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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午下課,午後一點鐘恩熙才剛到飯店上班,就發現自己辦公室內的桌椅都被淨空了。

    她奔出辦公室,周慧君正好搭電梯上樓。

    「李恩熙!」周慧君叫住她。

    「經理。」回頭看到周慧君,恩熙鎮定下來。

    「妳在幹嘛?」周慧君問。

    「我、我的辦公桌都被搬走了--」

    「喔,對了,我叫人搬走的。」周慧君看着她問:「他們沒在門口留紙條嗎?」

    恩熙搖頭。「經理,您為什麼要把我的辦公桌搬走?」

    「這是總經理的命令,我是人事部經理,只負責執行而已,妳的東西今天早上都已經搬到總經理辦公室了。」周慧君笑着説:「從今天開始,妳就到總經理辦公室上班。」她指了指走道盡頭的辦公室。

    恩熙愣住。

    她還在發呆,周慧君已經離開。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恩熙抬起頭,立即迎上謀仲棠的視線。

    「我以為妳遲到了,進來吧!」他對她説。

    猶豫了一下,恩熙怔怔地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謀仲棠把門關上。「妳的手機為什麼不開?」他問。

    「下課後我急着先吃飯,忘了開手機。」她答得心事重重。

    「上課時間我不管妳,以後一定要記得一下課就開手機。」他温柔地提醒,但其實是命令。

    恩熙沒有回答,她盯着他偌大的辦公室一側,自己的辦公桌椅與新的電話、傳真機一應俱全,他彷佛早就就已經計畫好了,只是選在今天早上執行而已。

    「為什麼要我搬進你的辦公室?」她問他。

    「工作方便。」他答得簡單。

    「我們已經在同一樓層,如果你要找我,只要打一通內線電話或者叫秘書傳話就可以。」

    「以後我需妳協助的地方更多,那樣太麻煩。」

    「可是你叫我搬進這裏,會有人説閒話。」她直言。

    他抬眼看她。「閒話?」然後挑起眉。「誰敢説我的閒話?」

    「很多人都敵,只要背地裏説就可以。」

    他低笑。「無所謂,只要我沒聽見就沒關係。」他不在乎。

    「可是我有關係!」她説:「你是總經理,就算被員工説閒話也無所謂,因為平常你並不跟一般職員往來。但是我在飯店工作,跟大家都是同事,如果別人在我面前説閒話,我不可能裝作沒事的樣子,我辦不到。」

    「誰説閒話妳就直接來告訴我。」

    「你這樣説太好笑了,我不可能告訴你,這樣我就成了説閒話以及愛打小報告的人,別人只會更排擠我而已。」

    「那妳要我怎麼做?」

    「讓我回原來的辦公室工作。」

    「不行。」

    「總經理--」

    「既然知道我是總經理,就照我的意思留在這裏。」他正視她,對她説:「這一切都是為工作方便而已,如果有人要説閒話,那就讓他們説,反正那也不叫閒話,我跟妳的確『關係』特別,遲早所有的人都會知道!」

