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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冬的清晨透著沁涼的寒意,暖暖的冬陽卻不受影響地擁抱大地,將它的熱情分散到地表的每個角落。

    柳珞君在頑皮的晨光親吻之下轉醒,習慣性地蠕動了下,四肢立即誠實地集體抗議,擾得她輕蹙蛾眉,終究不是很情願地睜開眼。

    腹部、小腿傳來沈重的壓力,看著身旁熟睡的男人,她很快便知道那股壓力的由來,肇事於男人健壯的手臂和不安分的長腿。

    晨光耀眼燦爛,即使有窗簾的阻隔,室內仍明亮得一覽無遺;她安靜地躺在原處,安眠中的男人依舊霸佔她的柔軀,微側過臉,她不由自主地研究起男人的五官。

    飽滿的額頭聳入烏亮的黑髮,幾綹睡亂的髮絲張揚地覆蓋其上;整齊濃密的兩撇眉毛看起來頗有精神,眉間不算淺的皺摺明顯是用腦過度的產物,深凹的眼窩讓五官更顯立體,襯著兩排密實且微髻的睫毛,可以想像他的脾氣並不十分良善。

    挺直的鼻樑、飽實的鼻翼,應該是個有財守庫的天之驕子,深陷的人中感情豐富,略薄的唇帶點冷情的刻薄味。

    其實他跟姊夫一點都不像,因為姊夫的臉部線條較他柔和許多,幾乎感覺不到似他的霸氣和剛毅,充其量只能説是同他一般俊美。

    一方大掌在她思緒遊移之間攫住她的指,她眨了眨眼,被迫離開空茫的思緒。

    「摸夠了嗎?谷太太。」痞子般的邪笑噙在嘴角,温熱的唇逐一舔吮過她每一根青葱小指。

    「啊!」原來在探尋他的五官之際,不安分的指也隨視線遊移在他的俊顏之上,經他這一提,霞光似的腓紅染上她略白的雙腮。

    「滿意你所看到的嗎?」他從不在意自己的臉生成什麼模樣,但若能獲得她的注視,那也就足夠了。

    柳珞君不自在地抽回小手,推了推他的手臂想起牀梳洗。「放開我,該起牀了。」一時間,她還無法適應和他的親密感。

    「這麼無情?莫非嫌我不夠賣力?」在她頰邊偷了個香,他伸展軀體伸伸懶腰。

    「別胡説!」她無措地輕斥,撩起被子包裏赤裸的身軀。

    「這麼説來,你是很滿意嘍?」他咧開嘴,笑得好不得意。

    「無聊!」她羞紅了臉,抱著整牀被子就要下牀。

    「嘿!你怎麼把被子全拉走了,那我怎麼辦?」他忙著跟她搶被子,雙手不很認真的左扯右拉,一邊不忘「好冷、好冷」地嚷嚷不休。

    「不要拉嘛!別這樣!」柳珞君跌跌撞撞地又被他拉回牀上,他二話不説地鑽進被裏跟她邊擠邊磨蹭;她簡直不敢相信他一個皮厚肉粗的大男人,會這麼不知羞地跟她搶起被子來。

    「別這樣嘛,你看你,手腳都冰冰涼呢!」女人的身體原本就不似男人健壯,她又這麼瘦,難怪才起牀就手腳冰冷。「來,老公幫你暖和暖和。」他由背後抱住她,大掌熱心地搓揉她的掌心,而且似乎有點熱心過度的嫌疑。

    「你……你在搓哪裏?」沒多久,柳珞君就發現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長手長腳似牢籠般將她緊緊圈住,並恐怖地幻化為毛手毛腳,對她上下其手。

    「沒情調的女人。」他哀怨地抱怨著,委屈得像個沒人要的棄夫。「照我們這麼緩慢的“進度”,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寶寶?」

    「寶寶!?」她愣住,呆呆地重複他的話尾。

    「嗯。」灼熱的唇親吻著她光滑的頸背,慾望輕而易舉地「甦醒」。「我想多生幾個。」好壯大谷家的人口。

    「我們不是……已經有浩浩了?」她從沒像他想得那麼深入,她甚至沒想到他們有可能孕育出另一個或更多的孩子,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傾注在浩浩身上了。

    「不夠,一個太少,他會很寂寞的。」就如他的童年一般寂寥。

    「等……等等。」他的吻令她的腦袋有些混沌,她努力抓住理智的尾巴。「我們談談,好不好?」她推拒他的求愛,試著讓自己更清醒些。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允道。

    「如果……我是説如果,如果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浩浩呢?」他會不會因此而被打入冷宮?

