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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那記慘叫聲不是因為被狗咬,而是不慎摔了一跤,傷了膝蓋。宗以堯忍著痛,快步衝進主屋,在賓拉登和海珊還沒追上前,及時將氣密門關上,讓他暫時逃過一劫。接著,他咬著牙,來到大門口處,將門打開。一打開門,他一下子就被宋蒔看出怪異之處。“怎麼了?你有沒有怎麼樣?”宋蒔很不好意思,她竟然忘了把後院養了兩隻狗的事情告訴他,忘了提醒他要小、心……“我的膝蓋受傷了。”宗以堯表情痛苦,似乎再多走一步,就會要了他的命。“那……那我送你到醫院去!”宋蒔讓他的手臂搭在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將他扶起。宗以堯搖搖頭,説道:“等……等會,你先扶我到沙發上坐,喔,對了,家裏有沒有冰袋?”“嗯,好像有。”“那就好,先冰敷消腫,我想……這樣先急救看看,不行的話,再上醫院。”這是他的緩兵之計,他想以這個名義,多一點時間留在宋蒔的香閨。當宗以堯被扶到沙發上坐好之後,他開始慢慢打量著這位火爆小娘子的閨房。這裏的陳設與裝潢,有別於一般單身女子的温馨、典雅,反而顯得有些冷硬。地板是用灰色大理石砌成的,開放式的廚房,清一色白金廚具,對應出主人的一絲不苟個性。客廳中央,四十二寸電漿電視嵌在粗獷的棕褐色水泥磨牆上,落地窗搭配的是高科技的羅馬簾,可利用光感風感定時器進行各種自動控制……從客廳擺設到卧房裝飾,皆呈現出極簡主義風格。在這屋子裏,以黑、灰、藍、白四種顏色,作為基本底色,在此看不到一些鮮明的顏色。書架上有幾本武術和冥想方面的書籍,還有歌劇杜蘭朵的DVD,看得出她的喜好與興趣。“冰袋來了!”當宋蒔將冰袋拿來時,才發現,他必須要把褲子脱下來,才有辦法冰敷傷口。“就這樣敷?”他指著自己。“不然勒?”宋蒔顧左右而言他。“我這是牛仔褲,不是絲襪!”“也……也對。”“那……”他揚起一邊眉,等她反應。“你等會,我去拿條短褲給你換。”咚咚咚咚,她跑進卧室,出來時,拿了一條海灘褲,“給你!”宗以堯接過海灘褲,解開皮帶,褲子正脱到一半時,傳來宋蒔的尖叫——“慢著!”“怎麼了?”他停下動作,大腿已經露了出來。“你幹嘛?”“換褲子啊!”“這裏?”“不然去哪裏?”“你不進去裏面換?”“這是你家,不是嗎?”“對呀!”“只有我們倆,不是嗎?”“沒錯!”“你沒看過男人換過褲子嗎?”“有啊!”“那我還需要回避什麼?”宋蒔想了想,接著回答:“也對!”“那不就結了!”宗以堯繼續脱,褲子脱到腳踝時,宋蒔又叫了——“不對!”“什麼不對?”“因為……”宋蒔答不出來,乾脆轉頭,“我……我去泡咖啡!”她主動迴避。搞什麼東東啊?她是女生ㄟ,他怎麼可以在女生面前做出這麼不雅的動作?他至少要尊重她一下,怎麼能這樣二話不説就脱掉褲子……但,説真的,他那雙腿還挺性格的,大腿肌肉結實,小腿修長,上頭還佈滿性感的毛髮……“啊,好燙喔!”忽然一個恍神,她把手指頭當成咖啡泡在熱水裏,燙得她整個人完全醒了過來。要死了,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她怎會連泡個咖啡,都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宗以堯那雙腿上?不行,她一定要把腦海裏那些不良的畫面,統統一掃而盡……“咖啡來了。”她想要以平常心來面對宗以堯。把咖啡放好,她坐在沙發的最角角,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然後不安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奇怪ㄟ,這是她家,她在不安個什麼勁?她想,大概是因為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讓男人進到她家裏,才會讓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就這樣,在兩人沉默不語的氣氛中,過了十多分鐘……“嗯……宋小姐……能不能改個稱呼你的方式?