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啊啊!┬┬□┬┬"
"別吵!"
柳振赫把我背到樓頂,粗魯地把我扔到地上。這個傢伙,摔得我好疼啊!
"你為什麼要把我扔在地上,還這麼粗魯?摔死我了!"
"……"
我摸着屁股,亂喊一通。柳振赫看了我半天,終於開口對我説……
"我看見你的短褲了。"
"短褲?現在的問題是你看見我的短褲嗎?我的屁股疼死了……什麼?啊啊!柳振赫,你這個變態!"
"啊,吵死了!"
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樓頂,我瞪了柳振赫好幾分鐘,然後才端端正正地坐好。這時,柳振赫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池恩雅。"
"哦,哦?"
"你不要説話吞吞吐吐的。"
"哦,哦……不是的,哦!"
柳振赫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你……相信我吧?"
"○_○?"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是不是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能相信我嗎?"
柳振赫結結巴巴地問我。他的聲音靜靜地迴盪在樓頂,我沒明白他話裏的深層含義。
"回答我,你,能相信我嗎?"
他什麼時候又抽煙了。這個傢伙趾高氣揚地坐在那裏抽煙。
"不要翻白眼,回答我。"
"當然了!我當然相信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可是……柳振赫一直皺着眉頭。這種時候,我必須回答他。
"呼……你説了……你説得清清楚楚,你相信我。"
"*_*?"
"那麼,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我?"
我以為他會大聲喊叫,我以為他會怒氣衝衝地問我,受到了鄭星翰的侮辱,為什麼一聲不吭,為什麼不解釋。我以為他會露出悲傷的眼神,對我説,"你總是這個樣子!"可是,我眼前的柳振赫到底在為什麼事情惶惶不安呢?
"你在開玩笑,還是在唸歌詞?"
"什麼?"
"沒什麼,我看你太嚴肅……想緩和一下氣氛。"
這樣下去……還沒等緩和氣氛,恐怕就得先挨一頓打,難道不是嗎?柳振赫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我半天。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似乎想狠狠揍我一頓。
"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靜靜地呆在一邊(……其實確切地説,他是在瞪我-_-;)的柳振赫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麼?"
他那雙帶着微笑的棕色眼睛使我的內心平靜下來。
"……嘿嘿……嘿嘿嘿……池恩雅,你真好玩兒。"
我早就知道,這個傢伙不能笑,一旦笑起來,就笑到流鼻血的程度。
"我……我問你笑什麼?"
我有些慌張,還有點兒高興,柳振赫望着我。突然,柳振赫的笑聲停止了,他伸出手來,用力把我拉到他的身邊。
"振……振赫呀?"
百聞不厭的大衞杜夫香水的味道,濃烈而刺鼻……那是一種令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的味道。
"剛才你説的話,我可以理解成為你願意相信我嗎?"
"……"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心裏都只有我一個人……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難道我的淚腺突然發生故障了嗎?為什麼……不停地掉眼淚?
"哦……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柳振赫聽了我的回答,把我抱得更緊了。我沉浸在他的香氣裏,意識變得模糊了。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從現在開始,你好好……聽我説。"
什麼?好好聽我説?我不知所措,一動不動,感覺到柳振赫的肩膀在輕輕顫抖。
"剛才……鄭星翰説過的話……我來説給你聽……你聽好了。"
"?"
鄭星翰?怎麼突然提起鄭星翰了?
"我,其實我和……鄭星翰……"
咣!柳振赫剛要説什麼,突然,樓頂的門開了。我和柳振赫大吃一驚,往那邊看過去。
"嗬……哈啊。"
我們轉過頭一看……千宰元站在那裏。
"幹什麼……這個傢伙。"
"不要説話!你別動!"
"為什麼!"
