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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轉機

    莫小暖停住腳步,側過臉望着身後那個跟了自己快三條街的男人,摟緊了懷裏的書和筆記本:“您知道我可以隨時打電話叫警察來把您拉走嗎?”

    白雲熙錯愕的止住腳步,望着莫小暖薄怒橫生的臉,連忙道歉:“對不起!實在抱歉!我……我沒有任何惡意的。事實上,我是希望能跟你談談。這是我的名片!”

    “迷?就是那個因製作樂器而聞名的迷公司?”莫小暖拿着那張名片,望着那行燙金的公司名,頭也沒抬的問。

    “是的!我是首席廣告策劃。白,白雲熙!我希望您,能成為我們公司今季新品的形象代言人。”白雲熙説着,搓了搓手,眼神里滿是興奮的望着莫小暖。

    “形象代言人?平面廣告嗎?”莫小暖抬手指向路邊公交車站的那些巨幅廣告牌。

    “是的,我們這次的主要宣傳是以平面廣告為主。但是我相信,並且有絕對的信心,你會成為明年的電視廣告代言人。你會在我們公司首席攝像師的相機下成為全世界最美麗飛揚的女人!”白雲熙用力的點頭,伸出被煙草薰黃的手,意欲和莫小暖握個手。

    莫小暖伸出手指,卻不是握住他的手。她白皙纖細的手指向路邊巨幅的公交廣告牌:“像這樣的嗎?”

    牌子上的女人,髮絲飛揚,是支洗髮水廣告。

    “不,不一樣!”白雲熙笑了笑,神情滿是驕傲:“這些廣告是在掩藏,我們要做的則恰恰相反,雖然都是平面廣告。我們要做的,是拍出你的靈魂……”

    “會有錢的,對不對?”莫小暖忽然打斷,輕聲問道。

    她現在除了音像店的工作之外,必須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否則三年五載是很難還清樸海天上次墊付的醫藥費的。

    白雲熙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是的,當然!”

    “好!現在就開始嗎?”莫小暖毫不猶豫的點頭,神色一正。

    白雲熙興奮得直搓手:“還有些細節上的問題,我們需要回公司去詳細談一下。”

    “好!”

    雖然在秋景市,誰都知道這個“迷”。迷原來只是一家生產樂器的小廠,但是在近十年來,發展迅猛得讓人咋舌。今年更是耗資近億,在首爾建立了最大的樂器展行。當莫小暖真正置身於“迷”的公司大樓前時,她還是有些止不住的目眩神暈。

    橢圓形的大理石廣場,如夢境中的法靈界般罩在一個加厚的鋼化玻璃內。與其説這是個廣場,倒不如説是個樂器的世界。整個廣場上陳列了各種各樣的中西樂器,但材質都是大理石製成。每樣樂器都有足足一人高,廣場正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立體噴泉。從進門到走入寫字樓大約花了八分鐘的時間,而就在莫小暖的腳跨上第一格台階的那一剎那,噴泉裏的人忽然沖天而起,只聽見水聲在耳邊匯聚成一股極為清新的旋律。

    白雲熙在前面帶路,旋轉的玻璃門快樂的前進。莫小暖跟着欺身進入,隔着透明的玻璃,她回頭望了一下外面的陽光。天空像水洗過一樣的蔚藍。

    迷的正廳裏,大得有些空蕩蕩的感覺。白雲熙領着她進了電梯,按下26。電梯向上升起的那一刻,莫小暖忽然開始微笑。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一會兒我會直接把你介紹給大家。”

    “莫小暖!”

    “莫小暖?這名字不像你!”白雲熙笑着又細看了看她:“你應該叫莫小冷。”

    莫小暖皺了皺眉,似乎是在不悦他拿自己的名字做文章,但是電梯門很快打開,白雲熙一進門就用力鼓掌:“諸位,看看我帶了個什麼寶貝回來。”

    整個26樓似乎就是廣告部的人,圓形的大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和黑色的圓柱點綴其間。左邊是巨大的玻璃牆,玻璃牆前面擺着一架鋼琴,黑白的琴鍵在陽光下散發出安靜的氣息。玻璃牆外面則是一整眼的藍天白雲,陽光在窗外燦爛明媚。

    緊跟着,莫小暖看到有很多人從自己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男男女女一共大約有二十個左右,目光全部都無一例外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莫小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形容淡定,絲毫不像一般的女子。

    “她就是我找來的,我們本季度的廣告主角。”白雲熙大聲的宣佈,他的話還沒有説完,莫小暖就發現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向自己走來。

    她和白雲熙一樣,有着一張被煙草過分摧毀過的臉龐,剪着短的不能再短的板寸頭,穿着一身黑色套裝。一走到莫小暖面前,便拉着莫小暖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莫小暖聽到白雲熙在自己身後歡快的笑聲,便望向那名女子:“我叫莫小暖,你呢?”

