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脖子怎麼了?夏慈,你有沒有聽到?我已經問了兩次了!”
夏慈坐在辦公桌邊發愣,被朱兒的吼聲嚇得驚跳起來。她怔怔看着的朱兒!茫然地露出微笑。“呀,抱歉,我在想心事。”
“你在想什麼?”副虛無縹緲的鬼樣子。”
“沒想什麼。”她聳聳肩搪塞過去。
朱兒不以為然地瞪着她。“得了吧,昨天晚上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沒有任何事發生,你不要胡思亂想。”她看着朱兒,“你剛剛問我什麼?”
“我在問你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麼了?”
“紅紅的一塊,好像被蟲咬到,又好像過敏。”
夏慈打開抽屜,拿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脖子。上面很明顯的可以看見未兒説的紅紅的一塊,她知道那不是被蟲咬或是過敏,而是易學雍的傑作——吻痕。
“大概是被跳蚤咬的。”對不起,學雍,把你説成跳蚤。
這時,電梯門打開,夏慈和朱兒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看到安妮走出電梯。
“你表哥正在開會。”夏慈立刻説。
“我不是來找他,我是來找你的。”安妮盯着她。
“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裏不方便説話,你跟我來一下。”安妮説完,轉身走開。
什麼事不能讓朱兒聽到?夏慈直覺安妮大概會説出令人不愉快的事,雖這麼想,但她還是跟着安妮後面,不過心中的焦慮卻慢慢的吞噬着她。
她們站在樓梯間,安妮的眼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知道安妮在看什麼,自動的説:“被跳蚤咬的。”安妮走後她要去藥局買撒隆巴斯把它給貼起來。
安妮瞪向她。“你以為我看不出那是吻痕啊,看來你和表哥上牀了。”
“我們有沒有上牀和你無關。”她直上看着安妮。“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噢,我是來叫醒你的。”
“叫醒我?”夏慈的眉毛挑高了一些。“我不懂你在説什麼。”
“程斌告訴我,你要和表哥結婚了。”
“嗯,婚禮在下個月舉行。”
“那恐怕是個沒有新郎的婚禮。”安妮冷笑着説。
“沒有新郎?為什麼沒有新郎?”
“你還不明白嗎?我表哥根本不會娶你,是我叫他追你的,我們的目的是要讓程斌回到我身邊。既然他已經倦鳥知返了,表哥自然不用娶你,而你的灰姑娘夢也可以醒了。”
夏慈覺得她的靈魂和rou體似乎分了家,一切都變得很奇怪,很不真實。
“你説什麼?”她聽見自己在問,但她的聲音似乎不是她的,倒像蒼蠅或蚊子在叫。
“你聽到我説的了。”安妮不帶感情的説。
夏慈蒼白着臉,腦中亂七八糟。之怛不會是真的……”
安妮看着夏慈,她的臉色蒼白得有如冰雪。“我和程斌好不容易複合,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程斌,破壞我們的家庭了。”説完,安妮走出了樓梯間。
夏慈緩緩在階梯上坐了下來。
易學雍,你為什麼這樣對待我?為什麼?她在內心大聲吶喊,淚水漣漣而下。
她悲悲切切的哭着,越哭越覺得自已可憐,被騙得好慘,感情被騙,清白也被騙,叫她以後怎麼嫁人……不,她不嫁了,男人都是壞東西!
她一直哭着,準備哭到天荒地老,哭到眼淚流光為止——但是,哭着哭着,她突然停止哭泣,擦乾眼淚,站起來。那個壞男人不值得她掉一滴眼淚。
夏慈回到座位,馬上開始打字,準備好一份正式的辭呈,她嚴肅的檢查後,簽上名字。
她走進他的辦公室,將裝了辭呈的信封放到他桌上,然後她取下手上的戒指,壓在信封上。
她出來時,易學雍正走出電梯。
“寶貝,”他露出笑容,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哭過是不是?”夏慈的眼睛又紅又腫,很明顯是哭過。他三個大步來到她的面前,把她擁進懷裏。“誰讓我的寶貝哭?”
她猛力的掙開了他。“不要碰我!”她瞪視着他。
他驚駭又困惑地盯着她,彷彿他們參加了化妝舞會,而脱下面具的她,和他所認識、所知道的不一樣,是個陌生人。“你怎麼了?”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
看樣子,讓她哭的人是他,可是怎麼會是他呢?他一整個下午都在開會啊!
“我當然要問你,你不説,我怎麼知道你在氣我什麼?”