    恩熙無言以對。

    「好了,我們已經浪費十分鐘辯論這種沒有實際價值的事,坐下辦公,從今天開始妳會有一堆事做,很多電話要接。」

    「電話?」

    「以後妳負責接我的電話。」他交代,然後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你的秘書呢?」

    「她有其它工作。」他輕描淡寫帶過。「妳先打開我寄給妳的文件,然後擬一份執行流程給我。」

    他已經開始工作。

    恩熙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沉默地打開計算機。

    「今天晚上我送妳回去。」他頭也不抬地丟下話。

    恩熙轉頭看他。

    謀仲棠正專注地盯着屏幕。

    她回過頭,瞪着自己的鍵盤,沒有回答。

    恩熙知道,這是他「交代」的事。

    有很多事情跟從前不一樣,她的人生正在慢慢改變,自從認識謀仲棠之後。

    晚餐時間剛到,謀仲棠已經催促她離開。

    「可是我的報告還沒打好。」恩熙説。

    「人不是機器,要工作也要休息。」他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吧!」再催促她。

    恩熙只好站起來。「我們去員工餐廳吃飯嗎?」電梯中,她問。

    「到外面,有一間餐廳菜很特別,我打算引進飯店,妳陪我試吃。」

    電梯門打開,恩熙跟着他一路走出飯店。

    少爺已經將謀仲棠的車子開到門口。

    「上車。」他對恩熙説。

    她被動地上車,車門一關上他立刻踏下油門。

    車子繞過飯店的車道,恩熙看到飯店另一頭是董事長的車子……

    後車窗正搖下,恩熙與謀遠雄正好四目相對。

    「為什麼不講話?」謀仲棠問。

    一路上恩熙很沉默。

    「剛才,我在飯店門口看到董事長了。」恩熙説。

    他沒有答腔。

    「董事長,他看着我的樣子沒有表情。」她徐徐地接着往下説:「但是看着董事長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罪惡感。」

    謀仲棠嗤笑,顯然不以為然。「妳太敏感了。」

    「難道不是嗎?」她轉頭問他。「我覺得董事長跟董事長夫人一樣,他們都不贊成我們在一起。」

    「那只是妳自己的感覺,我父親並沒有排斥妳。」他答的很簡單。

    恩熙轉過頭,不再説什麼。

    「至於我母親,妳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她瞪着窗外,木然地問。

    「她會去找妳,不會等太久。」

    恩熙慢慢回頭,看着他沒有表情的英俊側臉。「為什麼要找我?」

    「她會找妳談判、威脅利誘,甚至軟硬兼施。」

    「你在説什麼?你在説你的母親嗎?我覺得很荒謬,這不是兒子形容母親的口氣。」

    「我説的是事實,妳一定會遇到的事實。」他看她一眼。「我是她兒子,比任何人都瞭解我的母親。」

    「然後呢?你告訴我這個要做什麼?」

    「妳對我母親不至於全然不瞭解,等到她找上門,妳可能會很難堪。」他穩定地開着車,像在分析別人的事情。

    「你希望我不要見她嗎?」

    「妳一定要見她。」

    她不懂。

    「告訴她,妳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就是這麼簡單。」

    「如果我這麼對她説,她一定會瘋狂。」恩熙淡淡地答。

    他沉下眼。「妳敢嗎?」

    她沒有回答,慢慢別開眼。

    「上一次,妳説想懂我,所以我帶妳到私人俱樂部。」

    她一怔,因為他的提醒,慢慢又分神到那一夜詭異的氛圍。

    「那不是妳能去的地方。」他説。

    「那個地方,只有男人能去吧?」她淡淡地笑。

    「俱樂部的女人遠多過妳能想象,女人當然可以到那個地方,但不是妳這種女人。」他答得冷靜。

    恩熙沉默。

    「我帶妳進去,其實已經犯規。」

    她依舊沉默。

    「我為妳做一件事,妳也必須為我做一件事。」他要求。

    「可以。」她答得很快。「很公平。」

    他再看她一眼。「妳很冷靜,不覺得我要求很多?」

    「男人不一定要讓女人。」她答。

    謀仲棠低笑。「妳。」他頓了頓,然後低嗄地接下説:「真的很特別。」

    那是寵愛的口氣。

    恩熙轉過臉。「你的要求是什麼?」

    沒有因為他的口吻而有絲毫喜悦,是因為她明白,那只是一時的動情。

    就像每一夜--

    她不能想象的,他在那間俱樂部裏的每一夜……

    他曾經動過多少感情?

    「打電話給我。」他低嗄地説。

    她回頭,不懂他的意思。

    「打電話給我,每一天晚上。」

    「什麼意思……」

    「我送妳回家後,妳應該打我的手機,問我是不是已經平安開車到家。」

    她瞪着他,還是不懂。

    「那是最起碼的關心,對我,妳應該做到。」

    她明白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謀仲棠並不知道,每晚當他送自己回到家後,她總是握着手機,壓抑打電話的渴望……

    她不知道該不該打這通電話,如果打了,他會怎麼想?她又要跟他説些什麼?

