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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沛安,找到沛歆嗎?”嵇蘭走向剛進門的嵇沛安,臉上滿是憂心。嵇沛安疲累地抹抹臉,沉重地搖了搖頭。

    “公司説她被派到法國去進修。”嵇沛安扯着脖子上的領帶,讓自己鬆口氣。

    “沛安……”珍。梅莉由房裏跑了出來,奔到嵇沛安身邊。“會不會是……”“別説。”嵇沛安以食指按住梅莉的唇,阻止她説出自己內心的不安。“不會有事的。”他温柔地哄着她,希望她別自亂陣腳。

    “真的不會有事嗎?她待的公司可是喬氏啊!”嵇蘭略帶責備地看了梅莉一眼,使得梅莉羞慚地低下頭。

    嵇蘭由沛安口中約略瞭解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知梅莉原來的身分,兩人在回台灣之前,已繞到瑞士去登記結婚。那些她可以不加干涉,麻煩的是,沛歆上班的喬氏集團,幕後的總裁竟是珍。梅莉的前未婚夫一一傑利德。喬。洛斯,雖然説他與梅莉的訂婚並沒有實質上的法律效用,但沛歆無巧不巧地在這敏感時刻被調到法國總公司進修,教她怎能不擔心?

    “姑媽,這不關梅莉的事,是我——”嵇沛安急着想護衞自己心愛的妻子。

    “好了,別再説了。”嵇蘭嘆了口氣,不再停滯同一個話題上。“我只希望沛歆能夠安全無虞就夠了。”感情的事本就説不得準,該來的,怎麼逃也逃不掉,這事兒也怪不得沛安。現在她最擔心的是沛歆,希望她不要因沛安的事而被牽扯其中:可是她真的無法壓下心裏頭的不安,沛歆哪兒不好去,偏偏往那麻煩的地方去,她可千萬不要追到什麼難事兒,尤其不要成了沛安的替死鬼,唉!可千萬不要——※※※嵇沛歆睡得昏昏沉沉,隱約中覺得似乎有人硬拖着她喝了杯牛奶;而她只覺得好累,全身的骨頭彷彿散成一塊一塊,再也拼湊不起來,累得她覺得那是一場夢,一場似真似幻的夢。迷迷糊糊又不知睡了多久,只聞門板響起兩聲輕響,嵇沛歆用力睜開疲累的雙眼,她似乎聽不真切,直到門板又傳來兩聲輕叩,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請進。”房門被推了開來,探進門的是一張清秀的小臉。

    “夫人,你醒了嗎?”“你是?”突然被稱為夫人,令嵇沛歆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叫凌純岑,你叫我小岑就好了。”凌純岑甜甜地笑道。

    “小岑,請問你現在幾點了?”她一向沒有戴錶的習慣,所以經常問別人時間,到了法國也沒改掉這個壞習慣。

    “現在?下午兩點。”凌純岑馬上當個盡職的報時器,立刻報上正確時刻。

    “下午兩點?”嵇沛歆驚呼一聲,她從來沒有這麼晚起牀過!

    “少爺交代過,不要太早吵醒你。”凌純岑據實以告。

    紅潮火速竄上嵇沛歆的小臉,她感到一陣羞慚,整個喬園八成都知道她跟洛斯之間的事了。

    “小岑,你的中文説得很好。”她尷尬地笑了笑,隨口説道。

    “因為我是中國人啊。”凌純岑毫無心機地回答。

    “那你怎麼會到法國來?”好奇心很快地蓋過嵇沛歆方才的不自在,她問。

    “我是來唸書的,因為我舅舅剛好住這附近,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到這兒來了!”凌純岑大約將自己的處境説了一遍。

    “那你怎麼會在這裏?”嵇沛歆關心地問道。

    “我在這裏打工啊,現在是暑假,所以全天待在喬園。平時我只有白天來這兒,因為我念的是夜間部。”凌純岑立刻就喜歡上這個“新來的”夫人,因為夫人的詢問讓她感受到温暖的關心。

    “這樣你的身體受得了嗎?”嵇沛歆自己也是半工半讀完成學業的,所以她似乎在小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凌純岑的臉上出現短暫的愁思,雖然一閃而逝,但嵇沛歆發現到了。

    凌純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説:“還好啦!”嵇沛歆體貼地住了口,她知道自己可能觸碰到小岑的隱私,她微笑道:“我已經起來了,你可不可以讓我先換衣服?”意思是請小岑迴避一下。

