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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裙下故事

    紫芯猛然間見樹上跳下一個人來,不及細想,將身一閃,就地翻出,落在了丈處,躲過了這一刀。她人剛落地,從她的腳下突然又鑽出一個小人來,手持一柄利劍,由下向上朝她刺了過來。

    紫芯只見眼前一道白光一閃,叫了聲“不好!”腳尖剛一沾地,又向空中騰起,可畢竟是慢了一步,只覺腿上一涼,一條褲管早被人家用劍削了去。

    紫芯落在樹梢上,向下望去,這才看清方才攻擊她的人原來是舊相識,闖蕩江湖的“姐弟雙俠”諸葛茵茵和諸葛超凡這兩人一上手便攻紫芯,反倒把雷澤澈晾在了一邊,這使得紫芯格外地生氣。她在樹上低頭看看雷澤澈,只見他一臉驚喜,呆呵呵地看着諸葛茵茵,心中更加來氣,高聲叫道:“哎,那個呆子,你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着什麼?人家都殺上門來了,你還在那裏自做多情麼?”

    雷澤澈忽見諸葛茵茵,只覺得眼前一亮,連心裏也跟着亮了起來,倒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聽紫芯一説,這才醒過來,向諸葛茵茵拱拱手道:“諸葛大俠,別來無恙?”

    諸葛茵茵也未料到他能開口問話,一時竟怔住了,也呆呆地望着他。

    紫芯在樹上看了更是來氣,道:“喂,你們兩個幹什麼呢?就算不把我這個丫環當人,那邊可還站着你們的小弟弟,怎麼當着他的面就做起戲來了?”

    她這話説得頗是不中聽,諸葛超凡從小在鏢局中走動,什麼粗話沒聽説過?聽了這話,心中大是不滿,擦了一把鼻涕道:“姐,你沒聽人家罵人嗎?你快殺了這個小子!”將手中的劍一挺,便向雷澤澈刺了過去。

    雷澤澈猝不及防,本能地一閃一滾,總算是躲過了這一劍,其動手甚是不雅。紫芯在樹上拍手叫道:“好一個狗打滾麼!小子,上去,別讓他跑了,他要是緩過手來,你姐姐可就完了。”

    諸葛超凡抬頭啐了一口道:“你等着,我收拾完他再來收拾你。”

    他年紀畢竟小些,一攻之後大佔上風,心裏的勇氣倍增,攆着雷澤澈前三後四左五右六地施展開了全套的諸葛家傳劍法,一時之間,竟也追得雷澤澈滿地打滾。

    紫芯知道雷澤澈的輕功了得,這個小孩子奈何不了他,就這個機會,正好出方才心中的惡氣,不僅不下來幫他,反而在樹上拍手叫道:“好哇好哇!小子,再使一把勁,看他還敢不敢調戲你姐姐!”

    雷澤澈主才和諸葛茵茵也不過是相互看看,其實並沒有什麼舉動,可小孩子家心裏對男女的事不大瞭然,聽了紫芯的話,便信以為真,果真怒火升騰,一劍緊過一劍地攻了過去。

    雷澤澈躲閃着,抬頭叫道:“喂,紫芯,你還在那裏胡鬧麼?還不快點下來幫我一把?”

    紫芯嘻嘻地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方才他們打我的時候你可想過要幫我麼?一顆心眼就顧着看人家了,現在想起我來了,你那個心上人就在眼前,你為什麼不找她呢?”

    雷澤澈知她這個好胡鬧又總愛吃些乾醋,也不理她,果真回頭對諸葛茵茵説道:“諸葛大俠,還煩你先叫住令弟,有什麼話咱們慢慢地説好麼?”

    他在被人緊逼之時,還能從容地説話,讓諸葛茵茵心裏很是吃驚,可紫芯在樹上説的那一番話,使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扭過臉去不理他。

    雷澤澈道:“諸葛女俠,你沒聽見我的話麼?你要是再不幫我喝住令弟,我可要出手了。”

    未待諸葛茵茵説笑,紫芯在樹上搶過話頭道:“喂,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我家公子叫你把你弟弟叫住哩!他是看你的面子,對他才這麼客氣,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叫住他,我家公子可就要取他的性命了!”

