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彥泓的臉上已經越來越不好看起來,因為落文可,因為他已經變奏的心曲。
剛剛因為龔詩晨而微微上揚的情緒,在聽到了落文可的聲音時,已經有些煩躁起來,只是他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已。
嗚~彥泓,我受傷了,腳扭傷了!你能過來一下嗎?
淡淡的呻吟聲中,落文可的聲音,顯得那麼委屈而又無奈,凌彥泓的臉上矛盾而又複雜的神色蔓延,對於落文可沒有一點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要想一下子放棄也是不可能的,儘管怨着,恨着,痛着,卻因為曾經深深愛過。
龔詩晨習慣性的招了輛出租車,向着久違的家門趕了過去,想到了要見爸爸,龔詩晨決定先買些禮物帶過去。
挑選了一些補品,又買了一些水果,龔詩晨快到了龔氏的別墅門口的時候,給大哥龔詩晨打了一個電話。
龔詩鈞早早的迎了上來,臉上有着淡淡的欣喜和愧疚,看着龔詩晨買來了這麼多東西帶過來,臉上有些心疼道:
下次不用提這些東西,又重又累,家裏什麼都有呢!
龔詩晨抬頭看到了大哥臉上那淡淡的心疼和愧疚,本能的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來掩飾一下。
龔詩鈞沒有問及凌彥泓,而是接過了水果籃之後看着戴着帽子的龔詩晨道:
怎麼樣?還疼嗎?怎麼之前都不告訴我和爸爸!
龔詩晨並不想説自己是忘了,也許是因為凌彥泓一直在身邊的原因,她索性不告訴爸爸和大哥,那時候他們也只有擔心而已,想到了大哥和爸爸要看凌彥泓顏色,龔詩晨寧願不告訴她們。
現在不是好了嗎,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
龔詩晨有些窘迫的搓搓手,心底裏好奇,怎麼爸爸和大哥知道她受傷的,難道這樣的事情報紙也刊登了麼?
若不是莊先生提起,只怕我們還矇在鼓裏呢!
龔詩鈞不滿意的抱怨着妹妹的獨自隱忍,明明是他們親手把龔詩晨送到了凌彥泓的身邊的,現在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罪人一般。
尤其是龔詩鈞,明知道妹妹曾經喜歡凌彥泓,才會有這麼一個建議的,如他所願龔詩晨答應了。
可是,並沒有如他所想,凌彥泓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凌彥泓的眼底裏只有那種完美無暇的女人吧!
龔詩鈞心情沉重,龔詩晨卻相比較於他而放鬆舒適了一些,也許是自己的婚姻,已經放棄,也許是覺得這樣值得吧,所以她還不至於去抱怨誰,當初也是她自願選擇的。
莊先生是誰?
龔詩晨有些好奇的問着龔詩鈞,心頭不由的冒出來一個名字來,莊文天?因為只有莊文天才知道她受傷了嘛!
就是莊氏的少東莊文天!
龔詩鈞説這話的時候,已經帶着龔詩晨來到了別墅一樓的客廳,而龔詩晨一邊好奇莊文天怎麼如此八卦告訴爸爸她受傷了,一邊四處環視了客廳,好奇的問道:
爸爸呢?
此時龔詩晨才發現龔詩鈞的神色似乎不太正常,有些遮遮掩掩一般,但還是有些寬慰龔詩晨的語氣道:
爸出去旅遊的時候,碰到了腿,不太方便,過來,他們正在後花園裏等着你呢!
龔詩晨先是被龔詩鈞説到的消息給驚住了,爸爸的腿怎麼了,什麼時候受傷的,居然沒有告訴她啊?
彆着急,爸只是左腿輕微骨折,一個月後就可以走路了!
