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天。
“呃……”
從一個小時以前開始,恩謙就不停地在撓頭。
我也跟他一樣歪着頭苦苦思索着。
一個小時以前,我們開始翻看跳蚤報紙上的招聘廣告,搜索着可供選擇的方向。沒錯,恩謙終於辭去了夜總會的工作。可是説實話,我目前還不確定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該怎麼樣,總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有種奪去了他的工作的感覺。
“豆,你覺得去加油站上班怎麼樣?”
“輕鬆嗎?”
“傻瓜!這世界上哪有輕鬆的工作?”
“話雖這麼説,可我還是希望你能有份輕鬆點兒的工作啊!”
“嗬,看把我們豆兒激動的!還沒説什麼呢,怎麼氣得鼻孔都變大了?別嚇人啊!”
“什麼啊!我什麼時候鼻孔變大了?”
“哇,鼻子又動了,好厲害!”
“討厭!壞恩謙!”
其實,我是因為覺得丟臉才喊這麼大聲的。居然説我鼻孔變大?這個恩謙,説他是捉弄人的高手真是一點兒都不冤枉。
“哦,對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好事,恩謙拍了一下腦門兒,眼睛也開始放光。我不由得嚥了一下口水。
“去餐廳打工怎麼樣?”
“餐廳?”
“Olive!我去問問慶碩哥?”
“Olive?”
Olive……就是不久以前我形象掃地的那個地方?為什麼是那兒?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頓時全部復活並向我襲來,荷娜朋友的形象也格外的清晰。
“慶碩哥是什麼人?”
“就是那兒的老闆啊。”
“老闆?就是每天都站在門口的那個?”
“對!上次你見過他的,還記得吧?”
“嗯,記得,清楚得很。”
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的恩謙在打電話,看樣子是在打給那個叫慶碩哥的人。難道他真想去那個餐廳工作?不要啊!
“慶碩哥,知道我是誰吧?陽光小弟!”
不是吧?!恩謙得意地笑着,得意的程度讓我看了都替他臉紅,這副表情還持續了好長時間。“陽光小弟”這個稱呼居然真的管用,看樣子對方聽出了是恩謙。
“你那兒需不需要人?”
“什麼?需不需要人?你想過來幫忙?只要你肯來,我當然高興啦!今天過來不?什麼時候開始做?一定得過來哦,一定!”
不會有人比現在的恩謙更得意了。他大概是把音量調到了最大,即便是站在我這裏,慶碩哥的聲音也聽得很清楚。
“知道我是高薪一族吧?我明天就去!”
掛斷電話以後,恩謙滿臉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被他的表情搞得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見我沒有反應,恩謙突然擺出要做俯卧撐的姿勢,背過一隻手,一上一下地做起了單手俯卧撐。當然,一邊做一邊還不忘出聲地數着:
“一百萬零一,一百萬零二,一百萬零三,一百萬零四。”
這種時候讓我有什麼辦法?!
“豆,我帥吧?”
絕對不能回答“沒有的事兒”之類的大實話,否則的話就等於惹禍上身。
“嗯,很帥啊。”
整個晚上,恩謙都不停地哈哈哈地笑着,一副滿足狀。
第二天一起牀,恩謙就急急忙忙開始洗漱。他穿了一條棉布褲子和白色短袖上衣,看上去簡潔幹練。好奇怪,為什麼他隨便穿什麼都這麼好看呢?
“豆,幹嗎呢?快來洗漱!”
“我幹嗎要這麼早洗漱?”
“因為你也要去啊!”
“我也要去?”
“你見過不放香油的豆芽嗎?”
“什麼?”
“快點洗漱!我最討厭涼拌豆芽裏面不放香油了!”
又是這種不着邊際的話!不過我還是快速洗漱完畢,跟恩謙一起去了Olive.剛一進門就跟老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我尷尬得要命,低頭緊跟在恩謙身邊,就像一隻貼在大樹上的知了。真希望不要再碰到他的目光。
“來啦?宰英也來了啊,好久不見。”
“哦,是啊。您好。”
我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回了一句。
“從明天開始就能來上班了吧?下午兩點到晚上十二點,沒問題吧?”
“沒問題。可是……”
“可是?”
“得讓豆跟我一起來。”
“什麼?”
吃驚的不僅僅是老闆,我也絲毫沒有心理準備。這是哪出跟哪出啊?太荒唐了吧,怎麼突然扯到我頭上來了?我為什麼要來?
“其實,我這兒一個人就夠了……”
“你見過不放香油的豆芽嗎?”
