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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天的過期愛情

    我不要他知道我一直坐在電話機旁邊等候,拿起電話筒,我們只是裝作很平淡地説:

    “你找我有事嗎?

    “其實,我多麼依戀你的聲音。”

    書吧開了幾天,偶然有很多人偶然會很冷清,像三四月那種一陣一陣亂倒盆子的大雨,是否人氣全憑撞彩。

    今天就沒有什麼人,孝榆在奇怪是不是今天是星期二所有的學生都有課?連畢畢尤雅他們全部都有課,整個書吧幾乎只有她一個人。

    不,還有一個她覺得大概只有十四歲的小姑娘,看起來身體不好,瘦瘦弱弱的,要了一杯咖啡在角落裏看書。

    來書吧的學生很少看“書”,多半看的是漫畫,她常常感嘆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直觀了,有動畫嫌看漫畫麻煩,看了漫畫嫌看書麻煩……最後的結果是,書吧裏一架子的“書”受到冷落。孝榆雖然顯然也是直觀族的一分子,但是也忍不住為書感慨,其實書嘛,就算是連她都嗤之以鼻的書,都會有些好像很有道理的句子的。

    書吧靜靜的,放着情歌,那首《命犯桃花》她很喜歡。

    氣氛靜悄悄的,孝榆的身畔難得有這種氣氛,一口一口喝着花茶,她覺得很舒服,一個人靜靜的世界,她的世界和那小女孩的世界離得遠遠的,並不重合,各自有各自的邊緣,邊緣之間還有空間。門外微微的下起了一陣小雨,地板沒濕卻濺起一層泥土味,她懶得關窗,突然之間想起來很久以前想要一個人獨處的時光而在冰淇淋店裏吃了四個冰淇淋——這個女孩比她幸運,她找到書吧。

    “……什麼都會消散,在瞬間。錯過這一眼,要再見就難。如果準我撿,有什麼好感嘆,為這惜花者失去花瓣……”音箱裏微低略略有些沙的女聲説話般自然的在唱,孝榆哼着曲調,“當千嬌百媚,全給忘記,在深谷中老死,能被你拈起,再捨棄,更傳奇……”正當她有口無心像唸經一樣哼着悽豔的情歌,門口“咿呀”一聲有人進來,她一抬眼本來要以“桃花”般的笑靨面對客人,突然發現是織橋回來了,立刻白了他一眼。

    “哼哼哼哼……”織橋怪怪地從鼻腔裏笑,“好難聽。”

    孝榆壓低聲音,在問話的同時踩了他一下:“翹班?難得啊難得。”

    “回來拿東西。”他好聲好氣地説,“不是回來看你。”他揮了揮手路過吧枱直接下他的地下室,去找東西了。

    孝榆看着他自以為是的背影,哼了一聲,這個人,橫看豎看就是不順眼。

    “嗒”的一聲,地下室的門關上,他躲在裏面不知道幹什麼,孝榆突然不覺得是一個人的世界,煩惱地玩着手裏的花茶杯,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客人,她要開始喊“鬱悶”了。正當她鬱悶得半死的時候,突然聽見那女孩的聲音。

    她在和她説話?孝榆愕然,過了一會兒才知道她在讀書。

    有時候,我們故意裝着很冷漠,只是不想讓對方知道我們依戀着他。

    電話鈴聲響起,我們明知道是他打來,也故意在心裏數十下才拿起電話筒。我不要他知道我一直坐在電話機旁邊等候。拿起電話筒,我們只是裝着很平淡地説:

    “你找我有事嗎?

