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藍耀光如藍亦-所願的離開藍家。
他忽然離去,讓藍家人極為不解,但無論大家怎麼問,藍亦-都不願説什麼。
心情不佳的她待在房間裏,看着兩人的大頭貼,胸中頓時充滿苦澀。
之後,她忽然站起身,拿了件外套穿上後出門,匆匆來到藍耀光的住處。
她猜想他應該會回到這裏,否則他就沒地方去了。
藍亦-按下門鈴,沒多久,葉怡貞前來開門。
「什麼事?」
「耀光在嗎?」
「-問我?會不會太可笑了,我還在等-的消息。」
「可是我昨晚已經跟他説清楚了。」藍亦-着急地道。
「是真的還是演戲給我看?」葉怡貞不太相信她所言。
「這沒什麼好演戲的!」
「我怎麼曉得?」葉怡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怡貞,別這樣,我只要見他一面就好。」
「既然都説清楚了,還有什麼好見的,看來-只是在騙我。」
「我沒有……」
「夠了,明明答應我卻做不到,我不想看到-,滾!」葉怡貞憤怒的打斷她的話,下逐客令。
「不要這樣,我有東西要給他。」
「走!」葉怡貞推開她後猛然甩上門。
藍亦-不知所錯的盯着門。不知道葉怡貞的話是真是假?若他真的沒回來,這下她該去哪裏找他?
深夜的藍月酒店仍然熱鬧。
藍亦-在門外駐足,以手機與藍耀光聯繫,無奈他沒有開機。
這是他無言的抗議嗎?
能怪誰?只能怪她自己。
但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她沒打算聯絡二哥是因為不希望他問東問西,可是若一直站在這兒,難保不會被他碰到。
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此時,藍耀光出現了,她急忙奔向他。
「有事嗎?」藍耀光面無表情的瞅着她。
他沒有温度的黑眸映入眼簾,讓她的心好痛,但她無法説什麼,因為這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要把這個給你。」藍亦-取出一個盒子。
他沒接過,只是盯着。「什麼?」
「你的照片。」藍亦-的喉嚨乾澀不已。
「這時候拿這個給我,是想表示什麼嗎?」藍耀光望着她,覺得這時的她和凌晨時不太一樣,似乎十分平靜。
「忘了你。」藍亦-簡短的應道。
這句話傷了他的心。「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
他原以為她是有苦衷才會作出那樣的決定,便打算先退一步,等查明事出何因後再説,怎知她現在的舉動無疑是在他的心上重擊一拳。
莫非她所言一字不假,她確實已經不愛他?
「留着也沒用,要分不如分得徹底,別再相互羈絆。」看着照片只會讓她痛苦,更加放不下。
「也就是-希望我跟藍家的關係分個清楚?」藍耀光徑自下結論。
「沒有,只限於你跟我之間。」
「-這話很矛盾,-覺得我只跟藍家接觸,可以完完全全避免我們之間不再有所牽扯嗎?」藍耀光悶哼,嗤笑她想得太過單純。
「如果你擔心這一點,也可以考慮跟藍家保持距離。」藍亦-隱忍着胸中的苦澀,心口不一的説。
「這才是-的真心話吧?」藍耀光感到灰心意冷。
儘管明白她實在不太可能會説出這樣的話,但話的確是從她嘴裏説出來,要他如何漠視,如何不以為意?
「你要這麼想也行。」藍亦-沒有否認。「總之,東西交到你手上,要怎麼處理隨便你,我沒意見。我走了。」
「就這樣,連再見都沒有?」
「何必呢?」
隨着這句話,四周的空氣彷佛瞬間凝結,凍得兩人禁不住微顫。
瞅睇彼此幾秒後,縱使無奈,他們也只能轉身分道揚鑣,為這段感情畫下句點。
藍耀光向藍耀月提出辭呈。
「為什麼?」盯着桌上的辭呈,藍耀月皺眉不解。
對於耀光突如其來搬出藍家,他都尚未興師問罪,耀光居然又丟了個炸彈,讓他措手不及。
「我打擾藍家太久,是該離開的時候。」藍耀光避重就輕的道。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根本沒人希望你走啊。」藍耀月無法理解。
「是我自己選擇離開,因為我不想再依賴藍家。」
「這太突然了,是不是跟亦-有關?」藍耀月敏鋭的一語道破。
藍耀光依然不承認。「不是,我已經跟她沒有關係,我只是想靠自己的雙手拚出一點成績。」
「你們兩個究竟怎麼了?」見鬼了,他們倆同時變得如此異常,這下他非要發揮金田一的精神,弄個明白才行。
「沒事。」藍耀光淡然的答腔,不願多談。
「才怪!」藍耀月快人快語的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們那麼愛對方,怎可能説分就分,你以為隨隨便便説幾句話應付我就能了事嗎?」
「我沒有這麼想,而且人會有什麼改變,本來就是無法預料的事,所以愛情能不能持久,誰都沒有把握。」
「這是消極的想法,愛情能不能持久是看彼此的努力。」
「耀月,別説這些了,今天我是來跟你討論辭職的事。」藍耀光轉移話題。
「暫時不準,除非你給我一個能説服我的理由。」藍耀月將辭呈收起,一臉沒得商量的神情。
藍耀光抿着唇。是啊,要辭職也得有個合理的原因,可是他的感情被莫名其妙的三振出局,卻要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雖然藍耀月堅持不讓他走,他還是轉身離去。
葉怡貞等了幾天,依然沒見到藍耀光來找她,氣憤難耐的她不給藍亦-解釋的機會,約她出來談判。
「-的承諾呢?」葉怡貞劈頭就質問道。
「我已經做到了啊。」
她都徹底的退出了,葉怡貞還想怎樣才肯放過她?
