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狂笑到一半的孝榆一句話噎住,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就是這樣慘烈發生的,“我住!”她咬牙切齒地説。
第十五街是M市最頹廢的街道之一,附近一共有兩所中學一所大學,本應該是繁華的路段,但是因為是舊城區殘留的一部分,老房子過多而無法進行大型整容和開發,有許多街道即使大白天也沒有人敢走,太多死角太多曲折,如果在夜裏當真可以演出人鬼情未了之類的故事。
“這是什麼房子……”M大學生會的人馬開到第十五街四O八號樓前的時候,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棟似乎吹一口氣就會化成灰的破房子,孝榆抵擋不了尤雅冷靜質疑的目光,縮着脖子嘀咕:“這是牛郎家的老房子,當然……”當然像吸血鬼的古堡一樣誇張,她在心底補足。這眼前的房子似乎經歷過一場大火,外牆全部燻黑,窗户的玻璃都是碎裂的,屋頂仍然是三角形,小小幽黑的窗户彷彿裏面隨時會衝出一羣蝙蝠,原本的紅磚在時間的作用下幾乎全部成了深褐色。樓房一共三層,樓頂是古老的尖角,並且門口的燈柱和一二樓的玻璃窗全部碎了。
眾人懷疑的目光頓時掃向穿着一身米色襯衫那襯衫袖子都是喇叭口的織橋,雖然是牛仔褲,但是他繞了一圈白色的腰帶——整個打扮就是兩個字“變態”,但他本人顯然不這麼認為,走起路來很習慣往別人身上靠去,結果往往是——孝榆消受不了地對着織橋大吼大叫,一路上吸引回頭率無數——被驚嚇和吵的。
憑良心説,以織橋妖嬈嫵媚的外形和那軟綿綿像沒骨頭一樣的走路法,那身衣服絕、對——適合他!只是大家都很想舉個牌子説我完全不認識他,不要誤會他和我是一起的。孝榆叫他牛郎完全叫出了織橋的本質——而大家更懷疑的是他是如何做醫生的,不會讓病人對醫院這種神聖的地方生出無限懷疑?還是——這世界上原來就有很多庸醫,所以根本不以為奇?
“那,進來吧。”織橋靠不到比較習慣靠的孝榆,轉身往碧柔身上靠去,拉住她的手。碧柔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織橋這樣貿然抓住,但是近距離看着他瓷器般完美的膚質,不管怎麼曬都微觀蒼白的膚色,那雙眼線沿得很長而顯得魅惑的眼睛,上挑的唇線微微張口顯得性感十足,她的心就開始怦怦地跳、雖然説織橋是個很奇怪的男生,但是她和普遍女生一樣,喜歡他那種奇奇怪怪像拔絲糖漿一樣撩人的妖氣,因為他……真的是個美人。
沒志氣!孝榆看着碧柔臉紅,推了畢畢一把,憤怒地説:“去把碧柔搶回來。”
畢畢耳朵塞着音樂,沒聽清楚,茫然無辜地看着孝榆,不知道為什麼她要推自己一下,而王室已經大吼一聲:“放開我的碧柔!”便衝了過去。孝榆一手遮臉,悲嘆,世界怎麼如此混亂啊?
“咯拉”一聲,織橋開了門,頓時“哇”的一聲,大家目瞪口呆——
從鬼屋一般的外牆映襯下,開門之後裏面的裝飾讓人大跌眼鏡外加吐血三尺!什麼叫“珠光寶氣”,那種打開武林寶庫,被裏面的金銀珠寶、武林秘笈、刀槍棍棒嗆到眼的感覺就是這樣——開門是清一色、顏色很柔和、但並不怎麼合適做牆紙的柔黃色的牆紙和地板磚,讓人一看眼就發花,隨着織橋“啪”的一聲打開燈,大廳裏一盞猶如幾千個水晶湊在一起的巨型吊燈,閃射出無比誇張、根本不能直視的光彩,隨後眾人紛紛側目,躲避那種完全不合家居的燈光,看向牆壁——牆壁上直接畫着壁畫——而且是柔黃色底子上,畫了很多類似珊瑚或者樹枝影子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看了給人感覺是斑斕駁雜,一顆心七上八下,全然不得安寧。
這種房子——能住人嗎?連畢畢都呆呆地看着這個以巨型沙發和巨型大理石桌為主基調的房間,滿臉的迷惑。
孝榆看見了大家被這套房子煞到的怪異表情,咳嗽了一聲,“總之,我認為這個地方最合適開書吧,你們覺得怎麼樣?”