    “Amy!”她惜字如金,推開攝影室的大門:“其他的一切交給白雲熙去辦,你跟我走就行了……”

    “可是……”莫小暖還沒來得及説話,懷裏便被塞進一把木吉他。

    “抱好它,它是你的道具。”

    “可我不會彈……”

    “你不需要彈,揹着它就好了!”片刻的時間,Amy已經全副武裝,背起自己的攝影包復拉着莫小暖走了出來。

    “珍珠,準備其他工具。我們馬上去城郊!”她風風火火的吩咐坐在自己辦公室旁邊的清瘦女孩。

    “是!”

    “等等……”白雲熙伸手攔住她:“我覺得我們需要先跟總經理商量一下……”

    “總經理説過,一切由我處理!況且……人是你找來的,不是嗎?”Amy説着,又看了看莫小暖,眸中的讚許和激動一點一點的浮現。

    “那合約呢?我想莫小姐也需要知道自己的酬勞問題……”

    “我相信迷,也相信Amy。你讓我跟她去吧!”莫小暖説着,主動伸出手握住了白雲熙的手:“謝謝你!”

    白雲熙微笑着點了點頭:“那好吧!Amy脾氣不是太好,願主保佑你不要被罵!”

    莫小暖回頭看了看Amy,調皮的眨了眨眼:“你會罵我嗎?”

    “如果你真的只是長得符合我的要求的話,我會!”她表情認真,一臉有一是一,鐵面無私的樣子。

    拍攝是在離市區有四十分鐘車程的郊區,一處荒草橫生的山坡。

    莫小暖穿上那個清瘦的小助理遞過來的白色風衣,背上木吉他。

    “你只要走路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Amy擺弄着攝像機,大聲的叫。

    莫小暖明瞭的點頭,挎好吉他便向着前面沒有路的草叢行去。

    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有荒草眷戀着拉住她的衣角,木吉他的弦偶爾被一些硬木科的草葉劃響,發出毫無章法可言的聲音,粗嘎沉重。莫小暖看見,不遠處有白茫茫的蒲公英在風中搖搖晃晃,顫巍巍的花朵綻放得無比哀豔。

    莫小臉微微抬頭,陽光照進她烏黑的眸子,柔靡俏麗,在一瞬間光芒綻放。

    身後的Amy迅速的按着快門,良久良久,終於發出一聲魂魄復位後的輕籲,她對身後的助理道:“白雲熙總算做了一次眼光的男人。”

    莫小暖沒有看向鏡頭,她只是靜靜站在那簇蒲公英前。那種宛若遺世獨立般的孤獨身影和她身上無形中散發出的疏離感,在夕陽下濃墨重彩般的綢緞光滑。

    雖然是半夜,但是聽到Amy在電話那端激動的喘息聲,莫小暖還是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迷”的26樓,在Amy的工作間裏,她看見了自己。照片裏,完美的廣角鏡頭下,藍色的藍天下是白色雲層舒展,初春的山巒在白雲的映襯下蒼茫的發黃,綠色的樹葉在棕色的樹幹上輕搖款擺,她黑色的長風在風中吹出各種變幻搖動的角度。傷心的45度,尖鋭的35度,還有墮落的90度,蒼白的臉龐上覆蓋一層淡淡酒紅色的氤氲。那是那是夕陽的顏色,虛幻不實般的落滿她白色的襯衫。各種顏色自上而下,層次分明。白色的襯衫和身後冷色的木吉他相映成趣,她一臉淡漠的凝視,目光空靈而茫然,悠遠而清亮,那種強烈的疏離感矜持的讓人覺得,這個人就站在你的身邊,卻又離你這樣遙遠。

    照片的右側,只有幾行小字:

    天涯咫尺,聽覺,就這樣起飛。

    “這是我們奉總經理的意思連夜趕製的樣稿,再過一天,整個秋景市的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這張海報。而且……我們董事長希望明天下午能跟親自跟你談談。”白雲熙連連搓着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相對於他的激動,莫小暖的反應就太過於安靜了。

    她只是站在那幅海報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光滑的銅版紙。指尖輕輕滑過照片中的自己,唇角是淡淡的嘲弄笑意。

    “你看起來,似乎很意外自己是這個樣子?”Amy蜷在辦公室巨大的沙發裏,懶洋洋的打量着這個年輕女孩子臉上出現了本不該屬於她的沉重嘲弄。

    莫小暖回過頭,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不,我很高興!你把我拍得很美!”

    “你説錯了,事實上,是你自己的氣質好。你是個……長出了靈魂的女孩子!按説,我們做攝影師的都是識人無數。但是,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孩子。”Amy坐起來,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我是這幅作品的作者,而你是這幅作品中的靈魂。我們應該一起面對這樣的成功,是嗎?”

    莫小暖用力點了點頭:“謝謝你們!”

