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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遭厄運

    逃出武大夫房間,我長吁了一口氣,舞蹈笑眯眯地説:“和大哥比,是不是覺得我才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你比他好點有限,有限得很。”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從你鼻子的高度考慮,你受傷的程度遠比其他人小了很多!另外,對女人來説,按説胸的高度比鼻子高些,鼻子應該不會受傷才對!”

    “你~”我氣血翻湧,感覺鼻子有些癢,舞蹈見狀忙岔開話:“你剛才找武大什麼事?”

    “想問他為什麼洗衣機不能用了。”

    “壞了很久了。”

    我一聽,跌坐在椅子上,“難道我要手洗?”

    舞蹈望了望那堆成小山的衣服,低聲咒罵一句,然後説:“我看看能不能修。”

    我撲閃着眼睛,嘴上甜甜地説:“二哥,還是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是嗎?”舞蹈饒有興趣地問我,“那到底有多喜歡?”

    我被他問住,隨後想起他曾説過的數學愛情論,於是喏喏地説:“大於1!”

    舞蹈欣然一笑,“這就足夠了。”然後便去取修洗衣機的工具了。

    舞蹈對修理洗衣機很在行,不久便找到了毛病所在,我佩服地説:“沒想到,你很在行嘛!”

    “修了很多次了,每次修好不久就又會被武大給弄壞,所以也懶得修了!”

    “對了,大哥的房間,既不許敲門又不許不敲門,那到底怎麼辦好?”

    “象我一樣,踹門進去,或者象張三一樣在門口猴喊夜叫都可以!”原來如此,受教~

    洗衣機修好後,我正要感謝舞蹈,一堆衣服卻突然塞入懷中,舞蹈無賴地説:“既然洗衣機修好了,那我也不客氣了!”唉,全是些人面獸心的斯文敗類!

    洗了一下午,終於要完工了,稀裏糊塗地將剩餘的一堆衣服全塞進了洗衣桶。可洗完時,我卻傻了眼——衣服全因我的紅色圍巾而被染成了紅色。

    我坐在一堆紅色衣服前發愣,這時武大夫滿眼放光地跑了過來,從盆裏拿出他那件醫生的“白”大褂,眼珠都要突出來了。我被他誇張的眼神嚇得微微退後,支吾道:“我是……第一次洗衣服,我不是故意……”不料武大夫猛然抱住我,無比感激,“小蓉,我太喜歡了!”

    我乾笑着,“是嗎?”

    “恩,這簡直是血染的風采!”武大夫的眼睛熠熠發光。

    “這個不是我的鼻血,是紅圍巾染的!”要是靠流血染這麼一盆衣服,我早死過去了!

    “不管怎麼染的,效果是相同的。謝謝!”

    我撓了撓頭,“嘿,不用客氣!”

    “我去晾乾了,明天上班好穿!”武大夫樂滋滋地拎着紅大褂去陽台了。上班穿?我衝着武大夫的背祈禱,上帝啊,請寬恕我吧!明天的病人啊,也請寬恕我吧!

    張文也聞聲而至,一見到他那件泛紅的運動衣,眼睛也跟着紅了。怒瞪着我,漸漸捏緊拳頭,一副恨不得將我掏心挖肺的兇狠表情。雖説他的反應與武大夫比,是屬於正常的,但也不用這麼痛苦吧!我小心翼翼地問:“要不,我賠你一件?”

    張文大聲吼道:“你知道什麼?你賠得起嗎?”説完,拿着衣服回去房間,砰地一聲摔上了門。舞蹈不知何時也來了,走過來解釋:“那件運動衣,是高中運動會時他的初戀情人送給他的。”舞蹈從盆裏撈出他那件同樣已經紅通通的休閒外套,在我眼前晃悠,不懷好意地説:“怎麼辦好呢?”

    “要不,我也賠你一件!”

    “好!”舞蹈痛快地應下,這反倒讓我頗感意外。

    “這件是我當初從英國帶回來的。”

    一聽是英國的,我頭皮發麻。你怎麼這麼不愛國呢?象我一身MADEINCHINA不好嗎?衣冠禽獸,這麼講究衣服!