    「妳下班時間是十點,十點半前我會送妳回到家,晚上十一點,妳準時打電話給我。」他説。

    她沉默。

    「怎麼樣?」他問:「妳辦得到嗎?」

    等了半晌沒聽到聲音,他再問:「聽到了嗎?」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她説。

    「嗯。」他低哼一聲。

    「那一天晚上,在俱樂部那些女孩。」她看着他,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否曾真心喜歡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妳犯規了。」他卻説。

    恩熙愣住。

    「妳必須先答應我的要求,並且做到,然後才能再問另一個問題。」

    她瞪着他。

    「這就像玩真心話遊戲,妳一次、我一次。」他咧開嘴。「我不是不回答妳,但就算是遊戲也要公平,等妳做到我的要求,才輪到我回答。」

    她盯着他好半晌,然後才對他説:「好,我會做到。」

    他抿起唇。「餐廳到了。」

    同時車子轉彎,然後開進一幢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原來這是一間有機餐廳,非常高檔。

    「如果在這裏吃飯,我不可能趕在七點鐘前回到飯店。」她想起自己的工作。

    「沒關係。」他咧開嘴。「妳陪我考察,這是公事。」

    這是他的理由。

    只要為了「公事」,就是他説了算。

    姜羽嫺坐在客廳裏等了很久,終於等到自己的兒子回家。

    「你到哪裏去了?我問過你的秘書,她説你很早就下班,我打電話到料理店也找不到你,你究竟到哪裏去了?」

    「應酬。」謀仲棠難得走進謀家足足二十坪的大廚房,替自己倒一杯水。

    姜羽嫺跟進去。「應酬?跟誰在一起?子諾嗎?」

    他撇撇嘴,衝着母親一笑。「媽,妳什麼時候對我的行蹤這麼感興趣?」

    「少跟我嘻皮笑臉,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我不會同意你跟李恩熙那個女孩子在一起的!」

    他喝一口水。「我已經是大人了。」

    「那又怎麼?你的家世背景跟一般人不一樣!你交什麼樣的朋友都要經過我同意。」

    「恩熙不止是我的『朋友』而已。」他笑着説,眼色卻很冷。

    姜羽嫺臉色一變。「恩熙?不止是朋友?你跟她很親密了?!」她質問。

    「可以這麼説。」

    「你是想氣死我嗎?」姜羽嫺想尖叫。

    「媽。」他斂下眼,搖晃水杯,像品一杯頂級葡萄酒一樣。「妳,可不可以別管我的事?」

    相對姜羽嫺的激動,謀仲棠顯得很冷靜。

    「不可以!」姜羽嫺拉高聲調。「別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我真的很討厭那個女孩子,我不可能讓你跟她在一起的!」

    他抬眼盯着母親。「隨便妳。」然後冷淡地説。

    謀仲棠走出廚房,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大剌剌坐下翹起長腿。

    姜羽嫺一臉不高興地跟回客廳,正要説話,謀仲棠的電話就響起。

    晚上十一點,恩熙依照約定撥電話給謀仲棠。

    「喂?」話筒傳出他富男人味的低沉嗓音。

    「你回到家了?」

    「嗯。」他揚起嘴角。

    這動作引起姜羽嫺的懷疑。

    「我打電話來,依照我們的約定。」

    他低笑。「妳很乖,答應我的事果然做到。」口氣寵溺。

    「你平安回到家就好。明天一早還要上課,我要睡了。」她説。

    「晚安。」他覷眼看到母親緊張的臉色。「記得,晚上要夢到我。」他撇起嘴。

    恩熙臉孔一陣灼熱。「晚安。」她匆匆掛斷電話。

    謀仲棠低笑,然後蓋上手機。

    「誰打來的電話?!」姜羽嫺馬上質問。

    謀仲棠悠哉地站起來。

    「你説話啊!」

    謀仲棠淡下眼。「媽,妳明知道的事,就不必問我了。」

    話説完,他轉身上樓。

    姜羽嫺氣得説不出話!