    “你的確應該好好謝謝Amy,要知道,她是我們公司的寶貝。她從二十一歲進入迷,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好幾年了。不僅是董事長的親信,更是我們迷的靈魂人物,中流砥柱!如果誰能得到她的器重和欣賞,那這個人一定不簡單。”白雲熙頓了頓,見Amy沒什麼反應,便笑着説:“小暖,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很冒昧的問題?”

    莫小暖挑了揚挑,點頭。

    “你知道,其實對於普通女孩子來説,能成為我們迷的形象代言人那是天大的機遇。可是你似乎自始至終都太平靜。平靜得讓我覺得,你似乎沒有意識到你得到的是一份怎樣的工作。”

    莫小暖在Amy身邊的沙發空位上坐了下來:“不!我當然意識到了。你奇怪的,只是我為什麼沒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問長問短,或者目眩神暈,大呼小叫。呵呵,我很清楚,我得到了怎樣的一份機遇,而且……”她説到這裏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雙眸綻放出一種難以想象的鑽石般的光彩:“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抓住這份機遇!”

    Amy忽然抬手撫過了莫小暖的長髮:“你的確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你看見嗎?”她指起手,指尖是煙草留下的暗黃顏色。寂寞的將視線延伸到那幅海報上:“你看到你的眼中有多少陰暗嗎?”

    莫小暖倏然震驚,回頭望着這個自始至終沉默少言的女攝影師。

    她忽然想起白雲熙説,我們是要拍出你的靈魂。

    “很多事情都是要趁着年輕做的,雖然會撞出一身的傷,但是當一切平靜下來,你還是會感謝你曾經那樣奮不顧身的去做過。你明白嗎?”Amy説着,將視線長久的落在了白雲熙身上。

    莫小暖轉過頭,忽略這兩個人之間流動的暗湧。她望着海報中的自己,她看見了,她眼中的陰暗!

    三年後,秋景市飛雲機場

    時間是凌晨一點。機場裏的出站口站着零零落落接機的人,出站的人陸續魚貫而出。不斷有接機的人迎上去。有的是接家人,有的是接愛人,場面無一例外的温馨而感人。

    最後一個走出機場的是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女子,她留着及肩細碎長髮,踩着柔軟的平底鞋,一幅酒紅色的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面頰上的倦意卻絲毫無損她的美好。儘管沒有人能看到她完整的臉,但是她走過之後的每一個地方,人們都會不自覺的多望她一眼。她只是看着機場大門,堅定的向前走去。

    坐在夜車裏,車子在高架橋上慢駛而過。漆黑的天幕上,那些繁華似錦的燈火通明裏流淌着熟悉的味道。車頭燈在黑色的道路上打出兩道長而散的昏黃光亮,有呼呼的風聲和不遠處海灘上的潮汐撞擊礁石的聲音。空氣中,海風鹹濕而寒涼。

    “關上窗吧!太冷了!而且……天氣預報説今晚要下雪了!”司機被呼呼的夜風吹得打了個機靈,略有些不滿的望了望這個的女孩子。

    “對不起!”女孩輕聲道歉,將車窗關上,回頭對司機微微一笑,謙遜而真誠。

    面對這樣的笑容,是誰也不忍再苛責什麼的。司機轉過頭,繼續專心開車,從郊區機場到市區的車程一個小時,這輛汽車穿過道路兩旁密集的樹木,大雪在半個小時後紛紛揚揚落下。

    司機擰開廣播,有舒緩的吉他聲緩緩流出。

    “hello,這裏是‘夜不央’,我是主持人小秋,現在的時間是凌晨的一點四十二分,現在仍在出行的司機們是否是在大雪中等待今晚的最後一個客人?還是正帶着你陌路的客人飛弛在秋景市的大街小巷裏呢?沒有關係,在這樣寒冷的夜晚有小秋在電波里陪着你們,接下來送上的是人氣偶像安凡在最近的電影中的獨唱主題曲《永失我愛》……”

    “可以換個台嗎?”女孩子忽然輕輕開口問。

    司機點了點頭,換了個電台,是午夜談話節目。

    再次看了女孩一樣,司機不解的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是應該很喜歡聽這個小後生的歌嗎?女孩子為了買他的專輯,連覺都可以不睡。”

    她並不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漆黑的夜幕。

    三年前城迷的董事長辦公室裏。

    “你説什麼?”那個有着滿頭花白頭髮,笑得像聖誕老爺爺似的老頭好笑的望着莫小暖。

    莫小暖吸了一口氣,再一次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我希望您在三年之後再請我擔當迷的形象代言人。”

    韓景奇哈哈大笑:“小姑娘,我是個商人。不可否認,你現在很漂亮,很有氣質,我下面的人也告訴我,你很優秀。但是,這一切都還有個前提條件,就是你年輕,而且,只是現在!”

    “據我所知,我是所有迷的形象代言人中,唯一一個經您指定要約見的人。我相信您對自己的眼光一定是很有信心的。難道您不覺得,三年後的我比現在更有價值得多?”