    她伸出一隻手來,一個個地探出手指,慢吞吞地數了起來:“一,二,三”

    諸葛茵茵早就看出雷澤澈的武功非同尋常,她又不知這二人的底細,竟將紫芯的話信以為真了,聽她數到二,大喝一聲:“別傷了我弟弟!”揮刀便向雷澤澈砍了過去。姐弟二人合攻雷澤澈,一上一下,一劍一刀,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雷澤澈的手頭沒有兵刃,饒是輕功再好,也是被動之極,連頭上都冒出升來了。

    紫芯嘻嘻地笑起來,道:“好哇好哇,能將我家公子逼出汗來,你們姐弟倆是江湖上第一人。看來,你們這姐弟雙俠果真名不虛傳,這一戰以後,在江湖上你們可是大大地有名了。”

    雷澤澈一邊躲着刀劍,一邊焦急地道:“你這丫頭,在那裏亂鬧?還不過來幫我麼?”

    紫芯道:“公子,總叫我幫你幹什麼?你一身的武功,還怕這兩個人了?”

    雷澤澈咬牙切齒地道:“小丫頭,等我緩過手來,絕不饒你!”

    紫芯道:“你當我還指望你饒了我呀?你這個人喜新厭舊,現在心裏還會有我這一個小丫頭呢?”

    雷澤澈不再理她,轉身對諸葛茵茵道:“諸葛女俠,你們也攻得我夠了,咱們還是住手吧,讓我先教訓教訓那個小丫頭。”

    諸葛超凡道:“你嚇唬誰呀,雞眼還沒有牛眼大呢?”他打了這麼大半天大佔上風,雖然沒有傷到雷澤澈,心裏卻更把他看輕了,信心一增,精氣大振,手中的劍快如蛇信一般,倏忽來去,奇詭異常,將雷澤澈左挪右擋閃出的圈子又往裏緊了緊。”

    雷澤澈離了紫芯,就像手中沒有兵刃一般,他內力高深掌法卻不精到,所出招式,都是從“笑日劍法”演化而來,以掌為劍雖然靈巧,但畢竟是一雙肉掌,處處要躲着鋒刃、格、擋、推、化全憑一個眼快手疾,顯得很被動,有幾次對方露出破綻,他本可追上一掌將對手擊殺,可他又不忍傷了他們,把幾次機會白白地放過了。現在見諸葛超凡逼得更緊,心中也有點焦躁,道:“諸葛女俠,你要是再不叫令弟罷手,我可真要得罪二位了。”

    諸葛茵茵心中一動,剛要説話,諸葛超凡在那邊接口道:“你嚇唬誰呀,能不客氣你早就不客氣了,看劍!”

    他身形一轉,手中的劍驀然一翻,向雷澤澈的胸前刺了下去。

    雷澤澈大叫一聲:“來得好!”將身一側,躲過了這一劍,順勢踏上一步,閃到了諸葛超凡的身後,將掌虛向一推,頂在了他的靈台,將自己的內力由他的督脈上度了進去。

    諸葛茵茵見雷澤澈閃到弟弟的身後出掌,心中大急,叫道:“別傷我弟弟!”騰身而起,一式“雲天飛電”像一道閃電一般,向雷澤澈直衝而去。

    只聽“刷”地一聲,一道白光迎了上來,在半空中格住了她的刀,諸葛茵茵只覺手臂一麻,“哎喲”地大叫一聲,手中的刀脱手而去,人也向後騰起,落在了地上諸葛茵茵抬頭看看樹,猶豫了一下。

    以她的輕功,上樹去取那把刀是毫無問題的,可他的刀是被人磕飛的,眾目之下再施展輕功上去取刀,就更覺得面上無光,因此尚猶豫不決。雷澤澈看破了她的心事,對紫芯道:“紫芯,你去把刀取下來,還給諸葛女俠。”

    紫芯嘟着嘴道:“她自己的刀,為什麼讓我去取?我不去。”

    雷澤澈曾發誓不碰兵刃的,自己也不願意上樹去取這把力,遂喝道:“紫芯,你這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

    紫芯道:“啊,好哇,你倒真跟我擺起主子的架子來了,我的爺,我今天就是不去,要殺要打,隨便你好了!”

    諸葛茵茵道:“罷了,一把刀,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之物,公子,咱們後會有期。”説罷,拉着弟弟就走。

    雷澤澈道:“等等!”他兩肩一沉,蓄起一股力,奮力向樹上一推一拍,那樹劇烈地晃動起來,將那把刀連帶樹枝一起晃斷,落了下來。雷澤澈並不以手去接,就勢回掌一推,喝道:“接着!”那把刀在距他三四尺遠的地方驀然掉頭,向諸葛茵茵飛了過去。

    諸葛茵茵不敢大意,穩穩地接住了這把刀。刀接在手裏,她才覺了對方並沒有加力戲耍她,心中也甚慚愧,看了雷澤澈一眼,拱拱手道:“多謝了!”拉着諸葛超凡,飛也似地去了。

    紫芯使勁拍了他一下,道:“哎,看什麼呢,人都沒影了!”