"等一等……我們等等看。"
有牆壁遮擋在前面,千宰元似乎沒看到我們。他坐在樓頂中央,仰望天空。我們之間只隔着幾步遠,甚至能聽到千宰元輕微的喘息聲。陽光反射的頭髮……在風中向後撩起……他厚厚的嘴唇不停地翕動,不知道他在嘀咕什麼。他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透明,潔白的液體從臉上滑落下來。
"男子漢還掉眼淚。"
"噓!別説話!"
真的……太意外了……要是被他發現,還以為我在偷窺他呢!(這不是偷窺,是什麼?-_-)
"喂,池恩雅。"
"○_○?"
"你躲開,我的身體有些異常。"
"身體?你哪裏不舒服嗎?"
突然……我看見他的臉變紅了。
"我讓你躲開!哈啊,他媽的。"
"你怎麼了?發燒嗎?"
他怎麼了?發燒了嗎?
"我讓你躲開!"
"呃,呃?"
柳振赫突然粗魯地把我推到一邊,我驚訝地盯着柳振赫那張紅通通的臉,可是,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彈出牆外去了。啊啊!Oh,MyGod!
"恩雅姐姐?"
"啊,啊呀呀呀呀呀。"
"您怎麼在這裏?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千宰元一看見我,慌忙伸手擦了擦眼睛。他流了不少眼淚,校服袖子都濕透了。
"拉住我的手。"
"哦,哦!"
我抓住千宰元伸過來的手,感覺身後的温度驟然下降。
"到這邊來吧,一個人在那黑糊糊的地方做什麼?"
我還正想問你呢。你這個臭小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哭哭啼啼?
"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上課。"
可是,我怎麼能實話實説呢,我這麼善良。
"是嗎?我也是,看來我們是心有靈犀啊。"
"哦哦。"
這個傢伙……長得真的很帥。
"這裏真好,能看見廣闊的天空,讓人心痛……"
千宰元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眼神顯得很悲傷,我也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我……每次看見天空,就會感覺心痛。天空……太遼闊了,不是嗎?所以……我不喜歡天空,我害怕我這副醜陋的樣子會被那個人看到。"
"那個人?"
"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我寧願為她付出我的一切……可是……她太美了……上帝早早把她帶走了……"
千宰元的眼睛裏凝結着淚花,我不由自主地變得肅穆起來。
"啊!我在説什麼?對不起!也許我不該説這些……姐姐……您和那個人……真的很像。"
"……呃……是嗎?"
我甚至忘記了柳振赫就在旁邊……千宰元慌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所以……我忍不住對您説了這些,我也是情不自禁,我想找個人傾訴。"
"……"
"我以為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可以把這一切都忘記,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我心裏留下的烙印……越來越深……"
千宰元躺在樓頂冰冷的地面上,雙手捂着眼睛……他的嘴唇瑟瑟發抖,刺激着我的淚腺。
"不要試圖忘記……不要努力去忘記,把和那個人之間的往事……當成回憶,保存下來,這樣就好了。如果拼命想要忘記……反而怎麼也忘不掉。"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怎麼説呢……能算做是經驗之談嗎?可是……我也有過……這樣的人。當時,我真是痛苦得想死。整個世界……在我眼裏都是紅色的。"
我轉過頭,看了看默默地坐在牆壁後面的柳振赫。
"……但是,但是,你千萬不要以為那個人離開以後,你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你的身邊……還有很多人比你想象中更愛你,一定有的。"
"姐姐……您有這樣的人嗎?"
我聽見牆壁後面響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是的!我有。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他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他經常對我説,他喜歡我,那是一個傻瓜……他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
"所以……你要加油!你身邊遲早也會有這樣一個人出現的。"
"看見了姐姐……我真的……感覺很温暖,而且……很親切。"
"像媽媽一樣?"
"……"
"宰元呀?"
"-_-Zzz"
"你説誰是傻瓜?"
柳振赫在後面捂着嘴巴,盯着我看。
"你想死嗎?"
"振赫呀,你的嘴巴都要咧開了。"
"什麼?不是的!喂!我絕對不是因為你剛才説的話才臉紅!"
