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太過分了。”袁殷生氣地對空揮拳,臉上滿是不平與氣憤。“全裸入鏡?這不是要你出賣身體嗎?”
聽到他的形容詞,雪唯全身掠過一陣顫慄感,憶起往事,眼淚瞬間漾滿雙眸。
看到她這副模樣,袁殷心都痛了。
他温柔地環住雪唯瘦弱的肩膀,輕聲安慰。“別哭、別哭,大不了我們不接這case,我就不信沒‘C.H’的廣告我們會餓死!”
“可是……合約已經簽了,違約是要賠錢的。”雪唯細細地嗚咽。“當初裏邊也有説,若要做適度的裸露,只要不露三點,我們不可以拒絕。”
“全裸還算適度裸露?”袁殷吼道。
雪唯低下頭,小臉上滿是淚痕。
她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想怎樣?為什麼總是要欺負她?
當初,是他強行污辱了自己的身體,若要恨、要報復,也應該是她!
簡直欺人太甚。
“雪唯,我們不接這廣告了。”袁殷下了決定。“我不做你不願意的事。”
雪唯抬起小臉,温柔地注視袁殷,眸中滿是感激之色。“我……”
她還沒説完,話就被突兀地打斷了。
“兩位考慮清楚了?”花澤瑞出現在休息室門口,高大而強壯的身軀,充滿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按照合約規定,違約的一方,必須賠償一千萬,並且負擔‘明工坊’所有的損失,你以為你們賠得起嗎?”
“一千萬,我自信還拿得出來。”袁殷豪氣地説:“但是我們家雪唯,絕對不做全裸演出。”
“合約裏記載的很清楚,只要不裸露三點,其餘你們應盡全力配合,我不懂這有什麼好爭執的。”花澤瑞頗為不耐。
他冷冷地看了香雪唯一眼,眸中的不屑與譏諷,正一點一點滲入了她的肌膚之中。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袁哥,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跟花先生談。”她抹淨臉上的淚水,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軟弱。“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雪唯將袁殷推出門外,然後將門鎖上。
“怎麼,有什麼話想跟我説?”花澤瑞悠閒地坐了下來,長腿放肆地架在小桌子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猶豫了好久,雪唯才鼓起勇氣,轉身直視他狂徹不羈的黑眸。“你為什麼要為難我?”
“為難?”花澤瑞揚起一道墨眉,神態依舊坦然。“我不懂你説什麼?”
“少裝傻了!”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雪唯忍不住高聲喊道:“你改過合約,又故意找漏洞,逼我全裸演出,這不是為難是什麼?”
花澤瑞倏地站起,兩步就走到她眼前,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強壯的身軀逼近她,結實的手臂朝她臉側一放。
“香小姐,”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嘲諷地説:“我要你明白兩件事,第一、身為一個平庸、不出色的雜誌模特兒,你根本沒資格跟我談條件,你應該清楚,有多少名模願意降價代言我的產品。”
手臂緩緩滑下,直到快要碰觸到她的肩膀了,才突然停止。
“第二、要求你做全裸演出,完全是為了產品的需要,你不必多心。更何況,是你做不來我們原本要求的動作,你仔細想想,究竟是誰為難誰?”
他説的話合情合理,沒有一絲漏洞,反而巧妙地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雪唯頓時語塞。
掙扎了好一陣子,她才難堪地囁嚅。“可是,有必要全裸演出嗎?”
“有!”花澤瑞非快地回答。“‘墨水星鑽’,是以黑鑽搭配小粒紅寶設計的作品,你的膚質很白,所以我想利用瑩白剔透的肌膚,來襯托它們的特色。”
“不會裸露三點?”雪唯謹慎地注視他。
“不!”花澤瑞保證。
此刻的她,像一隻成慎恐懼的貓咪,尖尖的小臉上滿是懷疑,媚眼亮晶晶地,裏面裝着猶豫和懷疑。
“我不相信你!”雪唯冷硬地説。“你的人格有非常大的問題,即使你是名揚世界的設計師,我依然不信!”
“你……”花澤瑞眸中立刻閃出兩簇火焰。“我的人格有問題,難道你就純潔無瑕?”他嗤之以鼻。“會跟方雨柔走在一塊的女人,不會有什麼好貨色,當然也包括你在內,香雪唯小姐。”
他不客氣地説。
“你胡説!”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哭了,過去的事就當噩夢一場。可當噩夢主角出現在眼前時,受辱的怨恨與悲憤再度湧上心頭。
她揚起手,甩上了他古銅色的臉頰。“不要臉、無恥!”