「還騙我,耀光明明沒來找我。」葉怡貞憤怒的瞪着她。
「不可能啊?」藍亦-搖頭。
她從二哥那兒得知耀光已曠職好幾日,也無法聯繫到人,所以她認為他應該是去找葉怡貞了。
如果沒有,那他跑到哪兒去了?
「難不成-的意思是我説謊?」
「我沒這個意思……」
「哼,沒這個意思最好,快把耀光交出來。」葉怡貞怒不可遏的要人。
「人不在我這兒,我怎麼交給-?我們冷靜點談好嗎?」藍亦-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但眼見葉怡貞的情緒逐漸失控,於是她試着以緩和的語氣道。
「要我冷靜,就把人給我,還是-反悔了,把他藏起來,不讓他來找我?」
「-……我沒有必要這麼做。」
「有沒有必要是-自己説的,我怎麼曉得是真是假?」葉怡貞激動的拿出刀子威脅。「快教他過來,不然我死給-看!」
又來了,一遇到無法解決的事,葉怡貞就拿刀子示眾,以為這樣事情就能如願嗎?
藍亦-心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再也無法壓抑。
要把愛人拱手讓人已是件艱難的事,她還如此苦苦相逼,實在讓人忍無可忍,於是藍亦-對她的舉動視若無睹的道:「-要死就快點死,免得因為-一個人鬧得大家不得安寧。」
「-……」葉怡貞沒料到藍亦-會這麼説,睜大眼愣住了。
「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請-不要逼人太甚。拿刀子出來並不代表-很厲害,反而顯示出-的愚蠢,只有笨蛋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藍亦-毫不客氣的批評,希望藉此制止她自殘的舉動。
哪知葉怡貞已失去理性,這番冷嘲熱諷更是引爆她心中的火藥。
她歇斯底里地笑着呼喊,「我就知道,沒人喜歡我,連耀光都不要我!好,我死,反正死了就不會痛苦,死了就不用看別人眼色過日子了!哈哈……」
餐廳裏突然響起詭異的笑聲,引來眾人的注意,當他們的視線紛紛落在她們兩人這一桌時,均不約而同的發出尖叫。
「啊--」
當葉怡貞用力將刀子往手腕割去時,藍亦-整個人傻住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客人及服務生們也都呆住了,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資深的領班迅速的回過神,指揮服務生聯絡救護車後,便立刻替葉怡貞進行簡易的急救,然而因為她的傷口太深,血很難止住。
在眾人手忙腳亂之際,救護人員終於趕到,他們動作迅速的替葉怡貞包紮,之後將她抬上救護車。
藍亦-跟着坐上救護車,隨着葉怡貞前往醫院。
一路上她不停的祈禱,希望老天保佑葉怡貞。
葉怡貞千萬不能有事,否則她難辭其咎。
藍耀月在接到藍亦-的通知後,火速趕到醫院。
一見到兄長,藍亦-立刻慌張的奔向他。「二哥,怎麼辦?」
「-別慌,先告訴我怎麼回事。」藍耀月安撫道。
藍亦-斷斷續續的將事發的經過全部説出,包括趕藍耀光走的前因後果。
聽完後,藍耀月搖頭嘆氣。「-説她笨,我看-才是最笨的,-怎能跟她作這樣的約定?而且很明顯的她的病並沒有痊癒,-那時就應該跟耀光或我們説,而不是自以為是的認為要耀光到她身邊去就能解決一切。」
「我……」藍亦-被訓得啞口無言。
「這下看-要如何收拾殘局。」藍耀月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撬開,瞧瞧平日精明的小妹為何會胡塗一時。
「我……」
「光是『我我我』有什麼用?-最好想想待會兒見到耀光時要怎麼解釋。」
聽到他這麼説,她不禁渾身一顫,「二哥,你説……耀光要來?」
「對,佩服-二哥我吧,在茫茫人海中還能找到他。」
「我幹嘛佩服你?」
她正打算腳底抹油,怎知轉過身時正好迎視藍耀光冷然的黑眸,讓她的雙腳動彈不得。
他的目光隨即移到藍耀月身上。
「情況如何?」
「還在急救。」
「很危險嗎?」藍耀光蹙眉問道。
「嗯,因為她是抱着必死決心割下去的,所以傷口很深。」