    舞蹈見我一副緊張錢包的表情,輕鬆説道:“別擔心,不是很貴,80塊。”

    “那還好。”我舒了口氣。

    舞蹈奸詐地一笑,“不過是英鎊。”

    “英……鎊?”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故做大度:“哦,你不用擔心,等放寒假,你打工後再賠給我就行,我不是很急着穿!”他將衣服扔回盆裏,又煞有其事地叮囑:“在你賠償前,我就是你的債權人,你一定要牢記!”

    命苦啊~一想到80英鎊,我只好手洗,試圖將衣服洗回原來的米白色,但洗了一晚上,最後,我也只得放棄。

    晚上,我虛脱地躺在牀上,看來要在這禽獸之家生活絕非易事!才第二天而已,就像鬥爭了十年似的。紅圍巾一下讓舞蹈成為我的債權人,痛苦;而進了武大夫的屋,差點丟了半條命,驚險;張文和我的仇越積越深;還有就是深藏不露的賈畫,竟是學校男生一直盛傳尋覓的神秘性感女郎!以她和我現在的親戚關係來看,她一直是個心知肚明的旁觀者。她那屈指可數卻又飽含意味的幾句話此時也終究有了解釋。不過能讓她喜歡的男生會是誰呢?她説有喜歡的男生時又為什麼直直地望着武大夫呢?

    (後記:自此,我再未進過武大夫的房間。此外,我一連好幾天夢到自己抱着豬膀胱,再後來我漸漸開始關注別人的泌尿系統,最後我碩士論文研究方向定為激光關於前列腺的移植和切割!畢業很多年後,我仍是改不了這個毛病,見到男人因為某事臉憋得通紅之時,便擔心他們憋出膀胱炎和前列腺炎來,於是便會習慣性地衝出來勸他們索性割了!)

    備戰四級

    星期一到學校,小余和範彩對他們三兄弟的關係深感意外。賈畫見到我時仍是直呼我的名字,而不象昨天那般甜甜地叫我表姐,再度恢復為以往的她,以致讓我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姐妹。我想以賈畫的性格,應該不想讓大家知曉我們的關係,更不希望被提及意中人之事,當然還有更為讓人震驚的性感女神的身份。

    同學們對舞蹈與我乃是兄妹的事實仍處於巨大震動之中,雖然師生戀的閒言碎語已經因此而徹底中止,可這次兄妹相認的段子卻有眾所周知的趨勢。

    繼上次注水豬頭120%的回頭率之後,我又經歷了被當作動物參觀的遭遇。我也開始覺得,雖然《尤蓉日報》有點誇張,但《尤蓉週刊》還是絕對可以內容豐富的!

    下午下課後,我回了新家,因為我的心理輔導從此已變為家庭內部輔導了。一進屋便去探望武媽媽,卻看到張文守在牀邊,手持畫板,正細緻地描繪武媽媽的睡顏。畫惟妙惟肖,躍然紙上。我湊近看時,不小心驚動了他。張文見是我,便站起身,將畫板收起,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武媽媽的房間。我落寞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來他的確很討厭我。

    距離英語四級考試只有一個多月了,我鼓足幹勁學習,甚至吃飯時嘴裏也不時嘀咕着英語。武媽媽見狀,讓武大夫和舞蹈也抽空幫幫我。他們兩人欣然應允。晚飯後,武大夫和舞蹈説先考核下我的基本外語水平,然後再考慮如何入手。舞蹈首先嘰裏咕嚕地講了一小段。完了,我竟然一句沒聽懂,我痛苦地搖了搖頭。隨後,武大夫也嘰裏瓜拉地講了一串,我還是沒聽懂,於是更痛苦地搖了搖頭。之後,他們你一段我一段的,我就和聽天書一般。最後我已痛苦地捂着耳朵,信心徹底喪失。這時,舞蹈講了最後一段,語速放慢了許多,我終於豁然開朗,聽明白大半。舞蹈講完後,問我:“我的牛津口音如何?”我忙不迭地點頭,“太好了!”武大夫咳嗽了一聲,鄭重聲明:“好,根據剛才的情況,我來評定下你的外語水平。你……不會法語、德語、瑞典語等等,只會英語!”合轍剛才你們倆除了最後一段是英語外,其餘都是其他語言啊!兩個禽獸!

