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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楚歌將自己的頭埋進鬆軟的枕頭裏,企圖讓自己安然地睡去,但是她就是睡不着。

    明天……

    她要和哥哥離開埃及,離開廉星樵了……

    她不禁喃喃地叫着廉星樵的名字,叫着叫着,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流下,沾濕了枕頭,伸手拭去了淚,她坐了起來。

    喔,她依然愛着他!

    楚歌痛苦地向自己承認。她愛廉星樵,徹底而絕望地愛他。

    過了今晚,她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依偎在他懷中,任他擁抱親吻,歡享他的温存蜜意,她的心深受折磨,她要他,上帝,她多麼想要他!

    去找他!她的心在狂喊,最後一次去找他,以後就沒機會了,最後一次擁住他,最後一次愛他。

    激昂的心情幾乎把她淹沒,她立即翻下牀,當她掀開帳篷時,嚇了一大跳,廉星樵就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你……站在這裏多久了?”

    他一句話也沒説,張開雙手。她毫不考慮地飛奔進他敞開的雙臂中。

    他們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緊緊地、深情地擁抱在一起,情感在血液裏奔流。

    廉星樵低下頭,輕吻過她的眉毛、她的眼睛、鼻尖,當他的唇覆上她的,兩人立刻就捲入狂野的激情中,兩舌親密地交纏、嬉戲。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開羅機場和楚歌相遇的情形,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他想他大概第一眼就愛上她了。

    他温柔地輕撫她汗濕的背。“我愛你。”

    “嗯,我也是。”她認為他説愛她只是隨口説説。男女做愛時好像很容易就冒出這句話,對這句話信以為真的女人是傻瓜。

    他是個很棒的愛人,她不後悔來到他牀上。由於她只有一晚的時間,她不想浪費在睡覺上。

    “嘿,你在對我性騷擾喔——”他的呼吸開始急促。

    她將玲瓏有致的身軀纏在他身上,在他耳邊撒嬌,“來嘛,再施展你的功夫,嗯?”

    “你今天晚上不太一樣——”

    “如果你真的太累了——”她作勢要起身,但是他緊攫住她的臀部把她固定在身上。

    “我是不會累,就怕你消受不了。”

    兩人又翻浪起來。

    ¢¢¢

    沉酣的長夜在朝陽的柔光中悄悄溜走。

    廉星樵仍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悠悠地伸個懶腰。昨天晚上“伏地挺身”做太多下了,腰好酸,他不覺又伸伸腰。

    突然帳篷被打開來,陽光穿透進來,他眯起眼睛,看到楚歌穿着整齊,手託餐盤走進來。

    “這麼早起來?”

    “起來給你這個臭男人做早餐埃”

    她把餐盤放到他腿上。

    “好賢慧喔。”

    他伸手去拉她。“我先吃你,再吃早餐。”

    她搖頭,“不行,先吃早餐,再吃我。”

    “我肚子還不餓。”

    他涎着臉説,“我下半身比較餓。”

    “一大早就不正經。”她把咖啡杯放到他手上。她在咖啡裏下了迷藥。

    他坐在牀上邊看她邊喝,“這咖啡有點苦味。”這苦味不太像咖啡那種苦味。

    “是不是糖放的不夠——我去拿糖。”

    “不用了。”

    他一喝完咖啡,便説,“我的頭好暈……”

    “你大概感冒了,快躺下來休息。”

    他才躺下沒多久,迷藥很快發生作用,他昏了過去。

    她安靜地開始收拾她的東西,然後坐下來寫了兩張字條。

    其中一張是給文生的,上面寫她很高興認識他;另一張是給廉星樵的,她放在他一定會看到的地方,然後再看他最後一眼。

    所有和廉星樵曾經共有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好怕自己永遠也忘不了他。

    她在他唇間印上最後一吻,然後轉身走向帳篷門口。只想到這一轉身,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每走向門口一步,都令她泫然欲泣。

    四個小時後。

    醒來……

    他必須醒來……

    廉星樵勉力睜開眼。

    他的知覺是恢復了,但是頭還是昏沉的。他想爬起來,但沒力氣,身體仍是軟弱無力的。楚歌呢?

    “楚……”他想擠出聲音,把頭抬高,卻又倒回去。“楚……歌!”不夠大聲,她聽不到。他深吸一口氣,“楚歌!”

