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歌悠揚,旌旗飄蕩,看遊行的人潮排在道路的兩旁,將大街小巷擠得水浪不通。五月對勒裏西斯來説,是一個重大的月份,除了國慶節在這個月之外,國立第一軍事學校的校慶也在本月份。
雖然新建立的勒裏西斯民主共和國不再是軍事主義的國家,第一軍校依然是這個國家重要將領的搖籃,因此校慶遊行常有各界的重要官員參與。
每一年五月,人民剛欣賞完國慶遊行,緊接着便是一個星期後的校慶遊行。對勒裏西斯人來説,國慶遊行是一種展現國力的表現,是全國人民的驕傲,象徵着他們從以前貧困的軍事國家,正式進入國力增強的開發中國家。
校慶遊行就有趣多了。參與遊行的軍校生平均年齡是二十一歲,正好是年輕充滿生命力的年齡。大家可以看到正規遊行,雄壯的軍樂儀隊,以及操槍、甩旗等精采的花式演出,全部由現任軍校生一絲不苟的完成。校慶的高潮一直來到最後一隊!首都侍衞隊的遊行。首都侍衞隊是勒裏西斯最重要的一支精英團隊,是一支獨立的勁旅,直接聽令於總統,其目的是保護國家重要人物,並確保國家在危難中依然能維持運作。除此之外,他們也是軍人中的警察,若軍隊中發生任何弊案,首都侍衞隊會立刻介入調查。同樣的,他們也是警察中的軍人,若警政單位出現疏失,他們也扮演中立的調查單位。
全隊只有四十五名成員,全部是各個軍種、部門挑選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整隊分成五支分隊,計有隊長一名及分隊長五名。
一般人能進入第一軍校就讀已經不容易了,畢業之後,必須先分發到各單位磨練,依其表現,只有最頂尖的人才能被選入侍衞隊。
一旦進入侍衞隊,每個成員都必須接受最嚴苛、最致命的訓練,隨時維持優越的體能和行動力,個個有以一當十的身手,因此所有軍校生都以成為侍衞隊員為終極榮耀。
在國慶大典上,由於各級官員雲集,首都侍衞隊必須肩負起保護的職責,因此反而沒有參加國慶遊行。直到大典結束,軍校邀請畢業學長回來壓陣,而侍衞隊員幾乎都是從第一軍校畢業,每一年侍衞隊通常會派出一支分隊參加校慶的遊行演出。
平時人民對這支精鋭隊伍大都只聞其名,只有在軍校遊行時,他們才可以見到一部分的成員。而學弟們能直接面對這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學長,心中更加興奮。
今年的校慶遊行更重要的一點是,有兩名分隊長申請退役,所以將有兩名隊員升任為分隊長,授階儀式是校慶的最後一個節目,將由國防部長多亞親自主持。
今年新任的分隊長之一,是二十八歲的諾蘭·埃勒維亞德,司法部長阿比塞爾的長子。
二十幾年以來,阿比塞爾夫婦的聲望隆盛不墜,因此他們兒子的授階儀式也備受媒體重視。
遊行一直走入難得開放的軍校校園,最後進入禮堂,一般民眾只能在外面圍觀,並由警察維持秩序;參與遊行的軍校生全數進入禮堂內,連同兩個新分隊長的侍衞隊員,國防部長在講台上進行短暫的精神訓話。
二樓的貴賓席有其它高階將領、教職員及兩位分隊長的家人,阿比塞爾一家自然也在其中。當司儀唱出諾蘭的名字時,最前面第一排正中央直直地步出一條人影,方方正正地向右轉,以軍人特有的筆挺姿態,昂然步向台階。
二樓的貴賓全部站起來,以示對授階儀式的尊敬。
阿比塞爾覺得手心一暖,妻子温軟的手塞入他掌中。他握緊,兩人相視一笑,結璃二十六載的深情盡在其中。
他的兩鬢已經霜白,嘴角和眼角寫下歲月的痕跡,但看在菲雨眼裏,依然和當年那威武昂藏的革命軍領袖沒變多少,剛正的脾氣也一如他的背心,永遠挺直不屈。
「真可惜二哥不能來,大哥這麼帥的樣子他都看不到。」他們的女兒開心地挽着父親的另一隻手臂。
對於二兒子選擇跟美國教授去做學術探勘,而不是回國來參加哥哥的授階儀式,阿比塞爾原本有些不快,但菲雨的温柔軟語化解了這份不悦。
