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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蘿琳終於約到了赫軍。

    “要不是為了和日野簽約,我看你根本沒有時間見我。”蘿琳把合約收回公事包,表情十分不悦。

    “對不起,最近很忙。”在公事上,要進行開發案;在私事上,時間都給了寧靜。

    “我想也是,堂堂一個大總裁,連小職員的騷擾案都要管,你哪裏有自己的時間。”

    連這件事也知道?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的。

    赫軍調侃回去:“原來,你現在改行當私家偵探,不做律師了。”

    “是啊,我是改行了,你有沒有興趣看看我的成果?保證精采!”拍拍牛皮紙袋,裏面有寧靜在網路上不堪的性愛資料。

    她不明白,像那樣的貨色,赫軍着迷什麼。假裝清純?假裝神聖?其實骨子裏比誰都騷,尤其是網路上的私密日記、真實火辣演出,比日本AV女優還要大膽。

    “我沒興趣。”早上才處理完一案,他不想看到太多負面消息。

    “你應該要有興趣,你的枕邊人,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浪女,傳出去,你不覺得沒面子,我都替你丟臉。”

    “住口,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軍,我是關心你,你就要變成大家的笑話了。”

    赫軍起身,準備結束話題。蘿琳的目的是為了留住他,他根本一句話也不相信。

    “你自己看吧。”倒出袋子裏的照片、資料,還有光碟。

    熟悉的臉、熟悉的比基尼泳衣,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面無表情翻着,既然她都知道了,他也不必隱瞞,“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辛苦一場,換來的只是冷言對待?

    他痛苦卻又平靜的表情,只是證明了他的在乎。

    蘿琳什麼都不怕,只怕赫軍投入了感情,而且對象是別人。這麼多年,他四處留情,因為他不談感情,所以她能忍耐。

    現在不同了,他竟然陷下去,還陷在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身上?

    要她認輸,她吞不下這口氣!

    “你應該知道,誰才配得起你!”比身分、比地位、比姿色,她沒有一樣不如人,只除了年齡。

    “你管太多了。”

    “為什麼不管?我要知道,在你的心裏,我算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除了在牀上以外,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他回答的冷血。

    如果只是牀伴,那她和妓女有什麼不一樣?

    “我跟了你幾年,你為了一個賤貨踢開我?”她快要被逼瘋了,不顧餐廳裏異樣的眼光,聲音變得高昂。

    “請你冷靜一點,我從來沒有娶你的打算,不是我耽誤你,是你耽誤自己。”赫軍很討厭女人死纏活纏。

    “你怎麼能説出如此殘忍的話?”多少次纏綿,她投入的難道不是女人寶貴的青春?“你不結婚,所以我從來不敢逼你;你不談感情,所以我只能隱忍。現在,你有所選擇,就急着甩開我?”

    “我誰都沒有選。”赫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騙人,你選她,因為她年輕,還是因為她技術好?”她不屑的冷笑,“不過她的技術,可是跟不少男人‘磨’出來的,難怪,她連部門經理也不放過,就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相信一派胡言。”

    私底下陳經理另有説辭,公司裏流傳着兩種版本。

    她説中每個男人的要害,沒有人願意戴綠帽,而且還是頂超級大綠帽。

    “我相信,你也和很多男人磨練過。”

    “你不能不負責任。”她苦苦哀求。

    “對不起,如果每個和我上牀的女人都要嫁給我,也輪不到你。”

    “沒關係,我會讓她無法做人。”哀莫大於心死,她是律師,在關鍵的時刻,知道如何運用手中籌碼。

    “你最好不要威脅我。”赫軍咬着牙,他斬釘截鐵的丟下話,然後離去。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冷血?”她想賭最後一次機會。

    贏了,她可以得到他。

    輸了,她可以毀了他。

    已經十二點了,還沒有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寧靜試了一整個晚上,電話終於接通,彼端傳來高分貝樂聲。

    “喂!”赫軍坐在PUB裏灌酒。

    滿腦子不堪入目的照片,她假裝清純嗎?被經理調戲、被表哥強暴,是演的嗎?她穿着他買的泳衣,在別的男人身上賣弄風騷,還謊稱泳衣被表哥拿走?

