若被歹人盜去,那就更得不償失了,其三……其三,其三就是……”
本來一直是説得很流暢的,方櫻在這時卻突然遲疑起來,不但是遲疑,更有一股子説不出的嬌羞與窘迫味道,就宛如,一個女娃子在告訴她多年的心上人第一句“我愛你”之前一樣……
愣了愣,紫千豪道:“其三是什麼?有些難言之隱麼?”
急急搖頭,方櫻道:“不,不是……”
紫千豪迷惑的道:“那麼,清説下去。”
垂下頭項,方櫻似是鼓着極大的勇氣道;
“其三,其三就是還要這人真的值得我尊敬,值得我欽仰……”
紫千豪奇異的一笑,道:“如此説來,方姑娘,你竟是恁般看得起我?”
仍然低着頭,方櫻聲如蚊吶:“是的——“
單手橫胸,紫千豪道:“再次多謝了。”
方櫻由紅着臉,輕細的道:“我只是借花獻佛,藉以表示我的心意於萬一,紫幫主,你一謝再講,不嫌俗了嗎?”
開朗的將雙唇舒展,紫千豪道:“説得是,但我特別提醒姑娘你,我這個人很高雅,不是經常都這般俗的……”
方樓又忍不住嫣然微笑了,她還沒有開口講什麼,後面,左丹與金奴雄兩人一騎已趕了上來,坐在鞍前的左丹清了清嗓子,低呼道:“大哥,天都暗了,我們打尖還是趕夜路?”
紫千豪道:“找地方歇着。”
左丹忙道:“那我們先到前路去探尋一番了!”
點點頭,紫千豪道:“好的,用不着急切,天才剛黑,時間還多着。”
左丹答應一聲,荒馬在前奔了下去,馬兒是相當強健的,若是光馱着一個左丹自然綽有餘裕,但如今又加一個大狗熊似的金奴雄。發勁升起步來,卻未免就有因擔沉重啦。
望着他們隱失於灰黯中舶背影,方櫻低低的道:“紫幫主,你的屬下們對你都很忠……”
紫千豪深沉的道:“方姑娘,一個幫會或一個組合、最重要的是團結,團結的主因,便在於‘忠’字了!”
帶着幾分天真,方櫻偏着頭道:“你們孤竹幫,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個個全是如此?”
紫千豪傲然道:“絕大多數這樣……”
似乎考慮了一下,方櫻又道:“這些日子來,紫幫主,孤竹幫連遭戰亂,屢赴干戈,只怕……只怕損傷了不少人吧?”
神色黯了黯,紫千豪道:“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
有些温妮的笑了笑,方櫻道:“我只是想起來問問,因為,孤竹幫的人們大多剽悍,而你們又經過了這許多一場接着一場的爭鬥,在損傷方面,一定也十分嚴重……”
頓了頓,她又微窘的道;
“紫幫主,假如我問錯了話,你可以不回答我,而且,也請你不要生氣,我沒有一點別的意思……”
嘆息一聲,紫千豪道:“告訴你也沒有關係,這些日子來,連經玉馬堡、銀壩子、黑流隊之戰,孤竹幫的兩千三百多名弟兄.傷亡的已在千人以上……幾乎佔了全部人手的一多半……”
吃了一驚,方櫻道:“真的?”
紫千豪目光凝注着那僅存的一抹微弱蒼灰,語調淒涼:“在江湖上闖,這就是下場,用血和命來捱日子,以膽與義來討生活,一點也沒有花巧,一點也找不着便宜……”
跟着也黯然,方櫻難過的道:“銀壩子更慘,上下一千多人,非死即傷,非擒即逃,連一個人也未曾留下,甚至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也全叫你們給燒了,片瓦不留……”
沉重的,紫千豪道:“這就是一個‘欲’字在作祟,名欲、利慾、貪慾、嗔欲……而不論為了任何一樁挑起戰火,那下場就必定是悲慘的,可怖的,血淋淋的,千古以來,在此等情形之下,結果全是一樣,但人們卻仍然不知避免,一再的輪迴.一再的扮演,這其中,包括我自己在內……”
方櫻沉默了,紫千豪也感觸的不再開口,於是,他們緩緩的策馬前行,在轉過一個小彎路之後,已看見路那頭有一匹馬地狂奔而來。
奔來的馬匹是左丹的,左丹獨個地坐在馬上,隔着老單,他已扯開嗓門招呼着道:“大哥,前面一片林子邊有家石屋,是個守林子老頭住的,我們已説好暫租他一夜了……”
等左丹圈過了馬頭和他們並肩而行,紫千豪平靜的問:“什麼林子還需要人守?”
左丹忙道:“香檀木林,很值錢呢,當然得有人守着,否則早就偷砍光了……”
點點頭,紫千豪道:“可靠麼?”
