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跟蹤了。
打從剛才出門開始,諳霓就覺得身後有人監視他們。
“怎麼回事?”寰宇發現她一直回頭張望。“我們才出門十分鐘,你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晚飯後短暫的散步是她和寰宇的例行公事,她不想讓疑神疑鬼的感覺破壞這種安寧的氣氛。
“沒事。”或許她太多心了。
“最近公司裏一切順利吧?”
他險些跌倒。
“你生病了?”大手探向她的額頭。“咦?沒發燒。或者你的肚子又痛了?不對,哪有人家一次‘來’四個多星期還不停的。啊,一定是這個月新來的,對不對?”
“神經病!”她捉住他的手掌放進嘴裏啃,咬得他哇哇叫。“我明明提出一個簡單的問題,你乾乾脆脆的回答也就是了,幹麼有的沒的分析一大堆?”分析的內容甚至與她的問題完全不相干。
他老以為自己才是家族中的醫生!
“不能怪我呀!”他淚眼汪汪地申辯。“你會問起公事,就好像大嫂提起插大考試一樣,都屬於‘極端不可思議’的奇蹟。”
“去你的!”她拿起花傘追打他。近晚的涼沁微雨在傘面上沾染了幾顆水珠,隨着她的揮灑,盡數散向他的形軀。
“哇!”兩、三顆雨花飄進他的衣領,他刺激得嘩啦嘩啦大叫。“竟敢用水噴我,你慘了,賀太太。”
他使勁搖頭甩掉烏髮上的水珠,姿勢和剛洗完澡的阿成一模一樣。
“原來有其狗必有其主。”她放懷笑弄他。“如果讓阿成看到,它一定會覺得……喂,你幹什麼……不要……啊——”
猛不期然被他攔腰抱起來,在街道中央轉了好幾圈,世界在她眼前暈眩成繽麗的萬花筒。她放聲大笑,圓潤的音符襯着他渾沉的笑意飄浮於空氣之間。
東西南北輪番替換,路人驚異趣致的眼光從各個方位投射過來,但世界是他們的,旁人的談笑指點無法侵入。諳霓穩穩癱倚在他懷中,模糊注意着他開朗的凝視,深深切切——
深切而見真情,總在凝眸深處。
一道暗影壓向她的眼界,來不及看清楚,唇瓣已然被他鎖住。
他吻她,在大街上,在近晚的涼風裏,在眾目睽睽的凝望中。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安全而幸福。
“先生,勇哦!”尖鋭的口哨聲打斷他們的親密,回眸望去,是一羣把汗毛當鬍子留的高中生。毛頭小子的眼中充滿豔羨。
“謝謝。”寰宇摟緊她,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九十度鞠躬禮,贏來所有路人熱烈的掌聲喝采。
她羞赧極了,敲他的頭顱一記爆栗。“你當自己是街頭賣藝人嗎?快走啦!”
“小姐,兇哦!”高中生又撂下一句評語。
寰宇咧大嘴巴,依然摟着她,開開心心地邁迴歸家的路上。
是她多心嗎?適才轉身的那一刻,眼角似乎瞟見人羣中一顆熟悉的頭顱隱沒而去。那種受人監視與跟蹤的感覺又流回心田。
“你對那羣高中小夥子如此依依不捨嗎?”他踏上家門外的私人通道,顯然也注意到她頻頻回顧的奇異舉動。
“不是,從剛剛出門開始,我一直覺得有人跟蹤我們。”美眸透出幾絲困擾。
“跟蹤我們做什麼?”他愣了一下,反腳踢上大門。中央空調的清徐冷氣侵入兩人心脾。“難道又是狄家那幫不死心的親戚?不對,你已經嫁給我,生米煮成熟飯了,除非給他們天大的膽子才敢再來打你主意。”
沒錯,而除了她的叔伯姻親之外,其他人似乎沒有監視她的必要。
“八成是我多心了。”她導出合理的結論。
寰宇點頭贊同,簇摟着她繼續往內室走進去。她馬上明白他想做什麼。
“放我下來!”她赧澀地推着他。“現在才八點,你想幹嘛?”
