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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陽雨

    故事是從這裏開始的。

    陽光午後,z大學宿舍樓陰影之中、道行樹之下、後門鐵欄杆之旁,有一男一女,相隔一步對峙。

    女生抱胸直直地盯着男生,歪着頭。

    男生站得僵硬,直直地盯着女生,臉色青鐵。

    一陣風吹來,寒意颼颼,兩個人都沒有説話,過了一會兒,女生問:“你想怎麼樣?”

    男生説“像你這樣的女人,我一下午可以泡到十打!”那是出離憤怒的聲音。

    女生揚眉攤手,“請便。”

    “林婧明!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三八的八婆!”那男生以中指指着她,“你給我記住,女人像你這樣一輩子都找不到男人,到時候連哭都來不及”

    叫做“林婧明”的女生歪着頭看他,是他追了她三個月好不好?

    那男生一把把手裏拿的礦泉水瓶往地上砸,發出“哐啷”一聲,水濺得滿地都是,“你給我記着,我和我兄弟絕對饒不了你!”説着,背書包掉頭就走,快步離開女生宿舍樓下。

    她還歪着頭看他的背影,聳了聳肩。透明的陽光映照着她鵝黃的衣服,她的膚質細膩白皙,個子不高~米五八,八十八斤,喜歡穿運型的衣服,頭髮染了點褐色,紮了個馬尾,夾一個顏色特別鮮豔的夾。曬到點太陽更顯得她皮膚好好,是個漂亮的女孩,追求她的人不計其數。人長得漂亮、成績好、是z大校運會女子三級跳記錄的保持者,而且還寫得一手好文章——林婧明寫的網絡小説很有名。她的網名叫“落雁”,在網絡上非常有名,經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士跑到z大找落雁,連管校門的管理員阿婆都知道“落雁”就是林婧明。

    但z大男生私底下有一種共識:什麼女人也沒有林婧明那麼難追,誰追到林婧明要請客。這一種共識達成之後,追她的人越發多,很多是因為“我和某某人打賭我一定能追到林婧明”,但不管是為了什麼,總之她很自負,追求的浪潮不過更加促成她自負的習慣而已。

    林婧明很自負,但並不討厭。當然討厭她的人也很多,例如和她同班同姓的林薇,外語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薇和林婧明犯衝,凡從林薇那裏聽來的關於林婧明的消息沒有一句是好話,説得最經典的一句是林薇説婧明——“不要這麼囂張,總有一天給男人甩。”而林婧明對林薇敬而遠之逢見繞道——她有原則:寧可和體育系男生打架,不和任何一個女生吵架。

    聳肩的時候突然天上下起雨來,她看了一眼天上,明明還有太陽——太陽雨——人家説淋到太陽雨的人是失戀的人,她還沒有這麼淒涼吧?打算回宿舍去睡午覺,走了兩步突然看見五月天已經開始炎熱的下午,竟然還有兩個男生揹着吉他和電子琴,穿着神父那樣奇怪的服裝,走過女生宿舍外面的校道——那兩個男生很帥!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人家看,看了一會兒之後醒悟:是學校“竹”樂隊的成員,似乎後天是正式比賽,今天在彩排練習。

    背電子琴的男生比背吉他的男生矮了半個頭,但兩個人都很高,身材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背吉他的男生那頭頭髮很張揚,原來是染玫瑰紫色的,現在頭髮長長了剪去了一些,髮尾卻還是有點紅,看起來一股野性。

    “張凱皚!”後面一個穿着妖精服裝的女生追了上來,邊追邊喊,“舒偃!張凱皚!”

    林婧明眼睛一亮,“妖精!妖精妖精!”

    穿妖精衣服的女生一回頭,“啊,婧明啊,畦,這件衣服超可愛!你怎麼還在裝可愛啊?”説着她笑得很誇張。

    這個“竹”樂隊唱歌的女孩叫做“斐荼靡”,是個蠻怪異的名字,聽説她父母都是藝術家,可能藝術家的思維和常人就是不同,體現在藝術上和取名字上都是這樣。斐荼靡歌唱得很好,是“竹”的主唱之一。有一次參加校際比賽被外校的男生説“你真是個絕品的妖精啊”,此後“妖精”就變成她的外號。她也很漂亮,不過要上了妝之後才顯得出來,卸妝之後遠遠沒有林婧明漂亮,女人就是要打扮的。

    林婧明拉了拉身上正面是條大頭魚的黃色短衣,下面打了帶子,“好可愛吧?你們去彩排啊?怎麼穿成這樣?”

