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虎豹罵罵咧咧的從裏面出來時,天色已經一片大亮,看到了我和車子都挪到了角落裏時,怔了怔,高大的身軀鑽進來後,臉上露出鮮有的尷尬解釋道:
“不知道誰透露了消息,讓老爺子打了電話過來。丫”
陸虎豹悶悶的解釋着,見我臉色不太好看,誤以為是自己辦事不力而讓我不開心,他不得不再解釋的清楚一點道:
“老爺子那邊下了死命令,不允許我插手這件事情,他們把我留在裏面,和我打了半夜的太極,不然不會讓你等這麼久。”
我看了陸虎一夜未睡而眼睛泛紅的樣子,露出來一抹真誠的微笑。
“謝謝你,你能帶我來,我已經很感激。”
無論結果如何,陸虎豹是真心想幫我的,哪怕他明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他,還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跑來這一趟,我都該感謝的。
更何況紀明川剛剛給我帶來的消息,讓我安心了不少,此刻陸虎豹沒有幫什麼忙,早已無所謂了。
陸虎豹尷尬的撓了撓頭,看着我的臉色,又開口道:
“韓東城比我想象的有能耐多了,算我多管閒事了,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媲”
陸虎豹似乎知道了最新的情況,這麼説完有些遲疑的看了我一眼,顯然這種情況下陸虎豹想離開了,而我那麼牽掛韓東城,自然不捨得離開的。
“你把車子開到那邊隱蔽的地方去,等會兒我們就回去。”
陸虎豹有些驚訝的看着我。
“你不打算見他嗎?”
我笑了笑道:
“我想他現在,可能不想把最狼狽的一面給我看。”
陸虎豹的眸光閃了閃,嘴唇抿緊,有些不高興的道:
“韓東城還真是好運氣,換了別的女人,估計早落井下石了。”
嫌我在韓東城遇事時逃避的是陸虎豹,現在又因為我沒有逃避反而不爽快了,陸虎豹彆扭的個性還真是讓人沒法説。
不過他的話,讓我臉色不自覺的沉了下來,閉上眼睛,心沒有任何預期的疼痛了,一想到要離開韓東城,眼淚似乎就要落下來。
意識到我的沉默,陸虎豹轉移了話題:
“我帶你去弄點兒吃的吧,看這情形,説不定要得會兒出來呢。”
陸虎豹説完就要出去,卻被我阻止了。
“不用了,我等他出來再去吃,現在沒胃口。”
哪怕胃裏已經有些疼,哪怕現在的身體不允許這樣自暴自棄,可是還是懶洋洋的沒了力氣,彷彿被人抽去了三魂七魄,我發呆的看着前方,卻目無一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陸虎豹掏出了香煙,卻沒有抽,而是順勢靠在椅背上,和我一樣發着呆,哪怕有電話打了進來,他也不理會。
或許是一種直覺,當我眼角里閃動了人影的時候,我的心跟着牽動,目光越過了車窗,看到了那從裏面走出來的人。
除了紀明川,除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除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韓東城穿着一身簡單的夏裝,依然英俊的臉,卻讓我感覺到消瘦兩個字眼,那挺拔的身姿讓我感覺到一絲落寞的孤單般,我看到了他的視線似乎不經意的向四周望了望時,心頭不由一縮,擔心他透過車膜看到車子裏的我。
哪怕瘦了,氣勢還在,和我離開的那天相比,他的英俊從不減半份。
哪怕落寞,尊貴仍在,即便是最簡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依舊有那種凜然的存在感,他的目光落過來時,我似乎看到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冷酷與漠然,我甚至以為他發現了我後,就要走過來。
如果韓東城走過來,我或許會忍不住要衝入他的懷抱,淚流滿面。
但是他沒有走過來,我看到了韓東城打開了車門,鑽進了紀明川那價值不菲的車子,甚至看到了他鑽進車子之前,還從容的點頭,和身後的人打招呼,那些人甚至對他露出來友好的笑容來,我的心也跟着放下來了,確認韓東城真的沒事,那絲揪痛鬱結的感覺消失了不少。
“走吧。”
我轉臉對着陸虎豹開口,後者臉上露出來驚訝,顯然這個時候我如此的平靜讓他多少覺得不可思議。
