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新生報到是個充滿興奮與期待的場合,尤其是在光大這樣的第一志願學校。
好不容易拚上了最高學府,又向成人那道門檻邁近了一步,感覺空氣中的每個分子似乎都在熱烈歡呼。刻意壓低的笑鬧聲混合着彼此打量兼較勁的眼光,每個人的心既雀躍又忐忑。
要知道,能上光大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不管是基於先天的優勢還是後天的努力,卧虎藏龍四字還不足以形容這間名校,龍爭虎鬥倒比較貼切些。
不過,今天特別佈置過的華麗校門口,此刻卻忽然出現了刺目的景象,凡是看到的人莫不抽了口氣,尤其是女生。
「那是誰?」原本的喧鬧突然降低了幾十分貝,眾人竊竊私語起來。「是不是來找麻煩的?」
已經有人掏出手機準備報警了。眾人目光的焦點是個身材高的年輕男子,身上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長髮過肩,右手鈎着破舊的高中揹包。這實在和此刻一眼望去盡是衣着光鮮、連師長都特別盛裝的現場格格不入;但,更驚人的是他臉上和手臂上的傷和血跡。
如果是出了意外或被人欺負,大家可能會抱以同情之心立刻上前協助,只是,讓人心生警惕的,是那人臉上冷冷又嘲弄味十足的笑容。
幸好此時有人出聲了。
「辛翼!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殷啓雄從人羣中鑽出,幾個大步就到了那人身前。他皺眉研究着辛翼身上還在淌血的傷口,想拉他去保健室,又不確定是否能碰他。
「辛翼是誰?怎麼聽起來很耳熟?」
在眾人還沒有開始八卦前,又出現了兩個男生。林鑲儒嘆了口氣,走到辛翼身邊附耳低語:
「跟你老爸鬥氣也不必做得這麼驚人吧?今天可能有記者咧。」
武信偉一臉發紅,但還是很勇敢地擋在死黨前面,半懇求地説:「辛翼,不要這樣啦!我們都很高興你沒有拋棄我們,就算是為了我們好不好?你第一天就紅了,我們以後要跟你混不是也要跟着紅?我……我覺得……」
殷啓雄的關懷和林鑲儒的忠告都沒起什麼作用,倒是武信偉那為難得要死的表情,讓辛翼有些邪氣的嘴角緩和了下來。
「我去廁所洗一下就沒事了。」
「那我陪你去!」武信偉明顯地鬆了口氣,立刻自告奮勇,似乎已忘了自己剛剛説的不想「跟着紅」。
「幹嘛?你還是高中生啊?」
辛翼掉頭就走,眾人的視線緊緊跟隨着,直到他消失在轉角。
「辛翼真的在混幫派了?我本來還不相信……」武信偉聲音變小。
「我聽説他老爸升上教育部次長了,八成又罵他為什麼不願意保送什麼的。」林鑲儒分析道。「他老爸超愛面子的,兩人一定又吵起來了,辛翼才會變本加厲。」
「老實説,我本來還以為他絕對會故意考爛,説不定乾脆落榜,給他老爸難堪。」殷啓雄聳肩。
林鑲儒微微一笑。「姓辛的還算有義氣,願意再陪我們四年。」
「這四年可能不會像高中那樣平靜了。」武信偉憂心地説:「以前辛翼把精力都放在玩上面,只是消極地不碰課業,以後呢,玩幫派?會死人的。」
「辛翼那個人死不了的啦!」一向直爽的殷啓雄説:「他又不笨。」
這話簡直離譜了,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新生報到現場又恢復原先的繁忙熱鬧,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往廁所的方向走,準備堵人去也,以免某人又出狀況。
因為,有他在的地方,無風也會起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