憤怒燃燒在她的臉上和眼睛裏,她咬牙切齒的説:“你怎麼能……怎麼能站在那兒……彷彿、彷彿你一無所知,你這個王八蛋!”
他的眉頭聚攏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指控我什麼,如果我要被處以極刑,最起碼總該讓我知道我的罪名是什麼?”
夏慈真無法相信他到此刻仍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我全都知道了,安妮全告訴我了,她什麼都告訴我了。”
好了,這下他總算有反應了,他的眼底浮起了心虛的神色。
“我承認剛開始是安妮要我追你,但是後來我發現我愛……”
她打斷他的話。“你認罪了!天,你怎麼能那樣對我?”她的眼睛慢慢潮濕了。
“你是應該生氣,我和安妮都錯怪你了,你不是程斌的情婦……”
“我很清楚你是怎麼知道的,”她淚眼婆娑地説,“你真可惡,欺騙我的感情……”
“夏慈,我沒有欺騙你,我是真的愛你……”
“住口!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的鬼話嗎?”
“該死!”易學雍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他吼了起來,“你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説完……”
“我不想聽,辭職信和戒指我都放在你桌上了……”
這時,公司幾位經理陸續從電梯中走出來。
夏慈立刻拔腿就跑,衝向電梯。她衝得那麼急,以至於把公關部經理給撞倒在地,她連對不起都沒説,衝進電梯後,不停地按關門鍵。
易學雍也衝到電梯口,門正要關上。“夏慈!”電梯門關上,將他和他的聲音關在電梯外。
夏慈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胸口感到難以負荷的疼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陽光普照的天氣,只一眨眼工夫,便倏地下起雨來,叫人摔不及防。
她走進一家咖啡館躲雨,推開門進去後,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咖啡香。她點了杯咖啡和一小塊蛋糕。
她坐在走廊上的小餐桌旁,慢慢喝着咖啡。
在她右前方窗邊坐着一對男女,他們彼此對看着,他們看的那樣專注,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會移開目光。
夏慈別過臉去。上帝真的討厭她嗎?給她這個失戀者看這一幕……她坐在那裏,一直想着易學雍,她時而悲憤,時而震怒,時而憂傷,時而惶惶然!
她嘆了一口氣。易學雍欺騙她的感情,那又怎麼樣,難道她會因此而死嗎?難道她從此就不能好好生活?難道——
老天,她覺得自己沒有未來,沒有他的日子將是一片愁雲慘霧……
想到這裏,夏慈不知不覺流下眼淚。
她默默掉了一回眼淚,然後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這麼自艾自憐下去,這是最後一次哭了,她必須把易學雍忘掉,她會忘了他,遲早會的!
雨停了,天也黑了,但她還不想回家。她走出咖啡館,買票進入華納威秀。
銀幕上,女主角投進男主角的懷裏,一直説我愛你,這句話又使夏慈的腦海翻攪不已——她還是愛易學雍,儘管他那樣對她。
電影還沒演完,她就走出電影院,叫了一部計程車坐回家。
她疲勞地走進公寓時,夏愛的眼睛瞪得像盤子一樣大,“天!你看起來好像被推土機輾過似的,發生了什麼事?你跑到哪兒去了?老闆男朋友來過……”
她走到沙發邊,跌坐在沙發上。“夏愛,我被騙了。”
夏愛吃驚的看着她。“你被誰騙?他騙了你什麼?”
“我被易學雍騙了,他根本不愛我,也不會和我結婚……”她近乎啜泣的説。
“怎麼會這樣?老闆男朋友竟然是愛情騙子!”
“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老闆男朋友,他不是我男朋友,從來就不是。”
“可惡,我要去找他討回公道!”