    或者,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公司老闆,設局,只是為了引他入甕?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口喝下威士忌,讓強烈的酒精麻痹自己。

    “你在哪裏?怎麼還不回來?”寧靜思念的聲音。

    “我有客人,這幾天都不會回去。”既然現在的身分是牛郎,他只好配合演出。

    “喔!那星期六、星期日,你也不在?”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明明知道他的行業,可是一想到他在服務別的女人,嚴重的醋意和失落感,猛然生起。

    “嗯!”

    “那我這禮拜回澎湖一趟好了。”既然他不在家,與其一個人留在空洞洞的屋子裏,觸景傷情,乾脆回家好了。

    趁這個機會,也把自己的思緒釐清,將來應該怎麼辦。

    寧靜的心情很複雜,她很喜歡與他在一起的感覺,但是他的行業,她遲早要面對。

    “我想,你也應該早一點搬回去了,長久住在我家,也不是辦法。”

    “你,希望我回去?”

    “難道你可以忍受我陪其他女人?”

    “不能。”她誠實以對。

    “我也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我的工作,趁還沒有發生關係以前,好聚好散吧!”

    如果,她早一點給他,他就會負責嗎?她心裏盤算着。

    “要搬家的時候,可以請管理員幫忙。”他急於撇清關係。

    寧靜胡亂猜想,一定是她耽誤了他的工作,害他不能帶女人回家。

    的確,她白吃白住,什麼也沒付出,甚至惜肉如金,每次都讓他臨陣煞車。聽説那很傷身。

    而他,現在有美女在抱,根本不需要她這只不解風情的醜小鴨?

    “我瞭解你的意思,既然如此,我明天就會搬家,這一陣子謝謝你收留我!”

    “就這樣了,我先掛電話,”還等不及説再見,賽門已經關機。

    寧靜突然想起王姊的話,矜持太久,男人會失去興趣,

    她起身收拾,精神有些恍惚,心有被挖空的感覺。

    她不懂他,他的喜好、他的工作、他的脾氣。這些日子,她只是沉醉在浪漫的幻想裏,注意自己的心充滿幸福,卻沒有好好關心他、企圖瞭解他。

    真的好差勁,她太自私了!

    寧靜苦笑的看着眼前一景一物,豪華氣派的裝潢,讓自己迷失了嗎?

    打開一盞壁燈,讓屋子裏保持一點温暖。至少他回來時,不必面對一室的黑暗。

    又何必等到明天?難道,他們還有機會嗎?

    拎着簡單的行李,寧靜回到屬於自己的夢魘。

    酒吧裏,赫軍懊惱着,為什麼要拒人千里、趕她出去?

    他在意什麼?對於男女之事,一向只有性,沒有愛的他,從來不在意其他女人的私生活。例如蘿琳,雖然隱藏對他的佔有慾,但她也不是隻忠心於他。

    他不要求女人忠心,是因為自己也不會忠於哪個女人。

    可是,面對一個和他沒有發生關係的女人,卻像心頭紮了根刺,隱隱作痛。

    痛的感覺,是來自被欺騙?還是其他?

    他自己也無解。

    連續幾天下雨,到處濕答答;看樣子,今天的天氣還是好不了。

    寧靜無奈的看看屋子裏,好久沒有回來,髒到灰塵積得滿滿,沙發上還留着幹漬的血跡,不管怎麼用力刷,都回復不到原有的清白。

    椅子上晾着曬不幹,快要生出黴味的衣物,就像午夜十二點後的灰姑娘,皇宮裏的光彩絢爛統統消失無蹤。

    這才是她的現實生活。

    的確,表哥沒有再出現了。

    而,賽門也沒有再打電話。

    雖然她在手機上故意留了簡訊,告知他已經搬家妥當,想要藉機釋放一點善意。如果還有機會,她願意做任何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工作上,一切順利。

    電視裏放映着韓國劇“巴黎戀人”,描寫一位留法的窮女孩,到超級有錢人家當女傭,最後麻雀變鳳凰的故事。

    劇中的女孩真可愛,常常做錯事、有異想天開的想法,每次犯錯就皺皺眉頭、吐吐舌頭,讓男主角毫無招架之力。

    如果人生也像韓劇一樣,一看就知道結局,她就不必在家胡思亂想、盲目猜測。

    直到現在,她還想不透,為什麼一切順利的關係,卻突然中止,完全沒有預警。

    是她做錯事,還是他有了新歡?是她磨掉了他的耐心,還是他原本就只是玩玩而已?