    「既然我們決定收養他,他當然也是我們的孩子啊!」他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將她轉過身來,認真地盯著她的眼。「你又在擔心什麼?」

    他的女人太多愁善感,他非得弄清楚她的小腦袋裏又在編織怎樣荒謬的故事情節。

    「你還會疼他嗎?像對待自己親身的孩子一樣?」她慌張地搜尋他的眼,想在他眸底得到誠實無偽的保證。

    浩浩好不容易才擁有這麼多的愛,她怕一旦改變現狀,敏感的孩子會無力承受。

    「既然要收養他,我就會一視同仁。」他已經很努力地改善他和浩浩之間的生疏,這女人竟然一點都沒看清他的付出和認真?「你沒發現他越來越喜歡纏著我了嗎?在他心裏,我根本就是他親身的爸爸。」

    鼻頭一酸,柳珞君主動偎進他懷裏。「你保證一直不變,」

    「為了你,我一定盡力做到絕對的公平,可以嗎?」谷胤颺嘆了口氣,手指撩撥著她的長髮。

    「謝謝……謝謝你……」這樣她對姊姊、姊夫就可以交代了。

    「小傻瓜,我們之間根本不需要用到這種字眼。」如此易感的她,更是令他心生憐惜,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發。「可以嗎?這樣我們可以再多生幾個寶寶嗎?」這種事他一個人可做不來,非得拉她陪他下水不可!

    「討厭!」她破涕為笑地朝他腰部擰了一記。

    「喂,別亂捏,老公的健康是妻子的幸福耶!」知道她已恢復情緒,他也像打了勝仗似的鬆了口氣,又有心情跟她調笑。

    「滿嘴胡説八道!」她羞惱地嬌嗔。

    「好啦,我們現在總算達成共識,是不是可以開始努力增產報國了?」

    熱燙的唇舌又開始不安分了,不斷地在她身上挑起戰火,惹得她嬌喘連連。

    「爸爸!媽咪!」正當兩人水深火熱地進入備戰狀態,不識相的敲門聲應聲而響,聲聲催人。「快起來啊,爸爸,浩浩要上學了!」

    「噢!」谷胤颺懊惱地低咒了聲,緊繃且無力地趴俯在柳珞君身上,藉著大口大口喘氣平息難耐的慾火。

    「可憐的爸爸,快起來當司機吧!」柳珞君忍不住格格發笑,體貼地等待他身體變得柔軟,才起牀為他拿出外出服。

    谷胤颺整個人像只戰敗的公雞,頹喪無力地穿好衣服,臨出門之前猶不死心地在她唇上偷個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你不是還要去上班嗎?」柳珞君無辜地提醒道。

    燦亮的黑眸閃動熊熊火焰,谷胤颺舉起壯碩的手臂用力宣誓。「蹺班,就算公司會因此而倒閉,我還是要蹺班!」

    ******

    浩浩上學的時間成了柳珞君最漫長的無聊時光。連著幾日陪著高鳳英參加一堆什麼「插花會」、「女性同好會」之類的團聚,説穿了不過是八卦新聞的轉送站,以她好靜的性格而言,不啻是種變相的折磨。

    既然一天之中多出這麼些空閒的時間,她忍不住思念起以往做拼布縫紉和編織工藝品的生活,隨著參加的團聚愈多,心頭那股意念不但不曾稍減,反而更為濃烈。

    「媽,我想拜託你一件事。」經過幾日的掙扎,柳珞君終究逃不開心頭的吶喊,雖然她現在頂著谷太太的光環並不愁經濟問題,但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逐漸枯萎,她找不到生活的重心,她必須面對自己的問題。

    「珞君,你來得正好,明天你要不要陪我去參加婦女會的茶會?」高鳳英忙著謄寫茶會參加者的名單,壓根兒沒聽清楚她的請求。

    「抱歉,媽,我覺得我不大適合那種場合。」以往都是勉強自己參加,現在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你不喜歡怎麼不早説?我還拉著你跟我跑了那麼多場,你一定覺得無聊透了!」高鳳英推了推老花眼鏡,對她的推拒並不以為忤。

    「還好,如果沒參加過,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她笑了笑。

    「這樣啊,那你白天多出來的時間怎麼打發?」她有她的生活,谷德誠也有他的活動,胤颺去上班、浩浩去上學,全家唯一沒事幹的就只剩下珞君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一人獨處豈不更無趣?