    “其實,我多麼依戀你的聲音。”

    見不到你的時候,我整天想着你,好想撲在你懷裏。見到面的時候,我只是把兩隻手放在身後,規規矩矩地站在你面前。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

    孝榆開始以為現在的孩子自言自語都這麼成熟,後來才知道她在讀張小嫺的散文,聳聳肩,又是一個愛做夢的、説不定是感情受到挫折的女孩,張小嫺的散文啊……她不知道多久沒有看過了,與其看類似成熟和世情的東西,她寧願看漫畫。人都是在天真的時候嚮往成熟,接近成熟的時候突然害怕就嚮往天真。

    “咯拉”一聲,織橋關上門拿了一張病人的片子出來,他就是把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裏才不得不回來拿,出來的時候他也聽見小女孩讀書的聲音:“沒等你轉身,我就走了。其實你知不知道當你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總會回過頭來看着你的背影?我多麼依戀你的背影。下一次,當你覺得我很冷漠的時候,你會否明白那是因為我在乎?”先是詫異了一下,他輕輕一笑又揮了揮手打開門出去,孝榆假裝沒看見,看牆壁,看牆壁的時候也全是白眼。

    一直等到織橋出去了,她突然想起來“當你覺得我很冷漠的時候,你會否明白那是因為我在乎”?摸了摸頭,她有些不自然起來,張小嫺胡説八道,她冷漠的時候是因為討厭,絕對不是因為在乎什麼。

    當你覺得我很冷漠的時候,你會否明白那是因為我在乎?

    織橋拿着片子出去攔出租車趕回醫院,對之一笑,他太忙還沒有心情來理會這麼纏綿的女人心。

    “你還是學生吧,去醫院是看家屬?”司機加快油門。

    “不,”織橋懶懶地應,“去旁觀手術。”

    “你是實習醫生?”司機很驚訝,這個男生渾身學生氣未脱,和社會有相當距離,怎麼就已經是實習醫生?

    “勉強算是吧。”織橋漫不經心地應。

    “啊,希望你以後成為一個好醫生,我病了找你看病。”司機驚訝過後呵呵地笑。

    “Sa……”織橋的聲音拖着他也不知道的味道,“好醫生啊……”

    “難道你不想變成一個好醫生?”

    “我忘了為什麼想做醫生。”

    “哈哈……”司機大笑了,“現在的學生啊,一點都不像我們小時候那樣,我很小的時候有理想要做科學家。”

    “是嗎?”織橋感興趣地接話題,“大叔,你不覺得理想是一種很有壓力的東西嗎?”

    司機怔了一下,轉了個彎才説:“有壓力能做什麼的年紀,大概也只有你這種年紀了。”

    “是嗎?”織橋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那種尾氣的味道和城市的氣息從窗口進來,讓人很浮躁。要靜下心來好好地做一件事多麼困難,各種各樣的聲音中夾纏着太多誘惑,好的誘惑壞的誘惑,情感的誘惑……Sa……要全心全力地做件事,是多麼難的事……

    突然想起孝榆有口無心的唱“……什麼都會消散,在瞬間。錯過這一眼,要再見就難……”,他輕佻地摸着下巴望紅燈變綠燈,無端的浮起一種眷戀的感覺,只是剎那,卻徘徊不去,蹁躚如蝶。

    她還在童話裏。

    而他即將離她而去。

    醫院門口,出租車停了,織橋付錢下車,下車之後走進醫院他已把孝榆和孝榆的歌全部忘記,腦子裏只有今天的手術。

    獨守書吧的女人依然在哼歌。

    書吧裏的女孩執信地看着關於愛情的散文。

    過了五點,夜了,女孩走了。

    剩下她一個人。

    “鈴——”電話鈴聲。

    孝榆無聊之極衝過去接電話,簡直是她快要悶死時候的救星。

    “喂?”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

    她本來以為是王室還是碧柔打電話回來報名要接班,接到惡作劇電話不由得大怒,“誰啊?光天化日這麼無聊……”她又忘了現在天黑,已經不算光天化日了。

    “等一下,孝榆。”電話那邊急急衝口而出的聲音讓她僵住——有點耳熟,“是我。”

    你是誰?她尷尬地握着電話,總不能問一個低聲説“是我”的人“你是誰?”吧?“啊,是你啊。”她開始混,希望混着混着能知道對方是誰?