“算了,不要去,是我自己遇人不淑,認人不清。”她聲音哽咽。
這時門鈴聲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夏愛自言自語。
“一定是易學雍,夏愛,我不要看到他,你去把他打發走。”
“哼,他還敢來,看我怎麼修理他。”夏愛先去廚房拿掃把,然後再去開門。
“你來幹什麼!”夏愛像怒目金剛似的瞪着易學雍。
“真愛,你姐姐回來了嗎?”易學雍臉上寫滿焦慮。
“回來了,但是她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愛情騙子。”説完,夏愛拿起掃把,往易學雍身上劈里啪啦打下去。
易學雍連忙抬手去擋掃把。“不要打了,夏愛,你和你姐姐都誤會我了。”
夏愛一點也不留情,打得好大力。
“不要再來了,不然我會把你打到住院。”夏愛用力把門甩上。
夏愛走進客廳,夏慈靜靜坐在沙發的一隅,眼睛無神。
“我已經替你出了一口氣。”夏愛説。看姐姐這樣子,她心裏好難過。
“哦,我去睡覺了。”夏慈拖着腳步走進房間。
她和衣躺在牀上,一直想着易學雍,越想越傷心,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上帝,幫助我,她閉起眼睛祈禱着——快點把他給忘掉,拜託。
夏愛經過夏慈房門口,聽到聲音,她打開門。
夏慈躺在牀上,細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不斷的哭泣。
“姐。”夏愛輕柔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夏愛在她身旁坐下,輕拍她的背。“不要再哭了,哭壞身體多划不來。”
她仰起頭,用淚汪汪的眼睛瞅着夏愛。“讓我盡情的哭這一次,哭完就沒事了。”
哭完真的就沒事了嗎?夏愛深感懷疑。
“夏愛,我決定明天早上回高雄,可能不會再上來了,就在高雄找工作。”
“也好,留在台北只會觸景傷情。”
夏愛出去後,夏慈搬出旅行箱,將衣服亂七八糟地塞進旅行箱後,她垂頭坐在地上,無助地哭泣着,不時拿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珠。
離開這兒真的就能忘掉他嗎?她不知道。
經過一個無眠的夜晚後,第二天早上夏慈就拖着旅行箱搭第一班飛機回高雄。
在夏慈上飛機後的一小時,易學雍來到夏慈家,按下門鈴。
夏愛打開門。“你又來幹嗎?這裏不歡迎你。”説完,她把門用力摔上。
他在門外喊道:“夏慈,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出來,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她不在,她移民去月球了。”夏愛對着門大聲説。
易學雍又按門鈴。“夏慈,你不出來,我不會走的。”
“吵死了!不要再按了。”夏愛打開門。“她真的已經不住在這了,不相信的話,你進來看。”她讓開身,讓易學雍進來。如果不讓他進來,恐怕他會賴在她家門口不走,而且一直按門鈴吵她。
“夏慈,夏慈?”他邊喊邊走進每個房間,包括浴室、廚房。
夏愛沒有騙他,夏慈的確不在。易學雍詢問夏愛:“能不能告訴我她去哪裏了?”
“不能。”她冷冷的説,“你已經看過了,現在請你出去。”
易學雍神情落寞地走向他的車,突然,他想起一個人。他坐上車,很快地往安妮的住所疾馳而去。
到了安妮家門口,他按下門鈴,安妮開門,看到他很明顯的大吃一驚。“表哥?”
“程斌在不在?”
“他在廁所,你找他有什麼事?”
“夏慈離開台北了,她妹妹又不肯告訴我她去哪,我想她是回她爸爸媽媽家了,我來問程斌夏慈爸媽家的地址。”
“表哥,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為什麼還要找夏慈?”
“你們在説什麼?什麼目的?”程斌從廁所出來,剛好聽到。
“沒有,我們沒有在説什麼。”安妮很快的説。
“你一定知道夏慈爸媽家的地址,快告訴我。”易學雍問程斌。
“你哪根筋不對,跑來問我這個,去問夏慈不就好了。”
“如果我能問她,就不會跑來問你。”易學雍滿臉的失意,“她走了。”
“什麼叫她走了?她不是要和你結婚?”程斌一頭霧水。
“表哥才不會和她結婚,表哥是受我所託才追她的。”安妮搶着回答。
“你這個混蛋!居然欺騙夏慈的感情。”程斌一拳將易學雍打倒在地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那個賤女人不值得你們為她打架。”安妮大叫。
“你住口!”易學雍和程斌異口同聲説。
“你們幹嗎都兇我……”安妮看着他們。
“因為夏慈不是賤女人,她不是你們夫妻間的第三者。”易學雍説。
安妮愣了一下,然後説:“她怎麼可能不是?程斌自己都承認了。”
“她的確不是,因為在昨晚以前她還是處女。”
安妮吃了一驚,然後看向程斌。“你為什麼要承認?”
“你知道你那天有多不可理喻,我説夏慈不是我的情婦,我沒有情婦,你偏要説我騙你,我能怎麼樣?只有稱你的心如你的意,承認”程斌瞪着安妮,後者把頭低了下來。
“程斌,夏慈高雄的家在哪裏?”他只知道她是高雄鳳山人。
程斌深深的看着易學雍,在他眼裏,他看到真誠,於是他告訴他夏慈高雄家的地址。
“謝了,我要去把我的新娘追回來。”易學雍如箭離弦般衝出去。
夏慈坐在客廳,來福跑過來,對她猛搖尾巴,她彎下腰拍拍它的頭。“想出去?”