    斐荼靡聳聳肩,先拉過兩個男生,“高的是張凱皚——你可以叫他‘裝可愛’,這是他的外號,不過在我們隊裏他是個酷哥,吉他手:矮的是舒偃——外號‘小偃子’,鍵盤手,在我們隊裏是隊寶。”然後她指着林婧明對兩個帥哥説,“不用我介紹了吧?林婧明,Z大女生的噩夢男生的福音,很有名的美女和才女。”

    高個子卻很瘦的張凱皚稍微點了一下頭,因為他至少有一米八五那麼高,這點一下頭有點頹廢沉默的感覺。林婧明心裏卻覺得這男生很有型,臉長得是很普通,但是身材好氣質好,再加上一點點頹廢,真是很迷人的酷哥。目光一轉她看向舒偃,這一看她立刻笑了起來——好可愛的男生啊!

    如果沒有她林婧明在,Z大第一美人就是男生了吧?看清楚舒偃的臉的時候她篤定。舒偃和她是一個類型,皮膚白皙細膩、五官十分

    亮的娃娃型美貌,但是一看她就知道這男生不能太接近——那種貌逆來順受的微笑,温順卻複雜的眼睛。

    “我們上次在中秋節晚上的燈會見過。”舒偃説,然後半鞠身,做了個日本式的見面,“你好。”

    “哦——”她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節學校停電,她和同宿舍的女生提着燈籠——真正的燈籠,裏面點蠟燭的紙燈籠——到學校大草坪上去看月亮。有三個男生湊過來坐,閒聊了一陣,她覺得三個男生都很不錯,紳士體貼。但那盞“秀氣”的燈籠光線黯淡,根本看不清人臉,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三個男生,“是你?”她笑了起來,“怎麼會知道是我啊?我記得我也沒有説名字。”

    舒偃微微挑起眉頭微笑。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生微笑起來的樣子很讓人意亂情迷,笑得很有禮貌,不回答比回答高明,是聰明人,“妖精你們後天比賽是不是?”

    斐荼靡點頭,“如果發揮正常的話,應該會拿冠軍。”

    她聳聳肩,“當然了。”看了斐荼靡的衣服一眼,“你們唱什麼?”

    “我們家王菲的那首《BohemianRhapsody》,難度很高的。”斐.荼靡興致很高,“需要誠心誠意去唱,這首歌説的是種族歧視下一個黑人小孩上刑場對媽媽説的話,我覺得這句感覺特別痛苦,I’mjustapoorboy,IneednosympathyBecauseI’measycome,easygoAlittle!highlittlelowAnywaythewindblowsdoesn’treallymattertomeTome……”她説着説着就開始唱起來了,音色清晰潤澤,極清極清,聲音似乎不大卻揚得很遠。

    她一唱起來,張凱皚挑開吉他的袋子,拿出吉他撥了幾下,“Mama,justkilledamanPutagunagain!HisheadPulledmytriggernowhe\\\\\\\-sdead……”他的聲音林婧明第一次聽見,低沉頹廢的聲音,充滿了張力和魅力,一聽宛如會拖人下深淵與他共鳴的感覺。

    “Mama,lifehadjustbegunButnowI’vegoneandthrownitallaway……”舒偃跟着唱了下去。悠揚……他開始唱的時候林婧明就想到這兩個字,如果説張凱皚的聲音讓她覺得下了地獄,那麼舒偃的聲音就讓她覺得借力升上了天堂,接着斐荼靡的聲音再次一振揚得更高,“Mama——Didn’tmeantomake!youcryIfI’mnotbackagain‘thistimetomorrOWCarryoncarryonasifnothingreallymatters……”

    “妖精你要放得更開,聲音還是這樣,你想要我們陪你練多少次?”突然張凱皚低沉地説,“那個詞‘tomorrow’又跑調了。”

    “好了好了,你們幹嘛唱英文的,不是會有很多人聽不懂嗎?”林婧明打斷他,“我覺得王菲的《百年孤寂》也很好聽啊,是不是有什麼很強的對手?”