    仍然沒有回應。他掙扎着坐起來。他的目光落在壓在咖啡杯下的紙條上。

    紙條上寫着:

    杜唐卡門的昀鎧我帶走了,如果你想要回它,找你的叔叔廉雨辰要。

    他緊緊捏着手中的字條,直到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根本不是佩托里教授的學生,而是叔叔派來捉他的。

    叔叔給她的報酬到底有多少?值得她犧牲自己……

    他們魚水之歡的記憶在他腦海裏迴盪,她的反應,她的申吟,她的腿有力地夾住他的腰身……

    他試着想像他們做愛時,她對他的反應全是做戲;卻本能知道那並非事實。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和他做愛,只是為了工作,她説愛他,恐怕也只是謊言。

    他對她而言只是任務,如此而已。

    廉星樵的心情十分晦暗。

    ≮≮≮

    三天後,廉星樵一走進夢月山莊,葉媽和葉爸立刻喜悦得尖叫歡迎他。

    “嗨,葉爸,葉媽,真高興看到你們。”

    他笑着説。

    廉雨映從樓梯上優雅地走下來。“喲,是什麼風把我們廉家的浪子吹回來?”

    “小姑姑,三年多不見,你還是美麗如昔。”他和廉雨映只差一歲,但在輩分上地虧吃大了。從小廉雨映就常仗着輩分欺負他,非要他喊她小姑姑,不可以喊雨映。

    “少灌迷湯,你這小兔崽子,夢月山莊主人的寶座,講好了大學畢業後換你坐,你卻給我逃之夭夭,害我代你坐了三年,這筆帳我們得好好算一算。”

    “我們的帳等一下再算。叔叔呢?我先和他算帳。”

    “你叔叔現在不住這,他和他的小妻子住在山腳下的新洋房。”

    “叔叔結婚了?”

    “同居,兩年後才結婚。”

    他瞅着廉雨映。

    “小姑姑你呢?我有小姑丈嗎?”

    她瞪他。

    “這三年我每天為了夢月山莊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找小姑丈!”

    “你還是這麼容易生氣,小姑姑。”

    説完,他拔腿就跑。

    “廉星樵,你給我回來!”她抓起腳上的拖鞋朝他扔過去,但沒打到他。

    廉星樵找到新洋房,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孩。

    叔叔的小妻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成年沒啊?

    “你是廉星樵,對不對?”

    班潔明微笑説。

    他微笑點頭,然後好像得了失語症,好不容易才説:“嬸嬸你好。”

    她直搖手,“叫我潔明就好了。雨辰在書房等你。”

    什麼事都逃不過那隻老狐狸的手掌心。廉星樵敲門後走進書房。“叔叔。”

    “你總算回來了。”

    廉雨辰説。

    “我回來拿被你的人偷走的胸鎧。”

    “那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是你得先簽下夢月山莊這一任期的賣身契。”

    “人各有志,叔叔,你不能強迫我。”

    他不滿的説。

    “我也志不在家族企業,你小姑姑也是,你每個兄弟都是。”

    “為什麼夢月山莊的事業一定要由姓廉的管理?難道不能找一個值得信賴、能幹的經理嗎?”

    “這遊戲規則是你爸爸訂下的,他不希望你們變成紈絝子弟。”

    “我不是紈絝子弟,我是考古學家。”

    “不管你是什麼,你一期也沒做説不過去,至少要做一期,這要求不過分吧?”

    “我恐怕沒有時間,叔叔,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找到杜唐卡門的古墓,但現在被埋在沙下,不過我已經申請到挖掘的許可權,下個月就要開挖。”

    “挖那個要多少年?”

    “掩埋的情況似乎很嚴重,我看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

    “太久了。反正它就被埋在那裏也跑不掉,你先做三年,再去挖嘛。”

    “我心裏很清楚,就算我留下來三年,心裏也會一直想着杜唐卡門,説不定哪天受不了,又跑掉了。”這是很有可能的。

    “你太自私了,你們考古隊的經費雖是你自己的錢,但那是因為你姓廉,才有那麼多錢可以供你去考古,在你享受權利的時候,難道不該盡義務嗎?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得犧牲一點,雨映不也犧牲了她三年的青春。”

    “我知道我很不應該。”他汗顏的説。“叔叔,我提供給你廉星燁的消息。”

    “你打算出賣你的難弟了——”星樵和星燁兩兄弟從小感情特別好,他們什麼都可以共享。

    “我至少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星燁只是花花公子,只知道追逐不同的美女,也許他做夢月山莊的主人後,可以改正他的習性。”

    “我也是這麼想,只是我一直找不到他,他在哪裏?”

