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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不想回自己的家,他買了張報紙,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一個住房中介公司,他來到接待處,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扔:"我想租一套房子,一居室就行。"
接待小姐問:"請問先生你有什麼要求?――價位是多少?是要離工作單位近還是要交通方便的?租多長時間?"
趙宇笑了笑,説:"我太困了,只想用它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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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在趙宇睡進他匆匆租下的房子裏時,二勇下班回家了,他知道,柳燕正在裏面。
在他正想着問柳燕去哪家飯館吃飯時,卻驚奇地發現,飯桌上居然已經有了幾個小菜,而柳燕正在廚房裏把最後一個菜從鍋裏盛出來,然後端到桌子上。
二勇説:"今天晚上我們頭兒非要我加班,總算讓我給躲過去了,啊,你做了那麼多菜――是給我做的嗎?"
柳燕説:"你吃吧,我已經吃完了。"
二勇只好説:"那好,我嚐嚐你的手藝。"
二勇去洗手,然後回來坐在柳燕對面。
"別乾坐着,要不你喝點什麼。"
柳燕説:"二勇。"
二勇抬起頭,説:"真好吃,以後天天給我做吧。"
柳燕説:"我想跟你説幾句正經的。"
"我也在跟你説正經的呢――怎麼樣?"
柳燕笑了,但笑得不自然。
柳燕説:"我不會住在這兒的。"
二勇説:"我們可以租個更好的房子。"
柳燕説:"我不是這意思――昨晚――"
二勇打斷她:"你要想嫁給我,明説就行,我立碼兒就答應,反正也到歲數了,你説是不是?"
柳燕突然笑了:"你吃吧,我去看看電視。"
二勇看着柳燕來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
柳燕説:"今天晚上我得回家看看。我媽走了,也不知家裏什麼樣了。"
二勇説:"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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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和二勇坐着出租車回到家,不出她所料,在樓洞的不遠處看見趙宇在等她。
出租車停了。
柳燕對二勇説:"你先回去吧,我會給你打電話。"
二勇也發現了趙宇,於是一指,問柳燕:"柳燕,他是誰?"
"真的,你先走吧,別等我。"
柳燕説完便下了車,向趙宇迎面走去。
柳燕衝趙宇説:"你到底要幹什麼?"
趙宇一把抓住柳燕:"走,我有話對你説。"
柳燕甩掉他的手:"我不想聽,你先去當你的情聖吧――我得回家。"
"可是,我必須告訴你一切,我不想咱們倆再這樣下去了――"
忽然,他看到迎面過來的二勇。
趙宇問柳燕:"他是誰?"
柳燕拉住他,回頭看。
柳燕把趙宇推到一邊説,然後回頭説:"二勇,你走吧,有些事以後我再跟你説――你先走――"
二勇過來,一把她從趙宇身邊拉過來。
二勇對趙宇説:"離她遠點!我不管你是誰,現在柳燕是我女朋友――"
趙宇忽然發火了:"去你媽的,你看看她,看看她穿的上衣,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伊都錦,我們一起在東單買的,她的項鍊,是我送她的生日禮物,四年前送的,還有她的鞋,你好好看看,你知道它不是一般的鞋,它是真美詩,是一個生日禮物,你知道嗎,是我今年送的給她的,是我親手給她穿上的,是我們一起坐在馬路沿兒上,我給她穿上的,我還給她繫了鞋帶兒,你好好看着,它太小了,不適合她的腳,可是她卻天天穿着它,你想過這是為什麼嗎?你算什麼東西!張嘴就説她是你女朋友,你以為跟她睡一覺她就成你女朋友了嗎?"
柳燕突然給了趙宇一個嘴巴,可趙宇根本就不理她,在以後的説話過程中,柳燕不斷打他嘴巴,可他渾然不覺。
趙宇接着衝二勇叫道:"你知道她是誰嗎?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她是臭婊子,她是王八蛋,我解過她每一雙鞋帶,脱過她每一件衣服,我瞭解她,我知道她的需要,你――你,你再看看她的鞋,你能買到這麼漂亮的鞋嗎?告訴我,你能買到這麼漂亮的鞋嗎?"