“什麼?”
不出所料,老闆也是雲裏霧裏,跟我的反應如出一轍。恩謙搞起怪來沒有人受得了……
“我回頭向上面的人問問看吧。”
“多説兩句好話哦!”
“知道啦。”
“那我先回去了。從明天開始,就看我和宰英怎麼把Olive的生意搞火吧,哈哈。”
恩謙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把話説得這麼大,到時候生意要是不火可怎麼辦?真搞不懂他哪兒來的這種自信。
從南門回來三個小時以後,慶碩哥打來了電話,讓我們兩個明天下午兩點鐘過去上班。
“哈哈,果然沒錯,有豆芽的地方就要有香油。”
豆芽是恩謙,香油是宰英,我們合起來就是一對涼拌豆芽情侶。
什麼跟什麼嘛!只有恩謙這個傻瓜想得出這種東西。
第二天一早,我和恩謙匆匆忙忙吃完了早飯,便同去Olive上班。他從起牀開始一直心情不錯,不停地自言自語。偶爾瞄一眼他的口型,發現他原來又在説什麼我鼻孔變大之類的鬼話。
“慶碩哥,我來了。超人氣之王來了!”
恩謙誇張地為自己的到來造勢。見他這個樣子,我只有聽之任之的份,因為他的氣勢已經盛得讓我失去了阻止他的信心。老闆遞給我和恩謙每人一件黑色圍裙,後面的整整三個小時,我們都在接受進店教育。
“要時刻保持微笑,懂嗎?態度一定要好!”
“肱二頭肌,肱三頭肌,肱四頭肌!哈哈,肱七頭肌!”
“金恩謙!”
“哈哈,我是著名的肌肉男!”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説話?!”
“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微笑專家,哈哈!”
我不禁開始擔心,這樣下去他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來吧?真的不是一般擔心呢!雖然他一直都在笑着調侃,可是一想到初次見面時的情景我還是會覺得害怕。想當年他恐嚇我的時候多恐怖啊,救命!就在這時,門叮的響了一聲,進來四個女生。我頓時開始發抖。本來應該熱情地迎上前去,可我卻本能地想逃。恩謙倒是很自然,拿起菜單向女生們的桌前走了過去。更有甚者,他居然笑得格外燦爛地跟女生們對起話來。怎麼可能!真沒想到恩謙竟能這麼快就把微笑和熱情戰術應用到實際中去。女生們都開心得合不攏嘴。不,怎麼可以這樣?喂,沒看到我還在這邊嗎?我才是他的女朋友!這個男生是有女朋友的人,別被他的微笑騙了,各位女同胞!
“哈哈哈!慶碩哥,看到我的實力沒有?”
“嗯,不錯。”
“等着瞧吧,這幾個人以後至少每週會來三次!”
“哼,偽裝者!”
在天下第一的恩謙面前,我不由得撅起了嘴巴。看到我這副樣子,慶碩哥在一旁笑得捂起了肚子。不好,這可怎麼辦?我好像有些反應過度了。
“哼,小氣鬼!”
恩謙居然也跟着學我的樣子,討厭!可是,他學得實在太可愛了,都讓人沒法生氣。為什麼他在我面前總是這麼可愛呢?四個女生一直在盯着恩謙,還時不時地低頭議論幾聲。趁恩謙去其他桌服務的空,其中的一個女生舉手示意了一下。沒辦法,我只好親自出馬了。
“服務員!”
“您好?”
“剛才那個男生……”
“哪個?是説恩謙嗎?”
“哦?他叫恩謙?”
唉,真是恨死我這張嘴了!糊塗,太糊塗了!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把名字告訴她們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叫恩謙吧。”
我竭盡所能地補救着,希望能給自己的防守加分。可是這似乎幼稚了一點吧?白痴尹宰英!
“他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
“對啊。”
八隻水汪汪的眼睛同時期待着我的回答。天哪,我覺得自己要瘋掉了!面對着這些眼睛,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無論如何也説不出“我就是他女朋友”之類的話。確切地説,我甚至連他有女朋友這種話都説不出口。
“這個嘛……我今天才開始上班,還不太清楚。”
説得出口的只有這些。還好這個回答還比較有智慧含量,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無論如何不能再讓恩謙當什麼微笑專家了,居然現在就有了這麼強的反響,絕對不可以!我不聲不響地走到恩謙背後,趁着沒人注意用力地掐了他的後背一把。
“啊!”
“哼!”
“幹嗎,怎麼了又?”
