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險惡
失蹤許久的神歆突然回來了。
一時間江湖震動。
“古井神針”的名望品行依然是受到尊重的,她的失蹤,引起了江湖極大的關注。
但是她居然從開封回來了——開封是她失蹤的地方,大家已經不知道在那裏找了多少次,卻亳無線索,現在她居然從那裏回來,簡直是毀了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丐幫弟子的聲譽。
她還沒有回到名醫山莊,一路之上,就已經遇到了許多同道中人的關懷詢問。
等到她失蹤了,不能再做神,也不能再為聖的時候,才有人突然醒悟過來她的重要性,她也是個人,也會失蹤,也會遇到危險,而不是一個專門在別人遇到危難的時候去拯救的挽救者。
在離名醫山莊還有一百二十里的“潘崔樓”裏,白温情請客。這個酒神歆和岐陽非喝不可。
“神歆姑娘,岐陽公子,救命之恩,我不言謝,卻是要地地道道和你們喝一杯,否則白某人於心不安,於情不快,前些日子聽聞兩位出了些麻煩,在下也曾四處搜尋打聽,卻不知江湖傳言本不可信,二位安然無恙。”白温情一手持着細瓷的酒杯,一面道。
“哪裏哪裏。”岐陽乾笑,他有一種不怎麼妙的預感,總覺得這個白温情會給他帶來麻煩,但是據他誠懇謹慎的觀察,卻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出來——他本以為這種怪異的感覺會來自感情——例如什麼白温情暗戀上神歆之類的,但是據他一雙眼睛在他臉上掃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出半點蛛絲馬跡的痕跡。
但是的確有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讓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煩得很。
神歆自然看得出他心神不定,私底下握了握他的手,“怎麼了?”
岐陽低聲道:“我有點疑神疑鬼,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就是覺得不對勁。”
神歆微微一笑,低語:“我也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岐陽懷疑地看着白温情,這個人的的確確是白温情,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很“大俠”,那也是不會錯的,但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白温情舉起酒杯呷了一口,“我先敬二位一杯。”
就在他説“敬”的那個字的時候,岐陽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味道!
這裏有鬼臼的味道!
這個味道他可是記得太根深蒂固了,他去“那邊”之後,也依然在繼續進行關於鬼臼的研究。這裏充滿了一股鬼臼的味道!而且是極淡極淡的——帶一點醫院消毒水氣息的味道!
怎麼可能?他在大宋朝聞到了一種經過加工的,醫用鬼臼的味道!
味道的來源——岐陽的腦筋動起來反應是極其迅速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味道的來源是白温情的杯子!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染上Ebolavirusdiseasa?是一個人染上Ebolavirusdiseasa,而不像宮裏的太監是集體染病?他染病的時間,早於宮中的傳染,他的傳染,並不是直接傳染,而是第三代或者第四代的傳染——
岐陽突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莫非——
神歆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句:“白公子是獨自前來的還是與人同行?”
白温情微微一笑,“是獨自一人。姑娘何出此問?”
“我看見公子腰間的玉佩,這個不是白公子自己的東西吧?”神歆不動聲色,淡淡地道,“我記得白公子的笑龍玉是公子的象徵之物,公子難道把它送人了?白公子不是曾經表白玉在人在,物失人亡?難道事到如今——忘卻了?”
白温情低頭一看,岐陽也看,只見他腰上掛着的,是一朵梅花形狀的粉色的玉墜子——顯然是女人的東西,而且系得有點零亂,顯得系的人的倉促,或者漫不經心。
岐陽心中警鍾大響——要出問題了!他本已猜到一種極其可怕的可能性,但是神歆卻出口挑了出來。這個東西,顯然不是白温情的東西,顯然系的人也不是他自己,但他卻説沒有和人一路,豈不是睜着眼睛説瞎話?
他和誰在一起?為什麼他要隱瞞?