    “法學院有個組合很厲害。”斐荼靡被罵了也不生氣,對林婧明裝鬼臉,“我以前學的是京劇,現在唱通俗歌曲經常會跑調被他們罵,他們都很厲害,每個人都會作詞作曲。”

    “妖精也不是故意的,反正還有兩天,也不着急。”舒偃説,”其實這一句也不是妖精唱的,到正式表演的時候……”

    “到時候她唱和聲,感覺抓不好就是抓不好,會影響效果,到時候你就一定能唱得好?”張凱皚的聲音依然低沉,“你們的樂感一樣差。”

    斐荼靡對着舒偃吐舌頭,目前暫時定下來舒偃唱這個上刑場的黑人孩子,但是人選還沒有最後確定,兩個人都給張凱皚罵了——但那個人就是有資格罵人,“竹”裏面樂感最好的就是他。

    舒偃跟着吐舌頭,“其實我建議團長唱嘛,團長唱得那麼好,凱哥你都説很好,為什麼他不唱?”

    團長?”林婧明問,“你們還有團長啊?不就五個人的組合?”

    “嗯,有一個團長啊。”舒偃説,“你看不看《hunter×hunter》?裏面那個蜘蛛組合有一個團長嘛,我們隊裏有個人長得很像團長,Cosplay都叫他做團長的。”他在自己額頭劃十字,“真的很酷哦,在他這裏貼一個黑色十字,Cosplay好多人找他簽名。”

    “別聽小偃子胡説,最多人簽名的就是他——他cos酷拉皮卡!”斐荼靡笑到推了舒偃一把,“我們隊的男生都很經典,怎麼樣,追你有沒有希望?”

    她揚了揚眉,“後天我去看你們的比賽。”

    “好啦,就這麼説定,明天我給你門票。”斐荼靡拉着兩個帥哥走,“我們先走了,要去還衣服,這些衣服可能不合適明天,還要再試。”

    “好啊,後天見。”林婧明回宿舍,看了看手錶已經四點了,拿出口袋裏的手機一看五條短信,邊看邊往樓上爬。

    外面的太陽雨還在下,不過地板總是很快就被曬乾,始終處於有雨、但是很乾爽甚至有些炎熱的天氣,人家説被太陽雨淋到的是失戀的人,她卻遇到兩個帥哥。

    團長啊,她想起《hunter×hunter》裏面那個面對着滿城殺戮閉目指揮的團長,蒼白的膚色烏黑的頭髮,一雙在欺騙女人的時候還會留下真誠眼淚的烏黑的眼晴,華麗的衣服高貴的氣質卻依然縈繞憂傷的情調,這種人如果真有人和他很像——林婧明翻白眼——那肯定是一個變態.

    斐荼靡拉着舒偃和張凱皚回琴房去換衣服,他們在匯演大廳彩排,琴房地方太小容不下五個人,何況還有一些自願參加唱合唱的成員,後天的比賽“竹”報名的其實是個音樂劇,場面開得很大,有拿獎的信心。

    手機震動,斐荼靡接電話:“喂?團長啊?什麼事?服裝啊,服裝不行,我覺得和整首歌的氣氛不合,還有你要小偃子唱主唱,到時候誰做Kevboards?為什麼你不唱?其實小偃子的形象和這首歌不合……嗯,後天你要去哪裏?”

    張凱皚聽到這裏眉頭動了一下,舒偃恰好開口説:“團長後天要去醫院。”

    “醫院?”張凱皚皺眉,“去醫院幹什麼?”

    “競蘭又住院了。”舒偃説,“團長這幾天都在陪她,彩排也沒怎麼來。”

    張凱皚看了舒偃一眼,這個人似乎沒有什麼八卦不知道,“那個女人好麻煩。”

    “拜託,那是團長的女朋友,你不要這樣踩人家好不好?”斐荼靡笑倒,剛剛説完電話,“團長説這幾天都會在醫院,沒有練習怕和大家節奏不合,要小偃子上。”她對舒偃做鬼臉,“團長最相信你啊,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到時候沒拿第一我們集體對你開扁。”

    舒偃也跟着她吐吐舌頭。

    “奚競蘭好麻煩。”張凱皚低低地説,“老是住院,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噓——”斐荼靡溜跟左看右看,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咳咳……我們私下説啊,其實我也覺得……那個女人配不上我們團長,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一起,好奇怪啊。”説着她溜眼溜到舒偃身上。

    舒偃微笑地小小瞪了她一眼,笑得有點狡詐,“你看我幹什麼?”