“我決定開始討厭了!”
“討厭誰?”
“討厭恩謙你!”
“我怎麼了?”
“就是討厭!”
“啊!”
我把激動的恩謙留在原地,又不聲不響地走開了。那四個女生又開始舉手示意,把恩謙叫了過去。幾個人不知在説什麼,居然説着説着笑了起來。隨後恩謙又給她們秀了秀手上的戒指,那枚跟我同一款式的情侶戒指。莫非他在告訴她們那是跟女朋友一起戴着的戒指?還是在告訴她們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呢?我好奇得不得了。看到恩謙的戒指,女生們滿臉的失望,反而讓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恩謙又回到了我身邊。
“哈哈哈哈。”
“怎麼説?”
“還能怎麼説?就照實説了。”
照實説?果然是告訴了她們自己有女朋友了的事。呵呵,各位同學,他的女朋友就是我哦!我就是恩謙的女朋友。哈哈哈!可這種歡喜只是暫時的。
“我説我已經結婚了。”
“啊?”
“你現在是有夫之婦哦!”
我的臉迅速紅了起來。這個恩謙,真拿他沒辦法,平白無故怎麼扯到結婚上去了?就算真的已經結婚了也不用這麼冒失吧。如此無厘頭的人除了恩謙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話雖這麼説,可是我的心情並不壞,嘻嘻。雖然從兩點一直工作到了十二點,可我卻不覺得很累,也許因為是和恩謙在一起的緣故吧。明天尚熙説好了會來,澤勤和南植也説要過來。
“辛苦了。明天見吧。”
“慶碩哥,估計從明天起,寄到店裏的信會堆成山的。”
“這又是什麼意思?”
“會有很多人感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把明星金恩謙請到店裏來啊,哈哈!”
“宰英,趕緊帶恩謙回家去吧。我的頭都要爆炸了。”
恩謙變成了鬼話大王。我連忙拉起鬼話大王往家走,可一路上大王的鬼話攻勢並沒有結束。
“宰英,你知道一首叫《小山羊》的歌嗎?”
“名字挺耳熟,怎麼唱來着?”
“藍藍天空下,綠綠草兒青。”
哦,對。想當年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還狂迷這首童謠呢!我一陣興奮,跟着恩謙一起唱起了童謠。寂靜的南門大街上,一男一女邊走邊大聲唱着童謠。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實在很喜歡這首歌。
“雨滴落紛紛,臉兒陰沉沉。找媽媽,找爸爸,臉兒陰沉沉。一心只期待,太陽露笑顏。跺跺小黑蹄,甩甩細尾巴。哐哐哐,沙沙沙,快樂小山羊。”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恩謙用力搖着拉在一起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小山羊》。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我不覺笑了。
“哈哈哈。”
今天店裏格外的忙,客人比平時的兩倍還多。老闆大哥用欣賞又滿意的目光看着恩謙。糟糕,看來恩謙的得意會比從前更甚幾分。
“宰英!”
“哇,尚熙來啦!”
“哈,還別説,你係上圍裙以後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哼哼,那當然了!”
“人挺多的嘛!”
“嗯,今天是比較多。澤勤和南植呢?”
“他們説會過來的。”
我揀了一張最近的桌子把尚熙安頓好。恩謙看到尚熙以後嘻嘻一笑,小幅擺了幾個姿勢展示自己的圍裙造型。奇怪的傢伙。
“宰英,你還住在恩謙家?”
“是啊。怎麼了?”
“已經三個星期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啊?”
“不回!這個假期我都要跟恩謙一起!”
“你想過沒有,你現在所在的南門可是水原的中心地帶,要是碰到宰媛該怎麼辦?啊?”
“宰媛?”
對啊,這一點我還真沒想到。宰媛平時就經常在南門附近出沒,這樣下去很容易就會撞見的。被宰媛識破的那天肯定將成為我打道回府的日子,最重要的是回去以後我極有可能會當場壯烈的。不行,絕不能就這麼等死。
“迷糊大王,沒想過這麼多吧?”
“哈,哈。”
我平靜的心情被尚熙的幾句話攪得粉碎,變成了一團亂麻,又憋悶又緊張。只要一聽見開門聲就害怕是宰媛,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不讓別人看見。
兩天以後,終於還是出事了。當時客人出奇的少,我和恩謙忙裏偷閒剛剛輕鬆一會兒,門猛地被推開,進來了兩個小鬼。不會吧!兩個小鬼進門的瞬間,我差一點沒驚得氣絕身亡——那兩個人竟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宰德和宰植!不會吧!宰媛和民永哥隨後居然也進來了。啊,怎麼會這樣!我嚇得趕緊衝到廚房,躲了起來。這幾個人怎麼好端端的都跑到南門來了,而且放着那麼多餐廳不去,還偏偏選中了Olive?還好,另外一個女服務員過去幫他們點菜了。趁點菜的空,我打聽到恩謙在二樓,便瘋狂地衝上去找他。
“恩謙,恩謙!”