“可以是可以,”王室仍然看着怪異的牆紙,“可是織橋,你以前真的住在這裏?”這種地方能住人嗎?鬼都給它嚇跑了。
説話之間織橋已經徑直在沙發上坐下,半個人軟軟地陷入沙發裏,“當然。”
所以你看見這牛郎是這種模樣也大概可以理解了吧?前提是他全家都是那種變態樣子的。孝榆遮住眼睛,摸索着關掉吊燈,“大白天開什麼燈?你這屋子已經夠眼花,再開燈什麼都看不見會得雪盲的。”
“為什麼外面和裏面差這麼遠?”王室漸漸習慣這房間怪異的風格,四下打量,這屋子雖説沒人住,但很乾淨,那些破碎的玻璃窗和真正的內壁之間還有空隙,好古怪的房子。
“我的城堡。”織橋十指交疊託着下頷,“我和孝榆度過浪漫愛情、黃金年華的地方……”他剛説到一半,“啪”的一個東西飛來,孝榆怒目而視,砸過來的是她從旁邊抓過來的椅枕,枕頭自織橋臉側掠過,他笑着低頭閉目一副“絕對不會砸到我”的自信,看了只有讓人增加想對他拳腳相加的慾望。
“這是他爺爺蓋給他玩的地方。”孝榆對天翻白眼,“所有的裝修設計都是他五歲的時候自己選的,所以雖然很不堪入目,但是請大家原諒他年幼無知,當做某個白痴吃錯藥以後神經病發作不能分辨自己的行為好了。”她四歲和這個人一起玩的時候,就覺得這棟房子很詭異了。
“蓋給他玩的?”碧柔怯生生地問道,“織橋家裏好有錢啊……”
“有錢也是他爺爺的錢,和他有什麼關係?”孝榆數落,“外面的玻璃是他打爛的,外牆是他放火燒的,花園是他自己種的,所以除了‘敗家子’這三個字,再也沒有什麼能解釋這個人的本質了,我如果是他爺爺早氣死了。”
“五歲能做出這樣的設計……”尤雅點了點頭,以絕對冷靜評判的語調説,“對色彩和氣氛的感覺很好。”
“嗯……所有的東西都是同一種風格,”碧柔也小小聲地説,“雖然……雖然太華麗了一點,但是都是一樣的,五歲……真厲害啊。”
“是啊是啊,對色彩和氣氛的感覺真好。”孝榆聳聳肩攤開手,“你們儘管迷戀他的品位好了,是我品味差,完全不能接受。”她嘮嘮叨叨地罵着,“你們慢慢欣賞,我上樓了。”
碧柔追在她身後:“我幫你。”
孝榆轉過來做了一個鬼臉:“我去廁所你也要幫我?”
“啊?”
碧柔的臉紅了,孝榆大笑起來,勾勾手:“過來吧,我告訴你樓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兩個女孩噔噔噔地上樓了,畢畢坐在沙發裏聽音樂,微閉着眼睛,周圍是什麼環境對他來説似乎不怎麼重要,織橋也閉眼抱胸地坐在沙發裏,渾然沒有骨頭一樣。王室看了快要睡着的畢畢一眼,又看筆直地站在房間中間的尤雅,摸了摸頭:“今天不是來大掃除的嗎?為什麼沒有人動手?”
“嘀嘀……”尤雅按了兩下手機,“櫻花家政公司,我是VIPA二四八六,派一輛清潔車過來第十五街四O八房。”
“喂喂喂,孝榆不是説自己掃的嗎?”王室從桌面上跳下來,“你沒問過她要不要請家政公司,萬一她不想請怎麼辦?”
“沒關係,”織橋“嗯哼”地細細笑起來,“她很懶的。”
“孝榆很懶嗎?”王室睜着大大的“天真無邪”的眼睛,“我覺得她一直都很忙啊。”
“嗯哼哼哼……”織橋輕輕細細地笑起來,“那是因為我沒有做事。”
這傢伙,沒有做事也能説得那麼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王室摸了摸頭,在漫畫和動畫裏這種人不是往往要被主角暴打或者踩扁的?為什麼織橋依然能在M大稱王稱霸?果然不愧是M大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為什麼織橋受女生愛戴啊!