    「這就是我想拜託媽的事。」她很高興高鳳英終於注意到她的問題了。

    「好啊,什麼事?」高鳳英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

    「我想拜託你請人去我南部的住處,把我的縫紉機和一些布料帶過來,順便幫我把房子退還給房東。」她跟浩浩的生活一向簡單,生活上該用到的東西谷家都有,根本不必拿到台北來。

    「你怎麼會有那些東西?」話題引起高鳳英的興趣,她對縫紉也極有興趣,可惜往往只維持三分鐘的熱度,到現在能把直線車直就算了不起了。

    「以前我就是做一些拼布的牀單、桌布、窗簾之類的成品,拿到手工藝品店去寄賣,我曾經打電話跟那些藝品店聯絡過,他們説已經有客户指定一些貨品待交,所以我想拿回來做,順便打發時間。」那些東西很零碎,她只能説個大概。

    「就只有縫紉機和布料?」做拼布不是會用到很多工具嗎?就這兩樣夠嗎?

    「我把工具和布料全都收放在一起,整箱拿過來就不缺了。」

    「好,我明天就叫人去把東西搬回來,不過你可別太累,該休息就休息,省得讓胤颺嘮叨。」最近他們小倆口的感情可好了,看得他們做父母的也高興;她不在乎珞君做那些東西會有多少回收利潤,可是她知道生活需要寄託的重心,所以很爽快地答應珞君的要求。

    「嗯,謝謝媽。」這下她總算安心了。

    「別那麼生疏,雖然你是我的媳婦兒,不過我可是把你當成女兒看待,一家人互相幫點小忙根本不算什麼,只要你們夫妻處得好,我這做媽的就滿足了,知道嗎?」她拍了拍柳珞君的手,語重心長地説道。

    「嗯。」柳珞君點點頭,很高興自己又重新獲得一個温暖的家庭和親人。

    婆媳倆拉拉雜雜地又閒聊了幾句,最後高鳳英想到什麼似的加上但書。「喔,別忘了,有空可得教我幾招拼布技巧,好讓我拿去獻個寶!」

    ******

    每天晚飯後的一個小時,是谷胤颺一家大小的親子時間,通常他們會選擇在客廳裏談天,或聽著浩浩説些學校裏發生的趣事,再不然便是窩進書房裏各看各的書或説故事,生活得頗為規律及愜意。

    因為工作的需要,谷胤颺幾乎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商業雜誌及報紙,藉此知道各行業走向及可能的投資報酬率,然後利用鐵鷹集團的資金投入股市,再去賺回更多的錢。

    翻完一本商業雜誌,谷胤揚按壓眉心,決定讓眼睛休息一下再繼續;他抬起頭循聲看向柳珞君和浩浩,母子倆正賣力地表演故事書裏的情節,霍然他眼尖地發現浩浩的臉頰有絲紅腫,似乎被人揍過的樣子。

    「浩浩,來爸爸這裏。」他擰起眉,對兒子招招手。「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揉了揉浩浩的臉頰,他沈聲問道。

    「爸爸。」避開他的觸摸,浩浩顯得、心虛。「是……不小心跌倒的。」

    「老師和媽咪應該教過你,小朋友説謊是不對的行為喔。」真糟糕!這麼小就學人家説謊,明明是捱了拳頭卻硬掰成跌倒……看來有仔細研究之必要。「是不是跟同學打架了?」

    「……沒有。」浩浩扁著嘴,悶聲否認。

    「真的?」谷胤颺故意拉長語調,刻意讓浩浩感覺到他的不悦。「看來爸爸應該找時間跟老師好好談一談,問問看你這傷是不是跌來的嘍?」

    浩浩侷促地咬著唇,原本清明的眸子迅速黯沈下來,左右飄移不定。

    「浩浩!」谷胤颺撐開兩腿,讓浩浩站在他的腿間。「我們是一家人對不對?你心裏有委屈就該跟爸爸説,或許爸爸有好方法為你解決,不要學媽咪把話都放在心裏,這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沒辦法幫你啊!」

    他知道雖然兩人相處的情形改善很多,但總是有道無形的牆擋在他們父子之間,他不得不佩服孩子的纖細,卻也不樂見這種局面,因此他試著讓浩浩明白,他可以依賴他這個做父親的人,並且與他分享心事。

    柳珞君看見他的努力,心裏的衝擊不可説不大;她在飯前也問過浩浩同樣的問題,可是他就是悶在心裏怎麼都不肯説,或許這一大一小的男人自然會找到屬於他們獨特的解決方式和癥結。

    「爸爸……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泛紅的大眼質疑地看著谷胤颺,他很想知道眼前這個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原來的」爸爸。

    谷胤颺和柳珞君同時一凜,兩人交換了難解的眼神。

    「怎麼了?你覺得爸爸有哪裏不一樣嗎?」清清喉嚨,谷胤颺心裏有了計量。

    「我不知道……」小男生迷惑了,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擺。「爸爸為什麼要改名字呢?為什麼我叫做“徐志浩”的名字要改成“谷志浩”呢?!為什麼我們不能再住在以前的家,要搬來這裏呢?」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是不是有人説了什麼?」一大堆的為什麼讓谷胤颺不知不覺跟他用了一樣的發語詞。