    “快説!”斐荼靡捏捏他漂亮的皮膚,“你肯定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搶走我們團長的,快説快説。”

    “競蘭啊,”舒偃微微揚眉,神色有點諱莫如深,有點狡猾,

    “其實競蘭的表姐才是團長的女朋友。有件事兩年前報紙上都報了你們肯定知道,姬陽高中的一個女生因為高考失利跳樓自殺。”

    “啊!我想起來了,李……李什麼……李琛!”斐荼靡叫起來,

    “那個女生是當年全國作文競賽的一等獎,結果高考的時候作文分數超低,拖累了整個綜合成績,沒有考上s大,最後跳樓,據説當年改卷的老師都被審查了。她竟然是團長的女朋友?我記得團長不是姬陽高中畢業的嘛!”

    “他們是網戀的……”舒偃説,“李琛有個網名很有名的,叫做

    ‘平沙’,和團長很早就網戀了,她自殺的消息在兩年前真的很轟動。”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呼吸了一口氣,舒偃説,“競蘭是李琛的表妹,團長可能因為李琛的關係,當奚競蘭是代替品吧?”

    “哼。”張凱皚低低地哼了一聲,“無聊。”

    “但是我看奚競蘭不順眼……啊,説到網名,李琛叫做‘平沙’,婧明叫做‘落雁’,平沙落雁——你説她們會不會是朋友啊’”斐荼靡笑,“説實話我寧願團長和婧明,婧明雖然很招搖,但是沒有奚競蘭那麼恐怖——那個女人真的很恐怖,我怕了她。”

    “你更寧願團長和誰都不是。”舒偃“嗯”的語調敍述得很平緩,好像在説一種無關緊要的事,“人都希望好東西自己要不到別人也不要擁有……”

    “小偃子!”斐荼靡捏住他的兩邊臉,“你再説!”

    “呵呵…玩笑玩笑…”

    “無聊。”張凱皚繼續低低地冷哼。

    林婧明自然不會想到有人拿着她的網名在做無端的猜測,她回到自己宿舍已經四點五分,五點鐘飯堂開飯,她現在去睡覺已經太晚。打開電腦看常去的網站,這個時間在線的人數很少,她看得直打哈欠,按了精華舊貼出來,有一篇文章叫做《我拒絕》。

    “我被遺棄、被出賣、被憎恨、被恐懼,因醜陋、墮落、殺人、酗酒倒在這一個城市最骯髒的一條巷裏,天下大雨,滿地老鼠,瀕臨死亡的時候女神向我走來,對我伸出手,‘跟我走吧,我給你幸福。’爬起來咬住女神的脖子,我説:“我拒絕。”

    這是《我拒絕》的結尾,其實並不是個出奇的故事,不過她總是記得“爬起來咬住女神的脖子”那一句,整個故事因為這一句而妖氣濃重了十倍。寫這個故事的id叫做“平沙”,很有名,但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情,現在她“落雁”的id比“平沙”有名得多。很多人評論這是個好變態的故事,更有過分的人説李琛之所以會自殺,從她這篇文就可以看出徵兆,説她是思想偏激變態的女人,會自殺都是因為自己想入死衚衕。不過以林婧明看來,她覺得這篇文章一點都不像“平沙”李琛過去清淡的風格,倒像是別人掛了她的id寫的一樣。李琛的文章網上至少有好幾十篇,偏偏她記住的只有她認為是偽作的《我拒絕》這一篇。寫這文的肯定是個男人,她認為如果是女生,在幻想瀕死的時候想到的絕對是上帝而不是女神,這種自以為是的驕傲肯定是個變態的男人寫出來的,但她喜歡這種情調。這種情調和通常的奇幻小説裏男主角遇到女神就上牀,以及大部分自虐不要人救的故事情節不一樣,可能因為他沒有描寫為什麼要拒絕,也沒有像其他文章一樣,先把男主角吹得如何自傷自憐不願接受同情,然後才説拒絕,所以給她的印象就是.這種驕傲也許並非出於自負,而是出於自卑。這個不知道因為自卑還是自負而驕傲得毫無道理的男人,不但不要人救,他連救世主都想咬死——那是什麼樣的怨念啊?人們都説這篇文回答了李琛為什麼會自殺,她卻覺得這是一個男人的怨念,而且還是很可怕的怨念。