樓上的兩個女生仔細看了樓上的房間,竊竊私語議論要如何改裝這套房子。等她們從樓上下來家政公司已經在洗地板,孝榆假裝不知道家政公司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當做他們從來就在那裏掃地,神情自若地走到畢畢旁邊坐下,搶了他的MP3來聽。本來她拉着一大幫男孩子來“大清潔”就是要達到這種目的嘛——總有人不想清又拉不下面子等女孩子清洗,會主動找家政公司——並且付錢。
畢畢聽的是什麼鬼音樂?她一戴上就覺得乒乒乓乓的吵死了,竟然是極其搖滾的不知道什麼外國歌曲——而且絕對不是英文的,難道畢畢戴着這個只是用來防止睡着?長期下去耳朵不聾啊?聽了三秒鐘塞回給他,她大大吸了一口氣,“織橋啊……”
“有什麼要求?”沒有要求孝榆不會叫他“織橋”,只會“變態”和“牛郎”地亂罵,性格一點也不温柔可愛。
“我們在樓上設包廂樓下設書櫥怎麼樣?”她笑眯眯、笑顏燦爛、温柔、迷人、諂媚地説,“你把樓上的書櫥搬下來,然後把大理石桌子搬上去……然後墊錢買書……買咖啡機……買奶茶粉……買……可愛的桌椅沙發……”
尤雅和王室都看着織橋——這女人根本把他當銀行,瘋了。
織橋微微睜開眼睛,他的睫毛上翹一直都是很撩人的,“可以。”
她歡呼一聲撲過去跪在他身邊,“真的?”
“但在校隊全國大賽之前,大家都要住在這裏。”織橋那把聲音往聲帶後面壓而顯得稍微有些摩擦特別輕嬈性感的聲音繼續説,“這是我惟一的條件。”
“啊?”孝榆大叫起來,“為什麼大家都要住在一起?”
“我高興。”織橋輕輕地説,那聲音像拔絲一樣拽着,“特訓、訓練和許多人同居相處的能力……昨天有個美麗的女醫生説我缺乏合作性,我要特訓。”
“你招惹女人失敗就不要找藉口,”孝榆嗤之以鼻,她早習慣了這個人亂七八糟的思維方式和行動邏輯,“是你自己做人失敗,竟然要五個人陪你……”
“那麼算了,我不買什麼東西,反正我這裏也不缺……”織橋繼續用相同的語調輕輕地説,十指交叉託着下巴,似乎很隨心根不經意的樣子。
“呃……”狂笑到一半的孝榆一句話噎住,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就是這樣慘烈發生的,“我住!”她咬牙切齒地説。
“我也……”碧柔低聲説,“我和孝榆住一起。”
“我絕對住!”王室聽碧柔這麼一説,當場拍板。
“畢畢——”孝榆抓住昏昏欲睡的畢畢,“同意?……”她還沒説,“還是不同意?”畢畢已經朦朦朧朧點頭,乖巧異常。
最後眾人的目光猶如陽光透過放大鏡聚焦射向剩下的惟一一個人——尤雅。
“住不住?”孝榆陰陰地笑着,“住——不住——不住茶道社就解散,我就再也不用考慮那麼多錢了,嘿嘿……”她陰笑起來的模樣不輸給織橋,比織橋更多了一份邪惡濁重的氣勢。
“哦……”尤雅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鏡,還沒有説什麼,只聽織橋用他那腔調軟綿綿輕飄飄地説,“尤雅,你很討厭我嗎?”