怒火在瞳孔中爆了開來,花澤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得快扼碎她了。
“香雪唯,我這輩子沒打過女人,別逼我破戒。”他咬着牙説。
“不打女人?!好高尚的情操啊!”雪唯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淚水卻自眼角落下。“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強暴我!”
強暴?!
這過於嚴厲的指控,讓花澤瑞一下失去控制。
“強暴你?!”他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你竟敢這樣説?竟敢!”
“這是事實。”還怕他對自己怎麼樣嗎?!最壞的她都承受過了。
她勇敢地瞪着他,既生氣又憤怒。“你敢否認?”
“為什麼不敢?!你這女人簡直可笑到極點,先是跟着淫媒一道來吃飯,接着又服食迷幻藥、變得瘋瘋癲癲;最後,甚至動手來脱我的衣服、摸我的身體,你説,這叫我‘強暴’你?”
他冷笑連連。
“撒謊,胡説八道!”雪唯不敢置信地怒罵他。“你好可惡,傷害我就算了,竟然顛倒是非。”
“這話才是我要説的,被你‘強暴’,還得付你五十萬、忍受你的唾罵,我招誰惹誰了。”
花澤瑞火大,一拳擊在雪唯臉側的門上,震得她耳膜一陣發麻。
“你不要以為你兇我就會怕你!”雪唯叫道,模樣坦然而無懼。
可事實上,她頭皮正一陣陣發麻,他的氣勢與體魄都太有壓迫感了。
“我兇,是因為你的誣賴與指責,你為什麼不去找方雨柔問清楚!”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她有交集了。”雪唯傷心説。
被信任的人欺騙,是最痛苦的事,她不會傻得再去相信方雨柔,即使方兩朵發誓,她從來沒幹過那種事。
然而,這個男人卻更可惡,不認賬也就算了,竟然反咬她一口。“不要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你明明是主謀!”
花澤瑞簡直快被她氣得爆血管,可望着她悽惶的小臉,他心裏卻該死地被牽動了。
算了,他已經不想去追究了!頭好痛……
他退後數步,將兩人的距離稍微拉開一些,不然,他們都會被彼此的怒火給燒死。
抬頭望着天花板,冷卻下自己的情緒後,花澤瑞才穩穩地開口。
“OK!我暫時不想管這件事孰是孰非,反正兩造説辭不合,再爭執下去也沒有意義。現在我只想知道,香雪唯小姐,你願不願意配合我,做‘適度的裸露’演出?”
雪唯垂下頭不語,像是在慎重考慮。
隔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提高我的酬勞。”
“多少?”花澤瑞眉也不挑地問。
“百分之十!”
“憑什麼?”
“因為你不值得信任!”
“你!”費了好大的氣力,花澤瑞才將好不容易竄燒的怒火收回去。“我也有一個條件!”
雪唯敵意地看着他。
“為了保持‘明工坊’的形象,你不準再出去‘賣’,聽到沒!”
雪唯被他的話,刺得瞬間白了臉。她顫抖地説:“我説過,我不會再和方雨柔有來往。”
“你最好記住你説的話!”他大步走到她眼前,低頭朝着她的臉,就是一陣大吼:“明天立刻開拍,不準再鬧!”
才打開門,一聲蒼老的啞音便傳了過來。“雪唯,你回來了?”
隨聲音出來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
每當看一次、聽一次,雪唯的心就一陣絞痛。
她趕緊走上去,撥住母親。“媽,好消息,我們的債務可以還清了。”
“怎麼可能?”香太太非常驚訝。“我們欠人家一百萬耶!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你怎可能賺得到?”
説到這裏,突然緊張起來,她一把握住雪唯的手,急促地説:“你沒做什麼壞事吧?嗄、嗄?”
“沒有,是袁哥幫我接到一個工作,待遇很好的。”她連忙解釋。
“哦,是那個什麼什麼鑽石廣告的嗎?”