    移了一下鼠標,她發了一個帖子貼她最近的照片——她很喜歡往網上貼照片。“落雁”雖然名聲很大,但是褒貶參差,討厭她的人很多,她不在乎,她就是喜歡看別人讚美她漂亮,嫉妒她漂亮——那是所有漂亮女孩的權利,很虛榮並沒有什麼不好,那是她的自由,別人有什麼權利來指指點點她應該不應該往網上貼照片!不高興可以不看,她照樣貼。

    按“發帖”的時候選擇“貼圖區”,無意重複按了兩下,照片發出去後網頁刷新到“人氣作者區”,裏面有“平沙”的名字。她好奇去點開來看看,照片打開來時她怔了一下。

    一個很普通的女孩,稍微有點富態,但圓圓的很可愛,笑起來嘴唇左下角有個笑窩,温柔敦厚的樣子只讓人覺得這女孩很恬靜,不覺得她會因為高考失利而去跳樓,完全看不出她有這麼激烈的性格。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往往會做出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事。她關掉照片去看自己的照片,嗯,一個可愛女孩戴着鵝黃色的貝雷帽,站在雪白的瑤池公園梨花樹下,看起來感覺比李琛好多了。

    “婧明,剛才有個男生打電話給你,對着我罵了半天,誰啊々”同宿舍睡午覺的女生從上鋪爬下來,“又是追不到你傷到自尊心的男生?真無聊,和你同一間宿舍,不知道要接多少這種電話,你什麼時候找個正式的男朋友?不要這樣整天製造騷擾電話了。”

    林婧明伸手過去摸了一把從上鋪爬下來的沈盛茹卷卷的頭髮,笑道:“要找BF也要找看得過去能見人的嘛,你都知道我很少服人,現在學校裏的男生幼稚得不得了。我要找男朋友也要找成熟的,要有事業基礎、要有事業心、要會顧家、要會疼我、要陪我逛街買衣服、要有房子有車——現在有房有車也不算什麼很高要求啦.當然長得不能太醜,太帥的男朋友我也不要,沒安全感。”

    沈盛茹聽得翻白眼,“你慢慢幻想吧,世界上如果有這種人,早已經娶了明星當老婆了。這麼多條件加起來就是等於沒有這種人嘛,我勸你還是現實一點好。”她出去陽台刷牙,“你就是一直懷着浪漫的少女幻想才會看誰都不順眼。”

    “對我這樣二十歲的才女,身材這麼好,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充滿才華,你居然説我是浪漫的少女幻想……”林婧明在電腦面前擺了一個姿態,從鏡子裏欣賞自己的美貌,然後笑,“噯——盛茹我知道你説得沒錯啦,但是我還年輕,為什麼不能這樣想?不想就不可能會實現的。”

    “所以説會有很多人討厭你這種女人。”沈盛茹刷完牙一邊關水龍頭一邊笑,“如果不是和你同宿舍,我肯定也很討厭你這種得理不饒人又藉着名氣四處招搖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謙虛是什麼東西。不過憑良心説,你比較真,不會假假的。”

    林婧明笑嘻嘻地拿梳子梳頭,並轉過來看她,“現在你也覺得我很討厭?”

    沈盛茹吐吐舌頭,“不討厭,比起某些表面上謙虛實際上自以為是得不得了的女人,你可愛多了,而且對你可以隨便踩你,不像某些女人,一説她不好她就在心裏氣得吐血,暴跳如雷,隔天想出千萬花招來殺我。”

    “我喜歡別人説我好,但是也不討厭別人説我不好。”林婧明聳聳肩,“我覺得那是別人的權利,只要不給我聽見就好了,當然盛茹你不一樣嘛。”她撲過去抱住沈盛茹,臉在她身上蹭,“你是我老公,老公的話老婆自然是會聽得很開心的。”

    沈盛茹是林婧明“嫁”的第一個老公,這個女人在網上還有四個老公五個情人,還娶了兩個老婆。掐住林婧明雪白的脖子,沈盛茹做

    惡形惡狀,兇兇地瞪眼,“我聽説你最近和妖精走得很近,是不是又要勾搭人家做情人了?當着我的面爬牆,你當我是死人啊?”