    「班上的小朋友……小朋友都笑我,説我一定是換爸爸了,才要改名字……」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谷胤颺的眼睛,隨即又低下頭去。

    「所以你才會跟人家打架?」真糟糕,他沒想到現在的孩子這麼聰明,這也是當初在為浩浩變更姓氏時,所沒預想過的問題。

    「……嗯。」小臉蛋垂得更低了,他沒勇氣面對爸爸的怒氣。

    谷胤颺抿抿唇,若有所思地看向柳珞君,沒意外地接收到她無助的眼光,然後他吸了口氣,把浩浩抱坐在他腿上。

    「沒錯,我的確不是你“原來的”爸爸。」下了決心似的,他一字一字説得十分清楚,不僅浩浩瞪大了眼,也令柳珞君狠抽了口氣。

    「可是你的臉沒變啊!」浩浩怯怯地摸著他的臉,不敢相信。

    「因為我跟你“原來的爸爸”是雙胞胎,所以我跟他的臉才會長得一模一樣。」孩子的話擊中他心頭某個往常沒思慮過的盲點,閃爍的眸光望向妻子,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心裏發芽。

    「那為什麼你要跟爸爸交換呢?」他不懂大人的世界,連「爸爸」這種東西都可以換來換去嗎?

    「因為爸爸不在了,沒辦法再照顧浩浩,所以由我來照顧你。」總有一天他得面對這個事實,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不如把話説開了,解除往後父子間的疙瘩。

    「不在了?」浩浩怔忡了下,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跟媽媽一樣嗎?不在了就是死了,是不是?」

    兩人對視良久,終於,谷胤颺沈重地點頭。

    「為什麼?爸爸為什麼也會死?他也不要浩浩了嗎?」眼瞳再次蓄滿淚水,這次水量顯然比之前高出許多,眼看著就要山洪爆發了。

    「是意外,爸爸也不想這樣啊!」該死!怎麼聽起來像在詛咒自己似的。

    「意外?」淚水收勢不住地下墜,他眨掉令他視線模糊的水氣。「所以爸爸不是不要我了,是因為意外,所以沒辦法嗎?」

    「嗯。」他安撫地揉了揉浩浩的頭。「你很聰明,我就知道你會懂。」

    「可是我以前沒看過你啊!」他想問的事情太多了。

    「很多事情很難解釋,説了你也聽不懂。」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有個哥哥。「等浩浩再長大一點,爸爸會跟你説得更清楚,因為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關於他和無緣謀面的兄弟。

    「你呢?你為什麼變成我的新爸爸,又為什麼要代替原來的爸爸照顧我呢?」原來他又「撿」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爸爸了。

    「因為我跟你媽咪結婚了,所以你就變成我的兒子啦!」谷胤颺頭痛地解釋。

    「結婚了?」小男生的嗓音驀然變得尖鋭。「媽咪是要跟我結婚的,你怎麼可以跟我搶!?」他緊張地開始企圖捍衞他的主權。

    谷胤颺挑起眉,玩味地瞟了眼已呈呆滯狀的柳珞君。

    「喔哦,很抱歉耶,你已經被我捷足先登了。」他使壞兼沒誠意地道歉。

    「什麼是捷足先登?」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搶不過我了。」他得意地捏了捏浩浩的臉,惹來小男生大大的抗議。

    「媽咪就是媽咪,你不能跟她結婚的。」

    「不能嗎?」小男生挑起與他神似的眉,狐疑地盯著他。

    「不能。」語氣非常肯定。

    「這樣啊……」男孩垂下肩膀,感覺十分頹喪。「那你會一直一直都是我的爸爸嗎?不會再換了吧?」這個爸爸還好,因為跟以前的爸爸長得一樣,要是下次再換一個,不知道還會不會是同一張臉?

    「嗯——」谷胤颺蹙起眉,認真地回答他的疑惑。「我會好好保重身體,“儘量”讓你沒機會把我換掉,好不好?」他開始有了憂患意識,得小心提防隨時有可能被拉下衞冕者寶座。

    「爸爸?」男孩用力看他的眼,尋求保證。

    「嗯,爸爸。」兩人打著外人看不懂的啞謎,交換屬於男人的承諾。

    「我喜歡你哦,爸爸。」男孩釋懷了,他露出燦爛天真的笑顏,用力地環抱著他。

    一瞬間,強大的感動不期然地衝進谷胤颺的心扉,他不由自主地抱緊懷中的小男孩,感覺眼眶有些酸澀。

    「嗯,爸爸也喜歡浩浩,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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