神歆緩緩放下手裏的酒杯,“白公子,我一向敬你是個多情而不濫情的人物,你請我飲酒,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誠意,但是,為什麼?”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受制於人嗎?”
白温情的臉色這一刻顯得很尷尬,他拿着那酒杯,不知道該喝還是不該喝,僵持在那裏。
“誰要你在這裏請我們喝酒的?”神歆凝眸,神氣很好,沒有生氣。
岐陽仰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懶懶地道:“你不説,我來猜好了。”他拿着空的酒杯——不是喝空的,是倒空的——在桌子上敲,邊敲邊道,和着他説話的節奏,“噹噹噹”還説得鏗鏘有力,“皇宮裏的斑蠱,是你傳播的吧?我不知道誰叫你帶毒進去的,他一定沒告訴你這病傳染,哦,不,這毒藥的厲害,所以你縱然小心,還是不知道是隔着瓶子還是被其他受到傳染的人傳染,不久也病了。但是你既然是這麼早接觸斑蠱的人,自然病得也比人家早,而且你好運,你被傳染的時候,宮裏的病毒還沒有自行變異,還沒有衍生出併發肺炎的第二種Ebola,所以你拖了這麼久沒有死。”岐陽換了個調羹繼續敲,彷彿對酒杯已經沒興趣,“噹噹噹”地,“而我和神歆救回了你之後,你後面的那一位,必然覺得很震驚,所以你第二次來請我們喝酒,想必這酒是不好喝的,不好意思我倒掉了。”他想了想,歪了歪頭,像只很聰明的知更鳥,“我告訴你,也許你後面那位本也是想把你一起毒死的,結果你被我們救了回來,他當然惱火了,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人可以解救Ebola之毒,所以呢,你就第二次變成了人家的殺人之刀。温情兄啊,”岐陽搖頭晃腦,“你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被人欺負到這個分上,做人失敗成這樣,你不覺得很丟臉很可悲嗎?”
白温情一張臉白一下青一下,還未開始説話。
岐陽又接下去説:“其實我很笨呢,早就應該想到,在我和神歆從宮裏趕回名醫山莊的時候,有個穿黃衣服的怪人,一路跟蹤到山莊,居然沒做任何事情。神歆説他是想殺你,所以才來殺她,但是一路上他又為何不殺?他難道不覺得在半路殺人要比在名醫山莊殺人來得容易?我想來想去,有兩個道理,第一,要麼,那人本來想通過殺神歆殺你,但是到那時改變主意,想讓你做現在這第二次殺人之刀,便不好讓你在那時候死了;第二,要麼,那個人有種特別的理由,不可以在半路上殺了神歆,但是他既然已經殺了第一次,為什麼不能殺第二次?他曾經傷了神歆不是嗎?惟一不同的就是,”岐陽聳聳肩,很自大地道,“車上多了一個我,他不能在我面前出現。”
話説到這裏神歆都覺得有些好笑,“他怕你?”一個如此奸詐陰險惡毒的人,會怕岐陽?簡直是笑話!
“他為什麼不能怕我?”岐陽淡淡地道,“他説不定認識我呢,温情兄酒杯裏的東西,那可不是大宋朝有可能有的,我既然都可以坐在這裏,別人為什麼不可以?這世界上,也許‘門’並不止有一個,路徑也不止有一條。”
神歆緩緩地問:“白公子,我相信,這一切不是你自己的本意,那位——存梅姑娘——”她自然知道,當初那位黃衣人揚言是為了存梅喜歡白温情,所以為了要存梅回心轉意,他要白温情死——但如果這一切並不是這麼簡單——
那麼那位存梅姑娘卻又是誰呢?