轟的一下,孝榆清楚地看到尤雅冷靜嚴肅的臉上剎那變成黑色,過了好一陣,他沉穩而絕不拖泥帶水地應了一聲:“我住。”
尤雅如果説不——她在心裏爆笑——織橋就會天天纏着他,以那身蕾絲喇叭袖和蝴蝶領結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為了日後的清靜和維護形象起見,絕對還是住的好。
於是一羣莫名其妙聚在一起的人,因為織橋莫名其妙的理由,住在一起了。
過來清潔那天是星期六,家政公司整整清潔了一整天,星期天搬家公司把他們的簡易生活用品都搬過來,這屋子裏本來就有十二三個房間,一人睡一間綽綽有餘,而且還有牀——雖然那牀妖豔豪華得過分,完全像埃及妖后或者瑪麗蓮?夢露睡的那些。身為為了社員的將來必須以身作則的部長們,如果連區區夢露大牀都忍受不了,怎麼對得起部員們的敬仰愛戴?因此唾棄也要睡、失眠也要睡、嘔吐也要睡,總而言之,不想和織橋作對就是殺了頭也要睡。
星期天下午六點。
織橋剛剛洗了澡出來,他的膚質比較特殊,細膩光潔得像瓷器一樣,而且不管什麼時候都微微發白,特別惹女生的目光和憐惜。他剛沐浴完,水珠順着他微微卷曲的頭髮往下滑落,繫着浴巾的織橋骨骼均勻,完全有絕代妖姬的潛質,孝榆雖然唾棄這個人已經快要二十年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妖嬈風騷的資格。
“織橋啊,”她諂媚地對他眨着眼睛,“什麼時候去買東西?”
“嗯哼哼哼……”織橋閉上眼睛從鼻腔裏笑,“其實學生會缺錢我可以墊付,為什麼一定要開書吧呢。”他拿着浴巾擦頭髮,水珠一溜地滾在地上,空氣裏充滿了沐浴液的香氣。
“借了你的錢,學生會是永遠沒辦法還的。”她溜了他的美色一眼,“而且畢畢啊、尤雅啊、你啊不是都很有女生緣嗎?我想開店以後你們這些書吧牛郎肯定會吸引很多小女生經常來光顧,不愁虧本。”她自言自語補了一句,“何況還有碧柔小美女啊,多青春亮麗的組合,殺死一片懷春少男。”
“明天我要上班實習,”織橋微閉着眼睛,“我的信用卡給你。”
孝榆大喜,一把抱住幾十分鐘之前她瞪着夢露大牀詛咒他下地獄的人:“我認識你一輩子你就現在最好了。”
織橋反手抱住她的腰低頭往下吻,他一抱一吻無比自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兩個萬年情侶早已私定終身——但孝榆不是碧柔,織橋低頭她抓了沙發椅上的枕頭往他臉上按去,“變態!”
“只是友情的熱吻,”織橋若無其事地閃開那枕頭掌,“暴力女。”
“信用卡交出來。”她伸出手。
織橋指指他的衣服,輕輕地説:“在裏面,還有幫我把衣服洗了,記住:手洗。”他慢騰騰地踱回他的房間去了,留下燻人欲醉的沐浴液香氣。
這傢伙還是整天把她當女僕!孝榆火冒三丈拎起那件蕾絲喇叭袖襯衫仔細一看,卻是她好像認得又好像不認得的某名牌,價值N百上千,不由對那件襯衫升起無限的敬仰崇拜之情,輕輕把它拎去洗了。
“孝榆和織橋很好。”碧柔站在樓梯口看着,幽幽地説。她也希望像孝榆這樣輕鬆的和所有人打打鬧鬧,就算亂吼亂叫都好,可惜她就是不行,她天生看到織橋就驚惶失措就臉紅。
“嗯?”從她身邊走過,沒聽清楚她在説什麼的畢畢遞給她一邊的耳塞,他以為她在問他聽什麼。
碧柔怔了一怔,禮貌地放在左耳。
“假如不曾一起逆着風破着浪,我還不明瞭倔強,原來是一種力量;假如不是一度太沮喪太絕望,現在怎懂品嚐,苦澀裏甘甜的香……”她又怔了一下,是《藍色生死戀》的那首《童話》,她喜歡最後那句“永遠的永遠都纏綿”,但沒有想過呆呆的畢畢也會聽這麼纏綿的情歌,總覺得畢畢人很好,像小熊抱枕一樣單純可愛,聽的都應該是……兒歌吧?她雖沒有仔細想過,但總是那麼直覺。
“謝謝。”她在歌曲間歇的時候對畢畢微笑,微笑的碧柔就像吹彈得破的最初一朵睡蓮,温柔無限。
畢畢也隨之彎眉一笑,温柔男孩微笑起來特別有温暖寧靜、湛藍海岸白鷗緩緩飛的感覺,他沒説什麼,耐心地站在她身邊和他一起聽歌。