    “最近好嗎?”對方的聲音的確耳熟,肯定是她認識的人。

    “最近?還好啦,一直都是那樣,你呢?”她開始狂猜,莫非是師兄還是師弟?還是班裏不太認識的男生?又或者是八竿子搭不到邊的親戚家的兄弟?

    “很久不見了,可以出來吃飯嗎?”

    對方很誠懇的聲音,她怔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大概……可以吧,我關了店就空閒了,要在哪裏吃飯?”

    對方卻很驚訝:“你開店?”

    她怔怔地説:“是啊,你不知道?”對方是誰?她越聽越糊塗了。

    “我不知道,能去你的店看看嗎?”

    “可以啊,我在十五街四O八號樓。”

    “啊,我就在十五街路口。”

    路口?她轉頭往窗口望,路口有個撐着雨傘的男生,慢慢地往這裏走過來。

    安——楊——她詫異得牙齒都快掉了,不是考去了北方?怎麼竟然在這裏看到他?見鬼了?撂下電話奔過去開門招呼:“這裏這裏。”

    收傘進門的男生長高了半個頭,開始有了些許沉穩的氣息。把傘放在門口的雨傘箱裏,他先笑了:“接電話的時候沒想起我是誰吧?”

    孝榆做鬼臉,不客氣地承認:“不好意思説不知道你是誰嘛,不是上課嗎?怎麼回來了?”

    “我翹課一個星期回來看女朋友。”安楊説得很自然,在店裏找了椅子坐下,“這裏很漂亮啊,風格獨特。”

    她大笑:“是風格很變態才是?女朋友?恭喜恭喜,有沒照片給我看看?”邊説她邊在吧枱煮咖啡,她的咖啡雖然沒有畢畢或者尤雅煮的好喝,但是勉強也過得去。

    “照片?網上認識的,”安楊笑的樣子稚氣得蠻可愛,“這次過來就是和女朋友第一次見面,哪裏有照片給你看?”

    “網戀?”孝榆端了咖啡過來,“看了怎麼樣?和你想象的差多少?”説着坐在他身邊。

    “我本來就沒有想是多漂亮的女生,”安楊喝了一口咖啡,沒説好喝不好喝,“人很開朗,脾氣很好,長得不漂亮。”

    “你喜歡就好。”孝榆聳聳肩,“這裏我是地頭,我請你吃飯好了,要去哪裏吃?”

    他“切”地笑了,比當年開朗得多,“等你以後真的開店當老闆娘我就讓你請。”仔細打量着孝榆,“我真沒聽説你開店了,看來最近過得不錯?”

    “還好啦,”她悶悶地説,“有很多怪怪的事,不過不想也沒什麼。”

    “和織橋怎麼樣了?”安楊又喝了一口咖啡,“你們兩個應該很好吧?”

    “和織橋?”她怔了一怔,“什麼和織橋?”

    安楊也怔了一怔:“你們分手了?”

    “分手?”她差點大叫起來,什麼時候她和織橋變態是一對了?“什麼分手?誰説我們是一對了?”

    她那目光簡直就是要吃人,安楊差點被她嚇了一跳,“你們……你們……”他才是詫異得要嚇死,“你們不是一對?”

    “當然不是!”她哼了一聲,“誰和他那種人是一對?那種變態無聊自戀自私的人,根本就是人間垃圾。”

    “可是我……”安楊尷尬極了,“對不起。”他捧着咖啡沉默。

    “可是什麼?”孝榆要追問誰傳的這留言,“誰説我們是一對?”

    “沒有誰説,”安楊頓了一頓,低聲説,“畢業晚會那天……”

    “畢業晚會那天?”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那天怎麼樣了?”