    雷澤澈道:“紫芯,我覺得她説得也有道理。”

    紫芯道:“什麼道理?”

    雷澤澈道:“人家伏牛山上將咱們當上賓一樣待,咱們這樣做,的確是有些太過份了。”

    紫芯道:“我就説嗎,你這人是靠不住的,見了漂亮點的女孩,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什麼道理我都跟你説過了,她一講話,你就不信我的道理了呢?”

    雷澤澈道:“紫芯,我跟你説正事,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

    紫芯道:“啊,怎麼別人説的就全是正經事,我説的就不是正經事了麼?”

    雷澤澈道:“你這個丫頭真是,跟你就沒正經話説。”

    紫芯道:“那是,跟我你有什麼正經話呢,我不過是個丫頭罷了,你有正經話還留着跟人家小姐的説呢!”

    紫芯道:“啊,我和你説兩句笑話,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好哇。現在我的主子也快來了,你要是嫌我,我走好了。”

    紫芯道:“你走呀,你走呀?”

    雷澤澈道:“你當我不敢走麼?走就走!”他轉身就向山外走去。

    紫芯急步竄上去,攔住他道:“你給我回來,啊,你走了,等我家小姐來了,我可怎麼交待呢?”

    雷澤澈道:“怎麼説都隨你。”

    紫芯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拉住他道:“好了,我的公子爺,就算是我錯了不行麼?你要走,也等見了小姐之後,咱們一起走哇!你一個人在路上,吃了不會吃,睡也不會睡,你想走,我還不放心呢!”

    雷澤澈道:“啊,這會兒你又什麼都會説了。”

    紫芯道:“人家只是看你那個樣子心裏不舒服嘛,啊,我不舒服還不許鬧一鬧了?我不跟你鬧了,叫我跟誰鬧呢?”

    雷澤澈道:“你鬧了得有個道理嘛!怎麼胡攪蠻纏?那位諸葛小姐不過是和咱們打了兩架,我們就是認識而已,你怎麼連她的醋都吃。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把人家看成了什麼人?”

    紫芯道:“好了好了啦。以後我不鬧了還不行麼?你也知道,我一個當丫頭的,看上你這麼一個人可是件容易的事麼?人家吃點醋也是人之常情嘛!”

    雷澤澈心中好不生氣,可看她那副嬌耍的模樣,又無可奈何,只好嘆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丫頭,怎麼就這麼小心眼?前些日在那玉寒面前,你就鬧了一回了,現在又來,你煩不煩呢!”

    紫芯道:“是,我煩,我不對,我煩人還不行麼?殺人不過是個頭點地,人家在這裏一個勁地向你陪不是,就是個石頭也該叫我説動了,你怎麼就不動心呢?”

    雷澤澈道:“你鬧得沒道理麼!你不是説,無論我做下什麼,你做下什麼,大家都誰不管誰麼?”

    紫芯道:“公子耶,我只是那麼説罷了,被窩裏的話怎能當真呢?我又不是啞巴,又不是瞎子,你説,我看見能不説麼?”雷澤澈不悦道:“你看見,你看見什麼了?又胡説!”

    紫芯道:“好不好,不説,其實,我是為我家小姐辦事,要只是我一個紫芯,咱一個當丫頭的,怎麼敢跟我鬥氣呢?小姐為你可是連命都瞎出去了,你總不會對不起她吧?”

    她一提起,陰靈靈,雷澤澈便不吭聲了,她現在的狀況如何,雷澤澈在心裏也是十分掛念。

    二人掉頭要往山上走,紫芯見雷澤澈悶悶不樂,上前攀着他的肩道:“好啦,人家不過是做錯了那麼一點事麼,你就這副嘴臉,人家不是認了錯了,你還想叫我怎麼樣呢?總不會叫我給你嗑一個頭吧?”

    雷澤澈道:“我就是想叫你給我磕一個頭呢!”

    紫芯道:“喲,鬧了半天原來是為這呀,那你怎麼不早説?我們這些個做下人的,就是這雙膝不值錢,你站好了,紫芯給你磕頭了。”

    她將身一退,果然望着雷澤澈拜了下去。

    雷澤澈忙扶起她,道:“快起來,你這丫頭,怎麼説磕頭就磕頭呢?”

    紫芯就勢滾滾在了他的懷裏道:“哎,公子,你還生我的氣麼?”