    也許,男女關係有保存期限。

    不把握時機好好經營,根本不會曉得下一步是晴空萬里,還是颳風下雨。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媽媽打來的。

    “阿靜?你沒有出去唷!”

    “阿母,這幾天台北攏落水,我都在家裏。”

    “你最近有沒有按時吃飯,不要為了苗條,不好好吃飯。我看電視,天天在報什麼亂七八糟的減肥藥,丫你不要亂吃喔!還有,工作會不會很忙,錢要賺,身體要顧。知不?哪是有交男朋友,要跟阿母説。”

    “沒有啦,你不要擔心。這要看緣分,我不會隨便交男朋友。”

    “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媽媽吞吞吐吐,不知道要説什麼,“什麼事情?”

    “我知道你很懂事,你表哥這個死因仔,今天來厝裏跪着,求我們幫忙,他不知道做什麼事情,在外面欠人很多錢,現在工作也丟了,走路啦!”

    媽媽繼續數落表哥的不是,但是千不該,萬不該,總是血濃於水的親戚,“我看他也很可憐,好好的年輕人,怎麼會被人家騙,去買什麼空頭公司的股票,還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堆錢。現在很危險,我也很擔心;想到你阿姑以前對我緊好,我們做人要懂得報恩。”

    “阿母,這款代志我也沒辦法,他是欠人多少?”

    “聽説,有幾百萬,而且利息很厚,二、三天就要一萬元。有夠麼壽!”

    “這麼多,我也沒辦法,啊,你要借他錢唷?”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他説不用,要請你幫忙就可以了。我嘛聽沒有他在説什麼,你就看看,要如何幫他。這個人情,我們一定要還。”

    看來媽媽不知道表哥非禮自己的事情,如果現在説出口,媽媽一定會很傷心,叫她馬上回家,這樣就不可能再見到賽門了。

    表哥的事,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應該怎麼辦?

    欠阿姑的人情,從小聽到大,為了償還這份人情,媽媽一直耿耿於懷;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能很難推掉。

    “不然,你先聽聽看你表哥怎麼説,如果可以的話,就幫幫他,也不要太勉強。”雖然媽媽口頭上説不要勉強,但是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幫到底。

    “好啦,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身體。”

    寧靜只能選擇完成媽媽的心願,做個孝順的女兒,儘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但一想到要面對表哥,實在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寧靜前面坐着雙頰凹陷、鬍渣滿布、雙眼無神的表哥。

    看到他的落魄和窘境,寧靜也不好再怪罪什麼。畢竟事情都過去了,他沒有再來騷擾她,就當作那天是因為表哥喝醉酒,才會酒後亂性。

    過了好一會,表哥都沒有開口,他充滿歉意的將頭磕在桌上。咚咚咚的撞擊聲,引起速食店裏不少好奇的眼光。

    “表哥,你不要這樣。”她趕快制止。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他重複着這幾句話。

    “過去的事就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沒有臉再求你,可是,我實在走投無路了。”表哥的眼中閃爍一絲光芒,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急於抓住手中浮草。他想要抓住寧靜的手,又怕帶來不必要的聯想,硬生生的縮了回去,聲音變得哽咽。

    “情況真的那麼糟?”一個大男人在面前落淚,她真是不知所措。

    “常常有黑道在我住的附近徘徊,我連家都不敢回去;工作更不要説了,他們還直接到公司砸東西。我現在只能到處躲,再籌不出錢,就要砍手剁腳。”

    “你可以去報警。”

    “我欠他們錢,報警也沒用;每天都有人被討債公司的人逼死,我是不怕死,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憐的是家裏的兩老,想到白髮人要送黑髮人,我就……”表哥趴在桌上啜泣。

    “你明明知道地下錢莊不好惹,為什麼要去借錢?”