    韓景奇精明的小眼睛眯了起來,笑着撫弄自己的鬍鬚:“接着説。”

    “我們可以現在就簽下合同。在合同期內,如果我因為任何原因無法成為迷的形象代言人,一切損失我都會擔起,哪怕成為迷的終身職員,你們不支付我半分薪資。”

    “你的條件呢?”

    “我很早就聽説,貴司有每年向維也納音樂學院和維也納經濟管理大學保送一名學生的名額。這兩個名額我要一起進修。”她語氣堅決。雙手握成了拳,指甲深陷進了肉裏,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韓景奇收起笑容:“據我所知,你高中甚至才只讀到高一。你憑什麼認為你有這個能力?”

    “《名人傳》中韓景奇篇,‘迷樣人生’裏説,閣下也只有高中文化,如今卻也拿下了全世界十一家名家學府的碩士學位。包括維也納音樂學院和維也納經濟管理大學,劍橋商業工程大學等等等。”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個商人。我欣賞你的勇氣和智慧,並且看好你的青春無敵。這裏是五年的合約。在前三年裏,我只負責幫你拿到入學資格和負責你的學費。其他的生活費用我一概不會承擔,你必須承擔起你自己的衣食住行。此外,如果你在這兩所學院中的任何一所學院中,因為任何原因而被退學的話,都是一種違約行為。如果三年後,你真的學成歸來,我們再考慮更換合同性質,如何?”

    莫小暖騰的一下站起來,眼中有雪白的光亮,又如火般熾盛:“成交!”

    聲音斬釘截鐵,如待食的小獸,聲音在那間豪華的辦公室裏,盪漾開去,復撞擊回來。重重複復,良久不散。

    離目的地還有十多分鐘路程的時候,女孩子忽然對司機微微一笑:“我在這裏下好了,前面的一點路我走過去。”

    “啊?”司機急急剎車,女孩子留下一張大鈔,輕輕道謝便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她黑色的長風衣在風中獵獵翻飛,宛若離別時的旗幟,鼓動着,發出怪異的聲音。頭髮迎風飛了起來,三五秒後,便徹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司機忽然覺得一陣寒意不知從哪鑽進了車廂,又打了個機靈靈的哆嗦。

    Amy打開大門,啞然的望着門外的女孩,她髮間雪花盡化成水,頭髮都濕漉漉的靠在臉上。看到Amy開門,才緩緩摘下自己的墨鏡。

    Amy的唇張成半圓形,她大半生的經歷識人無數,但只見過一個女孩子有過那樣冰雪覆蓋的眼睛。

    “小暖?”她睡意還未全消,聲音帶着夢囈般的低啞。

    莫小暖輕輕一笑,不似從前般尖刻或嘲弄,只是温吞吞的掛着:“我剛下飛機,在飛機上一直在想回來後要去哪裏,思來想去,竟似乎,只有你。”

    Amy聞言舒展一笑,拉着她冰冷的手進屋,關上門。

    片刻後,莫小暖端着大得有些沉重的馬克杯,杯裏是散發着濃濃醇香的咖啡,在手心温温熱熱。

    “你應該讓我去接機,這麼晚到的話,一個女孩子總歸不太安全。”Amy在她旁邊坐下,腳毯很隨意的搭在了莫小暖的腿上,自己抱着一牀小絨被窩在一旁。

    “這不是已經安全到了嗎?”莫小暖輕啜一杯咖啡:“真好!又喝到了這邊才有的咖啡。”

    “我以為維也納的咖啡應該比這邊好喝!”

    “的確啊!”小暖捧着馬克棒,小口的飲,眼裏是滿足的笑:“我在維也納喝多了Mélange,再喝到秋景不是太地道的咖啡,發現自己還是很懷念這種苦得有點咋舌的咖啡。”

    Amy輕輕的笑:“小暖,年輕真好,你越長越漂亮,我卻是越來越老了。”

    莫小暖放下馬克杯,轉過頭仔細的看了看她:“你果然又老了些!”

    對她的誠實,Amy似乎沒有絲毫不適,只淡淡的笑,隨手又去拿桌上的鐵製煙盒,卻被莫小暖制止:“是人都會老,但是,如果你少抽一點煙的話,至少可以老的不那麼快!”

    “對快樂的人而言,時間總是不夠。可是對不快樂的人而言,則恰恰相反。”她寞寞一笑,“噌”的一聲,幽藍的火苗竄起,從喉管到肺根,焚燒出灼熱的痛楚。

    莫小暖臉上有淡淡的悵惘,牆上的掛鐘,鐺鐺敲響。

    離天亮,似乎越來越近了!