突然,在二勇低頭看鞋的一瞬間,趙宇一拳打過去,把二勇打倒在地,他接着過去踢,二勇躍起來,幾下便把趙宇打倒了,然後狠踢了幾腳。
柳燕拉住了他。
二勇一邊擦着臉上的血一邊對着地上的趙宇:"我告訴你,我知道她是誰,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後離她遠點,要是不想再這樣來一次你就離她遠點――你記住了我説的話,記住我二勇説的話――什麼東西!"
二勇被柳燕拉上了出租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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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擦着臉上的血,一隻手支着腹部,他痛苦地坐起來,想説話,卻吐出一口東西,最後,他重又倒下去,把臉貼在地上,他喃喃地説:"回來,柳燕你回來,我知道,你一聽到我説回來就會回來,我數三十下,柳燕你要是聽到了就回來吧――一、二、三、四―――"
趙宇自己也聽見他的內心的數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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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裏,二勇用衣服擦着自己的臉。
二勇向窗外吐了一口吐沫,説:"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柳燕你沒事兒吧?"
"你幹嘛打他打得那麼狠?你是不是瘋了,他跟你不一樣,他不是運動員,你會把他打死的,你知道嗎?"
二勇愣了一下:"柳燕,你怎麼了?是他先動手的。"
"停車吧,我要下車,我要回家――"
二勇摟住她。
二勇説:"只要他不招你,我不會動他――我向你保證,向你保證――"
此刻,重又倒在地上的趙宇輕輕滾動着,他在數着數:"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趙宇吃力地欠起身體,睜開眼睛,向前看了看,前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柳燕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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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宇臉上被打腫的地方消褪了以後,小芳來找他,"幫我和葉青做點股票吧?"小芳説。
"現在也不是牛市,沒法做,還不夠累的呢。"趙宇説。
"那你説,你想幹什麼?"
"我沒想好,我不知道。"
"總得乾點什麼,我覺得。"
"説得對。"
"要不咱們一起做點生意,我認識一人,是倒化妝品的――"
趙宇笑了:"化妝品?虧你想得出,我?"
小芳也笑了:"我就是覺得,身邊白放着你這麼一個聰明人不使一使,有點可惜。"
"有沒有事兒做其實都是一種生活方式,無所謂,你説呢?"
"也是。"小芳嘆了口氣。
小芳抬起眼睛,發現趙宇正看着她。
"小芳――"小芳聽到趙宇叫她。
"啊――"她答道。
"從被打那天開始,我心裏有個聲音響了起來,特別討厭――"
"什麼聲音?"
"三個字兒――完蛋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不知道――"
"一定有什麼事兒――"
"為什麼一定有什麼事兒?"
"趙宇,"小芳説,"我上學的時候,總覺得有一天會得桃李杯,會開專場晚會――即使有時候成績不好也有這個夢想,後來跟了魚頭,有一天,因為什麼事兒,他打了我,一下子,我醒了,我哭了好幾天,然後,我不哭了,因為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一切全完了。"
"原來是這樣。"
"其實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一天,你忽然發現,自己老了――沒有機會了――可就是到了這一步,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你還可以混呀――"
"我聽着怎麼像一條下坡路――"
"是下坡路。"小芳肯定地説。
"真討厭,怎麼這麼快就下坡路了,我還沒上坡呢!"
兩人笑了。
小芳説:"我現在覺得,人一生只要實現一個夢想就算有意義了――你有過什麼夢想嗎?"
"沒有――"趙宇老實告訴她。
"你會有的,我不會看錯你,我從沒看錯過人,魚頭認識我的時候,什麼也不是,後來――算了,不説了――趙宇,你想聽我説句真心話嗎?"
"説吧――"
"趙宇,你就是那種以後會了不起的人,你沒有完,因為你還沒有受過什麼真正的挫折,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受點挫折,那會叫你非常絕望――然後,你才會有所作為――你太順了――"
趙宇笑了:"是嗎?"
"別笑,這是正經話――"
趙宇笑了。
"以後我不會對你説這些了。"小芳説。
兩人沉默,少頃,趙宇抬起頭:"你可以做個化妝品專賣店――"
小芳也抬起頭:"你説什麼?"