左丹道:“沒有問題,那老頭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莊稼人,笨頭笨腦粗手大腳的,連講起話來,也含含混混……”
説到這裏,左丹忽然覺得紫千豪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他仔細朝紫千豪臉上瞧着,邊低切的道:“大哥,怎麼你呼吸這般沉重,不舒服麼?”
是的,紫千豪的面色有些蒼白,而蒼白中更泛着灰青,隱隱的,竟然尚有汗水自鬢腳沁出,聞言,他強笑道:“沒有什麼,……奴雄可在石崖那邊等候麼?”
左丹道:“老金正在動手打掃屋子以備大哥休歇……”
一直看着紫千豪,左丹又緊張的道:“大哥,你的氣色十分不對,是不是傷口裂了?”
閉閉眼,紫千豪低沉的道:“不要擔心,只是有點痛罷了……”
咬着下唇,不敢再開口多説,他明白,紫千豪是一個慣於承受痛苦的人,他能忍受常人所無法忍受的壓力,能負荷常人所無法負荷的重擔——無論是精神或肉體的,如今他面上變色,冷汗治消,這所謂的“只是有點痛”的真意,恐怕還不知道有多麼個艱辛與難過法,而這種痛苦,一定已經發作了很久了,但他卻~直隱諱着,悶不出聲……
一側,方櫻也驚駭的道:“紫幫主,你,你有傷?”
紫千豪淡淡的道:“無關緊要,僅是些皮肉之傷而已……”
方櫻也突覺出紫千豪的氣色有些灰澀了,她是個精細的少女,但若非左丹提醒,她也幾乎被紫千豪那種平靜如常的情形隱瞞過去,這時,她看出紫千豪的臉上肌肉卻在不可抑制的微微抽動了……
慌急的,方櫻忙道:“左壯士,請問那地方隔着這裏還多遠,紫幫主要馬上休歇才行,他一定極痛了……”
左丹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裏更是焦灼,用手朝大路邊的一條小岔路指了指,他道:“前面那條道盡頭便是……”
方櫻轉臉看過去,不錯,岔道盡頭果然有一片黑黝黝的林子,林邊,有一點昏昏黃黃的燈火隱約透出,那點燈火是如此晦黯而渺小,以致若不仔細注意,根本就看不出眼三匹馬轉過岔道,朝快速度在這條資只五隻左右的凸路上奔行,輕輕的,一陣檀木香味隨風飄來,越往前走,香味越濃烈,而這檀木香味又是幽雅與清冽的。聞在鼻端,直沁入腦,非常舒服,非常甜美,假如專程來遊賞這個地方,卻是很愜意的……
馬匹顛跛着,雖然紫千豪坐下的“甲犀”已比尋常的馬兒平穩得多,但對紫千豪如今的身體來説,仍是夠得上難受的,“甲犀”的每一始步,每一落蹄,俱震得紫千豪全勢欲裂,有如千針扎,萬刀剛,痛楚不堪,可是,他卻依舊若無其事的微笑着,邊道:“不要急,沒有什麼,我可以挺得住……”
很快的——對左丹與方櫻來説,卻是感到太漫長了——三匹馬兒已來到這片黑檀木林子邊的一所石屋之前,這所石屋,全是灰青色的大石塊砌造而成,十分粗糙簡陋,絲毫不能予人一種美感,但在此時此境,左丹和方櫻己覺得不啻仙宮,哪還顧得粗糙不粗糙?簡陋不簡陋?
聽到蹄聲,金奴雄龐大的身影自石屋中出來,他笑呵呵的道:“全清掃舒齊了,媽的,這老小子好像就從來沒有整理過房子——”
話未説完,他見到紫千豪的慘酒神情亦不禁怔住了,怔怔的道:“大哥,你,你怎麼了?”
左丹翻身下馬,叱道:“還不快過來幫忙?大哥的舊創復發啦……”
驚得一哆嗦,金奴雄慌忙搶步上前,剛伸出雙臂欲來扶持紫千豪,紫千豪己微微揮手,飄然甩授而下。那股子灑脱,那股子利落,就好像個沒事人一樣!
左丹忙起前道:“大哥,我扶你……”
搖搖頭,紫千豪一笑道:“不用大驚小怪,我走得動!”
左丹無奈之下,只好與金奴雄小心翼翼的隨着紫千豪往屋裏行去,金奴雄滿頭霧水的道:“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剛才大哥還好生生的嘛……”
一瞪眼,左丹道:“大哥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他一直強忍着……”
沒有再多説,他們兩人謹慎的伴隨紫千豪入內,後面,方櫻也是憂心忡仲的跟進來,又返身將那扇沉重的灰木門兒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