龔詩鈞見妹妹匆匆出去,不由一邊跟上一邊安慰起來,龔嘉良上次跟着老年旅遊團出去散心時,不小心摔斷了腿,沒敢告訴龔詩晨,一時怕她擔心,二是無顏讓她再添加更多的煩惱。
後花園內,米色的休閒服襯托的高大身形正在推着輪椅,那欣長挺拔的身形是莊文天的,而坐在輪椅上的龔嘉良顯然正在和莊文天欣賞園中的風景,看樣子,爸爸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嚴重,還好。
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突然遇見莊文天,龔詩晨有些驚喜的同時,才明白剛剛大哥説的是他們在後花園等着她呢。
爸――
龔詩晨走了過去的時候,先看了一眼龔嘉良的腿,又把視線調到了莊文天的臉上,恭敬的喊了一聲:
總裁!
龔詩晨的稱呼讓龔詩鈞和龔嘉良微微錯愕,不覺臉上尷尬的熱了起來,怎麼一着急叫他總裁,好像怪怪的呃。
莊文天的臉上俊雅的笑容依舊,只是眼底裏那絲淡淡的喜悦讓人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就是專門等待她來的一樣。
詩晨,我們又見面了!
莊文天禮貌的打着招呼,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心思,當然包括龔詩晨,也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詩晨,和莊總認識?
龔詩鈞似乎覺察到了某處有些不正常,但是又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來,固然莊文天如此大駕光臨是有點兒突兀,但是誰要他之前欠了龔嘉良一個人情呢。
聽聞龔嘉良腿腳受傷,前來看望,説的過去,而在言談之中,又不小心透露了龔詩晨受傷的事情,也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此時,龔詩鈞總覺得龔詩晨看望莊文天的表情似乎有些欣喜的過頭。
嗯,之前一起吃過飯!在宴會上也見過幾次。
莊文天略略帶過,完全沒有任何私情的成份,説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朋友一樣簡單,讓龔詩晨的欣喜,淡淡的回落,逐漸從某種微妙的悸動中清醒過來。
爸,你的腿好些了麼?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不告訴我?
龔詩晨微微尷尬的一笑,在父兄面前又怎麼表達對另外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的愛慕,只得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龔嘉良的身上。
我沒事,可以站起來走的,只是不能呆太久,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
龔嘉良一邊安慰龔詩晨的同時,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龔詩晨身上,龔詩晨搖搖頭道:
快要結疤了!
大概有一週沒有見到龔詩晨了吧,莊文天心底裏計算着,第一次發現六天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
她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恢復的還蠻好,一想到了凌彥泓似乎對她不錯,心頭有些堵,當時的不高興,並不是衝着龔詩晨來的,有多方面的綜合原因,他很少發泄情緒的,可是那一次居然失控了,半真半假之間,他分得清自己的在乎。
龔詩晨一邊回答着爸爸的問題時,一邊想上一次好像惹到他生氣了,而且凌彥泓還把他送的禮物給扔掉了,想到了這裏,龔詩晨覺得似乎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嗯,那就好,外面風大,去客廳坐會兒吧!
本來龔嘉良和莊文天還在談論着園子裏的花草園藝,當然,二人之間也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話題,只是兩人都儘量避免談論那件事而已。
只是此時龔詩晨出現時,牽動了龔嘉良的回憶,臉上微微閃爍,莊文天怎麼不會了解,自然早已把從前那一樁給擱置一邊了!
莊總,輪椅我來推吧!
龔詩晨一邊看着莊文天搭在了輪椅上的大手,一邊禮貌的走了過去,莊文天也沒有推辭,讓給了龔詩晨,龔詩鈞見了,微笑道:
爸也沒有料到你今天會跑過來!
是的,還以為凌彥泓會管制她的自由呢,看起來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可怕。
我以後多回來幾次!
龔詩晨想到了凌彥泓在她臨行時的祝福,臉上不由有些放縱大膽的喜悦來。
看來她過的還不錯了?莊文天的眼底裏淡淡的暗芒,似乎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堆積其中,讓他看起來,有些嚴肅。
快到午飯的時間了,莊總一起留下來用餐吧!