“哪套法律規定八點的時候不能‘幹嘛’,中華民國憲法嗎?”
“我……嗯……”好傢伙!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準備聽她羅嗦。抱着她踢開房門,打老遠便將她扔進綿軟的大牀。
“不要啦!”她仍然不肯依他。“你才剛吃完飯,立刻接着做‘激烈運動’,小心消化不良。”
“就是因為吃完飯了,才要運動一下促進消化嘛!”他輕鬆地駁回她的抗議。
精健體魄覆上她的柔軀,熾熱唇片煨貼着嫣紅軟唇。她體內所有的侷促羞赧,遇上他直接的侵襲,全化成軟弱無依的清泉,流向虛無縹緲間——
繾綣之後,輕湊近他的耳際軟語呢噥。
“寰宇?”
“嗯?”他的聲音困困的,似乎快睡着了。
這是他的習慣之一,每回和她纏綿過後就會渾身鬆弛,開始找周公暢談睡覺經。大多數時候她會陪着他飄入夢鄉,然而今夜,她有些心事想弄明白。
“寰宇,你愛不愛我?”他真的愛她嗎?或者,只是貪戀她的外表美態?
“唔……為什麼突然問?”他仍然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
“你直接回答我就是了。”她已經把有他的地方當做家,但,這份歸屬感若僅能維持五個寒暑,她會警告自己及時煞車,別再投注太多,以免到頭來又要傷心。
“你呢?你愛不愛我?”他忽然回問,眸光裏已經找不着半絲睡意。
她被他盯得心慌意亂,又不願意在他表態之前先泄漏自己的心事。
“有一點點吧!”她低頭回避他的視線,突然後悔冒冒失失地問出來。如果他回答“不愛”呢?沒問之前,起碼可以保留一絲幻想。而且她瞭解寰宇不喜歡把情愛感情放在嘴裏到處説。即使心頭真正愛她,也很難聽他直接説出來。
“你只有一點點愛我——”他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怎麼?”她老公的反應似乎有些奇特。
“那我可虧大了。”他伸手拉她疊躺在身上。逐一數給她聽。“你看,我不但娶了你,更對你體貼得不得了;替你打架、替你解決麻煩,完全切斷與其他紅粉知己的親密接觸,晚上睡覺前還要對你貢獻一番‘心力’,結果你卻只有一點點愛我,那我不是很吃虧嗎?”
“去死!”她抓起枕頭捶他。人家問得正經八百的,他卻有本事和她插科打諢。“不愛就不愛嘛!何必説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來搪塞。”
“誰説不愛?”他翻個身將她壓在身體下,眼中仍舊藴藏戲謔,也流轉着更深更濃的温存纏綿。“雖然你只有一點點愛我,我還是要告訴你——”
捧着她的秀頰,牢牢望進她的眼底,一句一誓言——
“狄諳霓,我,非常,非常,非常愛你,即使你一天到晚惹麻煩,即使你帶給我一大堆災難,即使你只有一點點愛我。”
完全沒意料到的答案擊中她的神經,她怔怔聽他訴情,愣愣無法成言,直到他低首吻上她的紅嫣,驀然發現,不知何時,清淚兩行已然流落面頰——
她真的被人跟蹤了。
前兩個星期諳霓不斷説服自己,一定是她神經過敏。而且寰宇事先告訴過她,為了避免她再度惹禍,“賀氏”已經派遣安全人員儘量看住她。所以她一直以為跟蹤她的人就是老公的手下,現在她可不敢如此鐵齒了。
今天一大早。她從報紙上讀到消息,“縱橫科技”在科技廣場舉辦一場座談。
她已經打聽清楚,“縱橫科技”的集團總裁就是冷愷羣。看來彭珊如頗有幾分本事,未婚夫和姦夫的來頭都不小。由於提供她內幕消息的朋友和冷家人來往很密切,據説冷愷羣和他“妹妹”的關係滿曖昧的,害她感興趣得要命,偏偏又查不出更進一步的資料。
無論如何,冷愷羣今天會親自蒞臨廣場,舉辦一場演講。基於和賀二哥同一個鼻孔出氣的立場,她馬上抽空來會場探採虛實,聽聽那傢伙究竟有沒有能耐講出一點門道,或者只是個普通的繡花枕頭。
孰料,她在人羣裏東鑽西溜,不僅搞丟了跟在她後頭的安全人員,也讓自己被壞人盯上梢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借過、借過!”老天,會場裏的參加者也未免多得太離譜。
她越想越覺得氣憤。寰宇他們老嫌她愛惹麻煩,可是她根本沒做什麼嘛!每回都是麻煩主動找上她的,怪得了她嗎?算了,先別忙着替自己伸冤,還是躲避壞人要緊,倘若當真被他們捉到手,打電話回去勒索贖金,寰宇又要蹦蹦跳、哇哇叫罵她掃帚星了。
後門在哪裏?