    “你的衣服在我這裏啊!凌純岑揚了揚手臂,上面掛着一件白色的洋裝。

    “那我的行李呢?”嵇沛歆一驚,忙問了句。

    “不知道那,兩位少爺都沒交代啊!”凌純岑臉上出現短暫的惘然。

    “那……麻煩你將衣服給我。”嵇沛歆嘆了口氣,只得妥協。

    “沒關係啦,這件洋裝是背扣式的,我來幫你。”凌純岑自告奮勇,她覺得自己真的越來喜歡夫人了。

    嵇沛歆在心底哀嚎,只得紅着臉讓小岑七手八腳地為她穿上洋裝。她的眼不自在地亂瞄,牀上一抹刺眼的紅引起她注意,看着那嘲諷似的血漬,她陡地覺得羞赧難當,撇開頭,卻一眼瞧見映照在落地長鏡裏自己的身影,她的頸骨上有一塊明顯的紅印!那是吻痕?!

    一陣涼意由腳底直竄頭頂,在這麼明顯的地方都有,那她身上不就……

    “夫人,牀單我換好了;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嵇沛歆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凌純岑早已熟練地換掉牀單,例落地走出房間。凌純岑體貼地沒有表現出任何曖昧的眼神,那讓嵇沛歆感到窩心,也對她多出一份莫名的好感。

    ※※※嵇沛歆踩着不太順暢的腳步走下樓梯,經過昨晚,她全身的骨頭都散了。

    路易正坐在客廳裏看新聞,她慢步走向他,正好路易因這輕盈的腳步聲而抬起頭。一見來者是她,他毫不吝嗇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早,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想起洛斯的交代,別去驚擾她,讓她多休息。

    一抹紅暈立刻染上她的俏顏,她不自在地回答:“我睡飽了。”

    “哦!”路易納悶地應了聲。

    老實説,一早看到洛斯時,他也嚇了一大跳,他本來以為以洛斯以眼還眼的個性,絕不會那麼簡單放過嵇沛歆,起碼會將她綁在牀上三天三夜,讓她累得下不了牀,可沒想到洛斯竟會那麼“節制”,輕易地放了她。他瞟了嵇沛歆一眼,這麼粉嫩可人的女孩,洛斯怎麼捨得下牀?

    嵇沛歆尷尬地環視客廳,她緊張地輕問:“洛斯……不在?”“每星期一他都會到公司去處理些事情。”這是洛斯的固定行程;不值得一提。

    “呃……那……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她説不出來心裏的感受,有點高興、放鬆,卻弔詭地帶些失望。

    “當然!”路易大大方方地答應,順手按掉電視開關,絲毫沒有猶豫。路易的坦然令嵇沛歆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想問什麼?”路易見她不語,索性自動自發地提出問題。

    “嗯……你……也是喬氏的員工嗎?”她挑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我?”路易有點詫異,但很快就恢復過來。“可以算是,也可以説不是。”

    “這個回答未免太過含糊。可不可以麻煩你説清楚一點?”她的腦子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因為這根本不算回答。

    “這麼説吧。”路易閒適地蹺起二郎腿。“我是洛斯的弟弟,可是並沒有在喬氏裏擔任任何的職務,不過我留在洛斯身邊幫他處理一些雜事。例如説一些私人事務。”

    這倒是完全出乎嵇沛歆的想像,他們兩人的髮色、眼珠完全不同,雖然擁有同樣俊挺的外表,但洛斯的感覺較為陰沉柔美,不似路易那般陽光燦爛。

    “訝異嗎?賓果!你的反應跟別人沒什麼兩樣!”路易笑了笑,不以為意。

    “我跟洛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洛斯的母親是中國人,他比較像他母親,而我,則完全遺傳我老爸,所以別人看不出來我們是親兄弟。”他耐心地解釋着。

    嵇沛歆輕晃了一下,原來他們是親兄弟,她還傻傻地相信路易不會害她,原來……原來是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才會讓自己落到這種進退維谷的田地。

    “那……你一定很清楚,我哥……跟梅莉之間……”她呼慌地問,頓時摸不着頭緒。

    路易嘆了口氣,眼神變得縹緲。“有一次。洛斯跟我在一家酒吧外面與當地的小混混起了衝突,對方人多勢眾,我和洛斯二人難抵眾拳,身上掛了彩,正當我們就快掛了,沛安發現了我們的麻煩,他迅速地打電話給當地警察,並出手相救,我跟洛斯才沒有遭到毒手。沛安因此與我們兄弟成了至交,洛斯將所有家族成員都介紹給沛安認識,當然也包括梅莉。由於洛斯與梅莉的婚約是家裏為他們定下來的,所以缺少感情基礎,而沛安在經常出入喬園後便與梅莉熟識,兩人漸漸心生愛慕,結果——”路易輕嘆了口氣,欲一言又止。