龔詩鈞見莊文天臉色有些嚴肅,以為他是要回去了,現在是十一點半,午飯的時間快到了,龔詩鈞象徵性的招呼了一聲,卻聽得莊文天道:
這樣,方便嗎?
龔詩鈞有些吃驚,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熱情的回道:
當然方便!只要莊總別嫌棄園子裏的菜不合口就好!
莊文天自然知道自己如此留下來的突兀,而是看了看龔詩鈞道:
詩鈞未免太客氣了!我今日來可是有事相求老爺子。
龔嘉良一聽,忙接下話茬的問道:
莊總不會是看上了龔某那幅百年同仁堂了吧?
莊文天眼底裏似乎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從容,只見他淡淡笑意,略微顯得抱歉的説道:
上次在龔老爺子這裏見了一面,如果可以出讓的話,文天願意高價買入!
龔詩鈞豁然開朗莊文天前來的目的,便不再覺得莊文天留下來有什麼突兀的地方了。
莊總想要的話,龔某怎麼好意思開口談價,如果能把百年同仁堂掛在莊總的東勝堂,也算是為它找了一個好去處!
上次莊文天曾經欣賞過的那幅畫,被龔嘉良買了回來,此時龔嘉良有意贈送給莊文天,也有另外一層的意思,若不是莊文天后來借用政府部門的政策保住了龔氏,只怕龔氏早被凌彥泓糟踐的一無所有了。
吃飯的時候,龔嘉良和莊文天就那幅畫的出處,製作,以及哪裏有瑕疵也小小研究了一番。
龔詩晨則是一直安靜的吃飯,她沒有告訴凌彥泓她一定要回去的,何況是大中午的,所以也是留下來的心安理得,而且,莊文天就坐在他對面,聽着他和爸爸研究那幅畫時的樣子,又覺得莊文天,根本不像是一個生意人,而是一個喜歡古玩奇寶的收藏家一般。
飯畢,莊文天看時間差不多,決定要離開了,龔詩晨這個時候也準備離開了。
詩晨,你沒有開車過來,我送你回去吧!
龔詩鈞如是建議着,莊文天見狀,很自然的建議道:
詩晨去哪裏?順路的話,我捎一程就可以了!
龔詩晨有些不好意思的報出了路線,莊文天笑道:
剛好捎你一程吧,不必詩鈞跑一趟了!
龔詩鈞見狀也不好意太勉強,只得送了二人出去,只是看着龔詩晨和莊文天離去的背影,眼底裏有些淡淡的懷疑,但是又被莊文天那平靜如水的笑容撫去。
龔詩鈞的懷疑被莊文天波瀾不驚的從容給打消了,故而臉上已經釋然的轉身回來,卻看到了父親的視線中帶着某種疑惑的光芒。
莊文天這樣的年輕人,卻比老頭子們都還狡猾,做他的朋友要比做他的敵人幸運多了,做女婿的話――就無可挑剔了!
龔嘉良如是評價着,卻是清楚的知道這已經不可能,只是――莊文天臨走時那麼自然的邀請龔詩晨上車時,有些淡淡的疑惑,莊文天真的是來要那幅畫的麼?
龔詩晨之所以跟隨着莊文天同時離開,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只是她沒有料到莊文天會主動要載她一程,難不成是他蓄謀已久的?龔詩晨覺得在莊文天面前,似乎自己就是透明的一樣,他似乎能夠第一時間知道她想什麼。
上次在醫院的事情,很不好意思!
龔詩晨禮貌的道歉,在她看來凌彥泓的行為太沒有禮貌了!
莊文天笑意吟吟的看着她,沒有説話,繼續認真的開車,沒有上高架,而是選擇了從下面馬路經過,享受着每一個紅燈帶來的時間延遲。
見他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龔詩晨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馬上想到了另外重要的一樁道:
那個――工作的事情,很抱歉,我不是欺騙你的!