「人各有志,思克是個自由主義者,本來就對這些階級、儀式的事不太看重,你兒子都養到二十五歲了,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個性?」菲雨笑道。他的三名子女,個個性子不同。老大諾蘭最像他,人生選擇的路也差不多,將來從侍衞隊退役之後,應該也會走向高階軍官的路子。
老二則幾乎是菲雨的翻版。差別的是,菲雨喜愛石頭,思克則從小就喜歡研究植物。長大之後,他們夫妻倆送他到美國去唸植物系,如今思克已經是布朗大學植物系研究所博士班的學生,生平最愛的事是四處流浪,和研究各地的奇花異卉。
他們夫妻倆已經很習慣他一年才回來幾個星期,而且即使回國,大多時間也耗在東漠的實驗農場研究那裏的麥種生長狀況。
老三樂雅,他們漂亮的小寶貝。這個今年才二十一歲的女孩,不只是阿比塞爾家的甜蜜寶貝而已,也是勒裏西斯人心中的小公主。
她有着和兩位哥哥一樣濃密的巧克力色頭髮,蓬鬆的長髮在背後彈跳着。與頭髮同色的巧克力色美眸生動跳躍、永遠閃耀着小精靈般愉悦快樂的光芒。唯一讓她自己不滿意的是,她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其實以女生來説,這已經算高眺了,可是和家裏三個巨人一比,她和母親都嬌小得像可以在父兄掌中跳舞。
甜蜜嬌美的她,生平的唯一克星是媽媽,最大靠山是爸爸,最愛惡作劇的對象是二哥,最仰慕的男人是大哥,心腹則是詭計多端的翡莉嫂嫂。如今她已是國立大學三年級的學生。本來到了要上大學的那一年,她媽媽覺得她依賴心太重,再這樣下去對她不好,所以想把她跟二哥一樣丟到美國去學習獨立,結果也真的送去了-…
兩個星期之後,思克送回一個哭哭啼啼的妹妹,抱着頭對母親大叫:「我求求你們,你們收留她吧!她每天就在我的耳朵旁一直哭着想家、想爸爸、想媽媽、想大哥,哭到我一個頭兩個大,我真的受不了了!」
何止她,這兩個星期阿比塞爾一樣吃不好睡不好。
菲雨又好氣又好笑,對這對父女真是無可奈何之至。
依照她的個性,她是捨得的。其實依照阿比塞爾的個性,如果被丟出國的是兒子,他也絕對比誰都狠心,不過換到女兒身上……
唉!
最後,邪惡的母后不敵愛嬌的小公主和思女成性的國王,就這樣小公主被接了回來,改進入勒裏西斯的大學就讀。
任何人看着樂雅那絕美的五官、伶俐逗人的眼神,都知道這一定是個從小被珍愛到大的寶貝。菲雨費了很大的心力讓她不會變成一個被寵壞的富家千金。她讓女兒從小就跟她一起在孤兒院和收容所裏打轉,樂雅的心樂觀卻易感,總算一路成長過來,也知民間疾苦。
「今天遊行結束之後,諾蘭要回隊上去嗎?」菲雨向丈夫詢問。
「這個週末他們的小隊輪休,他應該會回家。」阿比塞爾低沉回答。
侍衞隊分隊長的軍階是上尉,像一般軍官一樣有配給的宿舍,所以平時諾蘭是住在軍營裏,休假時才能離營。
「太好了。」菲雨回頭對女兒笑道:「那我們乾脆在『菲普勒斯飯店』訂一間VILLA,這個週末去住上兩晚,好好放鬆一下,算是幫妳大哥慶祝。」
「菲普勒斯」是國內最有名的五星級飯店,有全國最好的法國餐廳。他們一家人不太過奢華的生活,但是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慶祝,大多是到「菲普勒斯」去;阿比塞爾是半個法國人,兒子承襲到他的口味,父子三人都偏愛法式料理。
「好啊……」樂雅不知想起來了什麼,忽爾雙頰飛紅,連忙轉頭看向正在進行中的授階儀式。夫妻倆聽見女兒回答的聲音有異,不禁多看她一眼。樂雅感覺到父母的目光,嬌顏更透紅。
「你們……你們幹嘛這樣看我?」菲雨眼光轉了回去,悄悄在丈夫耳邊低語。
「你慘了,看到女兒又開心又害躁的神情沒有?我敢打賭,你的小公主一定談戀愛了。」
本來側身聽妻子咬耳朵的阿比塞爾立刻挺直腰,震驚地看女兒的方向一眼,再看回妻子,黑眸森然地瞇了起來。
菲雨對他淘氣地笑。
吾家有女初長成,這男人不會以為他可以留女兒一輩子吧?
