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筱然看到我時,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有些吃驚似的問道:
“怎麼感覺着你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哭了?”
相比較於葉筱然的敏感,我不由有些皺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是不是和韓東城吵架了,來我這裏避難了?”
葉筱然狐疑的看着我後,詢問最有可能的事情丫。
“沒有啦,我們怎麼會吵架!”
葉筱然直接批評道媲:
“沒吵架來我這裏做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韓東城可最需要你在身邊的時候!”
在葉筱然看來我這麼跑過來,肯定是別有隱衷而不明智的,最後我索性找了個藉口道:
“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説説,我和韓東城去看過婚紗了。”
我説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要和葉筱然説我和韓東城要結婚了,我想説的是,可能這婚紗短時間內是穿不上了。
而葉筱然聽了我的話後,卻是露出來一抹了然於胸的笑容後,揶揄道:
“嗷,感情你是來我這裏炫耀幸福的咯?”
我笑笑,強忍着將心底裏的那些秘密傾倒而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葉筱然卻是大家褒揚道:
“韓東城這一次真厲害,不僅給霍菱紗的老爸絆了一腳,好像連霍夫人那邊都受到了牽連,霍家和陸家都引起了高層注意,霍爸爸那些同僚也跟着牽連其中,只怕他們這一次是真的要栽了。”
“只是,可惜,韓東城這段時間,風頭可能會低迷一陣子了,不過我感覺着他好像還有底牌~”
葉筱然對於政治和經濟的敏感遠遠超過我,而我也清楚韓東城應該不會這麼一下子就倒下去了,不然他不會從容的為我訂下那價值不菲的婚紗,甚至允諾我一場浪漫的婚禮。
我洗了個澡,躺在牀上假寐,被葉筱然給推醒了,她眼底裏淡淡的警戒似的。
“我怎麼感覺你心不在焉似的?”
我睜開眼睛看着葉筱然,略微湊了湊近她,突然間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後道:
“有點兒捨不得你。”
葉筱然被我這麼一抱,迅速僵硬了身子,語氣略顯尷尬的道:
“你這是怎麼了?”
雖然和葉筱然比起來,我可能沒那麼幹練麻利,可是我也不是那種特別在閨蜜面前這樣肉麻的人,我笑了笑,沒有説話,而是繼續埋頭睡覺。
中間給韓東城打了一個簡短的電話後,告訴他我在葉筱然這裏住一晚時,他似乎不怎麼高興,淡淡的嗯了一聲後,就簡短的掛了電話,到現在我的心底裏還有些淡淡的不安,是不是韓東城已經知道了什麼呢?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忍不住蜷縮着身體,手不自覺的撫在了腹部,彷彿會疼痛一般,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聽着葉筱然接了電話,輕聲的應諾着。
“嗯,我會照顧好她的。”
第二天清晨,葉筱然破天荒的給我準備了早餐,害我有些驚訝的看着她,她眉毛挑了挑,看了我一眼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韓東城啊?”
我驚了一身冷汗,臉色有些不太好的道:
“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呀?”
葉筱然似笑非笑的將目光掠過我的肚皮,然後催促我吃飯,那模樣儼然代理了韓東城的特權一般。
我在葉筱然的專車陪送下去了玄天科技,那裏,韓東城似乎剛巧也趕到,看到我時,他的眉略微揚了揚,似乎有些不太高興而冷酷的臉上,多了一份我所不熟悉的糾結一樣,只是那眼底裏還是有些淡淡流露出來的温柔。
“昨晚休息的好嗎?”
聽着韓東城如此温聲的詢問,心不自覺的柔軟,笑了笑,點頭和葉筱然説了聲再見,葉筱然看了一眼我之後,又掠過那似乎過河拆橋沒有看到她一般的韓東城,聳了聳肩,轉身優雅的開車離去。
“想吃什麼?我中午讓秘書給你訂餐!”