"我沒問這個。"
"你找死是不是?"
"你的臉就像個大紅蘿蔔。"
"喂!"
算……算了,不要説了,這樣下去,他真會瘋掉的。
"喂,對了!你剛才不是有話要對我説嗎?"
"是誰呀?這個臭小子。"
不要轉移話題好不好!
"……一個我認識的,弟弟。"
弱者從來都是卑屈的。
"千宰元只是你認識的一個弟弟?"
"呃?你認識他?"
"這還用問嗎?這個小子……在附近都很有名。"
"哇,真的嗎?"
"當然,跟我比起來還差得遠。"
"-_-;"
我能説什麼呢?不知不覺之間,我的不安感已經徹底消失。看了看熟睡的千宰元,我轉身離開了樓頂。恩雅和振赫徹底離開樓頂,聽不見他們腳步聲的時候,一個無力的聲音靜靜地迴盪在樓頂的空間。
"恩雅姐姐,池恩雅……池恩雅。"
他的聲音總是充滿悲傷,他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着美麗的光芒。
41
"好遠呀!"
"什麼?"
"柔莉你在八班,柳振赫在六班……我們班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真沒勁。"
"哦,是啊。"
今天是學校的合併儀式,所以只上了三節課就放學了。我越想越覺得學校太滑稽了。到底什麼時候上課呢?(其實我心裏高興得要命,嘴上卻這麼説-_-)柔莉分在了八班。我和柔莉隔了四個班。相比平時,柔莉變得安靜了。我悄悄地看了看她,她哭得眼角又紅又腫。往日帶着微笑的眼角無力地垂下去。申友謙……是因為他嗎?
"柔莉呀。"
"怎麼了?"
我想問問她,問她和申友謙是什麼關係。她的……孩子,這是什麼意思……我想問問她,可是如果我現在説出來……説不定這些對於柔莉來説,都是不想記住的過去,所以我還是等她自己説出來吧。
"我很愛你,你知道嗎?"
"哦,知道,謝謝。"
如果放在平時,柔莉肯定會大呼小叫地説,好肉麻呀。可是現在,她只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低聲回答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痛苦,如此疲憊?
"啊啊!對了!柔莉呀!"
"什麼?"
"我們的班主任……對!就是那個叫什麼中村修二的男人?上次他和河詩瑩在一起,他竟然是我們班的班主任?"
"什麼?恩雅呀……你剛才説什麼?"
"那個……有日本名字的男人是我們的班主任!他和……河詩瑩是不是一夥的?"
"哦。"
這種情況下,我不能再繼續説什麼了。柔莉在我旁邊目瞪口呆,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好像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我必須得扶着她,做人得會看臉色。
"柔莉呀?"
"嗬……!"
"怎麼了?噁心嗎?"
"對……對不起……我先走了……!"
"什麼?柳柔莉!等等我。"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柔莉呀!柳柔莉!"
怎麼……怎麼回事?我又説錯話了嗎?(這還用問嗎,你這個飯桶?-_-^)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回家以後,我得給她打個電話。真是的……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望着柳柔莉越來越遠的背影,被路上的行人絆倒,摔壞了膝蓋,幾乎是爬回家的。
"你這個人怎麼總是摔跟頭?"
"-_-;"
"嘖嘖……你的腿本來就夠難看了,現在又帶了傷疤……校服裙子也換成褲子算了。"
我都要疼死了……我洗了個澡,剛想塗藥,我那混蛋哥哥走進來,説我的腿長得難看。其實他自己的腿也不怎麼好看。哧!
"呃?喂!"
"哇!真好玩兒!反應真快!"
"你在幹什麼!好疼啊!"
"哇!真好玩兒!"
看來看去……我還是覺得這個傢伙的腦子不大正常。
"把藥給我!"
"哎呀?喂,你別動。你大哥我親手給你塗藥,我告訴你,想跟我拉手的女人都能排成一字長蛇陣了!"