"你可以做個化妝品專賣店。"趙宇再次説。
"真的?"
趙宇點點頭:"一起做,我出一半。"
"那我做――"
趙宇站起來,搓搓手,忽然在原地走了兩個來回,他停住腳,再次問小芳:"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告訴我的――"
"我?"
"魚頭過去常跟我説,要多聽聽你説話,你的聲音很好聽――"
"為什麼?"
"因為那是錢的聲音――"
趙宇笑了:"真的?"
"真的。"小芳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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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裝修的化妝品專賣店前,指着店面兒上的牌子,對着小芳和葉青快速地説:"EGO,這是我們的牌子,EGO的意思是自我,我們讓很多人在這裏找到自我――我們不賣名牌,我們只賣時尚,流行什麼,我們就賣什麼,我們賣小包裝的口紅、香水,人們只用一次也會來我們這裏買,會有很多人來買,因為我們讓他們買得起――"
正在此時,電話響了,趙宇接:"噢,好,馬上拉過來,我們會等。"
掛下電話,趙宇對小芳説:"櫃枱要送來了。"
葉青説:"我再次強調,這種事情上不能把我落下――"
"下午是不是站櫃枱的小姐們要來了?"
"下午我放你的大假――你愛去哪兒都行,就是別來挑面試的小姐――",她對葉青眨了眨眼睛,"這隻色狼真的能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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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三個人一起到附近的飯館吃飯,吃着吃着,葉青抬起頭來,有些着急地説:"我問一句,那個我跟我有關係的店什麼時候開始呀?"
"很快,試營業三個月以後――如果你不想冒險的話。"趙宇説。
"我想冒險。"葉青立刻接上一句。
趙宇轉過頭,帶有挑逗性地看着葉青:"真的嗎?"
葉青説:"我喜歡冒險。"
趙宇低着頭吃東西:"那麼今天晚上就可以開始。"
小芳有點不高興地對趙宇説:"你可以和她睡覺,但事後不要告訴我――來,乾一杯。"
"為了你們的事業――順便説一句,我們剛才説的不是睡覺――"趙宇説。
"睡覺和生意是一回事,她不是答應和你一起冒險嗎?――我知道她是什麼東西――來乾杯,為我們的事業――"
葉青笑了:"我同意小芳的觀點――幹!"
三個人乾杯。
葉青和小芳把酒喝了,趙宇沒有喝。
趙宇説:"這不是我的事業,我的錢現在暫時放在這裏,早晚我會拿走幹別的――"
趙宇把酒喝了,葉青和小芳對視一眼。
小芳説:"這是他狀態最好的時候,一副胸懷大志的樣子,和魚頭一起做股票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
"他這樣子很好,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催人上進――"葉青説。
葉青和小芳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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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時間,在趙玫家,趙玫在吃水果,柳燕邊叨嘮邊在她前面走來走去。
"我真不想這樣下去了――除了給二勇做做飯,回家跟我爸吵架和永遠也填不滿的時間以外,什麼也沒有,沒工作,沒希望――"
"沒趙宇――"趙玫替她補上。
柳燕站住,看着趙玫:"我才不在乎他呢!"
説罷,柳燕坐下來。
"我看你這次移情我是失敗了,二勇可真笨。"趙玫説。
"他是個孩子。"
"他跟你一樣大――"
"這不是年齡問題,他是另一種人。"
"你有趙宇的消息嗎?"
"你有嗎?"
"完蛋了――"趙玫説。
"你説什麼?"
"你自己知道――你嘴已經軟了。"
"你想錯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永遠不會錯――我太瞭解你了,柳燕――你的問題是,一直想做個獨立的人,可又不能沒有趙宇,因為趙宇有個叫你獨立的辦法,他四處尋花問柳――你受不了,就離開他,尋求獨立――可你能真正離開他嗎?"
"我一直在努力做這件事,我不是做到了嗎?"
"我看還早着呢――你甚至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
柳燕突然停住走動,面帶微笑:"從服裝設計開始怎麼樣?"