韓東城一邊朝着公司裏走去,一邊問我的喜好,和昨天那似乎不太正常的情緒相比,他似乎對我更加關懷了。
“不用特別訂餐,隨便吃些就可以了。”
我愣忪的看着韓東城的身形,手上不自覺的想去撫摸小腹,那裏有我們的孩子,突然間就有一種衝動,把這一切都告訴他。
可是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處一樣,那些話怎麼都説不出來,似乎稍微思考一下都會牽動了疼痛的神經一般,我愣愣的看着他,樣子有些呆。
“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韓東城看了我一眼後,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嚴厲與決絕來,説出的話讓我疑惑,什麼叫‘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呢?
“要我揹你進去嗎?”
見我不動,韓東城似是揶揄的催促,讓我的步伐加快,走到電梯口處,有同事過來時,他完全不避嫌的長臂一伸,一個不是特別親密的姿勢,卻極盡呵護的保護姿態,將我輕輕的推進了電梯裏,引得那邊同事的視線好奇不已。
我和韓東城説着再見,認真的工作着,然後下午的時候,準時見了媽媽,醫院的婦產科那裏,紀明川已經在等着了,我略微有些尷尬。
“是我讓他過來的,這種事情,有個男人在身邊跟着也好。”
我沒有説話,而是在醫生那温和的笑容下,沒有看那房門上方標着的字眼,一臉平靜的進了手術室。
媽媽看到了我的冷靜後,臉上露出來淡淡放鬆的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至於紀明川,大抵一直守在外面的吧。
“坐上去,褪下褲子~”
醫生終於專業而從容的聲音,讓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異常冰冷下來,手掌不自覺的攥成了拳頭。
“放鬆,不疼的,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旁邊的小護士温柔的安慰,顯得那麼縹緲,我閉上了眼睛,牙關不自覺的咬緊。
十分鐘後,我在醫生那驚疑的視線下,臉色蒼白的走下時,連護士幫我整理衣服都沒有注意到,而是腳下發軟的朝着門外走去。
“畫暖。”
意識到了我的虛弱,紀明川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毫不遲疑的把我摟在了懷中,語氣裏的關懷顯而易見。
“還好吧?”
紀明川的聲音輕的,似乎有些顫抖起來,和他平時文雅鎮定的樣子,實在是出入太大。
“我沒事,快帶我離開這裏。”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身上的力氣被人抽空了一般,還是太過於緊張,身體顯然了一種一場的僵硬中,卻是沒有來得及向韓東城和旁邊的媽媽説明,已經看到了一道蒼白的俊臉,在步伐凌亂中,突然間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
只覺得剎那間,空氣都稀薄了似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韓東城如此寒着臉模樣,是那麼可怕,那麼恐怖,那眼眸裏的火焰猶如從地獄裏煉化的一般,我心頭一跳,整個人忍不住瑟縮出來。
走廊裏的空氣,似乎剎那間因為韓東城的出現而稀薄了很多,紀明川將我緊緊的扶着,媽媽也露出來一抹戒備來。
這無疑刺激的了韓東城,他英俊的臉,居然笑了出來,只是笑的那麼難堪。
“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嗎?”
感受着韓東城近乎咬牙切齒,字字冷硬的質問,感受着他似乎神經全部繃緊了的僵硬,我一個字都説不出口,他看着我,直直的看着我,彷彿看着一個怪物似的,那一向從容沉穩的他,露出來的痛心,讓我害怕。
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的開了,給我做手術的女醫生驚訝的看着門外的情形,當她轉臉看向了抱着我的紀明川后,又看了看韓東城。
“我的孩子呢?”
韓東城的聲音,猶如地獄裏的魔鬼一樣,他問的是我,他像是看着一個冷血動物一樣的看着我,那神色讓人驚恐,我蒼白了臉,在這近乎噬魂的視線下,淡淡的笑了笑。
“孩子沒了,韓東城,我不愛你了,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
我的聲音,輕的連自己都感覺不到一樣,感受到紀明川將我保護的更緊,心頭彷彿被人戳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空洞洞的疼痛,疼痛到我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
我看到了韓東城那一雙憤怒的眼眸裏,那一雙從來都冷酷而倨傲,從容而邪佞的眼眸裏,泛起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