香雪唯笑了。“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廣告。”
“酬勞不是隻有九十萬?還缺十萬塊啊?”香太太愁上眉梢。
為了讓公司不追究,她只得答應償還虧空的公款,好讓公司不提出告訴。
然而,一個五十歲的婦人,和才十九歲的女兒,有什麼辦法在短時間之內湊足一百萬?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向高利貸借錢,雖然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卻也開始了被騷擾的生活。
高利貸的利息何其高?才短短兩個月,利息加本金已翻了兩倍,香太太急得想自殺。
幸好雪唯即時找到好工作,才稍稍解決了眼前的窘境。只是,家裏都快沒米下鍋了,哪還湊得出十萬塊呢?
雪唯神秘地一笑。“老闆已經答應加我酬勞,所以這次,我們可以一次還清債務了。”
“真的,那太謝天謝地了。”香太太雙手合十,不斷默唸佛號。
看到母親這麼開心,雪唯心中的愁緒也稍微被沖淡了。
只要能讓母親重展笑顏,她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僅僅是犧牲“一點”嗎?
想起花澤瑞犀利又冷酷的臉,雪唯心中頓時一縮。
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即使明知前面是陷阱,她也只能跳下去。
看見母親露出久違的欣慰笑容,雪唯心裏稍感安慰。
已經走到這地步了,她也只能告訴自己:——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等,你是説,所有的照片,”袁殷急得跳腳。“全都要使用雪唯裸露的照片?”
“不,我不會讓她做那麼廉價的演出,”花澤瑞看看縮在角落的香雪唯,繼續説:“我現在拍的,是一般平面媒體使用的廣告,而裸露的那組照片,將會是未來宣傳的主力重點。”
他拿出一份草圖,上面用炭筆簡單地勾勒出模特兒的姿勢。“香小姐,請你過來看看。”
香雪唯一僵,卻仍是乖順地站起來,緩緩走向他們。
花澤瑞的眼光隨着她移動,然後停住。“香小姐,請不要站那麼遠好嗎?過來看這份圖。”
“我這樣看得到。”雪唯死黏在袁殷身邊,故意離花澤瑞遠遠地。
忍耐!瑞,你必須忍耐!她只不過是神經兮兮、女人未滿的半少女,不需要跟她一般計較!
極力撫平心中不滿的情緒,他故意將草圖拿高,冷聲説:“那這樣呢?還看得到?”
“你?!”他是故意的,壞人!雪唯氣極了,卻不能拿他怎麼辦。她只好向袁殷發出求救的眼波。注意到雪唯的目光,袁殷開口説:“花Sir,請你別……”
話還沒説完,卻被花澤瑞快速地截斷。
“袁先生對於這些構圖都還能接受吧!”
他突然改變話題,反應遲鈍的袁殷,頓時一愣。“呃……很好,非常完美。”
“既然如此,”他飛快地説:“接下來就由我指導香小姐,袁先生可以暫時去休息了。”
沒料到花澤瑞會來這一招,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跟着對方的話走。“這……拜託你了。”
雪唯驚恐地瞠大鳳眼,這麼一來豈不羊人虎口?她不要——
不給她任何求救的機會,花澤瑞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身體也以壓倒性的勝利,押着她往前走去。
連接舞蹈室的,是一條光亮的長廊——
即使不屑她的腦袋,更鄙夷她出賣身體的行為,不過花澤瑞不得不承認,她是個誘人的女人。
此刻自己手臂底下,是一隻骨肉勻稱、滑細如絲的藕臂。肩膀小小的,環起來很舒服、很柔軟,嬌弱得令人想好好保護。
滿頭的烏絲,有點不羈地飛起,騷弄着他早晨才清理過的下巴,並帶着一縷淡淡的香氣。
即使温香軟玉,他仍然知道,這個小東西不好過。
她全身繃得緊緊地、肌肉僵硬、腳步虛浮,像是隨時準備昏過去,頸項更是動也不動,只會直直地往前看。
當然他不會忽略,她微微顫抖的小肩膀。
“你真的這麼怕我?”他沉聲問。
“不是怕,”她的聲音也頗為冷淡,有種故作鎮定的虛假。“是厭惡!”
“哦!”花澤瑞挑起一道眉。
厭惡?真是莫名其妙!
他冷着一張臉,打開舞蹈室的門,接着一把將雪唯推進去。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厭惡到底好了。”
“你想怎麼樣?”雪唯雙手抵住門,一臉驚恐。
“我請了專業的老師,來幫忙調整你那笨拙的身體!”他朝着她的臉又是一陣大吼:“快給我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