    “下邊這段是考察你英語水平的!”舞蹈又講了一段英文,這次較上面那段長許多,又難許多,我只能確定是英語,卻沒能聽懂整段的意思。舞蹈最後用一句“UNDERSTAND?”結束。鬱悶,要説聽得最明白的一句,就屬這最後一句了。

    舞蹈望着一臉茫然的我,拍拍我的肩膀,滿臉無奈,“我很欣慰,你很愛國,本土文化就全靠你發揚了!”然後挫敗地轉向武大夫,“你來吧。”

    “好!”武大夫樂滋滋地坐過來,我立即感到危機降臨,看武大夫的表情,好像那潛台詞是,可算輪到我啦。武大夫想了下,建議道:“咱們尋找個捷徑吧。”

    “什麼捷徑?”

    “我近來在研究催眠術,我將你催眠成英國人,這樣不就好了。”

    “好!(反對!)”我和舞蹈同時出聲。

    “為什麼反對?”我不禁問向舞蹈。

    “你難道到現在還沒了解他那離奇想法的危險性嗎?”舞蹈瞟了眼武大夫,“一會説不定他把你催眠成青蛙,讓你把家裏的蒼蠅蚊子蟑螂什麼的都用嘴消滅了!”

    “不會吧。”我立即動搖,還是舞蹈認識問題深刻。武大夫見我們兩人統一了戰線,只得説:“有武二旁邊監督不就好了。”舞蹈不為所動,武大夫拉過他,背地裏和他説了幾句話,隨後我便見舞蹈一副動搖的神情。難道説舞蹈也有把柄在武大夫手裏?

    舞蹈的表情反倒讓我不安起來,武大夫不失時機地加緊勸説:“小蓉,以你現在的英語水平,過四級確實有些困難,所以也只能孤注一擲了!”

    我想了想,覺得武大夫的話也不無道理,不過還是放心不下,於是又囑咐舞蹈:“你一定要好好監督啊!”

    “我用人格擔保,出問題一定及時制止!”舞蹈信誓旦旦。

    “人格?你用些你有的東西擔保,行嗎?”我嘟囔着。

    舞蹈笑了笑,“用我的債權擔保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

    隨後,武大夫用手在我的眼前反覆緩慢旋轉,折騰了半天,我頭都昏了,也沒成功,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意識卻漸漸消失……

    等我再度恢復意識時,卻見武大夫十分可疑地笑望着我,而舞蹈的臉則有些泛紅。我趕忙追問,武大夫唉了一聲,“小蓉啊,你被催眠成英國人後,感覺就象是個英國智障兒童,連個整句都説不好!”

    “不用你們輔導了!”我氣嘟嘟地跑回自己的屋。進屋後,不放心地對着鏡子看了看嘴裏,沒發現什麼異常。又細想了下,就是説話象英國智障兒童,舞蹈也沒理由臉紅啊?為了給我催眠,武大夫到底先前和舞蹈説了什麼?催眠的時候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星期二的力學課開始讓我意識到,可怕的期末考試快來臨了。李簡教授的力學聽説還比較松,不會抓太多人,把平時的筆記和習題搞明白,多半可以通過。不過就算如此,複習內容也是不小的工程。而平時努力不夠的我,愈加憂心忡忡。中午回家吃飯時,看到張文那比我還難看的臉色,才想起下午是我不必再上的體育課。武大夫和舞蹈也回來吃中飯了。

    武大夫哎了一聲,“小蓉,今天我穿紅大褂上班,一早上就一個病人,我剛想給他抽血,他撒腿就跑了!豈有此理!”你穿那件紅大褂怎麼看都象屠夫不象醫生!舞蹈接口説:“明天我也穿那件紅衣服!”看着他嘴角露出的狡黠笑意,我敢肯定明天沒有好事。