    林婧明笑着捶她,“妖精是他們樂隊的,啊,説起‘竹’樂隊,”她突然爬起來,“他們隊裏那個張凱皚很酷啊!超級酷!我推薦你去看,要不要我給你牽線搭橋?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個好男人,而且沒有女朋友,去追他去追他,你不是最喜歡酷哥嗎?聽説很有才華的。”

    “我聽説他們隊最有名的是那個長得和你有點像的那個男生,叫什麼我忘了。”沈盛茹説,“舒偃吧,他是‘竹’的精華啊!張凱皚沒聽説過。”

    “舒偃那個人看起來就不單純。”林婧明指着自己的眼晴,“我一看就知道,我喜歡單純的男人,太複雜的男人我覺得蠻可怕的,一個大男人耶,那麼多瑣碎的心思。”

    “喂!你這樣説會給人打的。”沈盛茹笑倒,“幸好嚴華不在,否則給她聽見了你晚上不用睡覺了,她會在你下鋪造反的。她是舒偃的Fans啊,鐵桿Fans,阿彌陀佛幸好我對舒偃沒感覺。”

    “這樣啊,晚上我要在她面前狂踩舒偃。”林婧明宣佈,然後笑,“‘竹’裏面是不是還有一個什麼‘團長’的?我聽妖精他們説起來好像都很服氣那個團長,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聽説過?”

    “團長?‘竹’就五個人啊,妖精、舒偃、張凱皚,還有一個是藥學院的方紅,最後一個是誰我不記得?”沈盛茹摸頭,“奇怪,怎麼會不記得了,好像每次都站在舞台的最後面,也從來不唱主音,都是在唱和聲,怎麼完全沒印象?”

    “藥學院的方紅我知道。”林婧明舉手,“名人——上學期考試幫別人作弊的大傻瓜。”

    沈盛茹爆笑,“你也不要説得這麼狠毒嘛,是個很軟心腸的好人啦,自己的朋友成績不好,他做完試卷跑去幫朋友考試——怎麼説也算是很善良的人,現在這種人真是越來越少了,應該好好珍惜保護才對,學校也真是不懂得欣賞人才。”

    “團長真是個神秘的人物,”林婧明感興趣地托腮,“我去搜索校園網。”她説搜就搜,過了一會兒,“斐荼靡、舒偃、張凱皚、方紅、藺霖……我的天!怪不得沒人叫他名字,這兩個字超拗口,要説和我同姓叫做‘林霖’就算了,姓‘藺’,還要叫做‘霖’,念起來會咬到舌頭。”

    “念他的名字顯然是一種折磨啊!怎麼會有這種名字?什麼父母起的名字?我還以為妖精的名字已經夠怪異了。”沈盛茹壓在林婧明肩上看電腦屏幕,“照片點開看看。”

    點開照片,是一張側影,人剛剛轉過頭來的樣子。

    “偷拍的嗎?”沈盛茹仔細看那張照片,“怎麼覺得像在哭?”

    “沒有在哭那麼誇張吧?”林婧明把照片拖到製圖軟件裏看看能不能看清楚一點,“好大的眼瞳,怪不得人家説他像團長,眼睛黑得快要連眼白都沒有了。”

    照片上的男生最大的特點就是一雙大眼睛,非常黑非常大的眼瞳,一睜開眼睛是一片黑,因為太黑太沉又沒有什麼光輝,看起來就有了九分憂鬱。

    “這個藺霖——救命,我還是叫他團長好了。”沈盛茹説,“是不是家世很好?很有氣質。”

    “果然有點像團長,很高貴的樣子,cosplay的奇才啊。”林婧明看着照片嘖嘖稱奇,“高貴憂鬱的男生,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們隊張凱皚最帥.憂鬱的男生和姦詐的男生~樣一肚子小心眼,我不喜歡。”

    “其實也不是長得特別帥,舒偃比他漂亮多了,不過真是一股高貴憂鬱的氣質.也蠻迷人的。”沈盛茹説,“‘竹’都是z大歌唱比

    裏挑出來的五個人,怎麼樣也是才華橫溢,就算是傻瓜方紅還不是帥哥一個?只不過以前不知道他這麼個見義勇為法,真要比較起來,我喜歡方紅,他也是單純的好男人。”

    “傻瓜我不喜歡。”林婧明挑眉,“我喜歡張凱皚,我喜歡那種頹廢美。”

    “你又説要什麼事業心有房有車。”沈盛茹繼續翻白眼。

    “我説喜歡,又沒説要嫁他!”林婧明叫起來,掐沈盛茹的脖子,“你呢?你是不是真的看上方紅?”

    沈盛茹滿臉通紅,“喂!你——”

    “我猜對了!”林婧明大笑起來,“我果然是天才!不要緊不要緊,明天我和妖精去説,我們給你牽線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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