    樸海天曾經試想過千萬種可能再見到莫小暖,但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電視屏幕上。在維也納的街頭,一個穿着寶藍色碎花裙子的中國女孩子正站在一羣形容高貴的婦人中間拉小提琴,她左肩是小提琴,素淨的臉龐上是天使一樣的乾淨。魔笛幻想曲在她手中緩緩飛揚,有鴿子停在了她的肩上……

    那是一種震撼人心的安詳,仿若時間在一瞬間靜止般。

    可是樸海天的心卻在一瞬間揪了起來,他認出來了,那是莫小暖。這個在維也納街頭,深情演奏着小提琴的女孩子,正是他找得近乎發瘋的莫小暖。

    三年前,莫小暖為迷拍下一支平面廣告,轟動整個秋景市。不僅僅是因為迷的年度廣告會錄用一個在之前毫無名氣的新人,更驚訝於畫面中的女子,一掬清水,半捧素顏的清麗容顏和滿身讓人不自覺想靠近,又怕褻瀆般的矛盾氣質。

    樸海天看到廣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莫小暖家。房門緊閉,門上是一把金色的銅鎖,在陽光下刺痛了他的眼睛。

    宋允珠感天謝地,終於遣走了莫小暖,卻在半個月後病倒。因為與迷同屬於龍頭樂器製作商的樸氏企業,在這半個月內遭遇了最強勁的一次攻擊。連續失去了幾個合作十幾年的大客户,僅僅因為莫小暖的那個平面廣告。

    宋允珠是那時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惡毒的,她當着樸海天的面詛咒:“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你對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呢?去幫我們的敵對公司拍廣告……”

    “她有苦衷的。若不是你們這樣對她,她又怎麼可能會走?”樸海天拉扯着自己的頭髮,他對於樸氏是怎樣的情況並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他的小暖到底去哪裏了。

    當一個人決心要消失的時候,是真的可以走得乾淨得不留一絲痕跡。莫小暖就像一絡清晨蒸發的露珠一樣,從所有人的視線裏忽然消失。樸海天嘗試各種辦法,終於,在父親樸直正第四次高血壓發作的時候,走進了樸氏的辦公大樓。成為樸氏最年輕的經理。

    而現在,是樸氏每月一次的首腦聚會,專門針對市場現狀而提出應對策略的。

    “總經理,據數據顯示,這個月我們的業績足足下滑了十個百分比。如果我們再不採取措施的話,整個樸氏都會受到影響的。”市場部經理滿面憂色的在投影機前翻頁,屏幕上呈坡度下滑的指示圖讓氣氛也陷入了空前的壓抑。

    樸海天深吸一口氣:“諸位有什麼看法嗎?”

    “這個……”開發部經理支吾了一聲,還是開了口:“我聽説……迷現在的形象代言人與總經理是親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何不嘗試請她為樸氏代言呢?迷那邊的違約賠償我們可以一力承擔下來。但是這個女孩子三年前出現一下就神秘失蹤,這次一出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她現在幾乎成了迷的搖錢樹。不少的音像公司和經紀公司都紛紛聯絡迷,而不惜將他們旗下藝人們使用的各種樂器改成迷的產品。而下面的民眾,又有極大部分是年輕人羣,對於偶像們改變了樂器品牌也紛紛效仿,我們樸氏受到的衝擊實在很大啊!”

    樸海天木然的抬起頭,見眾人紛紛點頭,顯然都是贊成的意思,心裏不由升騰起一股悲哀。他推開面前的公文站了起來:“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吧!諸位各司其職,各自安撫好下面的配件生產商和其他相關環節。總之,樸氏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不可能會撐不過這樣一點小難關的。”

    不等眾人表態,他便先走出了會議室。

    走廊上的白熾燈與會議室裏的陰暗壓抑有着鮮明的對比,樸海天用力舒一口氣,有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立即轉身向電梯走去。

    開着車子一路疾馳,終於停在了那棟熟悉的小屋前。

    依舊是那扇門,原本金燦燦的新鎖上已開始有斑駁的風霜痕跡,只有不遠處那棵香樟樹,還在風中輕輕搖晃着已經光禿禿的樹幹,被風吹下最後一片樹葉。

    倒車的時候,他忽然從後視鏡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雖然原本及腰的長卷發已經變成了用肩的短髮,但是隻看一眼,他就可以確定那是莫小暖,一定是她。

    來不及細想,樸海天飛快的跳下車,向街角跑去。

    空蕩蕩的街角,沒有來人,也沒有去客,安靜的彷彿通往幽冥的一條絕徑。

    “小暖!”樸海天覺得胸口悶得發慌,於是對着空巷大聲的叫了出來。

    “小暖,你到底在哪裏?你出來啊!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錯覺,那一定就是你的!你為什麼要躲着我?”

    “小暖,哥很想你,真的!!”

    “小暖……”

    有個中年婦女騎着電單車從另一邊走來,訝異的看了樸海天一眼。驚慌失措的提速,然後迅速消失在街角,那神情,彷彿把他當成了神經病。

    樸海天無力的嘆氣,然後緩緩轉身,回到車內。

    不遠處的香樟樹後,緩緩閃現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的注視着那輛藍色的保時捷漸行漸遠,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莫小暖腳步輕悄,走進白雲熙的辦公室門前,才輕輕叩了叩門:“你找我?”