    “你一定沒想到,他在台灣,他説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廉雨辰笑了笑,“那小子果然是廉家最賊的。”星燁聰明是很聰明,只可惜都用在不對的地方——騙女人上牀。

    “叔叔,拐星燁回來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拐我回來的那個方法,美人計。”

    “當初我並不是找楚歌,而是找她哥哥楚雲去抓你,後來楚雲出車禍,她不顧楚雲的反對,自己跑去埃及的。”廉雨辰看着他,“你知道她為什麼要代兄出任務?”

    他的心怦怦跳的好快。“我怎麼會知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報酬?”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聽楚雲説她妹妹每天都捧着你的照片看,八成愛上你了。”

    原來,她手上那張疼命命的照片不是男朋友,而是他!廉星樵覺得他的心好像飛翔了起來。

    “叔叔,哪裏可以找到楚歌?”

    “美國,唐人街,一家楚氏兄妹偵探社。”

    “叔叔,幫我轉告雨映,我跟她的帳以後再算。”廉星樵像風一樣消失。

    看來,夢月山莊主人是等不到廉星樵,等他還沒出生的兒子可能還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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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楚歌抽出打字機上的紙,把它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去。

    打了一下午的字,老是打錯。她把臉埋進手裏。

    她從來不知道要忘記一個人是這麼難的事。

    這些日子來,她曾經做過極大的努力,試圖去忘記廉星樵,她自以為成功了,然而事實證明,她沒有。

    幾個月來以為已被理智克服的事,其實再脆弱不過,就像紙包不住火一樣,理智包不住感情,剛才她又想起廉星樵了。

    楚雲敲了敲門,進到楚歌的辦公室。

    她抬起頭,“今天別指望我太愉快,我一整天都在努力讓自己笑一笑,但一點兒用也沒有。”

    “讓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愉快一點……”楚雲笑着説,然後往旁邊一站,像變魔術一樣,廉星樵赫然出現。

    楚歌作夢也沒想到廉星樵會來美國找她。她驚異得只能瞅着他,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兩個小時內我都不會進來。”楚雲出去,並把門帶上。

    “看到老朋友怎麼都不説話?舌頭被貓吃了?”他愉悦地走到她身後,倚在窗邊。

    她轉過椅子,“你是來找我算帳的嗎?”

    “我們之間是有一些帳要算……”他突然咚的一聲跪在她面前。

    楚歌從椅上跳了起來,“你幹嘛跪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才應該跟你下跪,請你原諒。”

    “你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我只有在一種情況下跪女人。”

    “我記得你説除非是向女人求婚……你為什麼要跟我求婚?”

    “幾個月不見你變笨了,當然是因為我愛你。”

    她不敢相信她耳朵聽到的。“你愛我?”

    “我愛你,而且似乎是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愛上你,我只是笨到沒發現我們之間一開始便燃起愛的火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裏面是一隻璀璨的鑽戒。“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楚歌立刻拿起鑽戒。“我願……”

    “不要那麼快答應。”他突然説。

    她怔愣地看着他,“你是來捉弄我的嗎?’

    “我怎麼敢!”她的潑辣他又不是沒嘗過。“過幾天我要回王陵谷挖杜唐卡門古墓,所以嫁給我不是過少奶奶的生活,你願意跟找在沙漠生活嗎?”

    “不管是沙漠,還是北極,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去。”

    他將她擁進懷裏,深情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是完完全全、真真實實地被他愛着。

    他捧起了她的臉,“我現在可以吻新娘了。”他温柔地吻住了她的雙唇,慢慢地,他的吻由綿密而轉為熱情。

    他的吻一向對她具有魔力。一種奇妙的感覺在楚歌體內翻攬着,混合着飢渴、需要與興奮,她全身血液幾乎沸騰了起來,每一寸肌膚都熱烘烘的。

    廉星樵在她耳邊輕呵一口氣,頓時一陣又酥又麻的感覺竄遍了她的全身。

    “我要你,現在。”他的聲音沙啞。

    “不要啦,這裏是辦公室——”

    “你哥哥説兩個小時都不會進來。”

    “可是這裏沒有牀。”

    “只要有愛,處處皆牀。”他把她抱上辦公桌。

    他們就在辦公桌上翻雲覆雨起來,直到渾然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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