    “我看見你們在‘蘭’的平台……”他看了她一眼,“接吻。”

    “啊?”她終於想起來那天無聊的挑釁,“不是接吻啦,”她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左臉頰,“他親了我這裏,不是接吻,我們開玩笑而已。”

    安楊用更尷尬和更不知所措的微笑對着她:“對不起。”

    “沒事沒事,”她揮揮手,“織橋變態女朋友多得像螞蟻一樣,他不會找我的。”

    安楊喝完咖啡:“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請你。”

    “等我關店,然後我們去吃拉麪。”孝榆跳起來,去關燈。“我知道哪裏的拉麪最好吃。”

    女生任憑男生親了一下面頰,難道不是情侶嗎?安楊沉默地看着那杯被他喝完的咖啡,那兩個人明明……比情侶還親,為什麼説不是?

    門外的雨微微地下大了,打在地上沙沙有聲,別有一份情調。孝榆關上店門和安楊出去吃飯,兩個人共撐一把傘,書吧沉浸在黑暗之中。

    恰巧這天大家都有晚課,一直到六點多織橋回來了,孝榆還沒有回來。

    打開店門打開燈,他一眼看見桌上沒收的咖啡杯,書吧來了客人。不是朋友孝榆不會端這麼正式的杯子出來——那女人懶得快成懶鬼了。

    門外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發現電話沒有掛好摞在桌上,突然心頭猛跳了一下,走過去把電話掛好,掛好之後又有些淡淡的後悔,怎麼沒有拿起來聽一聽是不是有聲音?無人的書吧寂靜得可怕,他放下袋子上樓去開音響,按下播放鍵,那張碟是畢畢刻錄的,播放出來竟然是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他連名字都認不出來。

    ……被迷被騙被愚弄,被纏被舍都傷痛,未來回回試過,浮浮沉沉怨過,進進退退回頭夢已空。蒼天將所有凡人捉弄,蒼天將歡笑變作了傷痛,低泣於風雨中,失聲於風雨中,悲哭於風雨中……

    窗外的雨漸漸變成了大雨,打着沒有關的窗户,一陣一陣的清寒側吹着他的臉頰,他竟然剎那覺得身臨在那首老歌的境界裏,剎那覺得一陣莫名的悽惻,不知道自己在感傷什麼,“啪”的一聲,手指本能地按下停止鍵,歌聲停止之後的屋子寂靜得可怕。他不知道孝榆去了哪裏,也不關心,不,不想關心,只是覺得屋子裏沒她就靜得可怕,以後如果沒她在,不知道將會是多乏無聊的人生。

    回頭下樓,他回到他的地下室,從文件袋裏拿出幾分表格出來。

    枱燈和書籍影子底下,隱約看見那是一份關於什麼坦桑尼亞什麼醫療隊的申請和保證什麼的。

    織橋填表。

    過了可能有一個小時。

    “咯拉”一聲門開,織橋的耳朵一聽就知道是八婆回來了。

    “咦?沒有人在啊?”一路嘟啷嘟啷的腳步聲直衝他的地下室,很快“啪”的一聲,一個女人推門進來探頭探腦,“你回來了?幹嗎不開燈也沒開唱片?”

    他當做沒聽到。

    “喂!”那不能被激的女人跳下樓梯,“幹嗎不理我?”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精味——“你出去喝酒?”

    孝榆哼了一聲:“有人請客,喝啤酒,不可以嗎?大醫生。”

    他沒回頭:“我要一杯熱咖啡。”

    她聞言往吧枱走,走了兩步踢他椅子一腳,笑罵:“當我是你調酒師啊?”