夜風輕捻慢捻,星芒敲上樹梢,月亮不甘示弱地爬到夜之中天,將夜風與星光的纏綿都籠在它的銀華之下。
樂雅推開落地門,輕悄地踩進溶溶月夜裏。
反手關上玻璃門之前,她回頭傾聽片刻,確定父母的房裏已經燈滅。菲普勒斯飯店是一間由國際集團出資的度假飯店,當年標下首都邊緣郊區地帶的荒地,大舉開發。如今這裏除了有一個大型人造湖、湖畔枝影搖曳的人工林,每一間VILLA都有自己獨立的門户和庭院。
她穿出院子的灌木叢,再往林子深處走,人工湖閃爍的水光漸漸映入眼簾。
來到湖畔,她扶着一株榕樹的樹幹,深呼吸一下,清新的樹木氣息沁透心脾。
月光眷戀地籠罩着這晶透的人兒。細肩帶的連身裙輕薄柔軟,如第二層皮膚,讓她玲瓏的身形更發嬌美,雙肩和嫩臂在夜色裏泛着潤潤的瑩光;裙身迤邐而下,在修長的小腿間擺盪。
原本只有孤獨的一人,下一秒鐘,他就在那裏了。
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靠在樹幹的背光處,不知何時而來,又從何方而至。
黑影完全隱在暗處,只有一點紅紅的煙頭在黑夜裏放光。然後煙頭飛離,一陣白煙飄漫,朦朧了高大的輪廓。
她微微一怔,隨即雙頰浮上兩朵嫣紅,如在月夜下初開的異花。
「你怎麼會-…」在這裏?但這裏是他工作的地方,他會出現一點也不奇怪,所以她的問題説了一半便自動斷去。可是,在這裏工作,不表示兩人深夜的相遇也是尋常。所有關於月下相會的浪漫故事在年輕女人的腦中浮現,薄紅的容顏越發嬌豔。煙頭擰熄,彈掉,隨意的動作自帶着一股率意的灑脱。男人微挺直腰,對她伸出手。
那隻手掌探進了夜色裏,樂雅盯着它片刻。
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手指粗大強健,掌心寬而厚實,指腹的老繭説明這隻手屬於一位善於勞動的主人,古銅的膚色則説明了他勞動的地方經常在户外。
樂雅只矜持了兩秒鐘,終於款款走過去,只有他一半大的纖掌偎進厚手裏。
男人的大手逐漸施力,一點一點地,將她帶近自己身體,女孩也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月光讓她的玲瓏嬌豔盡現眼中,沐浴在銀華里的她,彷佛從未知深處飛來的月之精靈一般。
終於近在咫尺,她依然立在光暈中,他依然藏在暗影裏。
「看我抓到了什麼。」他慢條斯理地低喃,嗓音如低音鼓一般,醇厚卻危險。
樂雅仰頭看他半晌,終於輕嘆一聲,投入他的懷裏。驚人的體熱瞬間包裹住她。她在他懷裏了,真好。
「你怎麼還沒睡?」半晌,她讓自己從他的懷裏退開一小步。男人對這個距離很不滿意,又把她拉進懷裏。她終於不再掙扎,温馴如一隻小
貓般蜷伏在這寬廣的懷中。
她喜歡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聞着從他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她喜歡他的一切。
在男女之事上她依然青澀,她知道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一些「什麼」,而不只是單純的吻和擁抱。
他們每一次的相會,最後總演變成熾烈而飢渴的大火。如果他是個心思苟測的男人,她早就被他吞吃入腹了。但是他從來沒有。
他彷佛看出她還沒準備好,即使已經用吻與熱烈的愛撫將她撩撥得意亂情迷,即使他自己也脹熱得疼痛,他依然放開她,讓她回到自己安全的小窩去。
霍德永遠不會傷害她。她是如此地相信着。
他的力量,足以徒手扭斷她的腰,但他永遠不會傷害她!肉體上。
心靈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終有一天,要為這飄泊的浪子心碎。是的,樂雅很清楚自己留不住一個這樣的男人。張開的手掌是抓不住風的,而,一開始,不就是他如風的個性吸引了她嗎?他們的初識,是在她的一位大學女同學的家裏。