    在禽獸之家呆了不過幾日,我就覺得我少了一半壽命,所以借期末複習之由改回宿舍住。再次回到寢室,恍若隔世,讓人無比懷念。宿舍的學習氣氛果然非同凡響,下午一起去自習,直到晚上十點主樓關門,大家才回去。宿舍樓下是麻辣燙的小攤,忍不住過去吃加餐,邊吃邊和另個文科的女生聊天,不得不羨慕她們,平時不象我們,要天天讀書理解,人家只需考前一個月好好啃書便可以了。女生問我是哪個系的,當我告知是物理系的時候,她突然激動地握住我的手,説她第一次認識物理系的女生,這讓我有種熊貓的感覺,隨後她還問我認識個叫尤蓉的風雲人物嗎?我臉一黑,掩面而逃。名人啊,一定要入少先隊,否則沒了紅領巾沒法活啊!時至今日,我方才明白,為什麼入少先隊的時候宣誓是“時刻準備着”!

    果然是要四級考試了,就連熄燈前洗漱,樓裏的人也人手一本詞彙,水房四處可見帶着耳機聽英語的女生。晚上,沒按計劃背完單詞的範彩還開着應急燈繼續在牀上用功。看着別人如此努力,我也受到了感染,搬個凳子,在過道的燈下刻苦,直到眼皮再也睜不開了,才疲憊地回去躺下。入睡前,聽到小余在用英語説夢話,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背單詞。範彩這時突然冒出一句英文:“Give

    methebook.”而賈畫則在睡夢中回道:“Hereyou

    are.”走火入魔了!睡覺了,就不要再説話了,好不好?就這樣,夢中,26個字母在天上飛,一會排成B字型,一會又排成T字型……

    鼻血之禍(未完)

    一覺醒來,全身疲憊,掙扎着去上課。舞蹈今天果然穿着那件被染紅的衣服。兩堂課裏舞蹈只是講新課,隻字未提考試之事,臨下課前才説:“有同學在問我期末考試的事情,還説我這科有點難,希望我能放下水。”説到這裏,同學們的眼睛一亮,有些同學甚至有所懷疑地望向我,我連忙搖頭否認,彼“有同學”非此“尤同學”也。舞蹈有條不紊地繼續説:“考慮到我和你們的感情不錯,我也決定放水!”話音未落,底下已是歡騰一片。卻聽舞蹈又補充道:“不過會淹死不少人!”底下瞬間又變為一片死寂。大家盯着舞蹈那紅通通的衣裳發呆,舞蹈也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抬起頭,嚴肅地説:“我聽説其他考試都比較容易。哲學家克爾凱郭爾有一句名言,每一種事情都變得非常容易之際,人類就只有一種需要了——需要困難。所以,如果大家希望自己的成績單不象我這件被某人染紅的衣服的話,就請多多努力!”説完,舞蹈還拽了下紅衣服,故意地嘀咕一句語意雙關的話:“看來染紅了就很難洗下去咯!”

    舞蹈前腳離開教室,後腳我就聽到有人在咒罵給舞蹈染紅衣服的人。真是的,罵我幹什麼,要罵就罵那個克什麼凱爾的,既然做了名人,就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看看,留下這句話,為害了我們後人!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單調且無聊,每天都是寢室——食堂——自習室那典型的三點一線生活,不過我卻感覺能過上如此平淡的生活簡直太幸福了,希望學校裏的人早日將尤蓉這個名字忘得一乾二淨。持續近一個月的努力學習後,雖然能感覺到學習上的成果,但是卻越來越難記住東西,心焦氣燥,甚至莫名的腹瀉。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回家找武大夫諮詢。武媽媽見我比前陣子略顯消瘦,便叮嚀我注意身體。聽到我身體有些不適時,更是即刻致電將武大夫招回家。經過診斷,武大夫説我是考前緊張綜合症。為了便於照顧我,要求我再度搬回家住。