    白雲熙從一大堆文件和畫報中抬起頭,看到莫小暖連忙站了起來:“小暖,來來來,坐!”

    莫小暖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辦公室,凌亂不堪的堆着形形色色的海報和畫冊,還有大部頭的專業書籍堆得老高。

    隨着她的目光,白雲熙也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旋即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時都不太整理的。秘書也不敢亂動我的東西。”

    莫小暖笑着點了點頭:“亂也有亂的章法啊,你看你這邊的全都是過去的舊檔案,而這邊呢則都是這季的市場報告。這邊和這邊應該都是歷屆的推廣資料……”

    白雲熙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小暖:“你……呵呵,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難怪董事長會這麼器重你,看來你這觀察力還真不是一般。”

    “找我什麼事?”莫小暖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了下來,她今天裝的是一件粉黃色的洋裝,身後正是三年前自己拍的那張照片。

    白雲熙望着同一個人,不由感慨萬分:“小暖,你長大了很多。”

    “這一切都要感謝你當初陪着我走了三條街呀!”莫小暖俏皮的眨了眨眼,眼角的餘光卻留意到白雲熙剛才正在看的那份策劃。

    表格中,密集的人物介紹,右上角還貼着一張照片。只是驚鴻一瞥,莫小暖的眼中便忽然湧上了一層淡若無痕的霧氣。

    “怎麼,我們要跟QTV的人合作嗎?”聲音是不動聲色的平靜,右手不自覺的握成拳狀,骨節分明的指骨節上,青色的筋絡因為用力過猛而益發明顯。

    聽她這麼一説,白雲熙才想起正事。連忙拿起桌上那份文件:“你看一下,這是我們的策劃案。這次你的新廣告拍出來之後,反響很大。公司很滿意,與此同時,也希望能夠乘勝追擊。你知道,公司雖然規模日益強大,但是目前,樸氏樂府可以算是我們的一個勁敵。公司希望能借此機會,將樸氏徹底拿下。因此為了加大宣傳力度,有意聘請目前人氣最旺的實力偶像安凡與你聯袂代言……”

    莫小暖輕輕站了起來:“好啊!那就直接跟QTV聯繫!我們可以儘快會面,商談具體的合作事宜。”

    “太好了!”白雲熙激動的叫道:“我聽Amy説,你似乎與安凡是舊識,而且……有過什麼不愉快的經歷,未必會同意。”

    莫小暖眸中閃過一絲動容。

    在維也納的三年裏,Amy時不時的總是在深夜時分打通她的電話。語氣低低,聲音宛若孩子般,噓寒問暖,關愛猶勝親人。

    對於Amy,莫小暖實在是很難不喜歡。更多時候,她覺得,Amy在把自己當女兒,當姐妹,甚至當成愛人。她只記得Amy在某次醉酒的夜裏,一遍遍的説:“小暖啊!你真像我年輕的時候。那麼驕傲,那麼固執,我們就像相鄰的兩個島嶼,各自有着相同的孤獨和倔強。看見你,我就忍不住想淚流滿面……”

    莫小暖在電話的那端,聽着隔着遠水千山這個寂寞女人的傾訴。眼前便已是她蜷在沙發上,寂寞吞吐着煙圈的形容失色。

    對於彼此的過往,她們誰也沒有提起,卻終究都在不經意間看透。雖無血肉,但骨骼分明。

    “你能答應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其實,你們很般配!”Amy不知何時來到,站在白雲熙的門邊,手裏是一根修長如美人玉指般的香煙,聲音卻較之從前,低啞更甚。

    莫小暖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煙:“你不能再抽了,近日咳嗽愈加厲害,有沒有去看醫生?”

    Amy哈哈大笑:“行了,你這丫頭,竟管起我來了麼?還是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她意有所指,眼睛不自覺的落在白雲熙身上,目光隱含着幾分怨意,眉眼切切。

    “我有什麼要想的?廣告的事交由你們去處理,有你在,我向來只需要站在那兒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成了。至於其他的,不必我做,該發生的總是會發生的。”她輕言笑語,穩穩的在轉椅上落坐:“眼下樸氏裏面人心惶惶。昨天的招聘會上,已經出現了樸氏的兩位經理級人物。”“哦?果然人心不古,如今樸氏只是根基不穩,這些人就忙着另覓棲身之所,實在太不厚道了。這種人還想進迷?”