    雷澤澈道:“罷了罷了,還生什麼氣呢?你呀,真是把人纏也纏死了。”

    紫芯樓着他的脖子道:“哎,這你説對了,我就是要纏死你!”

    她掛在雷澤澈的脖子上不撤手,雷澤澈無奈,只好托起她,向山上走去。

    紫芯親暱地倚在他的懷中,突然又問道:“哎,我還是不放心,你説,你倒底是喜歡那個呢?”

    雷澤澈皺眉道:“你怎麼又來了?”

    紫芯道:“好,就算你不喜歡她,那她喜不喜歡你呢?”

    雷澤澈道:“紫芯,你要是再沒完沒了地纏我,我就撒手把你扔在地上了。”

    紫芯嘻嘻地笑道:“公子,我説話算話,就問你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問行不行?”

    雷澤澈道:“好,我跟你説,我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喜歡我,行了吧?”

    紫芯道:“那,她要是和我打架,你肯不肯出手打她呢?”

    雷澤澈道:“會!”

    紫芯道:“我不信,你説的不是實話。”

    雷澤澈道:“是。”

    紫芯道:“我不借;我要看你動手和她打起來我才信呢。”

    雷澤澈道:“那好哇,你去把她找回來,我就打給你看。”

    紫芯哈哈地笑了起來,高聲道:“喂,你都聽見了吧?我家公子對你可是一點心思也沒有哇!你那麼大個姑娘,長得又那麼漂亮,又不是嫁不出去,總跟着我們幹什麼呢?趁早回去吧!”

    雷澤澈道:“喂,你怎麼了,瘋了麼?這麼大喊大的叫的!”

    紫芯道:“我説給那個不要臉的人聽麼!”

    雷澤澈道:“行了,你也別這麼説人家,人家怎麼啦?再説,以她們姐倆的功夫,現在也不知走出多遠了,你在這裏幹叫什麼?”

    紫芯道:“走?她能捨得走麼?你回頭看看!”

    雷澤澈回頭一看又驚又喜,那諸葛茵茵果然扯着諸葛超凡從路旁的樹林裏走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持劍挎刀的人。

    紫芯道:“怎麼樣?我就猜她是不會死心的,也是啦,我家公子呢人長得又標緻,武功又好,她怎麼能輕易地舍你而去呢?”

    雷澤澈見諸葛茵茵紅了臉,喝道:“紫芯休要胡説!”

    紫芯道:“好,我不説,我方才答應過你麼!我這個人是最講信用的人,公子也不要失言才好。”

    雷澤澈看看諸葛茵茵道:“諸葛女俠你去而復返,是何用意?”

    諾葛超凡道:“是何用意?我們來救這伏牛山的一夥人來了!小子,你要是聰明的,乖乖地下山去,我們不難為你,要不然,你看見了嗎?這幾個人可都是我爸爸的朋友,他們武功可是天下無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一個小孩子家,現在有了幫手,自然氣焰非常,也不管對題不對題,就將自己聽到的江湖上的話一起搬了出來。想給雷澤澈先來一個下馬威。

    雷澤澈不理他,仍對着諸葛茵茵道:“諸葛女俠,你們果真是來和我們打架的麼?”

    諸葛茵茵道:“是,公子,這幾位是我的叔叔,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

    紫芯道:“喲,我説怎麼像澆水的白菜似地,一個個地挺起來了,原來是來了救兵啦?就這麼幾頭爛蒜,也想和我們鬥麼?你也不用介紹了,咱們打完這一架,看看他們是否值得一提小名再説啦!”她自小在梁山上長大,除了雷澤澈以外,對那些個江湖上的男人真沒看上眼過,在梁山飛姬的院裏,有名有姓的各派掌門人有多少,還不是在那裏被人當狗玩?就是見了她紫芯,也得過來嗅嗅手,所以在她的心中,江湖上的那些門派,大多是小菜一碟,因此她出言才如此不遜。

    雷澤澈擺擺手道:“紫芯,不得無理。”

    紫芯見他一臉莊重,癟癟不吭聲了。

    雷澤澈拱手道:“各位前輩,在下雷澤澈,這廂有禮了。”

    來的人都是些有身份的人,雖然方才聽了紫芯的話心中有氣,可現在見雷澤澈彬彬有禮了也不便發作,況他們方才路上也聽這姐弟二人述説過雷澤澈的武功,心中將信將疑也不敢過於託大,均拱了拱手,道:“免禮免禮。”

    雷澤澈道:“請教列位大名?”