哥哥……你帶回幾個讓我看看呀。再説了,就算有這樣的女人,估計那女人的神經也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塗完了!"
"趕快出去吧!"
塗藥塗了十五分鐘……其實只傷到了一小塊兒,可是哥哥把我的整個膝蓋都塗上了藥。
"……啊!對了!聽説韓榮高中和你們學校這個了?"
混蛋哥哥把兩隻手併到一起,問我。
"哦,是的,你快出去吧。"
再跟他繼續説下去,我的腦袋恐怕就要爆炸了。啊,我暈了。
"好吧,我上學的時候,整個學校都是男人的天地,無聊透了,那個笨頭笨腦的校長怎麼突然想起要跟女高合併呢?"
我想告訴他,"是鄭星翰用金錢收買了校長",但是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去殺死鄭星翰。我可不想給這個世界製造混亂,所以我不能説。
"哥哥。"
"幹什麼?"
我趕他出去,可是他死也不肯出去。我坐在他旁邊,使勁捶他的腿。
"我……我想問問,哥哥……你是怎麼認識鄭星翰的?"
"你問這個幹什麼?"
哥哥的表情突然變得冷冰冰的。啊,這麼涼快,真好……不對,他為什麼會這樣呢?
"你不必知道。"
"我想知道,我想問個清楚嘛。"
"……你想捱打是不是?"
"哥哥……你這不是太過分了嗎?人家都好久沒撒嬌了。"
"我已經對你説過很多次了……做事情要和你那張臉相配。我不知道自己感覺如何……反正我在旁邊看着都覺得噁心,你知道嗎,哦?"
"哦,哦。"
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可是那天下午,我卻不得不聽我那個混蛋哥哥嘮叨了一個小時。什麼?不聽不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聽下去?你來試試看。我那個混蛋哥哥旁邊放着一把竹刀。(我把池恩煦房間裏的竹刀拿到自己的房間裏,作為裝飾)嘟嚕嚕嚕嚕嚕。
"哥哥!哥哥你接電話吧!我在洗澡呢!"
晚上……天太熱了,我正在洗澡,突然聽見電話鈴響了。哥哥明明就坐在電話旁邊,可是他説什麼也不肯接電話-_-;他説他懶得接,因為……如果是我的朋友打來的,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會被他迷住,然後對他窮追不捨,他會很煩-_-;真是的……就算沒有自知之明,也不應該達到這種地步啊。我一定要把他的腦袋解剖開來,好好看一看!嘟嚕嚕嚕嚕嚕。
"哥哥?我在洗澡呢!"
嘟嚕嚕嚕嚕嚕。哦?他是不是出去了?我喊了好幾聲,電話鈴仍然繼續響個不停。我不得不圍上浴巾,跑到客廳裏去接電話。
"這個傢伙又跑到哪兒去了?真受不了他,真是的……阿嚏!"
嘟嚕嚕嚕嚕嚕。啊,這電話打得真夠執著的。會是誰呢?嘟嚕嚕嚕嚕嚕——
嗶——
"喂?"
"池恩雅?我是申友謙!"
"什麼,是你?"
這個傢伙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呢?啊,討厭……凍死我了。阿嚏!
咳咳,他有什麼事呢?
"糟糕了……大事不好了!你……知道柳柔莉在哪兒嗎?"
"柳柔莉?她沒回家嗎?○_○"
"你也不知道嗎?"——
嘟——
"呃?臭小子?"
這是幹什麼?自己説完就把電話掛了!喀噠,他剛才是什麼意思?柔莉她……還沒回家嗎?剛才……她不是説她不舒服,跑着回家了嗎?難道她……沒有直接回家?我的心裏開始忐忑不安了,我放下電話,剛想打電話給柔莉,突然,我聽見一陣腳步聲,於是抬起頭來。
"哥哥?你又去哪兒了?"
嘟——我把手裏的話筒摔到那個人的臉上,不是哥哥,而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怎麼會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