台上的冷愷羣正在發表他從容自若的演説,偶爾還會贏得聽眾讚賞的掌聲,顯然今天她非得錯過他的精彩表現了。
“借過、借過、借……噢!”她的鼻尖撞上某個人的後腦勺,痛彎了腰。
“是誰?”對方冷蹙着眉頭轉身。
好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兩人看清彼此的容貌後,同時在心裏暗想。
這個年輕女人的穿着與她相差無幾,白襯衫、牛仔褲,身量高度也有幾分相近。然而周身上下流轉的氣質卻和她所見過的女子截然不同。這女孩很冷,即使在短短相對的第一眼,她也能感受到對方極端淡漠、極端冷然的性格,宛如寒冬裏的水泉。
她下意識對冰美人多注意了兩眼。
“你撞痛我了。”冰美人的聲音與她的態度同樣缺乏温度。
“對不起。”諳霓暗暗揣測,如果自己伸手碰她會不會被凍傷。“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後門在哪裏?後頭好像有人跟蹤我,我必須想辦法擺脱他。”
“誰跟蹤你?”冰美人隨便探望了一下,也不見得多麼好奇,不等她回答,又説:“你跟我來。”
兩個小女人彎彎曲曲地繞過人羣,來到敞開的後門。
“你從這裏繞出去就會看到大馬路。”冰美人跨出鐵門出口,指着左邊的小徑。“馬路旁有一個公車站——唔——”
一隻粗黑肥厚的大手突然從門側伸出來,捂住冰美人的嘴巴。
“唔——不——”冰美人劇烈地掙扎。
諳霓向來缺乏應變能力,一時之間愣住了。
“快帶她走,這裏人潮太多了。”門後突然走出一個讓諳霓跌破眼鏡的人物。
“趕快,趁現在還沒被人發現,去把車子開過來。”
狄新傑!她的下巴掉下來。
她的堂哥眼光一轉,猛地發現她站在自己前面。
“諳霓?”他撞到鬼的表情比她更精彩。“你——那她——?”
抓錯人了!兩人同時晃過一閃靈機。
快溜!她掉頭衝回前廳的人羣裏。
她的速度比堂哥慢了幾秒鐘。在她來得及闖入人羣大吼大叫之前,一雙結實有力的鐵掌攔腰攬住她的柳腰和小嘴,死拖活拉地揪着她走出後門。
“狄老闆,那個查某人是誰?你明明付錢叫我們抓一個人,現在怎麼又多出來一個?這樣子我們要加錢啦!”制住冰美人的胖男人一看即知是街角專門幫人跑腿的小混混。
“白痴!你抓錯人了。”若非懷裏按着小堂妹,狄新傑可能會賞他一巴掌。
“嗄?”大胖子愣愣打量兩個衣着、身材都大同小異的女生。不能怪他嘛!誰曉得他跟蹤到一半,會突然鑽出一個“雙胞胎”。“現在怎麼辦?把這個冒牌貨放掉?”