“怎麼了,豆?”
“你,你現在千萬不要到一樓去,絕對不行。別下去哦,恩謙!”
“為什麼?誰來了?”
“宰媛!宰媛和我的兩個弟弟都來了!”
“是嗎?那我得去打個招呼啊!梳子哪兒去了?”
“恩謙!”
恩謙的反應還是那麼另類,邊説還邊照鏡子整理起了頭髮。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驚慌失措,連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家裏人都以為我去旅行了呢,不是告訴過你嗎?要是被發現我在水原,而且就在南門,只要宰媛回去跟我媽一説,我馬上就得回家。明白嗎?你就這麼想把我趕回家?”
似乎對我的話表示認同,恩謙不住地點頭。
“反正我只要不去一樓就行了,是吧?”
“嗯!”
“那你呢?”
“我也得待在二樓啊,總之我們兩個人都只能先在這兒避避風頭了。”
我的權宜之計瞬時就化為了泡影。老闆大哥上來抱怨一樓沒有人,讓我和恩謙兩個人都下去。Oh,myGod!
“宰英!”
“呃,老闆……”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千萬別那麼大聲叫我的名字,求您了!”
“為什麼?”
“哎呀,拜託!回答也不要那麼大聲嘛!”
把一頭霧水的老闆大哥扔在一邊,我揀了個離宰媛他們的桌子最遠的地方站好。可是民永哥總是不停地舉手叫人,肯定是宰植和宰德又要點什麼東西了。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鬼!不過説實話,看到他們還是挺開心的。
他們點的東西總算上齊了,只要再堅持四十分鐘,我就可以安全過關了!可這四十分鐘在我的感覺中就像十個小時那麼漫長。
“宰英,那個男的是誰?又不太像宰媛的男朋友。”
“就是一個哥哥啊,小時候住我們家隔壁的。”
“那個男的不會喜歡上你了吧?”
“啊?”
嘴巴不太聽使喚。我怎麼也沒辦法告訴恩謙有關那次逼婚危機。
“喲,怎麼害怕得直髮抖啊?”
“害怕?誰,誰害怕了?我又沒什麼心虛的事,坦坦蕩蕩有什麼好害怕的?”
“哈,還狡辯!這樣看來肯定是有過什麼事。”
“沒有啦……真的沒有嘛,恩謙你好奇怪啊!”
“宰英,快擦擦汗吧,都流下來了。”
丟臉的極至是什麼滋味,我這下算是知道了。其實完全可以照實説的嘛……反正我又不喜歡民永哥,就算説出來也沒什麼,我幹嗎要這麼辛苦,還落得個説謊的惡名呢?腦子怎麼就這麼不靈光呢?唉!恩謙認真地觀察着民永哥。
“人長得不錯嘛,從穿着打扮上來看應該在公司上班,也還蠻有錢的樣子……可是卻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奇怪。”
怎麼全都被他看出來了?恩謙的觀察力真是可怕,我覺得自己抖得越來越厲害。
“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你去我們學校的時候坐的是一輛黑色的車,還説那個人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沒錯,就是那個人。對吧?”
好厲害的記憶力!連我都快記不起的事情,他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恐怖的恩謙。
“他多大了?”
“二十六歲。”
“哦。”
話音剛落,剛才還老老實實吃着飯的宰植突然站起身,朝我和恩謙的方向跑了過來。不是吧,等一下,他幹嗎往這邊跑?怎麼回事?宰植,大姐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吃飯的時候不要亂跑。在這種餐廳裏跑來跑去,像什麼樣子?到底怎麼了?
“宰植!”
民永哥和宰媛一起喊了起來。可是宰植卻像中了邪一樣,徑直跑過來抱住了恩謙的右腿。Oh,myGod!就在恩謙旁邊的我一下子慌了神,連忙轉過身背對着宰植,緊張地用力攪着手指,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聽宰植説:
“哥哥,還有泡菜嗎?”
“啊,是恩謙!”