    當頭一個手執雙錘的人道:“小子,你就是江湖上説的那個陰陽臉是武林中的後起之秀,殺人不用刀,早就想會一會你了。”

    雷澤澈道:“幸會,幸會,閣下是……”

    諾葛超凡道:“你都不認識麼?他就是‘江南神錘’餘尚之呀!”

    雷澤澈道:“是,大名記住了,這幾位是……”

    諸葛超凡道:“這位是唐道長……”

    老道將手中的拂塵往臂上一搭,打個稽手道:“唐康。”

    雷澤澈道:“幸會。”

    諸葛超凡又蹦到一個手持雙鐧的人面前道:“這位是河北‘雙鐧奪魂’蔡小華。”

    雷澤澈也拱手道:“幸會。”他指指三人身後兩位鏢師打扮的人問道:“這兩位是……”

    諸葛超凡道:“這兩位?這兩位就咱們鏢局的雷鏢頭,柳鏢頭。”

    雷澤澈依舊拱手道:“幸會。”

    紫芯在旁邊道:“哎呀,你這個人,哪來這麼多的禮了嘛!你沒見人家引見的時候都不拿他們當個人,你怎麼還給他們行禮呢?”

    方才確也是諸葛超凡的疏忽。他一個小孩子家,平日又是和這兩位鏢頭在一起混慣了的,再加上兩個鏢頭看在他爹的面上,在與他過招時總讓他三分,他在心中就沒拿他們當一回事,所以剛才也就沒介紹他們,待雷澤澈問道,也只是淡淡地這麼一説,紫芯何等乖覺個人,在一旁早看了了這二人面上訕訕的不大好看,立即將話挑明瞭説開來,不圖打魚,也圖個混水。

    那二個人在心裏不滿可又不好對諸葛超凡發作,聽了紫芯的這番話,怒火升騰,正好長個發泄的地方,雷鏢頭瞪起眼道:“吠,那個丫頭,你説這話可是看不起我們麼?”

    紫芯道:“哎,你這個人怎麼聽不出好話嗎?我幫你們説話,你們反倒和我發脾氣麼?啊,他是你家的小主子,你不敢得罪他,就朝我來了是吧?”

    雷澤澈道:“紫芯,休得胡鬧,反正咱們有一天的功夫,要打仗也不爭這一時。這位雷鏢頭,你可與江南雷家莊有親?”

    雷鏢頭道:“俺是山東人,跟江南人沒親戚。”

    雷澤澈道:“這就好,要不然,一會打起來。咱們可得互相照顧着點,不要傷了自家人。”

    諸葛超凡笑起來,道:“你這人可真怪?還沒等打呢,先攀上親戚了,我跟你説,別説你跟雷鏢頭沒有親戚,就是有親戚,他姓雷的也管不了我們家的事。”

    他這一説,雷鏢頭的臉更是沉了一沉。

    紫芯道:“你這小子,無論怎麼説,他也該是和你爹一輩妁人,你怎麼這麼説話?真是沒大沒小。雷鏢頭,親戚不親戚暫且不説他,不過這一筆難寫的雷字,我看你在諸葛家的鏢局裏也不會有什麼地位的,連一個小孩子都對你這麼説話,你幫他打架有什麼意思呢?打贏了,功勞也不見得會記到你的帳上,要是失手丟了性命,我看他們也不會給你家裏有什麼大好處,你不要趟這趟揮水了,呆會兒要是打起來,咱們誰也不打誰好不?”

    雷鏢頭蹬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紫芯悄悄趴在雷澤澈的耳邊道:“哎,怎麼樣,我去了一個了。”

    諸葛茵茵道:“雷叔叔,超凡一個小孩子家,説話沒輕重,你不要怪他,等回去我告訴爹爹,説他目無尊長,看我爹爹怎麼罰他!”説着,伸出手去,在諸葛超凡的頭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道:“爹告訴咱們什麼來?叫咱們聽雷叔叔的話。

    雷叔叔和咱們在一起,你敢説他做不了咱們的主麼?”

    諸葛超凡素來怕爸爸,聽諸葛茵茵如此説,忙一伸舌頭道:“姐,姐。你別這樣説,我這就向雷叔叔道謙了吧?”

    諸葛茵茵道:“還不快去?”

    雷鏢頭方才丟的面子這一下都找了回來,心很受用,忙攔住道:“罷了罷了,自己人,計較這點小事幹什麼呢?”

