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人街是上海理工南匯校區的一條街,那裏有很多物美價廉的飯店、文具店、書店、網吧、小超市,幾乎涵蓋學生生活的全部需求。
南匯的學人街已經被拆了,但隨着學生的口口相傳,學人街這個名字,變成了一種通稱,但凡學校附近類似的街都被稱為學人街。諸如華東師大後門的棗陽路,上海大學那裏的聚豐園路,現在都被叫做“學人街”了。
至於上海理工本部的“學人街”範圍,包括控江路、軍工路、周家嘴路,甚至包括隔壁水產大學的食堂,因為不少上海理工的人還有水產大學的飯卡。
上世紀九十年代,在飯卡這種區域性電子貨幣還沒普及之前,曾經長期存在過一種被稱為“飯票”的東西,在上述區域裏,你修自行車還能用上海理工的飯票支付修理費,比鈔票還受歡迎,因為鈔票還有可能有假鈔,飯票就不會有假飯票的,即使有假飯票,也比假鈔容易花出去。但隨着飯卡這種高科技產品的產生,飯票因為容易偽造使用不便等原因,逐漸退出了歷史舞台。
考慮到大四了,就要開始找工作了,吳嶽拿出了打工多年的積蓄,買了台打印機,剛拿回寢室就被大家舉手表決,以三比一的絕對優勢,將打印機從私人打印機變成了寢室公用打印機,大家沒事就打東西玩,全套《七龍珠》啦,肯德基優惠券啦,上海理工大學的飯票啦,甚至常笑為了做小孔成像實驗,還特地用白紙打印了一張純黑色的紙出來……
吳嶽氣壞了,一怒之下,把打印版《七龍珠》給賣了,肯德基優惠券則跑了一次肯德基用掉了,只是一個人吃了個全家桶差點撐死。
至於常笑打的黑紙,做完實驗也被吳嶽沒收了,加上兩條透明膠帶做了個口罩,從此晚上出門的時候再也不會有人驚呼“會飛的牙齒”了。只不過因為黑紙上還有一個小孔成像實驗留下的小孔,有人聲稱在校園內看到螢火蟲了。
只有上海理工的假飯票,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用,真飯票都絕跡近十年了……
考慮了很久,終於想到跑哪花掉它了——拿去騙校門口那個賣盜版書的死胖子呀,反正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正好藉此機會讓他出出醜,他們的眼前浮現出了死胖子拿着飯票去食堂買飯被食堂大娘奚落的情景。
吳嶽和常笑跑到校門口,死胖子在呢,跑過去跟他商量,説用上海理工的飯票買他的書,還説這一帶上海理工的飯票比鈔票還管用,還有升值空間,至於什麼叫升值空間,他一個擺地攤的説了也不會懂,反正是很好的東西就是了。
沒想到死胖子很爽快地答應了,之前想好的一大堆忽悠他的話,都沒派上用場,他們挑了一本最便宜的書,只要五塊錢,卻遞上一張“百元”大飯票,死胖子順手就找了他們九十五塊錢的飯票,沒錯,是飯票,印飯票這種事情,何員外早就做了,學校裏的澡票啊,學校信封啊,甚至印着學校校標的郵票他都造過,居然還真能用來寄信,要知道這世上可根本沒有這種郵票啊。
他們這不是在芙蓉姐姐面前搔首弄姿嗎,只是他們不知道罷了,驚愕之餘,想想,莫非真的飯票還能用?如果不能用的話,何必再貼上一本書給他們呢?他們並不知道,何員外整人是從來不惜工本的。
拿着書和飯票,趕緊去食堂碰碰運氣,想,如果能花掉的話,就索性多印一些,可惜現在大四了,不然能免費吃上四年飯,多好,只有吳嶽在想,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打印紙
墨盒不是用錢買的啊?
不管了,先去食堂再説,好不容易輪到了他們兩個,點了兩個同時有大排雞腿魚排的盒飯,然後瀟灑地掏出一張剛才何員外找給他們的五十塊面額的飯票。
食堂大娘接過一看,這飯票都取消多少年了,居然還敢拿出來用,明顯藐視本大娘在餐飲業的權威嘛,一把搶回盒飯,把他們兩個罵得無地自容,甚至還揚言要把他們的照片貼在食堂門口列為不受歡迎的食客。買飯的學生紛紛圍觀,明顯分為兩幫,一幫人是覺得他們這種視食堂大娘智商為無物的行為令人髮指;另一幫人站在他們那邊,指着吳嶽竊竊私語,説非洲留學生偽造飯票,那説明人家的確是餓得不行了,人家大老遠跑這邊來,不是餓得受不了,犯得着冒製造國際爭端被驅逐出境的險印製假飯票嗎,本着國際主義精神,咱們也該給他們伸出援助之手,甚至有個同學眼睛裏噙着同情的眼淚,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盒飯遞給了吳嶽。
這次兩個人的臉是丟大了,對死胖子自然恨之入骨,只是他們也不想想是自己先出餿主意想去騙人家錢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