    她當然知道打電話給兒子的人是誰!

    「真是沒有家教的女孩子!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男人,真不知道她母親怎麼教育她的,真不要臉!」姜羽嫺恨恨地説。

    她真的是很討厭李恩熙這個女孩子--簡直就討厭到了極點!

    謀遠雄很少在早餐例行會議之前,把兒子叫進自己的辦公室。

    「春泉飯店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謀遠雄問。

    半個月前,他已經把恩熙的企劃案交給謀仲棠,要求他評估過後再行報告。

    「這個企劃案內建議集團發展飯店共管式公寓,多角化經營一案可行,至於春泉飯店部分,不應該放棄原先計畫的推案。」

    謀遠雄挑起眉。「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執行舂泉飯店併購案?」

    「是。」

    謀仲雄凝望了兒子一陣子。「我還以為,你並不贊成。」

    「我從來不曾反對。」謀仲棠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對於集團來説,這是有利基的併購策略。」

    謀遠雄慢慢轉過身。「你看過李恩熙的報告,難道不認為,她説的有道理?況且,如果同時進行多角化投資,會有資金緊縮的危險,如果過程不順利,就會傷到自己。」

    「春泉一案事前已經做過審慎規畫,現在放手春泉一案,之前集團所投入的人力、物力就會立即損失。至於共管式公寓,現在正是介入時機,時間點非常適當所以不能猶豫,如果擔心風險,可以事先聘請專家進行評估,再做會計報告,事後嚴格執行財務控管與停損設定。」謀仲棠答。

    他對答如流,顯見對謀遠雄的問題已經成竹在胸,根本難不倒他。

    謀遠雄陷入沉默。

    「董事長。」寂靜中,謀仲棠徐緩地開口:「董事長,過去您一旦下決策就不再猶豫,執法立行是您成功的最大利基。」

    謀遠雄回過神。

    他回身凝望兒子,然後皺起眉頭。

    「關於李恩熙,那一天你把她帶到家裏來,你媽很不高興。」謀遠雄突然轉移話題。

    謀仲棠斂下眼。

    「那個女孩子救過我一命,我很喜歡她。」看着兒子,謀遠雄定定地問:「你是認真的嗎?」

    謀仲棠抬起眼,挺起胸膛。「當然。」他直視謀遠雄,然後回答。

    四周突然又陷入沉默,謀遠雄瞪着兒子,一陣不安掠過他的心頭。

    然後,謀遠雄忽然問:「你怎麼會--」他頓了頓,然後沉穩下來,接下問:「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你媽還以為,你會喜歡宋家那個女孩子。」

    「我説過,感情的事,我會自己決定。」謀仲堂答得簡單。

    「那麼她呢?」謀遠雄別開眼,瞪着地面彷佛心事重重。「她也跟你一樣,是這麼想的嗎?你們……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可以這麼説。」

    謀遠雄回頭問:「什麼意思?」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想要一個女人。」謀仲棠答。

    聽到這兩句話,謀遠雄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被壓住,就像要窒息。

    「但是我的要求很高。」謀仲棠勾起唇角。「當我想要一個女人,就會想盡辦法讓她全心全意愛上我,眼中只有我、心底只有我,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她對我的愛只能越來越深,眼中只能有我一個男人。」

    這是他的自私。

    他説得很坦白,沒有隱晦。

    謀遠雄明白自己的兒子,但卻沒想到,他會將男人的優越感與男女感情相提並論。

    「你愛她?」謀遠雄低啞地問。

    「當然。」他重複一開始的回答。

    「你。」謀遠雄嚥了口口水。「有多愛她?」然後問。

    謀仲棠沉默片刻。

    謀遠雄耐心地等待。

    「我想要她,比想要任何女人,更想要她。」這是謀仲棠的回答。

    謀遠雄愣住,就好象發呆一樣,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然後,他極度不安起來--

    因為忽然看清楚,謀仲棠如掠食者一般執着專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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