    紫芯看他滿臉是笑,衝雷澤澈一攤手,悄聲道:“完了,沒想到他這麼大的一個人卻是這麼好哄,白費了我半天的口舌了。”

    雷澤澈心中好笑,不理她,轉身對眾人道:“各位,你們此來要找在下打架的麼?不知是一齊上呢,還是一個個地來,咱們速戰速決吧。”

    雷鏢頭雖然經諸葛茵茵給找回了面子,可想想剛才諸葛超凡的話,卻實是明顯地看不起他,心裏覺得不大舒服,他在鏢局中曾數次與諸葛超凡過招,一來看着總鏢頭的面子,二來也是隻這個小孩子高興,所以屢屢地讓給他,沒料到他竟信以為真,不看重自己了。他想給他一個教訓,聽了雷澤澈的話便道:“吠,雷公子,你也未免太託大了吧?你有什麼能耐,想要我們這一幫人一起上?你先贏了我手中的刀再説吧!”説着,搶上一步,站到了圈內。

    這些人在武林中也都有些地位和身份的人,見他搶先出去誰也不肯跟他爭功,都往後略退了退,閃出一塊地方來。

    雷澤澈道:“雷鏢頭,你誤會了,不是我託大想約大家一起來,只是我和這位紫芯姑娘練的是同一門的功夫,要上陣,就須兩個人一起,要是你一個人了來,不是成了我們兩打一了麼?我不想讓大家吃這個虧,所以才邀大家一起上。你要打頭陣也可以,請再找一個伴來吧。”

    雷鏢頭在路上已經聽得諾葛茵茵他們講過雷澤和紫芯的打法,料定他們二人合在一起,也不過是一人一劍出頭,遂道:“行了,你們二要一就二打一吧,我就讓你們這個便宜。”

    雷澤澈道:“那又何苦呢,大家還是公平點地好,請你再請一位來。”

    紫芯道:“就是,一個個地打得多長時間?咱們還是快點吧。我也知你身份比那些人低,請他們怕請不出來,那位柳鏢頭是你們一起的麼?你請他來,總能請動吧?”

    柳鏢頭素來為人謙和,見雷鏢頭為難,忙抽山劍來,跨上一步,道:“雷鏢頭,二對二就二對二吧,我們上。”

    雷鏢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兄弟,當心了,上!”

    他一心爭功,一上來便使出平生所學,氣貫劍身,向紫芯衝過去。紫芯急忙向後一閃,將雷澤澈背了起來,這才抽出劍來,還了他一劍。她剛將這一劍拔開,那邊柳鏢頭也奔了上來,又刺來了一劍。

    現在紫芯與雷澤澈內力已相接在一起,她早習慣了這種打法,也不再動心,任憑雷澤澈撥弄,隨手一揚,擋開了這一劍。

    兩劍之下,雷澤澈已覺出這兩個鏢頭的武藝較諸葛茵茵姐妹兩個強些也有限,也不很上心,只是他從小便沒有親人,手下也格格留情,並不讓紫芯主動出擊,只是劍來劍擋,隨手化解着他們的招式,這樣支持了有二十餘個回合,紫芯屢次與人們打架,因為不用心應付,像一個旁觀人一般,對劍術的理解在不知不覺在也有漸漸加深,有兩次她看出了大大的破綻,無奈這一雙手雖然在自己的身上卻不聽自己使喚,在心裏暗暗地叫着惋惜。她是一個聰明乖巧的人,二十回合以後,便覺也了雷澤澈的心思,遂開口道:“我説公子,你就別這公貓抓耗子似地玩了,你以為那個人跟你一樣姓雷就會跟我親近麼?你看他那臉色,看看他那眼神,人家恨不得吃了你呀,你在這裏亂費什麼感情呢?”

    眾人見她負着個人獨擋兩劍,還能開口説話,不由在心中暗暗地稱奇。

    在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要數唐康了,他手捻着鬍鬚,暗暗地點着頭,在心裏動着心思。

    諸葛超凡素來不怎麼看得起這兩個鏢頭,現在見他們與雷澤澈鬥了二十多回合,在心裏也有些佩服,再看那二人的劍法,與平日和他過招完全不同,均是又快,又準、又狠,心中頗有些慚愧,小孩子家沒那麼多的心眼,心眼想什麼嘴上就有什麼,高聲叫道:“哈,雷叔叔,柳叔叔,原來你們倆能耐這麼大呀,這次回去可要好好教我幾招!”