    武大夫對我回家異常高興,向我大力灌輸學習成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家人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治療的方法。還説為了緩解病情,需要吃酸辣的飲食,所以自今日起由張文改為舞蹈掌廚。最後囑咐我要保證正常休息,同時做到勞逸結合,隨後便將這期間堆積的髒衣服作為勞逸結合裏的勞,交給了我。哎,本還以為他是真因為我回來而高興呢!還算武大夫有良心,他決定親自下廚燉湯給我補身體。而他沒有圍圍裙卻穿上白大褂,給我一種要解剖屍體的錯覺。起初我在廚房裏監督,但他感到礙手礙腳,便説:“小蓉,這幾天不必想太多學習的事情,看看電視,多聊聊天,你現在去陪媽媽聊天,一會做好了,我給你端過去。”

    和武媽媽聊了不知多久,這時武大夫端着一碗湯進來了。我禮貌地讓給武媽媽先喝,武媽媽説我學習任務重,又推還給我,武大夫也説武媽媽虛不受補,我喝便好了。

    “什麼湯?”對於武大夫做的東西還是盤問清楚比較保險。

    “牛鞭和狗鞭燉的湯,還有人蔘枸杞紅棗好多東西,大補的!”

    武媽媽頷首道:“恩,你大哥燉的牛鞭湯我以前喝過的,確實不錯。”我淺嘗了一口,果然味道鮮美,於是享受地將整碗喝了下去,然後意猶未盡地問武大夫:“大哥,看不出來,你手藝不錯啊,不過,這次為什麼加狗鞭呢?”

    “因為上次幫你的狗閹割後,沒捨得扔,這次正好用上!”

    我呆呆地端着碗,定格,感覺喉頭有東西在翻滾,滋溜就鑽去廁所了。武大夫追到廁所外,隔門喊:“我燉了一鍋呢,我好些年沒下廚了,你可別辜負我的心意啊!”

    “大哥啊,我和媽一樣,近來病了,也是虛不受補啊。另外,做人不能吃獨食,好東西咱多少也得給二哥三哥他們留點不是嗎?再説了,我自家的狗不忍心啊,給二哥三哥他們喝就沒事了。”武大夫想了想覺得也在理,便放過我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狗那幾天如此精神不濟,原來是從此再不能堂堂正正地做男狗了!

    下午,張文一進家,我便滿臉堆笑地端上湯,諂媚地説:“三哥,大哥燉的湯,你也喝一碗吧。”

    “別噁心我,拿開!”張文毫不客氣地推開。我正犯愁,武大夫突然跳到我們面前,捲了下袖子,吹了吹拳頭。下一秒,張文已接過那碗湯,一飲而盡。喝完將碗遞迴我的手中,嘟囔道:“噁心是噁心了點,但總好過皮肉受苦!越是學歷高,越無法講道理,反倒崇尚武力了!”為什麼這麼説?難道説武大夫是傳説中的博士?舞蹈是碩士,我是知道的,張文則是本科一畢業就參加工作了。原來是這樣啊,思維正常度的排名終於找到了最終依據!

    不久,舞蹈回來了,我也盛了一碗給他,這次我聰明瞭,沒説是武大夫燉的湯,只是笑眯眯地端過去,微笑着説:“二哥,你累了一天了,來碗湯補補!”

    舞蹈這人就是不一般的狡猾,瞥了眼一邊的武大夫,淺笑了下,挑眉説:“武大燉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我頗為吃驚。

    “你給我端湯,他既不上來搶,又不用話譏諷,所以一定是他燉的。”簡直明察秋毫!舞蹈仔細端詳着我的臉,然後鬆了一口氣,“看來你還好好的,不過還是要小心!保重!”説完便回了自己的屋。

    我端着那碗湯,無奈地望向武大夫,武大夫沉聲説:“我自小想做醫生,以前為了能給他們倆看病,有一陣總在吃的裏做手腳。事隔那麼多年,難得做次湯才會這樣。”武大夫越説越沮喪,轉身進了廚房。他那傷心的表情讓我着實難受,我便也跟了過去,卻見武大夫在廚房正抹着眼睛,眼淚潸然而下。我無措地上前安慰:“大哥,你做的湯特別好喝,是他們沒口福!”武大夫垂着頭,流淚不止。想到他給我燉湯本出自好意,現在卻弄成這樣,心裏也是愧疚,於是一咬牙,將手中原本盛給舞蹈的那碗湯,一口氣喝得見了底。

