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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這裏了吧?受到的外部刺激到達這個部位,所以……傷者的鼓膜出現了異常。"
"沒有什麼……可以治癒……的辦法嗎?"
"這個不好説,現在我還不敢保證。您最好請傷者家屬來一趟。"
我看過了X射線照片,比起普通的傷者……鄭星翰的情況要嚴重得多。我關上病房門,無精打采地走了出來。不,應該説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更恰當。我現在該怎麼做呢?我到底該做些什麼才對啊?都是因為我……鄭星翰的耳朵失去了聽覺,我該為他做點兒什麼呢?
"恩雅姐姐。"
宰元拄着枴杖,站在病房門口。他用擔憂的目光望着我,在他的注視下……我的心好痛。
"你吃飯了嗎?我問你……有沒有吃過飯,恩雅姐姐。"
"嗯……什麼,怎麼了,你怎麼來了?"
"你不要強顏歡笑了,我們進去説吧……"
"好吧,進來吧。"
"你不要強顏歡笑了",真的……還會有別人像他這樣瞭解我嗎?他怎麼會這麼熟悉我?
"坐下吧,渴不渴?我給你倒點兒飲料吧?這裏還有水果呢。"
"算了,不用了……我想和你談談,姐姐。"
"好……好吧。"
千宰元的表情那麼嚴肅,真的……好久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表情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看來應該是很沉重的話題。
"長話短説,恩雅姐姐,今後你打算怎麼辦?"
"哦……什麼?今後……怎麼辦?"
"星翰大哥,你打算怎麼面對他呢?"
宰元的語氣突然變得冷淡下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我不……不知道……嗚嗚……哼。"
今後怎麼辦?什麼?什麼怎麼辦?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恩雅姐姐,你不要哭。"
千宰元説"你不要哭"的時候,他的聲音……不是温柔,而是冷若冰霜。
"剛才我之所以阻止彬佑大哥,絕對不是為了姐姐你。"
"……"
"我只是覺得……即使他打你,也無濟於事,不可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只是想讓他明白這個道理。"
我緊緊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眼淚。千宰元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現在……我想讓姐姐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流淚也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
"星翰大哥的耳朵不會因為恩雅姐姐流淚哭泣而恢復到從前的狀態,可是姐姐……好像以為只要自己一哭,所有的事情都能輕而易舉地迎刃而解。"
我從來沒見過……眼神如此冰冷的千宰元。
"只説不做……嘴上説的是一套,做起來又是另一套的人,通常稱為偽君子。"
"……"
"姐姐你就是這樣,在我看來你就是這樣。"
"宰……宰元呀。"
我和千宰元之間流淌着深深的沉默。宰元不説話,我也不説話……我們兩個都保持着沉默。我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了。千宰元説得很對。他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所以我……我才更加……悲傷。
"我真的很喜歡恩雅姐姐,你笑起來的樣子……哭泣的樣子……還有你不知所措的樣子……我都喜歡。"
"!"
宰元的聲音突然變得温柔。我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他説的不是"我喜歡過你",而是"我喜歡"……這就是説……他現在……仍然喜歡我,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希望你不要感覺我的話太冷漠。我只想看看恩雅姐姐會怎麼辦。可是……可是……如果姐姐繼續保持這種狀態……每天以淚洗面,沉浸在內疚和自責中的話……"
"……"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解決,我只是想提醒姐姐。"
千宰元望着我,他的目光飽含着温暖。宰元竟然説他喜歡我……可是……我無法接受宰元……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總是給別人帶去傷害?
"宰元呀,我……"
"我的話説完了,我該走了。"
"宰……宰元呀!"
宰元拄着枴杖,站起身來。他的背影……看上去那麼淒涼,那麼悲傷。
"我不想聽姐姐跟我説對不起,我喜歡姐姐……並不期待得到什麼。"
宰元拄着枴杖……推開了病房的門。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姐姐……請你記住……我剛才説過的話。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不要哭了……到底該怎麼辦,姐姐一定要想清楚。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拜託姐姐。"
吱嘎吱嘎——宰元出去了,我癱瘓般躺在牀上。奇怪的是,我再也不流淚了。那句話反覆在我腦中閃現。我必須改變,我必須改變自己。我不能……總是哭泣,我不要做懦弱的人,我要做一個能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的人。
"嗚嗚,哼。"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今後我該怎麼辦。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以後我不能總是哭了。不管我多麼痛苦,不管發生多麼令人悲傷的事情,我都不要……再哭了。只要想起比我經歷更多痛苦的鄭星翰……我就會告訴自己,不要哭。
"星元哥哥,我會經常微笑的。"
從現在開始……我要對我所做的一切負責。從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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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是更好嗎?看來……哦哦,看來到底還是這個……"
"喂……喂,你想煩死我嗎?快點兒挑吧!"