黃衣人又是誰呢?他有一身好武功,決非是岐陽那邊過來的人。
白温情默然,他的一切還未開始,卻已經在這兩個人的眼光中結束了,“神歆姑娘好厲害的眼力!”他苦笑,笑得極苦,“岐陽兄好厲害的心志!好厲害的反應!”他本是受迫於人,現在被揭開了反而輕鬆,“我杯中的是斑蠱的解藥,你們二位最好還是和我一起喝一口,以免中毒——這潘崔樓裏裏外外,都已經遍佈斑蠱之毒了,若無解藥,二位必然中毒。”
岐陽嘻嘻一笑,“你那個是提取液,我有比那個更好的東西。”他在身上一陣亂找,找出一個紙包,裏面是幾個藥片,“對於病毒,與其使用抗生素不如啓動人體的免疫系統,我最近在研究這個。”他很大方地把藥片一分為三,“這個還沒有經過檢驗,不過實驗已經過了,是很見效的一種藥,對於預防Ebola很有效果的。”他又聳聳肩,“不要不吃啊,這個藥的成分貴得要死,這個藥是不可能推廣的,Ebola和狂犬病不同,不是常見的傳染病,是軍用傳染病,我做出驗方來,只不過是好玩,可惜不能拿來賺錢。”
神歆早習慣了他的“醫言醫語”,不以為意,拿起來就放進嘴裏。
白温情也毫不懷疑地把藥片吃了下去。
然後他開始説話:“我認識存梅,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他説得有點陶醉,也有點感傷,“神歆姑娘你見過存梅,她是個很美,很有才氣的女子。”
神歆點頭,但是加了一句:“但並不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
“卻是我見過的最多情的姑娘,她真的可以為月而哭,為花而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容易傷感、容易開心的女子。”白温情嘆息。
岐陽大大地不以為然,“這樣的女的,不是神經病,就是精神病,為月而笑,為花而哭?不是我説,温情兄啊,你也太‘温情’了,這麼好騙的?哪裏有人活得這麼假的?她不用吃飯不用幹活不用睡覺,就天天多愁善感啊?”那裏像他的神歆,實際,懂事,清醒,又負責任,缺點就是也太不浪漫了一點,但是他不介意,浪漫可以慢慢教。
白温情被他一頓搶白,啞口無言,他愛了便是愛了,因為一剎那的心動,人已痴狂,怎可能再去分辨那樣的情懷,那樣的人兒,是真還是假?他紅顏知己無數,卻從未動過心,從未動過情,你又叫他如何學會防範一個愛哭愛笑的女人?
神歆知道他尷尬,輕咳一聲,“但是存梅並不是你想象的如此多情善良的女子,她欺騙了你,是不是?”她知道她問得尖鋭,但是,事已至此,縱然問得温柔,依然是傷害。
白温情深吸一口氣,苦笑,“她——給我服了一種藥——我吃了它,就必須要一直吃,否則,我忍受不了那樣的痛苦——我不只是存梅的奴隸,還是藥物的奴隸——”他低頭,“所以——她要我把一盒東西放進皇宮中最靠近皇上的地方,我不能違抗,否則,她就不給我藥。”
岐陽瞪大眼睛,非常懷疑,“什麼藥?給我看看。”
白温情苦笑,“我現在沒有,除非——”
“除非你殺了我們?”岐陽問。
白温情點頭,“但是,我已想過了,這樣活下去,不如死了好,所以你們看破了潘崔樓的計劃,我反而很輕鬆。”
“藥是白色的粉末?”岐陽懷疑。
“是。”白温情奇怪,“你知道?”
“我的天,不會是可卡因吧?”岐陽苦笑,“難道鴉片戰爭要提早一千多年?”他喃喃自語,“其實也不稀奇,拿毒品控制人,那是最沒創意的辦法,卻也差不多是最有效的辦法——不過毒品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隨便拿到的,難道是一個醫生?女醫生?”他冥思苦想,“沒有道理啊,假如是醫生,我有什麼道理不認識?”