“説不定他現在最想看的人是你呢。”
我沒有説話,而陸虎豹的這句話讓我的心忍不住生疼,我不自覺的捂住了小腹道:
“我餓了,咱們先去吃點兒東西吧。”
陸虎豹索性直言不諱的道:
“倒是小看了你,真能堅持的住。”
我沒有更多的解釋,而是跟着陸虎豹載着的地方,去吃了早餐,各種各樣的食物,我吃了很多,讓陸虎豹歎為觀止。
“胃口還不錯,難得。”
沒理會陸虎豹的驚歎,我吃飽了之後,睏倦的神經襲來,真恨不得閉上眼睛就睡着拉倒,然而我知道,和我一樣徹夜不眠的陸虎豹,一定也疲憊不堪了。
“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回去。”
我這麼提議着,陸虎豹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本來嚴肅而顯得兇惡的面孔上露出來一抹笑來。
“擔心我吃不消啊?放心吧,我找人送我們回去。”
陸虎豹年齡雖小,卻很能混得開,説找人過來,就找到了人過來,半個小時後,我和他已經坐在車子後排踏上了返程的路,我閉着眼睛睡的並不踏實,陸虎豹雙手交叉抱着膀子,似乎養神的姿態,其實他也睡着了。
昏昏沉沉間睡的並不踏實,我卻感覺時間飛快,快的讓我有些抗拒。
“去哪裏,送你過去。”
陸虎豹睜開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城市,我有些茫然,明知道我第一時間該去見的人是韓東城,可是卻坐在車上發呆,一想到他,心就開始疼了起來。
“送我去公寓吧。”
我這麼簡單的説,陸虎豹自然明白,所謂的公寓是哪裏,讓送我們過來的司機換了個位置,陸虎豹自己坐在了駕駛座位上。
看着熟悉的場景,我閉上了眼睛假寐,直到到了目的地後,隔着玻璃窗我都能夠感覺到的視線,讓我驀然睜開了眼睛。
紀明川的車子躍入眼簾,韓東城的臉孔在車窗後展露出來,他看向了我這邊時,我感覺到了他臉上那似是無所謂,但仍舊降温了表情。
心跳一度失控,可是在我嘭的關上車子之後,我面上平靜,心跳也恢復正常,我甚至沒有看到韓東城一眼下車就向樓道里走了過去。
但,我以為自己走的夠快,抵不過韓東城的行動更快。
這是我十幾天後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龐,一向乾淨整潔的下巴多了青青的胡茬子,簡單的襯衣,領口處露出來健康的肌膚,顯然他並沒有受什麼罪,除了精神上有些疲憊外,看起來一切安好。
十幾天前,我和他離開的情形,恍如隔夢,那種幸福的感覺海市蜃樓一樣。
我看着他,擔心泄露自己的心思,我繃緊了臉。
“生氣了?”
韓東城唇瓣輕啓,那聲音彷彿染透了磁性與醇厚,聽起來讓人迷醉,刺激我的眼睛,險些落淚,在如此的情景下,他的温柔和難得低聲下氣的討好語氣,讓我好想哭。
我忍着下一刻就衝入他懷抱裏大哭一場的衝動,卻是笑了出來,笑得雲淡風輕,笑得有些輕蔑而無情。
“我有什麼資格生氣,韓總想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我是韓總的什麼人呢?”
明知道這些話,冷漠,無情,像刀子一樣嘲諷着韓東城時,也像割着自己的心頭的肉一樣疼痛,可是我説出來後卻突然間沒有了後悔和遲疑,我仰起臉,表情顯得傲然,我看到了韓東城陡然變化的俊臉,那深邃的眸子漸漸收縮而變化的眼色,我刺痛了他,我傷害着他。
“畫暖,情非得已。”
但是韓東城沒有因為我的諷刺和無情而生氣,他的臉少有的嚴肅如斯,眼神里那麼心疼,似乎因為我的無情與冷漠,顯得更甚,我聽出來他的無奈和關心,可是我不領情。
“呵,好一個情非得已。”
我唇角勾起,轉身就準備走,韓東城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掙扎了一下冷臉看着他,我看到他的臉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他的眼底裏慢慢的透露出來一抹疑惑和不解,我的心跟着一沉。
真害怕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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