    “既然梅莉與洛斯並沒有感情,他為何不讓梅莉去尋找她的幸福?”男人都是這麼小心眼的嗎?自己不愛的女人,也不讓她投人別的男人的懷抱?真是何等自私啊!嵇沛歆不以為然地問。

    “洛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男人。”路易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探測到她心理在想些什麼。

    “如果他不是那麼自私的男人,他何必——”嵇沛歆想為哥哥説話,卻被路易輕言打斷。

    “是他們犯了洛斯的大忌!”“大忌?什麼大忌?”她心口暗撞一下,難道事情並不單純?

    “洛斯不是一個會記仇的人,如果沛安跟梅莉不是用這種方式離開,洛斯也許還會真心祝福他們。”路易憐憫地看了她一眼,陷在濃濃的哀慼裏。

    “我聽不懂你在説什麼。”嵇沛歆皺起眉,隱隱覺得自己將要揭開洛斯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她的心惴惴地亂跳。

    “洛斯最大的忌諱便是背叛——”路易!“路易正想説個清楚,大門霍地打開,洛斯一臉嚴肅地盯着客廳裏的兩個人,也適時地打斷路易的話。

    “洛斯?!”路易沁出冷汗,他沒想到洛斯會這麼早日來。雖然他是洛斯的親弟弟,可一旦犯了洛斯的忌諱。洛斯可是會六親不認的,就算是他老爸也一樣!所以他對洛斯仍懷有三分畏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碎嘴了?”藴藏十萬噸炸藥的藍眸嚴厲地掃過路易,害得路易悄悄地以手指在胸前畫了個小小十字架。老天!如果眼光真的可以殺人,他現在八成已經被洛斯大卸八塊、血濺當場了。

    藍眸搜尋着另一個巍巍顫顫的身影,那張嬌俏的小臉此時一片蒼白。他蹙起眉,問道:“你吃飯沒?”他的尾音還沒消散,嵇沛歆突然一陣暈眩,一個踉蹌下,只見她整個人像被抽走了絲繩的傀儡娃娃般癱軟下去……

    路易佔了地和之便,手腳俐落地扶她的身子,一抬頭便看見洛斯眯起藍瞳——不妙!他今天怎麼老做一些撫虎鬚的事?那雙微眯的眼正是洛斯發怒前的警訊,他立刻不着痕跡地將嵇沛歆挪到洛斯懷裏,露出皮皮的笑容。可以死道友,不可以死貧道;嵇沛歆啊嵇沛歆,你可得諒解我!現在他能明哲保身已算大幸,哪還有餘力去保她?路易在心裏喃喃地為她“默哀”。

    ※※※粗糙的手指輕輕畫過嵇沛歆細緻的臉蛋,洛斯若有所思地審視她白皙的秀顏。醫生來過之後又走了,説明她並無大礙,只是因為太過疲累及壓力過大,以致一時氣血不順而暈倒,很快就會醒來。他以為將她帶到自己身邊,為的是嵇沛安的背棄、叛逃,然而剛才在她昏倒的一瞬間,心裏那股莫名被揪緊的情緒只證明了一個事實一一他所有對嵇沛安的不滿與報復,似乎只成了一個將她安置在身邊的藉口!

    今天在公司裏,他簡直是……只能用“心神不寧”來形容,雖然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堆堆待批閲的公文,但看在他眼裏卻是她一個個柔媚的倩影。輕嘆口氣,他抽出後褲袋裏的皮夾,翻開皮夾,在層層金卡及證件後面藏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一一那裏藏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巧目俏兮,露着純真無邪的笑容,而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此刻躺在牀上的嵇沛歆。嵇沛安屢屢在他面前提到台灣有個善解人意又可愛的妹妹時,他總取笑嵇沛安有嚴重的“戀妹情結”,而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對“她”逐漸熟悉,熟悉她的個性、成長環境,甚至生活習慣、嗜好……對她熟悉得好似他的家人、朋友,就像個每天會在他身邊打轉的人。

    不記得自己在何時擁有這張照片,或許是沛安忘了拿走被他撿到,也或許是他向沛安要來的,他真的不復記憶了,反正它就是自然而然地躺在他的皮夾裏,躺在層層證件與金卡的屏障後面。將它放回原來的位置,合上皮夾,他重新搜尋牀上的人影,湛藍色的眸子不覺滲入一抹寵溺。他伸出手撫平她眉心的皺招,她夢到了什麼?為什麼連昏迷中都眉頭深鎖?