"可……可是……"
"喂,池恩雅,你以為你現在很可愛嗎?求求你了……到底是選蛋卷冰激凌還是盒裝冰激凌,隨便挑一個就行了!"
"啊……真是的,你吵死了,沒完沒了的。"
"喂!"
"啊,我知道了,我要買蛋卷冰激凌。啊,真是的!開個玩笑也不行嗎?這個人怎麼這樣!"
轉眼間,我們幾個已經在醫院裏度過了一個星期。時間……過得真快。隨着時間的流逝,我不得不承認……時間可以治癒所有的傷痛。
"嘿嘿嘿,柔莉呀!"
"別傻笑了,拜託你也考慮考慮別人看到你笑的感受。"
我們正在醫院地下的小商店裏挑選冰激凌。可是柳柔莉越來越像柳振赫了(這可大事不妙了-_-;)。我一直在努力微笑。因為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即使我每天以淚洗面,也不可能解決任何問題。而且……我也知道,有人需要我的微笑。鄭星翰還是沒有什麼進展。如果説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頭部的繃帶拆除了。只要他耳朵恢復正常,我真的別無所求。我真的要瘋了。如果鄭星翰一直這樣下去……一輩子都這樣的話,那可怎麼辦啊。我很害怕,但是主治醫生説他的情況正在漸漸好轉,所以我必須努力。
"你先去柳振赫那兒吧。我……到鄭星翰那兒看一眼。"
"好吧……振作起來,快點兒回來。"
"哎呀,真是的,你為什麼做出這樣的表情?我沒事的,柳振赫可能都要急瘋了,你快去給他送冰激凌吧!"
"好吧。"
柳振赫已經徹底痊癒了。千宰元也好了……腿上的繃帶都拆除了……我也一樣……只是胳膊和後背上留下了傷疤,行動起來沒有任何不便。但是柳振赫仍然住在醫院裏,不肯回家,不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你來了?"
"是的!星翰……在裏面吧?"
"是的……你快進去吧。"
啊!對了,還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崔彬佑向我道歉了。真是謝天謝地,我感覺自己好像得到了救贖。
"嗷……呃……啊……"
"恩雅來了?"
直到現在……每當看見鄭星翰這個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心痛。他現在已經能感覺到有人來了。就這樣,我會努力,讓鄭星翰的聽力逐漸恢復。
"是的,我買來了蛋卷冰激凌,草莓味!香草味!檸檬味!獼猴桃味!蘋果味!選一種。"
"嗯……我要蘋果味的。"
現在,鄭星翰只要看口型,就能聽出我在説什麼了。我的心裏還是覺得空蕩蕩的。
"好的!"
"嘿嘿。"
鄭星翰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你傻笑什麼?
"真好吃。"
"你的發音……練習進行得順利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當然順利了,我的腦子那麼聰明。"
"鄭星翰,這跟腦子聰不聰明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不……不是的,有關係。"
"好吧,就算有關係,可是,你今年幾歲了?"
"啊!等會兒!再來一次,重播!"
如果有什麼聽不懂的話,鄭星翰就會要求我重説一遍(真是一個積極進取、不甘落後的人啊)。
"我問你……今年幾歲,看你的舉動……像個小孩子似的。"
"什麼?你説完了嗎?"
"等一會兒,等一會兒,噗!你為什麼扔枕頭!"
"嘿嘿,嘿嘿嘿嘿。"
"真是的。"
今天早晨我用燙髮器精心設計的髮型……這下全完了。
"我走了。"
"啊……你要走了?謝謝你的冰激凌,很好吃。"
鄭星翰現在已經不再糾纏我了。一個星期過去了,我還是對鄭星翰發生的巨大變化感到不適應。
"傻瓜,我是逗你玩兒的,不要衝我扔枕頭!啊!你想吃點兒什麼?"
我又坐下來,鄭星翰衝我瞪大了眼睛。鄭星翰對我的態度變化……好像也不大適應。
"不用了,星翰。"
"什麼?"
"我非常……非常喜歡你,知道嗎?"
鄭星翰沒有回答。
他又一次……用驚訝的眼神看我。
"你知道吧?"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哪有女人不喜歡帥哥的?你沒看見護士在我的病房門口排成長隊嗎?你沒看見嗎?"
"太誇張了吧,別説了。"
"什麼?我説的是真的!"
"不要再説下去了。"
"哧!"
望着鄭星翰憤憤不平的樣子,我彷彿看到了從前的自己-_-;我們胡説八道了半天……突然,鄭星翰的手機響了。
"鄭星翰!你的手機響了!"