宋小姐三個字我叫得很拗口。”終於,他受不了了,率先打破沉默。宋蒔沒有正面迎視他,一雙眼反而溜到他那雙毛毛腿上。該死,宋蒔,你在幹嘛?“隨……隨便你啦,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她突然覺得好渴,奇怪,剛剛不是才喝過水嗎?宗以堯感到錯愕,他不過問她一個小問題,她的口氣怎會變得如此浮躁不耐,好像在跟人吵架一樣?“那……我叫你蒔蒔,思,不錯,好聽又順口。”“蒔……蒔!?”我的媽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她!感覺好怪喔,她手臂上立刻起了一顆顆雞母皮。“蒔蒔,能不能幫我換個冰袋?”宗以堯立刻用新名稱稱呼她,他的聲音充滿柔情,好像在叫自己的女友般。“可……可以呀!”宋蒔,你在拘謹個什麼鬼?你何時從一個大剌剌的火爆女,變成羞答答的小家碧玉?這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啊!她接過冰袋,再去冰箱換另一個,等到她拿回來時,她看到宗以堯一跛一跛地走到CD架邊,如獲至寶地拿起其中一張CD,興奮的大叫起來。“你也喜歡巴莎諾瓦的曲風?尤其這張Chi的候鳥專輯,我更是百聽不厭!”一聽到宗以堯對自己喜愛的歌星萬般推崇,宋蒔當然開心,這種另類曲風是很難碰到同好的。她慢慢的走到他身邊,看他聚精會神且一副很興奮的表情,她相信他真的對這張專輯情有獨鍾。“你……很喜歡Chie?”宗以堯將CD放進音響,接著,很自然地將手放在宋蒔的肩上,將她領到沙發上坐好。“你還懷疑啊?她可是繼小野麗莎之後,最受巴西國寶級音樂教母MoNIca讚賞的一位歌手,她乾淨清純的歌聲,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温柔可人,是日本新生代最傑出的民謠爵士女歌手。”隨著第一首歌曲三月的雨,從音響裏輕輕流瀉而出,美妙的音樂的確緩和了宋蒔緊繃的心。“你真的對Chie很瞭解耶!”宋蒔開始慢慢卸除心防,只要有人跟她提到她最愛的Chie,她就會忍不住跟對方聊起來。“她在日本高中畢業之後,就前往美國專攻戲劇長達七年之久……”他話還沒説完,宋蒔就迫不及待插話。“回國後,她就加入劇團的表演工作,本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歌星,那是因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扮演一個爵士女歌手,在舞台上必須全程用英文演唱歌曲,才使得她初試啼音就深獲好評。”沒想到,宗以堯一打開話匣子,就引起她很大的興趣,她也不管宗以堯有沒有辦法消化得了,就説了一大堆。“來,你坐過來,我告訴你一件讓你更興奮的事,下個月我剛好要到日本去,而且是專程去聽她的演唱會,説也真巧,跟我同行的友人臨時有事,我想……不曉得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邀約你一同前往?”宗以堯話還沒説完,宋蒔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去……去聽Chie的演唱會!?”天啊,媽呀,聖母呀,媽祖呀,哪位神明行行好,能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嗎?“是啊,我幹嘛要騙你?”“我好幾次上網買票都買不到耶!那些網路黃牛真的很可惡,他們都先把票買下來後,再用高價到網路上銷售。”“到後來,你買了沒?”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而她竟然也沒抵抗。“怎麼可能!我是個執法人員,我怎麼會去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後來,我就聯絡網路警察找到那些王八蛋,給了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下次不敢做這種事。”宋蒔氣呼呼的説道“你説得沒錯,這種人不能放過,我們絕不能姑息養好。”