託宰植的福,恩謙到底還是暴露在了宰媛眼裏。遇到這種防不勝防的突發事件,恩謙只好端了一盤泡菜送到他們桌前。宰媛在拉着他問東問西。恩謙,千萬不要説什麼奇怪的話哦!正是因為太瞭解恩謙的性格,我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牆壁。
等貼到牆壁上以後,我開始慢慢向他們的桌子靠攏。
“這麼説,她也沒聯繫你?”
“哇,宰媛你變漂亮了嘛!”
“是變漂亮了啊,那不是很正常?她沒聯繫你嗎?”
“哎,這兩個小傢伙是誰啊?”
“是我弟弟,雙胞胎,可愛吧?你也沒有她的消息?”
“這位又是?”
我早預料到會這樣。被問到就應該乾脆點兒回答嘛,為什麼總是避而不答呢?不對,也有可能不是在迴避。以恩謙的性格,他也有可能裝做沒聽見對方的話,絕對有可能。
“恩謙,快問好。這位是民永哥。”
“您好,我叫金恩謙。”
因為背對着他們,所以我無法看到他們的表情。雖然我很想轉過頭去看看,可是又怕撞到他們的目光,只好作罷。
“我叫李民永,認識你很高興。”
“客氣。”
“以前聽宰英提起過你的事情,今天近距離一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風度呢。”
“您過獎了。”
怪事!恩謙居然沒表現出絲毫的得意,而是跟平時截然相反,謙虛客套了起來。真不敢相信!
“最近見過宰英嗎?聽説她一個人去旅行,已經三個星期沒有消息了,她父母都非常擔心……”
唉,到底還是躲不過。
“啊!啊!我認識這個哥哥!”
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好好地疼宰植!實在是太可愛了,多虧他這一聲喊,總算是躲過了危機。
“我以前在大姐手機上看到過照片!”
“嗨!”
“你好帥啊,哥哥!我好喜歡你!”
“還是你有眼光!”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喜歡哥哥!”
宰德也不甘示弱。
“好,以後我罩你們!”
罩什麼罩?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不過我總算根據不太充分的例子歸納出了一點:恩謙似乎只在他喜歡的人面前犯自戀的毛病。
“性格也不錯嘛。”
“您過獎了。”
對待民永哥,則是清一色的“過獎了”。我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隱隱地開始討厭民永哥的存在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好,宰媛站起來了!逃跑,趕緊逃跑!可我實在太心急,明明知道餐廳地板上有門檻卻還是絆在上面,摔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大字形。不是吧,老闆大哥怎麼跑來了?
“宰英,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千萬別再這麼大聲喊我了。”
“這不是看你摔了着急嘛,快起來!”
“我不是宰英。”
“宰英,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感到了一縷灼人的視線,不用説正是來自宰媛的。宰媛,拜託你裝做不認識我轉身走開好不好?姐姐保證以後送你一份大禮!就算看到了也要當做沒看見哦!
“奇怪,怎麼有點兒尹宰英的味道?”
宰媛自言自語道。糟糕,這下慘了。都怪老闆大哥!但出乎意料的是,宰媛竟然裝做沒有認出我的樣子,一聲不吭。大概又過了二十分鐘,他們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哥哥,以後一定要來我家玩兒哦!”
“好,肯定去。”
“哥哥,哥哥,千萬不能把宰植忘了啊!”
“還有宰德,還有宰德!”
“宰植,宰德,我們下次見面一起玩兒吧!哥哥不會忘了你們的!”
宰媛每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我深深地低下了頭,躲避着她的目光。一羣人終於出了門,我被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包圍着。
“豆,下個星期一起去見我的弟弟妹妹吧。”
“啊?”
認識以來第一次,這是恩謙第一次提到他的弟弟妹妹。
“我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現在都在其他地方上學。還有一個是踢足球的,厲害吧?”
“哇,真的啊?好厲害!這麼説,你要帶我去見他們?”
“嗯,哈哈。”
“宰德和宰植都對你很好呢。那兩個傢伙輕易不會喜歡別人的,今天居然這麼崇拜你,好意外啊!”
“小孩子就是眼光高,只有對我才會這麼好的,哈哈。”
“今天好奇怪,居然什麼都沒説。”
“什麼?”
“沒什麼,沒事。”
到了晚上十二點,是下班的時間,我和恩謙並排走在大街上,心中浮起一種滿足感。今天似乎過得格外的快,也許是因為被宰媛搞得精神太緊張了的緣故。可奇怪的是,宰媛這一沉默,反倒讓我覺得心裏沒底。為什麼呢?為什麼會如此心神不安呢?難怪都説犯了罪的人一輩子都過不踏實呢。
“豆,要是時間過得再快些就好了。”
“怎麼突然説這個?”