    “我已經通知他們,下月一號正式上班。”莫小暖輕輕撫過衣服上的折褶,低垂的眸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表情。

    “啊?”白雲熙顯然摸不透莫小暖此舉的用意。

    莫小暖抬頭,皮膚依舊白皙,卻有黯黯光澤,在陽光下,光滑如暗夜的白綢:“這些人都是為樸氏效力過近十年的人,對於樸氏的經營模式比我們市場部任何人都要清楚。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況且,我們不留下他們的話,他們遭到拒絕,也許會回到樸氏奮而反擊。總歸,我們留下他們,有百益而無一害。”

    白雲熙怔怔望着這個自己在街頭尋來的女孩子。三年的時間,足以讓她長成楚楚的女子。然而此刻,她輕聲的訴説,娓娓動聽,宛若抒情的故事。卻其實是在穩坐指揮,要將自己嫡親姨丈的公司置之於敗地。

    當初在街頭見她踽踽獨行,孤獨中更有一份清麗的倔強,如今這種倔強之中似乎又摻雜了幾分藴斂的仇恨。

    “到底是去維也納拿了企管學位的高材生,運籌帷幄漸有形狀,難怪董事長會不顧眾人的異樣眼光,堅持扶你坐上市場部代理副經理一職了!”Amy撫掌稱讚,眼中隱含讚許。

    莫小暖莞爾一笑:“那我先回去工作了!”説完,推開椅子,像只勤勞的蝶兒翩然飛去。

    白雲熙低低一嘆:“小丫頭果然大了,居然學會步步為營,心思果然縝密。”

    “她很早以前就長大了。”Amy還在望着莫小暖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電梯口。

    “你不覺得她現在像個復仇女神麼?你們似乎相交甚好,何不勸勸她?”

    Amy回頭,終於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微微一笑,唇角盡是鄙夷:“為何要勸?她吃了那麼多苦頭,難道不該為自己做些事情嗎?她年紀輕輕,便知愛恨分明。至少,她恨得很坦然。不像有些人,任何情緒都只會隱忍不發,一生懦弱,到死都不會快樂,反遭人隱怨一生。”

    白雲熙如遭雷擊般,半晌才囁嚅着:“Amy,你這又是何苦……”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如你一樣活得這麼苟且的。一杯酒而已,細品慢嘗是一杯,一飲而盡也是一杯。”説到這兒,她似忽然觸及隱傷般,顏容有些淒厲:“我巴不得把這日子一口吞下去,苦也好,辣也好。其實……我又有什麼資格説你?我還不是過着過着,就變成你這樣的人了?呵呵!”

    她説着説着,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急急扯了桌上的紙巾便返回自己的辦公室。那日整整一天,她辦公室的大門再未打開。

    “如果你下次還是心情不好的話,記得來找我。我的號碼已經存進了你的手機,不要刪除喔!我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安凡坐在陰暗的角落裏,面色陰鬱卻帶着滿臉笑意,點頭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面前這個女孩子顯然年紀還小,有着一頭及肩的長卷發,可能休息不夠,臉上有着用粉底也遮不住的濃濃黑眼圈。雖然是冬天,卻還是穿着一條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露出一雙潔白的大腿,正戀戀不捨的望着安凡:“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啊,我叫阿雪!安,你一定要記住喔!”“行了,我會的!”安凡開口,低沉的聲音,呼吸中自己都聞到自己鼻息間濃濃的酒意。

    電話鈴適時的響起,安凡指了指電話:“乖,快回去吧!我有時間再CALL你!”

    女孩子無奈,只好三步一回頭的走了出去。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安凡這才接起電話。

    “安?你又跑到哪裏去了?”yoni在電話那端無奈的搖頭:“你現在不比以前了,好不容易從陽光男孩轉型成功。你如果老是這樣在外面亂跟一些女孩子來往,被娛記拍到的話,我們很難向大眾解釋的。”

    “我知道了,這麼晚找我什麼事?”安凡聽到那邊聲音停了下來才將話筒放回耳邊,右手幫自己再倒了一杯酒。

    “我剛接到迷那邊的電話。他們有意聘請你與他們公司的那個女孩子合拍一個宣傳片,就是那個以前到公司找過你一次的女孩子……叫什麼……”

    “莫小暖!”安凡的酒瓶呈八十五度傾斜,瓶中的酒流到瓶口卻無法向下傾泄。

    Yoni連連稱是:“沒錯,就是她了。她形象很不錯,我記得你們應該還是朋友。所以想幫你接了下來。不過你這個月在休假,所以我想還是問問你的意思再説……”

    “幫我儘快安排和她的會面!”安凡沉聲,一字一頓。陰鬱的臉在片刻之間,變成了無言的慘白。

    莫小暖,莫小暖,久違了多久了,這個名字……

    迷的多功能會議室,圍坐着迷各個部門的首腦,都是經理級的人物。韓景奇坐在正中間的位子上,臉色紅潤,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看了看牆壁上的大掛鐘。

    “董事長,他們到了!”秘書推門而入,身後走進兩個人。

    與此同時,牆上的大精工掛鐘也精準無比的敲了十下。

    Yoni對着眾人連連彎腰鞠躬,身後跟着身形偉岸的安凡。

    “韓董,幸會幸會!”