宋蒔越説越High,竟然主動提議道:“為了預祝我們這次日本能夠成行,我們是該好好慶祝一下!”“慶祝?”這女人真是千變萬化,一講到她最感興趣的事,就整個人變了個樣。“我有珍藏一瓶1987年的法國葡萄酒,我開來好好慶祝一下……”宋蒔邊説邊走到後頭去拿葡萄酒。別説宋蒔沒想到,就連宗以堯自己也料想不到,和她之間的疏離感,就靠著Chie打破。他忍不住拿起Chie的CD親吻一下,想藉此好好答謝一下這個無聲的媒人。其實,從一個人喜歡聽的音樂,就能窺視出那個人的深層心靈,所以宗以堯知道,宋蒔是渴望愛情的,只是,她強悍精明的外表,讓許多男人望而卻步,久而久之,她就習慣和孤單當鄰居、和寂寞做朋友,她封閉著自己的心靈,不讓任何人走進她的世界。孤單的人都會將感情寄託在動物身上,看她養了兩隻大狗,水池裏還養了大閘蟹當寵物,可見得,她不像外表那樣不易讓人親近!一會,她拿來兩隻空的酒杯,傾人紫紅的液體。他要求點上幾根蠟燭,説聽Chie的歌一定要點上蠟燭,才能融入她的音樂中。宋蒔不疑有他,隨即在客廳四周,點上十來根大小不一的螺旋蠟燭,甚至連放有姑婆芋的圓型瓷盆裏,也閃著點點燭光。這些只不過是宗以堯要製造浪漫氣氛的一點小心機,他要宋蒔完全放鬆,不要有任何防備。窗外星光稀微,不知不覺,一瓶葡萄酒已慢慢見底,宋蒔兩頰酡紅,顯得甜美不已。“你曉不曉得,你的背可以聽到我心跳的聲音?”兩人在愉快地聊了Chie之後,酒精慢慢發生作用,宋蒔開始有了笑容,她的言語不再尖鋭,而且開始出現小女人才有的嬌甜嗓音。“你騙人,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可以用來聽心跳聲,背怎麼可能當耳朵用?”她搖搖頭説道。“你不信?”“你在胡扯我怎麼會相信?你別再蓋了!”她一直搖頭,説什麼也不相信這種鬼話。“要不,你把背靠在我的胸膛,然後合上眼睛,腦袋放空,專心聆聽,你要當作自己已經失去耳朵,背是你唯一的聽覺器官,然後,你再告訴我,你聽到什麼?”宗以堯就像個冥想大師,一步步教導著宋蒔。宋蒔半信半疑,但還是照他的指示,將身體靠到他身前,柔軟的背緊貼在他結實堅硬的胸膛。這時,窗外雨勢暫歇,大地一片寧靜,月光偷偷從烏雲裏採出頭,悄悄溜進宋蒔家。她聽從宗以堯的指令,用心聆聽他的心跳聲。“蒔蒔,你有聽到嗎?有聽到我的心在對你説話嗎?”他的唇輕輕貼在她的耳廓,讓他的聲音像微風般輕輕拂過她柔嫩的肌膚。“有,我聽到了!”真的ㄟ!她的背真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怎麼會這樣?是她有特異功能嗎?“接下來,我們來用肌膚,探索彼此的温度,你知道嗎?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體温就會上升,而他的肌膚,就是最佳的温度計。”宋蒔眼睛登地一亮,這話太煽情了,挑逗意味濃厚。“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你是説……誰喜歡誰?”這很重要,關係到女人的尊嚴。“我不否認是我先對你著迷,但漸漸地,你也看出我的好,我們聊天聊得很愉快,你在我懷裏會臉紅心跳,還會不自覺地微笑,這不是喜歡我,那會是什麼?”他雙手環在她胸前,親密的摟著。“你……你想太多,才……才沒有這回事呢!”“沒有的話,你全身怎麼會這麼燙,臉蛋還跟小蘋果一樣紅?”“胡説!我……我臉色本來就很紅潤,絕對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她矢口否認。“蒔蒔,不要急著否認,我只是在抒發我的情感,你別那麼快就否定我。”他目光灼熱的看著她。“討厭,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她有些賭氣地撥開他的手,這行為看在他眼中,卻是一種打情罵俏。“你究竟懂不懂情趣?”她沒好氣的回道:“是你自己心術不正,要誘我上當,你……你很黃,你知道嗎?”宗以堯搖搖頭,否認道:“天地良心啊,我不過是想讓你輕鬆點、舒服點,剛剛你的表情不也挺陶醉的嗎?”“陶醉!?你……你不要亂説,我哪有!”“那你為何會一邊搖頭,一邊笑?”他很享受這種跟她抬槓的感覺。