“沒什麼……”
偶爾看到恩謙認真起來的時候,我竟會感到一陣恐慌,正經果然不適合他。恩謙略帶尷尬地笑笑,用手撥弄着我的頭髮。雖然他沒説什麼,可我總感覺到他有些憂慮。還是寧願看到他亂開玩笑傲慢自大的樣子。終於來到了家門口,就在恩謙掏出鑰匙插到門上的瞬間——
“宰英!”
回頭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啊,我的媽呀!
我實在沒有辦法不感到恐慌和驚訝。
喊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民永哥。他怎麼會找到這兒來?宰媛,是宰媛告訴他的?
“民永哥……”
“跟我説兩句話可以嗎?”
我本能地看了看身邊的恩謙,他卻一個人先進了家門,把我扔在了門外。這可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我沒想到恩謙會躲進去,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住在男朋友家?”
“嗯……對。”
“所謂的旅行,原來就是到男朋友家裏來?”
“嗯……對。”
“你男朋友的父母同意了嗎?”
“出……出差了。”
“嗬,他父母都出差了?”
“嗯……對。”
民永哥一副覺得很荒唐的語氣,讓我沒辦法繼續回答。可是,現在最讓我頭疼的不是民永哥,而是默默走進家門的恩謙。恩謙現在在裏面做什麼?我腦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聽宰媛説的?”
“不是,宰媛根本沒提你的事情。”
“那是怎麼回事?”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背影像你,把他們送回家以後,我又回到了那家餐廳門前。等到十二點左右,果然看到你和恩謙出來了。”
“我不會在這兒住很長時間的,開學我就回去。”
“宰英,這樣不合適吧。對方父母都不在家,你怎麼能自作主張住下來呢?我印象中的你不是做事這麼欠考慮的人啊!看來我有必要跟這個恩謙談談了。”
“民永哥,別這樣好不好?這,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還是回去吧,路上小心。”
跟民永哥道別之後,我便轉身進了家門。進去以後,發現平時基本不在我面前抽煙的恩謙嘴裏叼着一支香煙。我既擔心又着急,可恩謙卻堅持着不肯打破沉默。雖然他什麼也沒説,可我還是難過得要流出眼淚來。
“宰英——”
恩謙柔聲對我説。
“你還是回家吧。”
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他生氣了,沒錯,肯定是生氣了。宰英是個壞孩子,因為我心裏開始討厭起無辜的民永哥來。
“我想要的太多了,這一點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喜歡。”
“你説什麼啊?我才不要回家,不到假期最後一天我絕不回去!”
接着是一陣沉默,恩謙和我都不再説話。恩謙默默地背對着我坐着,而傻傻的我又在流淚了。鼻子一陣陣發酸,淚水也不住地往上湧。不知一直背對着我的恩謙怎麼會知道我在流淚,突然把手伸了過來,我輕輕地抓住了那隻手。
“明天去看我弟弟妹妹怎麼樣?”
“明天?不是説下星期嗎?”
“突然特別想見他們。”
“那就明天去好啦!我也好想見你的弟弟妹妹呢!”
“好,就這麼定了!”
“那Olive怎麼辦?”
“休一天假唄。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後天就賣力幹活彌補彌補唄。”
“嗯。”
我決定不問了。雖然不知道他因為什麼事情而如此煩惱,可我還是決定不再追問。看起來這也應該是恩謙所希望的。而我也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恩謙能把我當成他的唯一,就像我今生只愛他一個人一樣,僅此而已。
天亮了。恩謙和我匆忙作好了外出準備,便向恩信所在的成南出發。打電話向教練詢問了一下,得知放假期間可以申請一個星期的假期,也就是説恩信可以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跟我們一起度過。這實在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好開心哦!恩信,等着我哦,姐姐這段時間不知道多想你呢。見我不時一個人偷笑,恩謙大概覺得奇怪,忍不住問我:
“什麼事這麼高興?”
“不是要去看恩信嗎,我當然覺得高興了。”
“豆,恩信是我弟弟。”
“嗯,我知道啊。”
“不是我的敵人。”
“呵呵,小氣鬼!”
“哼。”
“哎,你怎麼學我啊?‘哼’是我的專利!抄襲。”
被恩謙調侃到一半卻扭轉勢頭佔了上風,還順手一擊嘲笑了他,真過癮!可是因為害怕恩謙,我還是加快了速度,走在前面跟他保持一定距離。恩謙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也加快了腳步。不行,一定不能落入他的魔掌!