    他這一叫,那二人心裏更加得意,手上也越發緊攻不捨,二人一左一右,越攻越緊,漸漸把圈子縮小了。

    紫芯見眼前劍光閃閃,有幾次都要到自己鼻子了,氣得大叫起來,道:“喂,人情也賣得夠了吧?這打的是什麼架呢?我告訴你,我數三個數,三招以內,你要是再不打敗他們,我就把你扔在地上,不用你了,我自己和他們拼了吧!”

    説罷,她高聲數道:“一……二……三!”

    隨着她口中的三聲發出,只聽“叮”的響,雷鏢頭和柳鏢頭的劍同時被她磕上了天,兩個人呆呆地立着,根本就不相信發生的事,腦袋裏一片空白。

    紫芯在心裏還想近前刺一劍,可她的手臂被雷澤澈牢牢收着,根本前不得半分,她是一個機靈的人,將手中的劍抬起,慢慢地吹了吹,睨視着二人,笑道:“喂,你們倆,看在你們中有一個人跟我家公子同姓的份上,我就饒了你們這兩條命罷,還在這裏瞪眼瞅什麼,還不回去麼?”

    兩個鏢頭臉上漲得血紅,一言不發地退了下去。

    他們的劍,牢牢地插在樹上。

    諸葛超凡見過這一情況,所以不像其入那樣發呆,猴一般的爬到樹上,將兩人的劍拔下來。

    “江南鍾錘”餘尚這與“雙鐧奪魂”蔡小華對視了一眼,雙雙走了來,道:“二位,請教了!”

    紫芯道:“不必客氣啦,你們要打就打吧,説那麼多的廢話幹什麼?什麼請教請教,我們就是教你,這幾招之內你們學得會麼?”

    她在梁山上長大,對所有的江湖中男人都不大看得起,嘴又碎,本來人家是一句子平常常客氣話,叫她這麼一駁,反倒鬧得餘尚之和蔡小華下不了台了。

    餘尚之是個火爆脾氣,喝道:“小丫頭,一點江湖規矩也不懂麼?在這裏胡説八道,看錘!”

    他兩手大開大闔,將兩柄銅錘舞得呼呼風響,向紫芯撲了過去。

    紫芯一閃躲過,回手便刺了一劍。

    雷澤澈伏在她的背上説:“哎,不錯呀,你的功夫見長嘛!”

    他心到氣到,紫芯的手猛地往斜刺裏一劃,磕開了蔡小華的雙鐧。

    紫芯道:“好險,得了,你可別玩懸的了,咱們還是認真地打吧。”

    雷澤澈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傷到你的,你就用心地打吧。”

    紫芯手中舞着劍,氣喘呼籲地道:“你這是幹什麼?拿我要着玩麼?”

    雷澤澈道;“你這個丫頭真不知好歹,我教你武功,你怎麼説我要着玩麼?”

    紫芯揹着他,再擋着兩個人的進攻,早就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的,幸虧有雷澤澈在她的督脈上略度氣給她,勉強還能開口道:“得了,我的公子爺,有你就有我,有我就有你,我還學這武功幹什麼?快點結果了這兩個東西算了!”

    她二人在這邊講着閒話,可把場上的餘、蔡二人氣了個半死,在心中付道:“啊,鬧了半天,你們是拿我們哥倆練劍哪,真是欺人太甚了!今日要不給你們厲害看看,我們以後在江湖上也不要混了!”

    二人怒火攻心,氣力倍增,不顧一切地向紫芯殺了過去。

    餘尚之的雙錘大開大合,封住了紫芯的頭頂,蔡小華的雙鐧橫拍斜挑,封住了紫芯的下盤,四件兵器對她一把劍,確讓她應接不暇,險像環生。

    雷澤澈此時已經全心投入了殺場,一把劍舞得滴水不露,似在周圍罩起了一個銀圈,無論二人的兵器從哪裏出來,都有劍將他們擋回去,這叫二人大為驚奇。以他們的功力,餘尚之的一雙大錘,轉瞬之間能擊出七次,蔡小華的雙鐧略慢一些,也艙擊出六次,合在一起,轉瞬之間就如同有十幾件兵器從不同的方位一起攻擊,他們怎能躲得過來?更讓他們驚奇的是這二人不僅能應接過來,紫芯還能開口嘻嘻地笑,她瞅着那快如流星的雙錘。道:“哎,公子,你看那個使錘的,也不知他是怎麼練的,那兵器大而沉,要是掉過了頭,有那錘頭上的力道帶着,我猜他準收不住腳,要不摔個嘴啃泥才怪了!”