    嵇沛歆的眼皮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卻一眼望進一雙湛藍色的明眸。她倒抽一口冷氣,迅速地握緊被單,瑟縮地往牀內側挪移。

    她的反應顯然觸怒了洛斯;他眯起眼,口氣陰冷寒戾。“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該死!她竟然怕他!這個清楚的認知讓他極度不悦,渾身泛起莫名的怒意。

    嵇沛歆戒備地看着他,就像一隻小刺蝟,揚起全身的尖利,面對一個她所認為的敵人。

    靜靜地看着她的緊張,半晌後他發出一聲喟嘆,起身步出房間。

    他的反應讓嵇沛歆一時呆愣當場,她以為……以為什麼?她也説不上來,總而言之,那不是她預料中的反應。

    不久,他帶着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了一些可口的三明治及牛奶,他拉了張椅子放下托盤,爾後大刺刺地坐在牀沿。

    “吃了它。”明明很關心她的健康,可他卻説不出温柔的話語。

    “我不……”“如果你懶得動口,我不介意餵你。”他冷冷地威脅着。該死!她非得如此拒他於千里之外嗎?

    嵇沛歆怔仲地望着他,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霸道?一定要逼她做不想做的事,偏偏她就有一副傲脾氣,別人越是逼她。她越是不想妥協!她抬起下巴,倨傲地説:“我説了不餓。”洛斯斜睨她一眼,温吞地拿起一塊三明治,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嵇沛歆愕然地看着他斯文的動作,不禁嚥了口口水。説真的,她真的有點餓了。一整天下來都沒吃到任何東西,説不餓是騙人的,看他咬下一口美味的三明治,她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不該為反對而反對,起碼不該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塊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好似他咬的是她的肉,那令她感到有絲心疼……

    她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洛斯的眼睛,他忍住想笑的衝動,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一用力,逼她張開小口,隨即將唇覆上她誘人的唇瓣,強迫性地將口中的三明治送進她嘴裏。

    “嚼碎,吞下去。”他貼着她的唇,温熱的呼息充斥她的鼻間。

    這次嵇沛歆沒有異議地照着他的話做。這個男人太可怕了,根本不給別人任何拒絕的空間,只要他想做,沒有人可以質疑他的命令,沒有人!當她細細地嚼碎口中的食物,併吞食下肚後,他伸出舌尖勾畫着她的唇型,酥酥癢癢的,令她起了一陣顫抖。輕而易舉撬開她的貝肯,他滑溜的舌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霸氣地侵佔她的甜美,享受着她口中藴涵濃濃三明治香的蜜津,掐住她的手沿着她的頸骨往下挪移,經過她弧線優美的頸項、鎖骨,一路竄向她高聳的乳房——當他的手覆上她的渾圓,細細地隔着薄薄衣料摩挲她的柔軟時,她渾身一震,開始找回被催眠似的神智,以手臂推拒他的侵佔,並扭動身軀,企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動,不然後果自負。”他的呼息逐漸濃濁,他緊緊摟着她扭動的身軀,薄唇貼着她的耳朵,灼熱又温柔的語氣卻吐露着無以言喻的威脅。嵇沛歆僵硬地任他摟緊自己,過了好半晌,她發現他的呼息逐漸趨於平緩,終至放開對她的箝制。

    “吃完它;你知道抗拒的下場。”他霍然起身,撂下脅迫性的言辭,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嵇沛歆怔仲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她木然地拿起托盤上的三明治,有一口沒一口地嚼着,心思卻停留在唇齒間的温度。她明顯地感受到他在壓抑某種情緒,不!或許該説是……情慾?!他不是該恨她的嗎?他不是想利用自己來報復哥哥的背叛?為什麼他要壓抑自己的衝動?既然她已成為他的禁慾,他何須顧慮到她的感受,他大可對她為所欲為,甚至霸王硬上弓,如此不是更可以滿足他的報復心態,為何他要放手呢?滾燙的熱潮迅速席捲而來,淹沒她嬌俏的臉蛋,為自己露骨的想法,也為了適才的吻。他……他到底在想什麼?她陷入迷惘,同時開始想了解他深不可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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