當時她們幾個姊妹淘到女同學家慶生,不需要多久就注意到在園子裏悠然穿梭的那位園丁。
老天,那真是全世界最性感的園丁。
樂雅從小被帥哥包圍,並深深相信自己對美男免疫了。這世界上還有誰俊美得過西海哥哥?論英姿煥發也少有人比得過大哥諾蘭,瀟灑率性更非思克莫屬。
直到看到霍德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原來男人還有另外一種典型,跟外表的俊美與否無關。
後來她才知道,那叫做「性感」
是的,霍德絕對不是個英俊的男人,但是他全身每一吋都性感到破錶。
「很贊吧?他是園藝公司派來的園丁,每個星期來一次。」女同學跟她們一起趴在窗台上,吃吃地笑着。
他高偉而強壯,園藝剪刀在他的手中有如玩具一般。他的全身上下都是肌肉,手臂和大腿一條條的肌理紋路,讓人垂涎欲滴。那些肌肉並不是健身房練出來的很誇張的線條,而是靠勞力為生的男人才有的精實之姿。他的頭髮並不算短,髮尾碰到衣領,狂野散亂,還點綴着汗氣的濡濕。大腿把牛仔褲繃得緊緊的,寬闊的肩膀幾乎將襯衫撐破。
他的每一吋看起來都是男人,幾個女孩湊在一起嘰嘰咯咯的吃笑起來。
吸引樂雅的卻不是他強壯、充滿男人味的外表。
他身上有一股明確的自信心,讓他的每個舉動都更加吸引人。
他的眼角餘光瞄到二樓一羣犯花痴的少女,並不感到彆扭,反而愉快地向她們揮了揮手;回頭繼續工作。
他修剪庭樹的方式輕鬆而隨興,有一名跟他一起同來的園丁年紀較大,似乎是他的老闆,走過來對他叨唸了好幾句,好像在教訓他什麼。他嘴唇一撇滿不在乎地笑笑,然後等那人走開,自顧自做他自己的事。
唸了幾次之後,那個老園丁氣憤地走開來,似乎對他徹底放棄了。他轉頭對那名園丁的背影聳聳肩,一副「來咬我啊」的樣子,樂雅看得忍不住笑出來。
那間園藝公司是契約工,來她同學家進行一個星期的維修工程。那天晚上,幾個女孩就睡在同學家,樂雅也不例外。在他們第一個相識的夜晚,跟今天差不多,她睡不着,去院子走走,然後遇到了出來抽煙的他……
就像開啓了某種奇怪的緣分,她又在其它幾個地方遇見了他,朋友家、同學家、某間餐廳,他總是在幫那些地方照顧園木,總是找個角落躲起來抽煙,總是遇到出來散步的她……
他説他叫霍德,和她大哥一樣,都是二十八歲。
他是個飄泊者。總是在世界各地旅行,錢花完了,就回來工作幾個月,等賺夠了錢之後就離開,週而復始,踏遍地球各個角落。
同樣常旅行,他和二哥思克又不相同。思克與其説是熱愛旅行,不如説只是把它當成達到目的的一個過程,他的最終目標是去世界各地研究奇花異卉,但霍德卻是真正飄泊的一隻孤狼。
一切都發生得如此自然。他們談話,聽他説許多他在世界各地的見聞,然後漸漸的,指尖的輕觸,手與手的相挽,擁抱,親吻,他們是如此迅速而熱烈地戀愛着。
「要不要一起來看看?」他總會這樣有意無意地引誘她。「我説的再多,都不會有妳親自看的一眼真實。」一開始她都是當玩笑,聽聽就算,淘氣地對他吐舌頭道:「不要,我會想念我爸和我媽,然後我會一直哭一直哭,過不了三天你就會想把我打包丟掉了。」
「我永遠不會丟掉妳。」他專注的眼神,總是讓人心坪然。
漸漸的,他們對彼此的愛戀加深,他的邀請,越來越像無法抵抗的誘惑。
或許,她會喜歡和他一起去旅行,跟他一樣,隨遇而安。或許她可以克服自己戀家的毛病。
但是一切都進展得如此之快,她有些彷徨。
她習慣被高大強壯的男人包圍,她家裏就有三個,其它叔伯大哥們更不知凡幾,但霍德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品種―神秘、性感、危險,像捕蠅草之於昆蟲一樣的難以抗拒。
可是,像他這樣的孤狼,即使要一段關係,也是暫時性的,他的腳步不會讓任何人牽絆。她有勇氣為他拋下一切嗎?