    “真的好喝?”武大夫抬起頭,這時我才看清他的眼睛已然通紅,我連聲應:“好喝!好喝!”我在武大夫那期待的目光下,又鬼迷心竅地盛了一碗喝光。他恢復了笑容,用清水仔細地洗了下眼睛,又親自給我盛上一碗,我只得硬着頭皮再度消滅。我騎虎難下,直到將整鍋湯喝得快見了底,武大夫才作罷,一副無限欣慰的表情。

    我努力嚥了下要從喉嚨溢出的湯,勸解武大夫:“大哥,湯我喝光了,是他們不瞭解你的好意,你……以後不要為這種事哭了。”

    “哭?”武大夫不明所以。

    “剛才……”

    “剛才我不小心將辣椒麪弄到眼睛裏了。”武大夫一副無辜模樣。

    我半晌無語,就感覺鼻中一股熟悉的温熱感再度襲來。武大夫順手將鍋底的那點湯倒掉,然後用鍋給我接血!我主動地接過鍋,獨自往房廳走去。武大夫求你了,讓我靜靜吧,再和你多待一會,我的病情就沒有考前緊張綜合症這麼簡單了!武媽媽,您等等我,估計我很快也要癌症了!

    鼻血之禍——更新

    就這樣,武大夫的棉被上又少了一點棉花,而我又少了幾十CC血。舞蹈看見鼻子堵着棉花的我時,冷冷地睨了我一眼,好像在説“活該,早就提醒你了”!看來以後我要在武大夫身上立個牌子“危險,此人所經之處必鼻血四濺!”

    晚飯時,武媽媽見我流鼻血了,嗔怪我道:“這孩子,就是你大哥燉的湯好喝,你也別喝這麼多啊!”您少説兩句吧,我要冤死了!張文幸災樂禍地説:“你還真是大無畏啊!大哥燉的湯也敢喝那麼多!”張文的口氣讓我不快,我一肚子火氣正無處發泄,索性就衝他來了,“不就是小時候讓你們吃壞幾次肚子嘛,後來大哥不也罷手了,還不是念在手足情深!對吧,大哥?”

    武大夫微笑着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説:“非也,是因為我發現了比下藥更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用空手道將他們打傷!”

    “……”氣血瞬時湧上頭,本已止住的鼻血又浸濕了棉花,我趕緊側過頭去,將武大夫從我的視野中摒除,再看一眼,我就要崩潰了!感覺自己就是《東成西就》裏的歐陽峯,一不小心碰到了武大夫這個洪七公,武大夫,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情景參考歐陽峯滿身鮮血地抱住樹,洪七公後面拉腿!“兄弟,你行行好,來殺俺吧!”(山東腔))

    晚餐是舞蹈做的,偏重酸辣口味,還有我最愛吃的香辣蟹和湘炒羊肉,可惜我的肚子太漲,所以只吃了少許便不得不停筷遠觀了。席間,舞蹈的臉色一直不好。飯後,我刷碗的時候,舞蹈過來,猶豫須臾,問我:“大哥燉的湯那麼好喝嗎?”

    “好喝。”我爽快地答。

    “好喝到非讓你喝得流鼻血不可?”舞蹈的語氣除了生氣,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嫉妒。

    剛才的愚蠢行徑還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吧,我嘿嘿一聲,笑而不語。舞蹈不滿地哼了一聲,甩袖子走了。奇怪了,你憑什麼不滿啊?

    晚上洗衣服,洗好後,去陽台一看,上次晾的衣服還在呢,他們也真夠懶的!收下來,一一分開疊好。他們兄弟三人都在各自房間,考慮再三,我決定先給張文送去。

    敲門後,張文打開門,見是我,不客氣地問:“什麼事?”我二話不説,將疊好的衣服遞給他,他便關上了門。張文房間的牆上掛着很多油畫,宛如畫廊,可地上卻不協調地擺放着鍛鍊身體的器械。屋內最為顯眼的還是牀頭那巨幅油畫,畫中是位靦腆的純真少女,不知是不是他那位初戀情人!