莊文天笑笑點頭道:
我知道!
龔詩晨見他笑的温暖,似乎什麼都沒有追究下去的樣子,心底裏極為感動,心想,若是凌彥泓那脾氣,肯定是不給人半點好臉色看了。
只是莊文天對待工作那麼認真,她這麼一折騰,只怕,耽誤了不少工作吧。
總裁是不是已經招聘了新的助理?
龔詩晨不自覺的問,她連收拾一下辦公桌都來不及,就這麼突然翹班了,如今因為凌彥泓的轉變而讓她沒有辦法去上班,實在是一件苦惱的事情。
你不算去上班了嗎,美臣總裁助理的職位,可是虛席以待!
莊文天見她語氣裏的失落,便如此拋來一句讓龔詩晨難以置信的話來。
真的嗎?我還可以回去上班?
彷彿是發現了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其實一般的工傷而言,缺席一到兩週,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龔詩晨這個職位的話,會多有不便,但是若有心保留,也不算是難。
當然,如果你想復職的話,最好三天內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本來他並不想為難她的,但是――卻偏偏脱口而出,甚至想更多的時間把她留在身邊,雖然不是特別強烈的念頭,但還是該死的產生了,而且逐漸成了他的困擾。
好,一言為定哦!
龔詩晨兩眼放光,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她喜歡上了目前的助理工作,而且因為在莊文天身邊工作的原因,還有她想獲得自由而獨立的生活,如果凌彥泓不是做戲的話,她的要求,應該不算是過份吧。
在龔詩晨的眼底裏,莊文天和凌彥泓是朋友嘛,即使他知道了她在莊文天手下工作,應該也不會太生氣吧。
唯一敏感的是,她是堂堂淩氏的總裁夫人,如此委身在莊文天的身邊做助理,似乎説不過去。
而且,龔詩晨清楚的明白,自己還有小小的私心,即使生命裏不會有機會嫁給莊文天這樣的男人,但是――能夠和他一起共事,也是一件甘之如飴的事。
龔詩晨不瞭解的是,愛情有時候就是一個你看不見的陷阱,你以為很好的控制了感情和道德的底線,可是很多時候,身在其中時,已經是身不由己了。
你不會還披散着頭髮戴着大眼鏡吧?
莊文天和她聊天時,格外的放鬆,似乎和他在一起整個人都變得慵懶而無需防備一樣,更不需要小心算計,她相信他,他也相信她,這正是奇怪的契合,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茫然,她不是精通世故而極為圓滑的女人,也不是完美的交際花,她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枚雛菊一般清純,還沒有綻放,似乎已經聞到了她的馨香,搖曳間,絲絲難解的甜美。
我會選擇戴假髮!
龔詩晨突發奇想,為自己的創意而開心,因為受傷,讓她居然有了如此的想法,也算是一點點的收穫了。
眼鏡的話,可以選擇一個好看一點滴,金邊的也不錯!
莊文天繼續給予着建議,他當然不介意她喬裝打扮,這是必須的,他可以裝作不認識她,一旦被落文可發現,那就比較麻煩!
此時想到了落文可,莊文天的眉心微微皺起來。
早晨的時候她要去SPA,他沒有陪她去,也許是耐心耗盡,也許是不想挽救什麼,也許是已經篤定了要懲罰她的背叛和自私,他漸漸的離她遠了,隔了兩顆心的距離,還要多一份防備和憤怒,這婚姻,要怎麼維持!
總裁?
莊文天微微疑惑的轉臉,他居然第一次在龔詩晨面前走神了,而且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讓龔詩晨的語氣不覺間小心翼翼起來。
嗯?你説!
他依舊鎮定的模樣,卻見龔詩晨一臉不解的道:
總裁,把我放下來吧,這裏下車比較好!
龔詩晨如此重複一遍的時候,莊文天的臉上微微失望,怎麼這麼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