“畢畢——”温柔浪漫的氣氛突然被一聲快被六道輪迴分屍、魔王的慘叫一樣的聲音破壞得屍骨無存,一個人從樓上撲了出來,從背後把畢畢一把抓住——結果是兩個人從樓梯上跌下來,連同碧柔一起跌了下來。
“乒乓——咚——啪啦——譁——”
孝榆滿手洗衣粉泡泡從陽台跑回來,看見的是王室雙手抓住畢畢的衣服,把他壓在地上,碧柔跌在王室身上,滿臉驚惶都要哭了,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喂喂喂,我走開幾分鐘你們在幹什麼?強xx嗎?”孝榆爆笑,“亂搞男女關係小心我打電話叫警察叔叔來抓人。”
王室呆了一呆,猛地從畢畢身上跳起來:“什麼強xx,他竟然敢和碧柔站得那麼近……”
畢畢無辜的眼神看着他,雖然被人從樓梯上一下撲下來相當危險,但他沒有受傷也不怎麼在乎,似乎也不怎麼意外,拍拍衣服站起來。
“對不起。”碧柔急急奔過來,“弄壞了你的耳機。”她和畢畢一起聽歌,畢畢撲下來時,那條帶子從他身上鬆脱掛在她身上,然後與MP3一扯把一邊摔壞了。“我會買一個賠你的。”
“不許!”王室背後的火焰頓時變成藍色,咬牙切齒:“絕對不許你和這個人在一起。”
“啊?”碧柔驚慌失措地看着頭髮豎起的王室:“可是畢畢他的……”
“我賠!”王室繼續咬牙切齒地説。
“OK!”孝榆拍手,“就這樣説定了,明天王室和畢畢跟我出去進貨,順便買MP3賠給畢畢。”她揮揮手,“就這樣了,畢畢來幫我洗衣服。”
畢畢對碧柔彎眉一笑,跟着孝榆去了。
“王室,下次不要這樣了,好危險。”碧柔終於驚魂初定,有些惱怒地看着王室,“如果出了事,我永遠都不原諒你!”她轉身上樓收拾自己房間去了。
“碧柔、碧柔,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見他站在你旁邊我以為……”王室滿頭大汗地迫上去。
“咿呀咿呀,”織橋換了睡衣從房間裏出來,“果然是特訓啊。”他的房間在地下室,其他人的房間都在三樓——織橋五歲的時候住在這裏房間就是地下室,小時候愛玩嘛。
孝榆拉着畢畢去洗衣服,一樓後門出去是荒草叢生的“花園”,她就在外面的陽台那裏洗衣服,“畢畢,幫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草拔掉好不好?不然我晾起來會粘在衣服上。”
不戴耳機的畢畢還是很温順,真的低頭把靠近房屋的許多雜草一一拔掉,而且做得很認真,把拔掉的雜草集中在一個地方,移到遠遠的地方挖個坑再種下去。孝榆邊看邊嘆氣,這個濫好人温柔善良得一塌糊塗的人,為什麼和碧柔不來電?她自認配不上這麼純潔的好寶寶,否則早已採取行動,拐入懷裏帶出去炫耀了,碧柔性格好長得好成績好,為啥就是對温柔男孩沒感覺?織橋變態又有什麼好了?難道是因為牛郎比較有錢?她為自己的懷疑嚴重懺悔,碧柔還沒有到這麼現實的階段,還是充滿夢的小女孩。
不過話説回來,好朋友住在一起真的很好玩,她本是個懶蟲,現在卻很有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拿來洗的衝動,幸福啊幸福,每天都可以很開心了,沒課的人看店,然後天天一起吃飯聊天,她開始懷疑自己開店的初衷——莫非一早就計劃了大學生活太無聊要製造點事情來玩?不會的不會的,她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公僕、所有的辛苦都是為了與她無關的活動和比賽,完全沒有個人私利、肯定沒有、絕對沒有、死也不承認有!
“一條大河,波浪寬……”她哼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歌,圍着洗衣池忙碌,標準的歐巴桑。
織橋穿着印滿櫻花的睡衣出來,把剛才的浴巾放在孝榆的洗衣盆裏面,拔絲一樣性感的聲音慢慢地説:“今天晚上天氣真不錯。”
“你去給我——做飯!”孝榆的“安寧”的心情突然被大炮炸飛,“你要大家住在你這裏餓死啊?”