    “我還不是希望多賺一點錢,讓兩老過好日子。誰知道他們給我看的財務報表是假的,什麼一年可以賺進一個資本額,入股的話,獲利好幾翻,我才會一念之差,跑去借錢。”

    “可是,我哪有能力幫你?你知道,我也沒多少錢,人面還沒有你廣,根本不可能幫你。”表哥一會聲淚俱下、一會捶胸頓足,看得讓人很難過。

    “我找到一個金主,他願意幫我,可是,他有條件。”

    “什麼條件?”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看過你,他對你很有興趣。”

    “不行,你要我出賣自己?”

    “表妹,別誤會,我即使自己不要命,也不會連累你。你知道,我真的喜歡你,我怎麼忍心傷害你?”

    “可是……”

    不等她説完,表哥繼續説着他的計畫,“你只要陪他一個晚上,他是性無能,他不會對你做什麼事,你放心。而且我就在附近,一有事,你就Call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他如果不行,怎麼願意出一大筆錢幫你?”

    “你知道有錢人都比較奇怪,他們寧願花大筆的錢,滿足自己男性的尊嚴。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吧!”表哥不顧四周異樣的眼光,突然當眾跪下來。

    “快起來,不要這樣。”她緊張的伸手要拉他。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你讓我考慮看看。”

    “表妹,你放心,絕對沒事。如果有事,我一定把命賠給你。”

    我要你的命幹什麼?寧靜慌張的想着,完全沒轍。如果犧牲自己可以換回表哥一條命,可以達成媽媽的願望,可以報答姑姑的恩情,她也別無選擇。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也不必説出去,我不想家裏的人擔心。”

    正合我意。表哥高興得要命,他精心策畫今天這場戲,果然奏效。

    “當然,我不會説出去的;表妹,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如果能逃過此劫,我一定會沒齒難忘,生生世世做牛做馬還你。”

    “你聯絡好以後,再通知我時間地點。”她起身前,又從皮包裏掏出幾千元,“這些錢你先拿去用,找間旅社洗洗乾淨,你好像一個禮拜沒洗澡了。”

    “我、我、我……”表哥感激的説不出話,眼淚在眼眶打轉。

    説到唱作俱佳,真是非他莫屬。先前利用表妹做成的性愛網站,早就賺進不少,也還清了地下錢莊的錢。最近突然進來了一位闊氣的買家,在網路上競標,竟然出了百萬天價買表妹一夜。

    為了演這出戏,他可是花了不少工夫。

    如果這一炮打響知名度,以後的起標價,少説也可以提高到六位數字。當然,要逼表妹就範,還是要用點小手段。

    想到數錢數到手軟,還真是爽!他洋洋得意,和先前求爺爺告奶奶的俗辣表情,截然不同,旁邊人發出不屑的聲音。

    “靠!敢‘青’你老子,不想活了。”他虛張聲勢朝人揮拳,大搖大擺走出速食店。

    “這是什麼?”

    寧靜一進辦公室,看到桌上擺着一大包資料。

    “那是獲選TOP專案接待員要背的資料,總務部可以上得了枱面的,就只有你;還好沒有全軍覆沒,那多沒面子。”王姊回答。

    養生開發案進入銷售階段,陽明山的樣品屋,在月底就要公開問世。為了這次活動,全公司上上下下忙成一團,所有俊男美女都獲選為接待員,還要參加為期一個禮拜的密集訓練。

    “啊!還要整整一個禮拜住在訓練中心?”資料袋上貼着一份説明。

    “這次不只是開幕當天政商雲集,還有許多國外買主和廠商參加,可是公司近年來最大的案子。”

    寧靜打開厚厚一疊資料袋,國內迎賓組、國外迎賓組、宴會組、服務枱組……光是分組就洋洋灑灑好幾頁,真嚇人。

    “好多組喔!先看看我被分到哪裏?”