"主意不錯――我們在服裝學院的時候,你成績最好――我一直以為你以後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設計師,沒想到你卻擺上地攤兒了――"
"那是趙宇的主意,他説我可以先了解一下市場,面對面地聽聽人們想要些什麼――何況,那時候,就是咱們去公司,等熬到首席設計師,頭髮都白了。"
"可你後來怎麼又去廣告公司了?"
"後來――我對服裝厭倦了――而且,廣告公司也沒白去,我知道如何運用媒體,如何包裝產品――在街邊,我知道了人們究竟想穿什麼――下面呢?"
"下面就是成功了――"
"成功?"
"可是得從設計開始――"趙玫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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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O店開張了,緊接着,它成功了,在需要錢擴張生意的時候,葉青也入了夥,也許北京街頭需要這樣的小店,這種成功,使趙宇成為一個零售商中的佼佼者,成功的秘訣被趙宇總結為"不昂貴,但有品味"幾個字。趙宇與小芳葉青三個人在一起時,曾對一個零售商的未來做過展望:"我們還要開很多連鎖店。"趙宇説,這話一出口趙宇便覺出這件事的重複及無聊,但卻使小芳與葉青對生活的信心倍增。
對於忙忙碌碌的趙宇,葉青和小芳兩人的也態度也不一樣,葉青常説:"做生意時,趙宇有很好的想法。"
小芳的應對是:"可是他花錢太多了。"
第一次分紅時,在EGO店內,望着每人面前一疊疊嶄新的錢,趙宇説:"從賬面上看,我們開始贏利了――我們要準備開新店了。"
小芳説:"比起我們的投資來,這要少得多。"
葉青收起錢,想也不想地説:"我贊成開新店。"
趙宇私下裏提醒小芳:"你的計算方法不對,我們已經贏利了,並且,會繼續贏利,擴大規模是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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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為自己和趙玫設計並製作了很多衣服,各種式樣都有,一天,看完一場時裝發佈會之後,在趙玫家裏,謝松林、二勇充當觀眾,趙玫和柳燕邁起貓步,在音樂聲中,穿着柳燕做的時裝,來了一場即興表演,結果是一下子激起了兩個男人的性慾。
表演結束時,謝松林端着酒對二勇説:"早晚她會一鳴驚人。"
柳燕和趙玫突然轉身回來,分別跳到他們身上。
謝松林只好對二勇又説:"我是説着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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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受到鼓勵的柳燕在很有激情地做一個新設計的揹包。
二勇想起白天未了的性慾,從牀上探起身對她叫道:"你不能因為從事沒有任何價值的工作就不跟我睡覺――"
柳燕頭也不抬地回答説:"你別打擾我――"
二勇從牀上下來,來到柳燕身邊:"公司剛剛發了我七千塊提成,我們可以買很多時裝,並不一定要你一件件做――而且,我馬上就要被提升了,公司也許會獎給我一套房子,你真以為你非得工作不可嗎?"
柳燕仍舊頭也不抬地説:"你知道,女人的世俗悲劇在於,她們以為男人的成功和她們有關係――其實她們能得到的只不過是些殘羹剩飯――"
"別給我講大道理――"二勇抬高了聲調。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啦――我不是那種把你餵飽了,讓你滿足,給你洗好衣服,然後等着你出去把錢掙回來的人――"
"可是,我問你,這有什麼不好?"
柳燕停下手中的活,慢慢地集中精神,把剛才兩人間的對話想了一遍,才説":"因為我不會快樂――"
"你以為在外面累得跟三孫子似的有意思嗎?"
"要是不成功,當然沒意思――"柳燕的話頭兒也迎上前去。
二勇再次抬高了聲調:"我對我上一個女朋友説過,你要是想見到法拉利跑車、郊區別墅什麼的我有兩個辦法――第一,你可以去外國旅遊,第二,打開電視――"
柳燕喝了口水,坐回她的椅子上:"二勇,咱們別吵了――我得工作――我得有作品,沒有這些,我無法開始以後的一切――"
"這有必要嗎?即使你成了國內大服裝企業的首席設計師――一個月能掙得有我多嗎?"
"這不是錢的問題。"
"你永遠在説,不是錢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可是,人們工作是為的什麼?"
"你真想知道嗎?"