“媽,我帶來福去果園散步。”她告訴母親,然後打開門,來福高興的衝出去。
果園裏綠意盎然,樹葉在微風中搖擺。她摘了幾顆蓮霧,丟給來福吃。
本來她還想這星期六帶易學雍來高雄見她父母,和她家種的蓮霧……驀地,夏慈有種想哭的感覺。
不能再哭了。她告訴自己,昨晚她哭了一晚,再哭下去,眼睛會瞎掉。
“來福,還是你好,閹掉了,就不會想談戀愛,不談戀愛,就不會被傷害。”她對狗兒説。
來福頭抬得高高地看着她,一副不知道她在講什麼碗糕的呆樣子,然後突然間,它轉移視線,豎起耳朵,而且低吠。
她知道她身後有陌生人靠近了。
她轉過身,看到易學雍。他戴副太陽眼鏡,看起來很酷。
他們彼此相望,不發一語。
一夜之間,她急速消瘦,小小的臉蛋上那對大眼睛更加突顯,無言地訴説她的悲傷。
易學雍的心在絞緊,絞得好痛好痛。
他打破沉默,輕喚着:“夏慈……”
要不是他出聲,她會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強迫自己必須吞嚥和呼吸。
“先生,這裏私人果園,不是觀光果園,請你馬上離開。”她説,那張小臉始終是僵硬的,像塊石頭。
“夏慈,別這樣,好像我們不認識。”
“我真希望自已從沒認識你。”她苦澀的説。
“夏慈,我……”
她打斷他,“你什麼都不要説,我不想聽。你再不走,我叫我家來福咬你!”
“你叫它咬吧,因為我是大混蛋、大笨蛋,我不應該不相信你。”
“哼,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夏慈,給我五分鐘,聽我把心裏的話説出來好不好?”
“不好!我一秒鐘都不想給你。來福,我們走。”説完,她迅速往他旁邊走過。
他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啊!放開我!”她大叫了起來,好像被他碰到就會染上什麼可怕的傳染病似的。
看到主人被人抓住,來福護主心切地往易學雍的腳咬下去。
“啊!”易學雍痛得跌倒在地上。
夏慈趕快喊道:“來福,不要!坐下——”來福聽話的坐了下來。
她蹲下身拉起他的褲管,檢視他的傷口。“你流血了,雖然來福打過狂犬病的預防針,但你還是最好去醫院打一針。”
“你還是關心我的。”他笑了。被來福咬一口很值得。
“誰、誰關心你!”她口吃了片刻。“我不管你了,你最好得狂犬病死掉。”
“你這麼希望我死掉啊?”他摘下太陽眼鏡,揉揉眼睛。
她看着他,他的樣子好憔悴,眼下一圈黑紫,彷彿已經有許久不曾睡覺。
夏慈咬住了嘴唇,她好想擁抱他,但她不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她應該做的是,罵他、打他、揍他、踢他,而不是同情他、憐憫他。
“對!我還希望你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她站了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別走,你還沒聽我説出心裏的話。”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拼命干擾他説話。
“該死!”他沉聲説,“你就不能安靜五分鐘?”
“不能!”
他用力拉下她,她跌坐在地上,然後他用手矇住了她的嘴巴。“夏慈,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你了,只是我那時並不知道,當安妮要我追你的時候,你想如果我不愛你,怎麼可能答應她?”
她睜着一對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你説的是真的嗎?你真愛我嗎?”
“真的,我全心全意地愛你,我要和你結婚。”他深情的看着她。
她抱着他的脖子,然後把頭理在他肩膀上。“你怎麼不早説?”
“還説咧,你根本沒給我説的機會……不管怎樣,我很高興這一切都過去了,我會盡一切力量讓你快樂。”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先是在嘴唇旁邊輕輕小啄,接着才飢渴地、深切地吻她。
他的嘴移到了她的頸窩,“我現在才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我好想你,想死你和你的小妹妹了。”他的手探進了她碎花裙子裏。
來福微微側着頭,像看電影一樣看着他們。
“不要在這裏,來福在看。”她推開他的手。
“反正它也看不懂,就算它看懂了,也不可能跟別人説。”
“不要啦,有來福在這,我沒辦法。”她忸怩的説。
“好吧,那我們就到來福看不到的地方去。”他牽着她的手,快步走向他停在果園外的賓士車。一上車,他們兩人就粘在一起,迫不及待的剝除阻隔他們兩人的衣物,然後交疊躺在後座椅上。
夏慈闔上眼睛,全心全意的迎接易學雍帶給她的性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