“你又沒有看到人,怎麼會認識?”神歆嘆氣,這個人聰明起來極其聰明,笨起來極其笨,“她絕不是你們那裏的人,最多十七八歲,是個靦腆的小姑娘,最多,是被什麼人僱來騙人的,真正的背後人是誰,可能那黃衣人才能知曉。”
“但是為什麼他會武功呢?還可以打敗你?我為什麼就不會武功?假如都是同鄉的話。”岐陽滿腹的疑惑。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花苦功在武功上,”神歆耐心地安慰他,“而且,聖香絕對不是一個名師,他自己的武功練得如何,我也不清楚,你跟着他練武,假如還練得出成就來,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我知道聖香的武功不是最好啦,但是,”岐陽趴在桌子上乾笑,“但是聿修説過要教我的,他是名師,真正的名師,只是我沒學。”
神歆微微一震,聿修雖然朝中供職,但是那一身武功,早已被江湖傳得神乎其神,他若要教岐陽,那可就真的是一等一的名師,但是,“即使是聿修教你,你也不可能達到他的境地,”她堅定地道,“那個人的武功,多半不是自己練的,是經過別人傳導的。”
“不錯,那個黃衣人的武功,是慕郭先生傳導於他的。”白温情嘆息,“他的藥,已經控制了不少人,連江湖排名第八的慕郭先生,也——”
“這還不容易?”岐陽不以為然,“我們抓住了他,要他把武功還給慕郭先生就是了。”
白温情與神歆面面相覷,相視苦笑,這個人什麼事都説得如此輕鬆啊!
“他不會來嗎?這麼放心讓你來對付我們兩個?”岐陽東張西望,“他的人不來,怎麼知道你是放過了我們,還是殺了我們?”
“你就這麼希望他來?”神歆苦笑,“他來了,我們兩個要怎麼逃?”
“幹嗎要逃?”岐陽笑眯眯的,“喂,已經來了,你説我要不要逃?”
誰來了?
神歆和白温情這樣功力的人都沒有聽到絲毫聲音,岐陽居然知道有人來了?
“咯”的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岐陽笑眯眯地看着他,“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樣子?就不知道要換件衣服,換個形象?你沒衣服去向聖香借好了,他的衣服多得可以淹死人了。”
“我沒錢。”來人是這樣回答的,回答的時候,一本正經,一絲不苟。
他當然絕對不是開玩笑,他也從來不喜歡開玩笑,他一直是十一本正經的人,很多人都説他很死板很嚴肅很頑固,他當然就是——聿修!
神歆站了起來,“聿修大人。”
聿修點頭,卻是向着岐陽道:“我給朝廷做事,並不是玩笑,聖香是聖香,他有他的樂趣;我是我,律法在我這裏,我是不可以像他一樣自在的。”
岐陽聳聳肩,“好啦好啦,都是我無聊好不好?下次你受傷生病不要找我,不治。”
聿修依然是他那一張嚴肅而顯得有點斯文——他並不是故意要顯得很斯文,他如果可以選擇,寧願長成一張牛頭馬面的臉,這樣的容貌給他帶來不少麻煩,不瞭解他的人看他説話一般都是不聽的——因為毫無威懾力。
但是不聽他的話的後果一般都不怎麼好,反正岐陽很會看臉色,嘻嘻,他是不可能把聿修惹到那個分上的,他在開玩笑。
但是聿修一句話噎死了他——他很認真地反問了一句:“我什麼時候受過傷,生過病?”
岐陽差點咬到舌頭,“你沒有,你沒有,我怕了你,我不和你計較什麼才是律法,我是學醫的,不是學法的。”他會給聿修氣死,這世界上如果有人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開玩笑”,那就非聿修莫屬了。
“聿修大人,為何你會親身到此?難道是岐陽——”神歆覺得不太可能,“是岐陽——叫了你來的?”
聿修一笑,極其斯文的臉上幾乎是顯出了有點赧然的神色,但誰都知道他並不是在害羞,“我聽見了岐陽的暗號。”
暗號?