    接着去給舞蹈送衣服,他出來應門,將我讓進了屋。舞蹈的屋內擺放了幾件樂器,還有一個大書櫃。書櫃正中央擺放着一隻女童鞋,顯得格格不入。咦,很眼熟,好像是我從新開湖裏撈上來的那隻。看來這隻對舞蹈有着重要意義的鞋子,就是當年我走失時找回的那隻。

    舞蹈見我一進屋視線就粘在那隻鞋上,便問我:“認出來了?”

    “至死難忘啊!”我咬牙切齒。這隻鞋子簡直就是我大學噩夢的門票,走上名人之路的起點!

    舞蹈得意地説:“也不錯!”隨即話鋒一轉,“對了,你不至於得上考前緊張綜合症吧!”

    “怎麼不至於?你穿個大紅衣服,非説要來個水漫金山寺!我抗洪搶險太緊張了,才得了病!”忽然想到可以藉此機會套點題目,我眼睛骨碌一轉,邀功道:“我幫你把這麼重要的鞋子撈上來,你還沒謝過我呢,不如用其他方式報答我吧。”

    “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怎麼可能沒謝過你?”舞蹈有幾分不悦。

    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他曾送過我什麼東西,除了那盆也不算禮物的翠菊。

    舞蹈生氣地提醒我:“你幫我撈了一隻鞋子,我可是送了一雙新鞋子做回謝呢!”

    我吃驚地問:“那雙鞋子是你送的?不是大哥送的?”見舞蹈的臉色更加難看,我輕聲嘟囔:“你又沒直接説,當然容易被認為是大哥送的了?”

    “有那麼容易被認為是他送的,而不是我送的嗎?”舞蹈的口氣很衝。

    見他口氣不善,我也倔上了,“怎麼不容易?大哥從以前就疼我,關心我,多年都沒下廚了,還特意為了我的病而燉了湯!他除了有點……怪,(我猶豫了下,沒説出變態這個詞。)人特別好!”想到就是因為舞蹈他們不喝,才害到我流鼻血,我口氣更為激烈,“你憑什麼不喝?就是毒藥,我也甘之如飴!”我發泄似的説完,挑釁地對着舞蹈。舞蹈此時臉色異常黑沉,凌厲的眼神竟讓我不寒而慄。舞蹈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湊近我的臉,目光炯炯,令我窒息。他剛要開口,武大夫及時出現在門口,慵懶地倚在門上,十分得意地説:“看來小蓉對我這個大哥的印象可比你好上太多了,呵呵,更有趣了!”舞蹈沒有理會武大夫,依舊死死地盯着我。我心慌意亂,將剩下的衣服交給武大夫,飛速離開是非之地。

    晚上,我不再為學習之事輾轉反側,而是思考着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作為體育老師的張文,好像更熱衷於畫畫,讓人好生奇怪。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嗎?而舞蹈因何為了湯與鞋的事情大發雷霆,難道説出於嫉妒?既然同為血親,又有必要如此爭風吃醋嗎?應該不可能,那又是因為什麼呢?另外,突然出現的武大夫打斷了舞蹈幾欲説出口的話,那個時候他到底想和我説些什麼呢?

    (後記:我的鼻子在這個家逐漸虛弱了起來,而我也開始瞭解到武大夫的英明,蓋被子只蓋棉絮簡直太方便了!自從經常流鼻血後,我驚訝時就由捂嘴改成了捂鼻子。我曾一度擔心,我的鼻子會不會就這樣變成我的第二個例假。多年治療不見效果後,我想也許是狗鞭的怨念,堅持每年世界動物保護日給我家狗燒帶肉的骨頭,又過了幾年,鼻子情況終於得以徹底解決!鼻血啊~我的怨念啊~狗的怨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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