“你瘋了!”狄新傑懷疑這位仁兄的老媽是否少替他生了一副腦袋。“現在放她走,如果她到裏面大聲張揚,我們還走得掉嗎?”
“嗯,好像有道理。”大胖子以欽佩的眼神端詳他。“狄老闆,你比我適合當‘兄弟人’哩!”
他翻個白眼,祈求老天大顯神威,立刻把這傢伙變到北極去。
“快!兩個人一起帶走!”
“唔……”這件事和冰美人沒有關係,人家只是好心好意替她指路而已,他們憑什麼隨便抓人?更奇怪的是,冰美人居然靜靜地任他們綁架!難道她嚇呆了?“放——唔——”
諳霓猛然狠咬堂哥一口。
“去你的!”一塊滲着噁心甜味的紗布湊近她的鼻端,而她正巧深吸了一口氣……慘哉!
身旁,冰美人也遭到相同的昏迷下場。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的腦中隱約升起無聲的呼喚——
寰宇,救我——
“賀氏集團”的總部,三兄弟聚集在大哥的總裁辦公室,研究“狄氏”近幾年來的財務狀況。
“真令人開了眼界。”寰宇埋進文件堆裏,低低吹了一聲口哨。
“還有更精彩的。”鴻宇從公文底下翻出橙紅色的檔案夾。“除了主企業之外,‘狄氏’最近大舉入侵資訊業市場,也搞得有聲有色的。很多商業專家預料,再過七年它就可以成氣候,和‘縱橫科技’、‘賀氏集團’一較高下。”
“也就是説,自從狄伯伯過世、由狄新傑主事後,‘狄氏’的事業非但沒有衰竭的趨勢,反而擴張了兩倍之多。”懷宇樂得很,任何能夠扯小弟後腿的事由,都可以讓他開心上老半天。“可憐的寰宇,顯然你不是諳霓身旁唯一的英雄。”
“閉嘴!”檔案夾凌空飛過去,懷宇低頭躲掉。
寰宇提醒自己改天找機會去算算命。根據他的推斷,他和二哥顯然八字不合,才會一天到晚絞盡腦汁去找對方麻煩。
“你們都閉嘴!”兩個檔案夾又凌空飛過來,這回百分之百正中目標,兩個做弟弟的痛彎了腰。
大哥大大發威了。
鴻宇就愛看他們打打鬧鬧,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明正言順地修理他們。
“卑鄙!”“偷襲!”兄弟倆可懂得同一個鼻孔出氣了。
“嚴格説來,諳霓在‘狄氏’的主導權並不樂觀。”他罔顧兄弟投過來的狠惡兇光,繼續大談他的生意經。“即使她掌握了狄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可是狄新傑在公司裏的表現可圈可點,四年之後董事會不見得願意讓萬里江山換個主兒。倘若她沒得到董事會的信心票,日後董事長的寶座只怕坐不安穩。”
“除非咱們可憐的小弟弟願意入贅狄家,替小弟妹打理‘狄氏’的事務,那又另當別論!”
懷宇的嘲諷聽起來雖然刺耳,卻非常有道理。狄家人當初便也打着相同的主意——找個親信娶了諳霓,再以她丈夫的身份入主“狄氏”。既然有了諳霓作為中間的橋樑,董事會便比較不會以對待入侵者的方式來干擾新任總裁的政策,以後施展起拳腳來自然輕鬆多了。
“哇塞,搞了半天,你們就是想算計我!”竟然準備把他“嫁”出去當政治工具,簡直是狼心狗肺、泯無人性!
“入贅當然可以免了,但是諳霓對商業的事情一竅不通,日後唯一能幫她經營‘狄氏’的人只有你。”鴻宇換上正經嚴肅的總裁表情。“其實,我本來考慮在今年年初把你升上副總裁的位置,然而,如果你最後決定入主‘狄氏’,我將你提升上來就顯得多此一舉。所以究竟要留在‘賀氏’或助諳霓奪回‘狄氏’,你自己可得盤算清楚。”
“賀氏”或“狄氏”,典型的兩難選擇。一邊是他的家族企業,一邊是他蹩腳老婆的寶貝公司,他該如何抉擇?