    那一腳差點讓他一筆劃破紙張,織橋停下筆把表格塞進專業書的夾縫裏,站起來反鎖上他的門,聽着門外孝榆燒水跑上三樓去開音箱的腳步聲,再聽着她奔下來煮咖啡、煮好了端過來,詫異地發現他把門鎖了,在外面敲門大喊大叫。

    為什麼要鎖門……他不知道。

    今天覺得她很煩。

    不想看見她。

    那變態竟然叫她煮咖啡然後鎖門?神經病啊?孝榆端着咖啡愕然看着那怎麼敲也不開的門,大怒之下,“砰”的一聲,她砸了那個杯子,眼看着濁色的咖啡瀰漫地板,白瓷金邊碎瓷片遍地都是,就像狠狠打破的別的什麼東西一樣,平白看着平添一股快意。

    過了一會兒,她掃了垃圾擦了地板。

    她沒有生氣太久。

    但是她會記住——那個變態純粹是個變態,他以為他是誰?這樣刁難她!

    絕對不能讓那變態覺得自己很重要,所以她不會和他吵架。

    他以為他是誰啊!

    等晚上十點上完晚課的人回來,她已經忘了變態鎖門氣她的事,哼着她喜歡的《命犯桃花》在吧枱洗杯子了。

    “我今天看了一篇關於桃花的很好笑的東西啊。”回來的王室“哇”的一聲,一腳踩到地上充當鞋墊的毛巾差點摔死,跳了幾步起來擺了一個防守的武術架勢,“葵花寶典惡搞版,桃花寶典,專門教人怎麼樣培養新的桃花品種。”

    “這算什麼,我還聽過棉花寶典、菜花寶典、豆花寶典呢。”孝榆大笑。

    “説起來名字惡搞,想當年我們高一五班籃球隊起名字,”王室跟着她爆笑在一起,“當年我們高一五班籃球隊打遍全校無敵手,想起名字,有人説叫做‘芝加哥小牛隊’,那時候喬丹還在公牛隊嘛,有個女生説‘芝加哥蝸牛隊’,但更誇張的是我們班勞委,那女人強啊,説叫做‘芝加哥母牛隊’,差點被我們隊男生打死。”

    “哈哈哈……”連和畢畢一起剛進門的碧柔都忍不住笑了。

    “喂喂,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孝榆呼呼喝喝,“你們兩個沒有什麼花前月下的隱情?”

    碧柔滿臉通紅:“什麼啊,今天三節課那麼晚,又下雨,這裏又這麼黑,畢畢去接我回來。”

    孝榆奸笑,“嘿嘿嘿”地看着無辜微笑的畢畢:“果然是温柔體貼的好寶寶啊。”

    “嗯?”畢畢彎眉微笑,就像她説的是他很柔順,就能附和的讚美似的。

    “尤雅還沒有回來啊?”孝榆笑完以後東張西望,“你們都吃過飯了吧?”

    “吃過了,尤雅可能還在自習。”碧柔説,“他給我發短信説十一點才會到家。”

    “不會吧?讀什麼要讀到十一點?”孝榆慘叫,“他在練什麼神功?葵花寶典?”

    碧柔忍不住笑:“他快要考GRE了,在背單詞吧,尤雅是打定主意要出國的。好多人晚上都會去通宵教室讀書,尤雅十一點回來已經很早了。”

    “去通宵教室讀書的都是變態。”孝榆宣佈。

    “我也去的。”碧柔尷尬地看着孝榆,“除了從來不去自習的孝榆,織橋也去過通宵教室啊。”

    “什麼?那變態上課都不去,會去通宵自習?”孝榆怪叫。

    “去看書吧,倒不一定是去複習考試。”碧柔回想,上學期她看見了兩次,她是為了考六級才去的,織橋看的不是課本,不知道是什麼圖譜,大概是通宵教室比較有讀書的氣氛,看書比較看得下去。

    “果然是無聊的變態!”孝榆哼了一聲,不予理睬,“我泡奶茶給你喝。”

    “孝榆,我去洗澡了,衣服交給你。”王室進了浴室把髒兮兮的外套丟在洗衣機籃子裏。

    “自己去洗——”孝榆的慘叫從吧枱傳來。

    畢畢把王室的衣服拾起來放進洗衣機,看他的舉動,這乖寶寶今天晚上會洗衣服,孝榆“龍顏大悦”,開開心心地泡她的奶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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