"是――想知道――"
柳燕張了張嘴,卻收住聲,在心裏,即刻打定主意,必須乾脆而快速地離開二勇,於是她説:"可是我不想跟你説。"
"為什麼?"
"因為你跟我不是一樣的人――還因為,我自己也沒想清楚――別再説了,我們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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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為避免二勇的糾纏,柳燕選了一個人來人往的街頭公園來對二勇説絕情的話。
不出柳燕的所料,二勇立刻回答:"不行,你不能這樣,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二勇,這一段我很感激你,可是――"
"可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如果我什麼地方錯了,我可以改――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錯在哪裏了――"
"你沒錯――真的,從沒做錯過一件事――"
"我們過的不是挺好嘛,再説你也不想回家。"
"我可以跟趙玫他們一起住――我要學習――好不容易,我知道我要幹什麼了。"
"你現在不是挺好――白天我上班,晚上我們在一起,你可以設計服裝――"
"以前,我以為我們也許可以一起過,可是――後來――我們真的不是一樣的人――"
二勇對這句話特別聽不慣,他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柳燕對面,彎下腰來:"你又説這句話了!你告訴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讓我也在散夥兒前開開眼界――"
柳燕只好説了實話:"這是無法講清的――"
二勇説:"你試試行嗎?"
柳燕在心裏回答:"我試過,但行不通。"
二勇見柳燕鐵了心地要離開他,感到又失望又莫名其妙,事實上,他認為柳燕很好,就是太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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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二勇也有表達自己觀點的機會,他選擇了在幫柳燕把東西搬到趙玫家這個時間,當然,是趁柳燕不在的時候,當時,屋子裏攤了很多柳燕的東西――手提箱、衣服、塑料模特什麼的。
二勇一邊叫嚷一邊在激烈地走着,趙玫和謝松林的頭隨着他走動在來回搖着。
"為什麼?她為什麼離開我?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是什麼意思?她幹嘛老説我們不是一樣的人?我們哪裏不一樣了?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們到底怎麼了?她要底想要什麼?"他在桌子邊站住,拿一個杯子想喝水,卻沒喝,卻伴着説話用杯子敲桌面,"她不告訴我,什麼也不告訴我!"他停了一下,喘了口粗氣,"只要她要,我會把我能給她的都給她――我的一切――難道還不夠嗎?她還不滿足嗎?她要自己幹一番事業,我支持她,她要我陪着她,我生意不做也要到她身邊――可是她什麼也不要,不要我的禮物,不要我的錢,不要我的關心,甚至不要我給她做飯――知道嗎?她這樣做,她這樣做讓我覺得她一直在照顧我――實際上,是在跟我湊和――"終於,二勇靈感突發,為了更準確地闡述他的靈感,他坐下,改用低沉地而緩慢聲音説:"自從我打了趙宇以後,她一直恨我,怪我打得太狠――"他從兜裏掏出香煙,點燃,做為總結性發言,加上最後的一筆:"她還對他念念不忘――這就是原因!"
聽到這裏,趙玫和謝松林同時站起來,兩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確定由謝松林過來抱住二勇肩膀的比較合適一些:"二勇,你冷靜點――"
不料謝松林的這句話看似合理的安慰話卻成了二勇最想接的話茬:"我沒法冷靜――我把她東西都搬來了,我冷靜得了嗎?快一年了,我們天天在一起,架也沒吵過,一切都挺好,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搬走了,我能冷靜嗎?就是我傻,也得告訴我傻在哪兒吧?――你説我冷靜得了嗎?"
趙玫和謝松林相互看了一眼,一齊坐回沙發。
謝松林説:"我們能幫你什麼忙嗎?"
二勇用手擋着額頭,忽然哭了。
二勇收住哭聲:"幫我好好照顧她――還有,別告訴她今天的事兒,什麼也別告訴她。"
突然,他感到了不好意思,迅速站起來走了,門在他背後"咣"地摔上了。
趙玫和謝松林相互看了一眼,趙玫做出一個不理解神情。
謝松林明戲地説:"我去看看他――"
做為此事的不成功的撮合人,趙玫在他背後負責地叮囑:"帶他去喝酒吧――"
謝松林關上門後她還加上一句,"你要讓他多喝點――"然後,趙玫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又一個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