“該死!”他就知道,任何事一旦牽扯上狄諳霓,肯定會讓他煩惱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覺。
“我倒覺得這個問題並非難以取決。”懷宇也斂去嘻笑怒罵的神彩。“寰宇,你只需想清楚,這樁權宜婚姻究竟打算維持多久?五年,或者永久?”
唯有確定他們婚姻的動向問題,才能助他決定,他究竟願意為諳霓付出到何種程度。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兩個哥哥也摸不清他腦子裏到底盤桓着哪些心思。
沉默之音迴繞於亮晃晃的辦公室裏,直到謹慎的敲門聲盪漾着無波的空氣。
“董事長?”安全人員囁嚅着踏進門檻。敲門之前他已經替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待會兒被砍頭了,好歹公司的撫卹金滿優渥的,他妻子兒女的生活也算有了着落。
“做什麼?我明明吩咐鄭秘書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
“對不起,董事長。”安全人員揮掉額頭的冷汗。“是這樣的,剛剛狄小姐跑去科技廣場聽演講,但現場的參加者太多,我……不小心跟丟了她。”
“跟丟了?”寰宇的眼珠子幾乎突出來。“誰準你跟丟她的?你又不是沒聽過她的闖禍能力,憑她的本事,此刻只怕已經把會場給拆了。”
原來賀三當家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安全人員吞了一口口水,不曉得當他聽完整樁事件後,又會爆發多大的脾氣。
“呃,狄小姐應該不至於闖禍,因為……因為她已經離開會場。”
“是嗎?那麼她應該回家了。”莫名其妙!她當自己在玩警察抓小偷嗎?好端端地,甩掉安全人員做什麼?他拎起西裝外套,準備起程回家罵人。
“不,呃,那個……狄小姐失蹤了。”終於把最致命的訊息説出口。
“失蹤?”邁向門口的腳步硬生生收住勢子。
“對,現場的工作人員説,他們曾經見到狄小姐和冷愷羣的妹妹攀談起來,兩個人一齊走向後門,然後……然後她們就失蹤了。據説冷先生極端震怒,目前正在找工作人員開刀——”聲音越説越小。瞧瞧賀寰宇的表情,他顯然也打算找某個人開刀。安全人員暗暗祈禱那個人不是自己。
“狄家人。”寰宇的語氣極端肯定。
倘若是一般的擄人勒索,綁匪早就打電話進來。像諳霓這種麻煩人物,只有狄家人才會悶聲不響地帶走她。
冰冷的怒火從體內最深處直透出來,席捲他的理智、神經。
“我去帶她回來。”語調依然維持一貫的平靜自然,只有噴火的雙眸透露出體內賁張的怒焰。
姓狄的欺人太甚,竟敢明目張膽帶走他的心肝寶貝。他們當真以為他會眼睜睜看着諳霓受委屈嗎?當他殺到他們大本營的時候,那幫痞子最好保證諳霓毫髮無傷,否則他會叫他們一個個付出代價!
橡木厚門砰然飛開,終於讓他激盪的情緒表露出些許徵兆。高瘦人影風也似的刮出去。
安全人員畏縮了一下,趕緊在總裁追究責任之前,偷偷跟着三當家的屁股後頭翹頭。
“小豹子發威了。”懷宇對小弟的背影吹了聲長長溜溜的口哨。“不過,諳霓怎麼會和冷愷梅發生牽連?”
鴻宇認為這個問題非常容易解答。
“一切不合理、不可能的事情,一旦發生在狄諳霓身上,都會變得非常合邏輯。”
“可不是嗎?”懷宇完全贊同大哥的觀點。“我們該不該跟上去幫手?”
“嗯……我看算了,這回就讓寰宇當個獨一無二的英雄吧!”
“也好。”正合懷宇的心意。
於是,兩個人又舒舒服服地坐進皮椅裏,喝茶、聊天、看報紙。
任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哪是為了給小弟一個當英雄的機會?根本就是懶得動手打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