“豆,還不給我站住!”
“啊,好恐怖啊,我害怕!”
最終我還是沒能逃掉,沒跑幾步就被抓了回來,還被恩謙呵癢以示懲罰。唉,下次再捉弄他之前最少也得站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否則的話就極有可能又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我們坐上了開往成南的大巴。一會兒最好是帶恩信一起去看恩別,然後再跟恩信三個人一起回水原玩兒。對了,今天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公然曠工,最好還是繞着南門走比較好。回家以後開個五花肉派對怎麼樣?坐在大巴里的一路上,恩謙一直貼在我耳邊輕聲哼唱着《小山羊》,實在是太好笑了。一笑時間就過得飛快,沒過多久就到了成南!我和恩謙並排走進了恩信學校的大門,只見遠方有一個男孩高舉雙手,激動地呼喚着。我直覺地感到,來人正是恩信。
“啊,哇,啊!”
男孩邊跑邊喊着。漸漸地我看清了他的臉,正如我的直覺一樣,是恩信沒錯。一段時間沒見他,他看起來更帥氣了,天哪!
“大哥,是大哥嗎?大哥!”
“哈哈,恩信,是大哥來了!”
怎麼會這樣,太神奇了!是什麼讓我如此驚訝呢?這是因為兩個人的動作和表情實在太像,完全像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詭異的兄弟!
“大哥來啦?好想你啊,大哥!”
“快過來讓大哥抱一抱。”
“大哥!”
“恩信!”
難以置信!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兩個人表現出的那份濃烈的感情簡直像時隔五十年未見的離散家族見面會!我驚得目瞪口呆,只是默默地看着兩個人,不知該説些什麼。突然,我撞到了恩信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緊張。
“哦,對了!快問個好,這是大哥的豆。”
“很高興認識你,豆姐姐。”
與恩信的第二次見面終於順利開始了。
“然後我就來了個漂亮的射門!你猜怎麼着?沒錯,球進了!當時所有的人都好開心呢,隊長和教練什麼的全都跑過來抱我,真是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哇,恩信,你終於成功了!”
“是啊,大哥,我終於進球了!可是那些三年級的主力好像不太喜歡我呢。”
“什麼?不喜歡你?不知死活的傢伙!快把他們的電話號碼給大哥!”
“大哥,要電話號碼幹什麼?”
“跟他們聊聊。”
恩信在講不久前的比賽自己進球制勝的故事。看着他和恩謙兩個人那麼開心的樣子,我在旁邊也不禁笑了起來。
“恩信,你試試能不能讓豆興奮一下。”
“為什麼,大哥?”
“她一興奮就會鼻孔變大,還會呼扇呼扇的。”
“噢!”
啊!金恩謙!兩個人為了不讓我聽見,在那邊偷偷摸摸地説着悄悄話,説完還隱蔽地瞄了我一眼,會心地笑了起來。你到底在説什麼,金恩謙?這個傢伙,看來世界上沒有比捉弄我更讓他開心的事了。
離開成南以後,我們又一起去看了恩別,把恩別從學校裏叫出來,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三個人終於湊齊了。恩別走在恩謙和恩信中間,緊緊拉着兩個人的手。我實在不忍心破壞這麼温馨的畫面,於是故意與恩謙保持一點距離,在一旁看着他。恩謙看上去無比的開心和幸福,真是太好了,真希望他能永遠這麼開心和幸福。
“這麼説,恩信哥會跟大哥一起在水原住一個星期嘍?”
“沒錯!好久沒跟大哥一起住了,只要一想,我的心臟就會震動呢!”
“真羨慕你!一定要玩兒得開心哦,把我的那份也帶出來,聽見了嗎?”
“好!我會每天都給你打電話的。”
心臟震動?這兄弟兩個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使用正常人的語言啊?真想知道會不會有這麼一天。追究起來這應該都是恩謙的責任,都是因為他每天總説莫名其妙的話、做些無厘頭的事情,才會把恩信也帶壞的。趁恩謙和恩信先進了餐廳的空兒,恩別來到我旁邊,對我笑了笑。她笑的時候簡直像個天使!
“這些天,很想姐姐呢。”
“是啊,我也好想你。”
“看到你跟大哥在一起的樣子,覺得你們真的很般配,呵呵。”
很般配嗎?有嗎?看來恩謙跟我的組合果然是天下無雙,哈哈哈哈。好開心啊!