「知道為什麼嗎?」
「這要問她。」藍耀月朝藍亦-努了努嘴。
「不用,你跟我説就行了。」藍耀光始終沒有看她。
聞言,藍亦-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的苦澀。
「好,我們到那裏談吧。」藍耀月點點頭。
藍亦-趕緊衝向前抓住藍耀月的手,「我不准你説。」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不要使性子。」藍耀月撇嘴道。
「不行,你一説,我之前做的就白費了。」
耀光好不容易出現,趁這個機會由他來照顧葉怡貞,説不定就能穩住她的病情,若二哥毫不保留的把所有事都告訴他,她不敢想象他會有什麼反應。
「什麼白費?-本來就不該這樣做。耀光要不要接受葉怡貞,是由他來決定,而不是-以為那不起眼的恩情真的能讓他聽-的話百依百順?要不是開口的人是-,他連理都不會理,但-竟然如此刺傷他的心,這樣對嗎?」
「我……」這些責備再度逼得藍亦-無話可説?
「這是真的嗎?」藍耀光閃着怒火的瞳眸注視着她羞傀的臉。
「問她啊,由當事人來告訴你,免得我忍不住加油添醋。」藍耀月挑起戰火後馬上置身事外,退到一旁隔岸觀火。
氣氛變得十分詭異,幸好藍耀光性格冷靜,一直強忍着怒氣。
「説。」
他威嚇十足的語氣嚇得藍亦-掌心直冒冷汗。
不理會她的無語,藍耀光繼續道:「沉默是金不適合現在的-,如果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
他不斷的逼近她,讓她一步步後退,直到背靠着牆壁。她求助的視線掃向藍耀月,但他早已打定主意不-渾水,於是對她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藍耀光直接架着藍亦-朝外走去,經過藍耀月身邊時,他丟下一句話。「這裏麻煩你了。」
「沒問題,你們好好談吧,這裏一切有我,別擔心。」
來到停車場,藍耀光將藍亦-塞進車後座,自己立刻坐到她身邊,手扣着她的肩頭,車門也立即鎖上,不給她逃走的機會。
「-可以説了。」
「我不知道要説什麼?」藍亦-撇開眼道。
他帶着怒意的目光讓她寒毛直豎,另一方面,他的男性氣息不停的擾亂她的理智,只怕他若再靠近她一些,她大概就高舉雙手投降了。
「解釋-二哥説的事。」藍耀光捺着性子提醒她。「-明知道我跟怡貞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還要想盡辦法湊合我們?」
「我沒有。」藍亦-仍睜眼説瞎話?
「沒有是嗎?那-看着我的眼睛,再説一次-對我已經感到厭煩了。」
「不要。」開玩笑,她可不想挑戰自己微薄的意志力。
「很好,我知道了。」藍耀光徑自道。
這句話立刻讓藍亦-看向他。「你知道什麼?」
「有些事不用説就能明白,儘管-不斷否認,還是無法遮掩-的口是心非。」藍耀光淡然的挑眉。
「什麼口是心非?」她心慌意亂的辯道。
「其實-並不想要我離開。」
「不要胡説八道,我不要你了,你快去找葉怡貞,她需要你。」
「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治療。」
如果他早點發現她並未痊癒,就可以避免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不,她需要你。」藍亦-斬釘截鐵的道。
「那-呢?」藍耀光從容不迫的反問。
她這顆小腦袋瓜子到底要到何時才能弄清楚,同情並非實實在在的愛,那禁不起時間的考驗。
「我很幸福,身邊不差你一個。」藍亦-倔強的説,就是不肯承認,但濕潤的眼眶已泄了她的底。
「既然不差我一個,那麼多我一個也無妨,不是嗎?」藍耀光不捨的拭去她眼中的淚水,反而讓她的淚止不住的滑然而下。
「不要再説了!」藍亦-一直戴着的面具終於崩碎,不再抗拒內心最真實的情意。
透過玻璃窗,兩人的身影緩緩地靠在一起,他們的心也發誓彼此不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