“那是因為……因為你要我聽你的心跳聲,我……不過是照你的話去做罷了!”“那你就是對我的心很滿意嘍!我想也是,我的長相不賴,身材也是一級棒,事業有成,個性又隨和,我深信憑這幾點,你很難不愛上我。”他對自己深具信心。宋蒔做了一個乾嘔的動作,然後對他説:“宗以堯先生。”“有何指教?”她用食指戳戳他那張俊俏的臉,説道:“你的長相只是OK,身材也還好,個性隨和很多人都做得到,你呀,其實很普通,所以不要再拚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好嗎?”“宋蒔小姐!”“有何貴幹?”“你就是這樣才迷人,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具知性美的女人。”他低下頭,慢慢用他的臉磨蹭她滑嫩的臉頰,她不禁又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了。“你……你還説你不黃!你……你知道你現在在幹嘛嗎?”她整個人快爆炸了。“你認為我黃?可是我這樣用雙手環抱著你,你都沒反抗,你常常這樣心口不一嗎?”“那是因為……我手被你弄麻了,不是我不掙開!”“蒔蒔,你讓我又發現到一件事!”“有屁快放!”“你很喜歡我這樣抱你,而且你從剛剛到現在,講話不停結巴。”真是讓人難以捉摸的小女人,口氣恰北北,可是身體卻沒有一絲反抗他的動作。“我……我……我哪……哪有結……結巴?胡……胡説……八……八道!”她越説結巴得越厲害,臉漲得更紅。“聽説看到對方時,講話會結巴就代表喜歡對方,不,應該説是愛上對方,所以你應該是愛上我了,你就承認吧!”“你……你……你……”老天啊,能不能讓她不要結巴?真是奇怪,要是對他沒那種感覺,她幹嘛心虛?她為什麼不能像對其他男人一樣,一聽到不爽的話,就一拳給他揮過去,打爆他的鼻?他的氣息一直繚繞在她的耳邊,她漸漸卸下防備,整個人開始恍惚,眼神朦朧,在隱隱約約中,她發現他的唇正朝她這裏移動。“你……你別再靠過來了!”她説這話時顯得無力,根本就起不了嚇阻作用。他眼中笑意更深了,身體緊密地壓住她,讓她喘不過氣,臉色更紅了,心跳更是加速。“好,我不靠過去,我只想貼著你。”他不過是換了一個詞,所以整個人依舊靠了過去。真賊!宋蒔在心裏頭這樣念著,但她再也找不出任何詞句來阻止他的行為。“……”她無言,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他的鼻子輕輕摩挲著她的,眼睛深情地望著她,這時,音樂正好停下,四周一片寂靜。“你好美,我想吻你。”點點燭光中,兩具翦影相黏在一起,他覆住她的嘴,熱情的舌頭探人她的口,兩人從淺啄到激吻。他好像在品嚐新鮮的櫻桃,吻得如痴如醉,邊吻還邊讚美道:“你真香、真甜……我想吻的,不只是你的嘴,怎麼辦?”“你非要這麼色嗎?”她嬌嗔著。不顧她的抗議,他吻著她雪白細緻的粉頸,還淘氣地伸出小舌頭,在她脖子上溜冰。她感覺到他的舌頭從脖子移到胸前,一直慢慢往下滑動……“不……不可以!”她緊張地一踢。宗以堯被她一踢,整個人往後一跌。她驚愕地看著宗以堯跌在地上,緊張地慌了手腳。“對……對不起,你疼不疼?”宗以堯鎮靜地站起來,勉強擠出笑,説道:“沒事、沒事,不過……你的腿力確實很好。”“不……不要再糗我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你踢我是不是因為……太舒服了?”“舒服個鬼,我都快要抽筋了!”她睜眼説瞎話。“我不相信,抽筋才不會有這樣的反射動作。”“騙你幹嘛?”“你明明就很舒服。”“喂,你別亂説!”“要不然,我們再試一次!”“好哇,誰怕誰……”當話一説出口,她就知道她又中計了!不過這回她不再逃避,不過是接吻嘛,她才不怕。她把他拉到沙發上,接著,她主動吻他,邊吻還邊説:“一點都不舒服,真的,一點都不舒服。”他眸光一沉,發現這女人真是鐵齒到不行,嘴上説不舒服,可是還是一直吻個不停。好,她要比是不是?那就來吧,他怎麼可能比輸她呢?於是,他也環住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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