吃完午飯,我們不得不跟恩別告別,一行三人回到了水原。也許是因為好久沒來水原的緣故,恩信看上去特別興奮。
“哇!大哥,那個超市居然還在啊!”
“那當然了,最少也要十年才能有一次改朝換代。那個超市還有得等呢,別擔心。”
“是這樣啊!”
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啊?大哥那些讓人完全沒法聽懂的話,恩信好像全都理解了,而且還覺得很自然。看來這兩人之間不管説多麼天馬行空不着邊際的話,對方都能聽懂,而且是全部消化。他們不會覺得自己的對話很正常吧?
“大哥,去南門看看吧!”
“今天絕對不能去。”
“為什麼?”
“為了去接你,我今天把Olive的生意給搞砸了。”
“Olive?”
“大哥最近打工的地方,哈哈。”
“是這樣啊,大哥沒去,生意當然好不了啦。”
“完全正確!”
去南門實在是不合適,於是我們便直接回了家。趁恩信回房間收拾東西的空兒,恩謙對我説:
“宰英,從今天開始,你還是回家吧。”
“為什麼?怎麼突然又説這個?”
“恩信要在這兒住一個星期呢,你在這兒他會覺得不方便的。還是先回家吧。”
“嗯……好吧。”
恩謙居然讓我回家,讓我覺得很難過。本想整個假期都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卻總是説這些泄氣的話,也不知他是真不懂我的心還是假裝不知道。狠心的傢伙!天漸漸黑了,我在恩謙的催促下開始收拾行李。恩信也許是太累了,一吃完晚飯就睡得死死的,直到現在還沒醒。
“豆,別忘了帶牙刷。對了,襪子還在外邊晾着呢,我去給你拿。”
討厭的恩謙!狠心的恩謙!我忍不住有點生起他的氣來,邊收拾東西邊小聲嘀咕着。
“豆,這些襯衫也要帶走吧?”
“給我!”
我把滿牀的衣服都收拾好,提起旅行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卻聽見身後傳來幾聲重重的腳步聲,原來恩謙也跟了出來。
“豆,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
“還説沒有,明明就是生氣了。豆發起脾氣來也挺嚇人的嘛!”
“我要走了!”
我氣呼呼地快步走開,卻感覺到恩謙似乎也一直跟在我身後。他並沒有走在我身邊,而是默默地在後面跟着我。我也好想陪着恩信啊……更重要的是,恩謙,我好想再多在你身邊待一段時間呢!可是你卻不懂我的心情,就這樣自作主張把我趕回家,我怎麼能不生氣?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家門口,我根本就不想進去,説什麼也不想。可是最終還是得進去……
“快進去吧。”
聽到恩謙的催促,剛才拼命壓制着的東西一下子湧到喉嚨口,爆發了出來。
“討厭!明明知道人家想繼續跟你在一起,為什麼非要趕我回來?跟我在一起就那麼不舒服,就讓你那麼煩嗎?”
淚水打濕了我的臉頰。看見我的眼淚,剛才還一直跟我保持着距離的恩謙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我跟前,緊緊擁抱着我。
“傻瓜,糊塗的豆!”
“討厭!太討厭了,你!”
“你怎麼什麼都不明白呢?小傻瓜……”
“我不明白什麼了?”
“你啊,你什麼都不明白。”
“你不是也不懂我的心情?還説我呢!”
“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全都知道。不過還是不行。”
恩謙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的痛苦和悲傷,他全都瞭解嗎?因為了解,他才會這樣來安慰我的嗎?可是我真的不理解他是怎麼想的,也許我真的更傻一些吧。難怪人家説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因為女人哪怕是在熱戀中也總是想去確認些什麼,只有當從男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時才會感到幸福,才能生活在那温暖的幸福裏。我的這些想法,恩謙都知道嗎?在恩謙身邊我漸漸變成了女人,雖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每天都見面不就行了?我保證每天都來接你,然後再送你回來。這樣可以了吧?”
我冰冷的心又開始融化。恩謙用他那雙大手笨拙地擦去了我的眼淚,我自覺不好意思,略微笑了笑。
“金恩謙,晚上要夢到我哦!”
“不許在我夢裏擺大鼻孔造型!”
“哼!”
“嘻嘻,快進去吧。明天再來找你。”
“嗯。”
過了將近三個星期以後,尹宰英小姐終於又回到了家。也許因為太久沒回來,我竟會有些激動。哈哈,真的是久違了呢!老媽不會出來打我吧?哈哈,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