哪裏來的暗號?神歆一轉念之間,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岐陽拿了酒杯調羹在桌上亂敲,居然,是有這樣的意思。看着他現在一臉“我要被聿修氣死”的樣子,哪裏看得出他剛才的反應和決斷?神歆搖頭,心裏更深的一種憐惜和佩服泛了上來,這一個時靈時不靈的天才和時靈時不靈的傻瓜!“那麼,大人卻剛好就在附近?”她問,依然不解。
“笨啊,這個他要抓的在宮裏下毒的兇手就在這裏,你還問他為什麼就在附近?他如果不在附近,那才出問題。”岐陽懶懶地白了神歆一眼,“我本來以為你很聰明的,誰知道——”
神歆也只是微微一笑——岐陽的白眼就到這一笑為止——他又開始得意,得意忘形,這樣正經的女人為他笑,比他笨。他喜歡神歆微笑的神情,看起來——非常非常平靜,非常非常温暖。
愛情——不必濃郁,不必瘋狂——點心既足——
因為岐陽灑脱,所以他欣賞的決非纏綿刻骨的愛情,他喜歡一笑之間的相知和滿足。
一個通情達理的、理智的女人,和她微微的,偶爾的心動和可愛。
一觸之間,動及了靈魂,那便是喜悦,是快樂。
他和神歆從來沒有海誓山盟過,説得最動情的話,只不過是一句“我喜歡你。”
他活躍,而她怡然。
這是一份沉澱了的感情,不易瘋狂,也不易退卻——因為,他們都不是輕易付出感情的人,一旦付出了,就很審慎,就懂得珍惜。
他其實很慶幸找到這樣一個珍惜感情的女人。她不像一舞,一舞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但是她從不珍惜感情,她把別人對她的好,當做當然,別人對她不好,她也不在乎。
所以她註定寂寞。
喜歡神歆這樣的微微一笑,岐陽看那一眼之間,想到一些平時他想也懶得想的東西。
然後他就自己在那裏笑,笑得更像個傻瓜。
不過做正事的人誰也沒有理會他,聿修要把白温情帶走伏法,神歆和聿修不知道爭什麼,大概就是爭是不是應該追究白温情背後某人的事情。
“我還沒有打算收手,此事我會繼續再查,白公子我非帶走不可,在宮中下毒,毒死十數人這樣的大罪,大宋開國以來,還沒有見過如此驚人的下毒事件。至於存梅姑娘和那個黃衣人,我都會查的。”聿修淡淡地道。
岐陽完全沒聽聿修在説什麼,突然跳了起來往他嘴裏放入一個東西,“吃藥,這裏危險得很。”
聿修是不輕易讓人近身的,更何況給他嘴裏塞東西。
有一剎那神歆甚至繃起了神經,運起了真力準備救人,她怕岐陽被聿修整個震飛出去,但是聿修沒有,他居然一本正經地吃下岐陽給他的東西,一本正經地説了聲:“謝謝。”
岐陽踹了他一腳,笑罵:“謝謝?我現在不救你,等到你出了問題,麻煩的是我,謝你個頭啦,跟我還要客氣?你幾時看見聖香和我客氣?”
他這一腳自然沒有踹到——聿修衣袖一飄,他這一腳就踢不出去——但是他的“踹意”已經表達了,岐陽就已經滿意。
神歆開心地笑了一下。
如果沒有遇到岐陽,她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這樣輕鬆愉快地笑。
白温情沒有反抗就被聿修帶走了,論武功,他比不過聿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聿修追上門來之前,就已經後悔了。
但是背後何人指使,有何用意,依然不清楚。
這些事情留待聿修去查,神歆和岐陽既無權管,也無力去管,最多,就像剛才一樣,拆穿一些陰謀,卻無法去矯正已經錯的事實,或者去追擊還未成為的事實。
他們只管回名醫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