最重要的是,他笑過她是一朵温室裏的花,而她也真的是。帶着這樣的一朵花上路,如果最後他覺得她縛手縛腳呢?如果他不再能負荷她,有一天她終將心碎。生平第一次動心,就是這樣一個謎樣的男人。他牽動了她的每絲心緒,讓她無時無刻無法不想他。
「你會在首都停留多久?」她倚在他懷裏輕問。
「我錢存得差不多了,大概下個星期就會走了。」霍德的臉埋進她髮間,深深吸嗅她甜美的體香。「要不要一起來?」
她停頓一下,最終,還是悵惘地搖搖頭。
以前,他通常是等她回絕之後,低笑地逗弄她幾句,然後抓抓她的頭髮,像拂亂貓咪的毛一樣。
今夜的他卻不同。
他的黑眼微微一瞇,突然用力將她鎖在他的懷裏。
「啊。」樂雅輕呼,腰被他勒得幾乎折斷。
她的手緊貼着他的胸膛,結實的肌肉在古銅色的皮膚下滑動。
他低下頭,輕啃着她的耳垂,誘惑地低語,「跟我一起來吧,小花……如果妳不喜歡,我隨時可以送妳回來……」樂雅的嬌顏暈紅,前額抵着他的肩膀。一根長指抬起她的下顎,她抬起頭,扇形的睫毛如蝶翼般翩翩顫動。
低沉的一聲輕嘆在她耳畔盪開,然後,一道灼熱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熱度直接從他們貼合的唇,一路迸放,輻射到他們相貼的每一吋。他的舌飢渴地鑽入她的齒間,一如他的人一樣強勢堅定,完全不讓她的每一絲肉體心神有抽離的空間。
温存的輕吟從她的唇問逸出,更挑動了他男性的掠奪本能。他的寬掌貼住她的腰,不滿足地隔着薄薄的布料滑動,她的肌膚滑膩,絲料滑膩,擁着她就像擁着一匹上好的絲綢,讓他整個人可以墜在其中而不願抽身。
「跟我來…任我們一起探險世界……」他的唇移到她的眉眼間,吻着她顫動的長睫。
「我還要上課---…」她父母的隨扈一定在某處巡守,隨時會冒出來,然後撞見她鎖在一個男人懷裏……
但她的全身像着火一樣,無法抗拒他。他就像是一個迷離的夢境,讓人完全不願意抽身。他的唇移向她的鼻尖,再滑往她的頰畔,輕咬一下她玉白柔嫩的耳垂,她全身一顫,不由自主地緊偎向他。
他的前身感覺到她火熱的温度,一個充實的硬挺越發突出。她再天真也知道那是什麼,而這個事實只是讓兩人的體温都不斷升高。
「國慶還有三天的假期……我們不必去太遠的地方……」他輕喃着,引誘着。
「不行……不行……」一切都太快了。
「來吧,寶貝,我們在一起會很好的……」
「可是……」
「跟我一起來,寶貝,我會給妳更多這個……」他的臀更用力地抵緊她。「還有這個。」舌在她唇內輕舔一下。「還有這個。」粗長的手指在她的腰際遊移。
「還有很多很多……跟我走,寶貝……」
不對,這樣不對!
「霍德!」樂雅緊緊抓住即將退去的清明,猛然推開他。
他跟鎗了一下,獰不及防,差點被她推倒。霍德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她竟然推開他?她退後一步,走回月光裏,嬌麗無方的容顏依然暈紅,眼神卻已恢復清朗透明。
「你吸引我的,並不是這個。」樂雅微微一笑,輕快地揮揮手。「再見,我期待你帶回來的另一個故事。」
霍德微微瞇了一下長眼。
然後,月光的精靈踩着輕巧的舞步,跳離他張織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