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落在走出火車站的一瞬間,驚栗得膝頭髮軟,眼睛初見陽光被蜇得酸酸的。
現在她走在陽光明媚的大街上,省會的大街上。人們不把頭髮染成統一的顏色,人們提前穿超短裙,人們長着可以被你久久盯着的小腿肚。而夏錦落在這羣人中間,她可以停留在人羣的任何位置——如果她願意的話——她還可以撞到其中的一個人。
當然,她沒有撞到任何一個人,但是有一個人拍她的肩膀。
那是一個穿着深棗紅色襯衫的男人,中年男人,臉色黃黃的,臉是很普通的,善惡莫辨。他説:“小姐,你看起來好面善啊。”
夏錦落很詫異,仔細地認了認他的臉,説:“你也不面生啊。”那人倒是愣住了,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問:
“以前來過嗎?”
她搖搖頭:“這是我第一次來,不過以前經常聽説就是了,我們以前同學説,這兒街上的女人很冷的天還穿裙子,我一看,發現她説的也不盡然全對。”
那人耐心地聽完她的話,説:“有地方住嗎?”
夏錦落警覺地説:“當然,我有親戚在這兒。”
那人觀察她臉上的神色,説:“你撒謊了吧?”夏錦落笑道:“是的,我逗你玩呢。我正愁沒有地方住。”
中年男人説:“我知道一個招待所還可以,特別便宜,也比較乾淨吧。要不……我帶你過去。”
她説:“好啊。”她脱口而出的一瞬間就後悔了,所有駭人聽聞的社會新聞的開頭都是這樣的,明天社會新聞將是“青少年的自我保護意識,已經日益成為教育中的重要課題。昨天,三名……請三名家長速到殯儀館來認領”。
那人看她遲遲不跟上,説:“這樣,到了之後,如果你不滿意的話……價錢不滿意是可以商量的,條件不滿意你立刻就走,我絕對不攔你。好不好?”
夏錦落看着他值得信賴的背影,迷醉地感嘆:“他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