"呃?手機?"
"是的!你快接電話吧!"
鄭星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機。喂!再不接,電話就斷了!
"你幹什麼呢?還不快接電話?"
"我……哈啊……我……"
"你為什麼……"
你看看我,鄭星翰耳朵聽不見,所以才不接電話的。恩雅呀,你真是的,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傻瓜!電話鈴停止了,病房裏又恢復了安靜。
我應該小心點兒才行,難道不是嗎?我真是個傻瓜,笨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你什麼時候上學?"
鄭星翰又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我。現在我也該到適應的時候了……可是每次看到你吞吞吐吐的樣子……我為什麼總感覺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心裏空落落的?
"哦……哦!從後天開始上學!本來我還想再玩兒幾天,但是我現在已經高三了,也該……複習功課了!"
"你……高三了吧?可是……你每天就知道玩兒……能考上什麼大學呀?"
"什麼?我準備……考漢城大學。"
"噗,哈哈哈哈哈哈……恩雅呀,你總胡説八道……以後會下地獄的。"
"什麼?喂!你憑什麼這麼説我!怎麼説我也是全校前一百名!"
真的,我真的真的是全校前一百名(沒有人問你是真是假-_-;)。
"是啊,如果一百名之內都能上漢城大學,那我們國家真的要完蛋了。憑你這個成績,你能考上大學嗎?"
"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學習了!"
"我看有點兒難……不過嘛……總還是……要……努力學習的。"
這個兔崽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要走了。"
"好吧……明天再來,我會努力練習的。"
"恩雅呀?"
"嗯,不,我走……我走了!"
"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兩個人之間已經可以輕鬆自在地聊天開玩笑了。而且,鄭星翰好像真的開始把我當成"朋友"了,所以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吱嘎!我推門出去。
"啊!"
"啊啊啊啊!"
"天啊!"
"你……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我推開門,五六名靠在門上的護士一下子摔倒了。
"啊……啊!我們是來檢……檢查傷者病情的!"
"星翰呀!你的身體怎麼樣?"
"這個任務不是交給我了嗎?你們還不走?啊,星翰呀,你現在怎麼樣?"
鄭……鄭星翰説的是真的。他的人緣真好。也難怪,我也覺得他很帥……
"啊,現在沒事了,以後不要這樣叫我,我不是説過了嗎!恩雅呀,再見!"
"嗯……多保重身體。"
他真的很帥,真的……我現在該去看振赫了。鄭星翰身邊有這麼多護士,柳振赫那邊看來也不會少。
"我讓你走開!"
"什麼?我的天啊,現在還知道害臊了?哎喲。"
"啊,真是的!我讓你走開!"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怎麼會這麼可愛呢!姐姐要是再年輕十歲,肯定會瘋狂追你的。"
"見鬼……我讓你們走開……池恩雅!你還不快進來?"
我真的……無話可説了。護士姐姐面露哭相,向後退了幾步。我佔據了她們空出來的位置。
"你是烏龜嗎?怎麼這麼慢?"
"柳振赫,唉,算了,柔莉去哪兒了?"
"她?剛才她和申友謙一起出去了。他們是不是都有神經病啊?以為這裏是遊樂園……"
我正想跟你説這句話呢,臭小子。
"喂!"
"怎麼了?"
這哪裏像戀人之間的對話?女朋友來探望男朋友,可是男朋友只顧着吃冰激凌,看也不看女朋友一眼!我真想把他的腦袋解剖,看看裏面到底什麼樣,柳振赫!
"天啊,快把眉頭舒展開吧。"
"知……知道了,你叫我幹什麼?"
"你怎麼……還不出院?"
"啊……我也想出院,可是我還得護理你呢!而且還要照顧鄭星翰!哈哈。"
柳振赫望着結結巴巴的我,難……難道我又説錯話了嗎?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提到鄭星翰。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怪嚇人的。
"其實你是不想上學,所以故意找藉口,對吧?"
我大吃一驚!
"看來我説對了。多少也該看看書吧?我可不想跟考不上大學的女人結婚。"
"這話好像不應該由你來説,你好像在説自己-_-"
"我是全校前二百名。"
二百名?全校前二百名?
"你好厲害呀,想考哈佛嗎?"
"哈佛?我現在吃的就是哈佛*(韓國一種冰激凌的名字和"哈佛"諧音),不對,我現在吃的是蛋卷冰激凌。"
"好了,好了,古人説得好……無知者無畏,吃吧,多吃點兒,振赫呀。"
"把你的也給我。"
"好吧……你多吃。"
真是的……我真為柳振赫這小子的未來擔心(還是擔心你自己的未來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