“嗯哼哼哼……”織橋輕笑,“那,畢畢,你跟我來吧。”他拉着畢畢往廚房走去。
果然是畢畢好男人的名聲天下皆知,晚上可以吃到畢畢寶寶做的飯了。她心裏大樂,反正也不妄想那牛郎還會做飯,她還不想死於什麼生化實驗。
光輝燦爛的第二天。
星期一。
織橋一大早去了市立醫院,碧柔尤雅有課,沒課的王室、孝榆、畢畢準備先去家居店定沙發,然後去書市定書,順便買MP3.昨天晚飯吃了很美味的咖喱海鮮拌飯,果然畢畢和某人完全不同,她已經在邊走邊想怎麼樣拐他當書吧的廚師,天天做好吃的飯菜來吃。
“這裏,繞過去,好。”她拉住邊走邊發呆、差點一頭撞上廣告牌的畢畢,繞過去以後放手埋怨,“沒戴耳機你還是完全不看路,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畢畢好像很少出門。”王室經常和舍友出來玩,在路上走還學着動畫痞子主角那樣雙手枕在頭後面走路,以為自己是櫻木花道。
“嗯。”畢畢的注意力被路邊一家賣抱枕的店吸引過去,邊走邊看着那家店門口半個人大的熊寶寶,“沒有訓練我就在宿舍。”
“在宿舍幹什麼?上網嗎?”王室是網蟲,網上的少年動畫比如説火影忍者之流是他生命的寄託,最欣賞的是怎麼打都打不死的、猶如蟑螂一般的主角鳴人。
“在宿舍啊……”畢畢目不轉睛地看着那隻熊,“也沒幹什麼啊,睡覺做飯。”
“哈!這傢伙在宿舍裏也是做飯的料,”王室大笑,“真像劍心啊。”
“劍心?”畢畢茫然。
“網上女生評論下得廚房出得廳堂最想嫁的主角,”王室説,“不過我絕對不欣賞那樣的男人,一點……”
他還沒説完孝榆陰沉沉的臉湊過來:“我欣賞。”
王室嚇了一跳,要説什麼頓時忘了。
“畢畢,不要再看那隻熊了,快點走啦。”她拉着兩個大男人快步往傢俱市場走去,“喜歡那隻熊回頭拿變態的卡買給你。”
中午十一點半,到達傢俱市場,兩點半訂貨送貨上門,接下來的行程就是買書。
“你説我們買什麼書比較耀眼?”孝榆對着書市裏五顏六色各自吹得天花亂墜的書籍眼花,“我説……買五顏六色的那種好了。”她乾笑,“那樣比較吸引眼球。”
“什麼啊!”王室立刻反對,“要買當然要買最流行最新潮的漫畫,《火影忍者》、《棋魂》、《海賊王》、《高達》、《獵人》、《麻辣教師》……”
“啪”的一聲,孝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給他一個響頭,白眼:“那都是男生看的。”
“誰説都是男生看的?”王室摩拳擦掌咆哮,“女生也看的!”
“我要買《魔幻遊戲》、《傾國怨伶》、《魔法使櫻》!”孝榆舉手。
“切!那些完全沒深度……”
王室還沒説完孝榆已經吼回來:“你那個怎麼打也打不死難看得要命的鳴人就有深度了?打個架打了四五集都沒打完,打架之前還要詳細解釋我這一招究竟有多麼多麼厲害——要多弱智就有多弱智!”
“喂,你這兇巴巴的女人……”
“我是潑婦我怕誰。”
書市門口,自從有“動漫”這種東西存在以來就共生的話題,又次復一次地開始了,畢畢走進書市,過了十五分鐘那兩個人還在門口爭辯“主角在打架之前詳細解釋自己的招數是厲害還是傻”的問題,畢畢已經走了出來。
“哦?”孝榆終於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買完了?”
畢畢點點頭。
“買了什麼?”王室看他把織橋的卡放在孝榆手裏。
“買了很多很多……”畢畢有些為難地微微皺着烏黑的眼睛,“我跟書市經理説熱門和暢銷的漫畫小説全部都買了。”
“啪”的一聲,孝榆一手拍在畢畢肩上,堅定不移地説:“聰明!”
“花了多少錢?”王室問。
“不知道。”畢畢渾然不注意現實的問題。
“管它的,”孝榆“哈哈哈”地大笑,“輕鬆解決,反正我會還給他,哈哈哈。”
王室和畢畢看着那個叉腰對天狂笑的女人,面面相覷,這女人做夢做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