    “哪裏哪裏,您太客氣了。貴公司近年來生意做的很好啊,很久沒與你們李總打高爾夫了,他近來可好?”

    “一切安好,聽聞我們今天要來迷,他老人家特意讓我代他向您問安!”

    韓景奇哈哈大笑:“好好好,很好。坐,坐!”

    帶着幾許審視的意味,他的目光很快轉到了安凡的身上:“果然是紅透半邊天的人氣偶像,這長相的確是沒話説了,氣質也好,呵呵,這次的代言活動我也可以放心了。”

    “董事長請放心,凡雖然年紀輕,但是還是很懂事的。”yoni一面輕輕推了一下安凡,示意他跟韓景奇打個招呼。

    掃視了一眼眾人,確定他期待的身影不在時,安凡才轉過身,畢恭畢敬的對韓景奇行了個禮:“見過韓董事長。一直聽説您老人家雖年逾年十還精神爍爍,今日一見果然是這樣。看來老爺子不僅管理有道,對於養生之道也頗有研究。有機會,不知是否有幸與您打打球,喝喝茶?”

    韓景奇點了點頭,對Yoni眨了眨:“看來,你們公司進步很大嘛。現在的年輕人果然都很不簡單啊!我聽説,這個年輕人是你簽下來的,果然不錯,眼光不同凡響。”

    “哪裏哪裏!”Yoni連連擺手,臉上卻是滿臉遮不住的笑意。

    “好了,言歸正傳。這次的代言主題呢,是迷本月的新品,一把叫做温暖的吉他。雲熙,把那時吉他拿過來。”

    白雲熙點頭,起身從一旁的陳列櫃裏拿出一隻紅色的吉他:“這隻吉他的設計呢,是我們的一次大膽嘗試。不僅在用色上採用了鮮豔明亮的紅色,而且在音質上,對高音部分進行了很多特殊的專業改進。眾所周知,迷的每一款吉他都會有個名字,而這次的這把吉他,之所以會被命名為温暖,是因為這把吉他拋棄傳統吉他的設計形狀,而在原來的弧度上結合人體學進行了改變,更甚合手把手的教授。換言之,這是一把適合情侶共用的吉他。下面,有請這把吉他的設計者——莫小暖小姐,為我們演示一下。”

    安凡聞言,激動的將視線調到門邊,卻發現燈光一暗,竟是放幻燈片。

    是一段錄像資料,屏幕上,Amy抱着吉他,莫小暖從身後輕輕握着她的手,正調節着她的手指,吉他的旋律很熟悉,正是三年前,安凡的那首成名曲《送別》。

    緊接着,白雲熙又針對廣告的設計以及設計理念進行了解説,市場部針對這隻温暖的市場潛力調查進行了詳細的數據分析。

    安凡的手無意識的在桌面上無聲的彈着,她為什麼不出現?他可以做千百種猜測,直到會議結束,他們互相道別,並議定第二天就進行廣告的拍攝。

    作為廣告的女主角,安凡知道,明天莫小暖一定會出現。原本以為今天就可以見到她,卻撲了個空的安凡,心裏不由更加忐忑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闊別三年,再見面時,他們,他,和她,各自要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對方。

    在Amy的住處,莫小暖正手忙腳亂的幫她煮着雞靡粥。

    “你確定你真的只是感冒嗎?”

    “當然!我手腳無力,額頭髮燒。不是感冒還能是什麼?”Amy蜷在沙發上,笑得像個孩子:“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待遇了。病了還有人照顧,真是幸福!”

    莫小暖將煮好的粥端在手中,拿起勺子小心的吹涼,送到她嘴邊。空氣中滿是雞肉的濃香和白粥的清甜味道。

    “小暖,我還想把你當成女兒來照顧。沒想到,居然到頭來,還要你照顧我。”Amy望着莫小暖,眸中似乎有異樣的晶瑩。

    “那你就快點好。你要知道為了照顧你,我連今天的會議都推掉了。”莫小暖開玩笑似的吹着手中的粥:“還有啊,吃完粥,你就立即跟我去醫院看醫生,你這樣咳了兩個多月了。”

    Amy淡淡一笑:“等拍完這支廣告吧。反正明天就要開始,加上後期製作,可能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的。我喜歡這樣被人照顧,你聞聞看,我現在身上有沒有什麼味道?”

    莫小暖皺了皺眉:“你又抽煙了?還是偷偷喝酒了?”

    “你沒有聞到嗎?是幸福的味道,很濃很濃。我曾經大聲的詛咒,我得不到幸福的話,另一個人也休想幸福。可是現在,小暖,我想,你破了我的詛咒了。原來,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情可以讓人有幸福感。”Amy嘆息着,低低的,輕輕眯上了眼睛。

    莫小暖無語,原來每個人對於被愛的渴望竟都如此強烈。

    那麼,自己呢?它們被自己磨蝕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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