    “聽説有四、五百個接待員?”

    “有喔!”她大概數一數,“我是會場裏的接待員。”

    “那不錯,不必在外面曬太陽,又可以看到所有的重要人物!”王姊暗示着,這樣就可以證明,她口中的賽門是不是老闆。

    “很有趣吧,機密光碟,這是參加來賓的照片檔。”她拿起一份光碟説着。

    “那你有得背了,難怪經理説,為了替部門爭光,這幾天不安排你工作,好好的把資料熟記,結束之後再論功行賞。”

    寧靜仔細研究接待人員的名單,不知道有沒有賽門,他絕對可以入圍公司裏第一俊男。從第一頁到第六頁,翻了好幾遍,就是沒有姓賀的。

    好久沒有看到他了,真想見見他。

    從被提醒離開以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面了,以前在公司裏,他們常常可以不期而遇,現在他好像突然消失一樣,音訊杳然。

    表哥通知下個月二號見金主。她已經有最壞的打算,如果真要獻身,她希望把自己最寶貴的一次獻給賽門。

    如果他也參加密集訓練就好了。

    不想了,下班再去碰碰運氣。

    連續幾個晚上在他家門口站崗,屋子裏總是黑壓壓一片,他是搬家了?還是又去“工作”了?或者,是為了刻意避開他?

    拋開不快樂的想法,寧靜甩甩頭,把光碟片放入電腦,認真記下來賓檔案、流程。

    一個禮拜很快的過去了。

    每天排得滿滿的課程,包括美姿美儀的走步;尤其是晚上的宮廷化妝舞會,還要穿上十六世紀的蓬蓬裙,走起路來特別辛苦。

    她不禁為十六世紀的婦女感到可憐,為了討好男人而露出豐滿的胸部與纖細的柳腰,穿着一層一層的裙襬,還真不輕鬆。尤其她們的工作,可不是站着當花瓶就好了,還要端着酒杯服務會場。

    開幕當天,陽明山的天氣好極了,風和日麗。

    一大早,豪華私家車就把仰德大道擠得水泄不通。

    沿路上,交通警察忙着管制,必須領有通行證,才能進入。白天是正式酒會,在實地參觀體驗各項先進的養生設施以前,還有一系列冗長的政商祝賀。

    經過一個禮拜的密集訓練,整個進場儀式非常順利。

    寧靜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陣仗,神經也繃得緊緊的,以免稍有閃失。

    十點鐘一到,現場演奏音樂暫時停止。麥克風裏司儀宣佈活動開始,首先是總裁上台致詞。

    “現在歡迎赫野集團總裁,SimonHo。”

    原本對於無聊官話沒興趣的寧靜,一聽到“SimonHo”,心臟差點停擺。

    她盯着紅地毯上那熟悉的背影,隨着他緩緩走到舞台中間,整個人幾乎虛弱的昏倒。

    不可能!

    真的是他?

    賽門就是赫軍?

    “你還好嗎?”旁邊的同事關心問道。

    “謝謝,我很好,只是突然有點暈眩。”她扶着桌角,勉強撐住。

    “要不要先到休息室休息?”

    “不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是那樣深深的吸引着她,都是那樣的熟悉令人懷念;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竟然如此遙不可及。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怎麼會笨得以為,他是午夜牛郎?

    真是丟臉極了。

    赫軍犀利的眼神掃過來,與寧靜對個正着。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他的聲音稍稍停頓,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急急轉移視線,避開朝思暮想的面孔。

    就是下個月二號,他已經訂了下來。

    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他幽幽的在內心嘆口氣,希望赴約的人,不是寧靜。

    致辭完畢,赫軍一走下來,就被祝賀者和媒體團團圍住,寧靜只能遠遠的看着。

    “快點,現在輪到你這一組用餐。”一位同事催促着。接待員像打戰一樣,連吃飯都被訓練成速戰速決。

    “哦!”她移動腳步,換到牆邊的位置,卻沒有去用餐。

    她哪裏捨得離開,看着他的成就、看着他的得意,心中也覺得充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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