    她話音剛落,餘尚之就覺手中一輕,錘頭果真被紫芯一劍削了去。

    他的全力都在那兩個錘上,這錘頭一丟,身於就失去了平衡,當真的向紫芯的劍尖上撞了下去,紫芯向旁一閃,嘻嘻笑道:“倒了倒了……”

    餘尚之奮力要收住腳,大喝一聲:“停!”憋了一口氣,硬是堪堪地收住了身。他剛要將腰直起,就覺背上“啪”地一聲,被人猛擊了一下,他向前一撲,收身不住栽在了地上,果然真啃了一嘴泥。因為才收力過猛,氣血上湧,又被人這一拍,一口鮮血哇地一聲噴了出來。

    餘尚之回頭,看見蔡小華手持雙鐧,呆呆地站地那裏發,目光呆滯地道:“餘大哥,我……”

    紫芯方才在一閃之間,正好蔡小華一鐧拍來,她腳未沾地,猛一轉身,回手用劍背一拍,將蔡小華的那一鐧劃開,正好拍在了餘尚之的背上,將他打了一個跟頭。

    蔡小華覷準方位,算好她的落地才拍了的那一鐧,絕未料到她還能轉身滑開,所以拍得又狼又實,再加上紫芯一加力,餘尚之焉能挺住?這一鐧拍碎了他的兩節脊骨,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蔡小華滿面羞紅,扶起餘尚之,將他背在身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康哼哼地冷笑了一聲。

    紫芯道:“喂,牛鼻子,你在那裏笑什麼?”

    唐康道:“好好,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催舊人。貧道今日可是開眼界了。”

    紫芯道:“你怕了呀?你要是害怕呢,不打也就罷了,我們不會難為你的。就請下山吧。”

    唐康道:“貧道服氣倒是服氣一些,不過也還談不上一個怕字。”

    紫芯道:“不怕你在那裏逗什麼嘴,上來打呀?”

    唐康道:“你們兩個,我一個人,這麼和你們打豈不是吃虧麼?”

    紫芯道:“誰讓你一個人打來?你那旁邊不是站着兩個,你們三個一起上吧:唐康道:“雷施主,我們三個一起上,你可願意?”

    雷澤澈看看諸葛茵茵,頓了頓道:“唐道長,咱們一對一如何?”

    唐康道:“哦,你想叫紫芯姑娘跟我單鬥麼?”

    他老奸巨滑,早看出雷澤澈的功力非比尋常,所以不向他挑戰,反向紫芯叫陣。

    紫芯道:“打就打,我怕你麼?”説着就要跳出去。

    雷澤澈一把拉住她道:“紫芯,你已經打了兩陣了,這一陣,也該我上。

    唐康道:“好哇,我就與施主切磋一下,咱們點到為止吧。”

    雷澤澈道:“悉聽尊便。只要道長手下留情,我不會難為你的。”

    唐康道:“這就好,要不然我也實在不是你們年輕人的對手。紫芯姑娘,我看你也是一個好動的,我們在這裏打,你在那裏也不要閒着,就和諸葛小姐切磋一番如何?”

    紫芯笑道:“好你個牛鼻子,原來是想的這個歪門邪道哇,我在這邊打架,我家公子公子那邊分心了。不行,我不打,歇一會兒。”

    諸葛超凡道:“你不打?不打不行,今天你就是不打我也要和你打!”

    紫芯道:“哎,諸葛小俠,你還是當今的大俠客麼?我是一個弱女子,莫非我不動手,你還想殺了我不成?那可不是一個大俠的風範了!”

    諸葛超凡一時語塞,他眼珠轉了轉道:“哼,你不動手是吧?你不動手我不殺你,我把你的褲子削下來,像上次似地,不過這回我削長點……”

    諸葛茵茵喝道:“小弟,胡説什麼?”

    唐康笑道:“好,小孩子口沒遮攔,就是這麼淘氣,諸葛小姐,你不要責怪他了,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紫芯姑娘,你現在可想不想打這一陣呢?”

    雷澤澈一把攬過紫芯道:“好吧,要打你們一起上。我們還是兩個人,你們五個一起上,這總公平了吧?”

    唐康道:“不不,要打,我就和你一個人打。”

    紫芯叫道:“死牛鼻子,要打就打,不打拉倒,你在這裏磨蹭什麼,莫非是等救兵麼?”她眼珠子一轉,突然大叫一聲:“不好,我們上當了!”

    她拉起雷澤澈,轉身就要往山上跑,抬頭一看,猛然收住了腳步。

    山上,東方墨揮舞着狼筅,一馬當先,帶着四個寨主和一山的嘍羅,氣勢洶洶地殺下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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