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對她的折磨。急促起伏的胸膛緊壓着她柔軟的胸脯,兩張臉貼得好近,近得聞嗅得到對方的氣味和鼻息,彼此的呼息在對方唇間交錯着。
“還要罵嗎?”他的呼吸紊亂、聲音粗啞,卻怎麼也無法殘忍地對她動粗;他不想她怕他,一點都不想。“如果你想繼續的話,就請你再罵下去吧!”
惡意地捧住她的臀往自己的身軀按壓,讓她感受自己的亢奮,也讓她明白他不是不能,而是不為。
“嘶──”宮縭優狠力抽了口氣,不爭氣的眼又泛紅了。“你過分!你根本沒有權利這麼對我!”而她,從沒如此委屈過!
探指抹去她的珠淚,拇指輕按她被吮腫的紅唇。“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好迷人,我真想立刻將你帶上牀……”
“住口!”她又羞又惱,死命地推着他,但虛軟的手臂卻撼動不了他分毫。“你走開!走開啊!”這個死人頭,根本沒在聽人家説話嘛!
霍地,她被緊摟到熱燙得令人窒息的懷裏,他的力道好大,大得令她感到疼痛。“小優,我們結婚吧!”
所有時間的運轉因這句話而定格,宮縭優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木頭娃娃,虛軟無力地停止掙扎;在這個任何聲音都不需要的時刻,掙扎顯得無聊而多餘。
“我從來沒要求你對那兩個孩子的存在負責……”除了這個,她想不出更多的原因來解釋,他之所以想結婚的理由。
“我是為了我自己。”順了順她的發,他的眼神好温柔。“我不能否認對孩子的責任,但你不覺得,如果用孩子來綁自己一輩子,很蠢嗎?”
咬了咬唇,她不依地捏了下他的肩胛骨。
“呃,對不起,我不是説你。”差點忘了她為那兩個孩子,付出了十年最寶貴的青春。“我的意思是説,如果我們不結合,也不會是世界上唯一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所以我不會為了這個淺薄的理由跟你求婚。”
她的心狂跳了下,更加理不清他的想法了。“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説得極其感性,幾乎融化她的心。
“為了‘那種事’?”理智點!宮縭優,所謂“食色性也”,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理由。
“嗯?”他愣了下,很快便明瞭她的意思。“喔,不,不過那是其中的一部分。”這也算一部分的實情,他沒有説謊的道理。
“大色狼!”她就知道!
“嘿!你總不能要求我對你不能存有幻想吧?!”他可無辜了。“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做得到,不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產生性幻想!”
眨眼再眨眼,她似乎聽到五個動聽的音律──心愛的女人?!誰?她嗎?
“你沒聽錯。”他無力地承認,只因不想再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意,那會讓事情變得更為混亂,而他的想望將沒有實現的一天。“我愛你,即使它花了我十年的時間才發現,但這是事實。”
“可是……”以前她並沒有感受到他的愛意啊!
“你不能要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清楚明白地體認‘愛’這個字的意義。”當時他還年輕,不懂也無可厚非。“我們當時都太年輕,如果勉強在一起,結果未必是好的,而這絕對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極艱澀地、莫名期待的,她吶吶地問:“那……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結局?”
“我不是説了嗎?”他笑,笑她的傻氣。“我們要一直在一起,跟我們的孩子,還有將來的孩子。”
“誰……人家才不要生呢!”生孩子的痛楚還是其次,問題是得將他們拉拔大,還得考慮教育、教養的問題,不能讓孩子成為社會的敗類。
“嗯哼。”他開心地笑了。“這麼説,你是答應了?”
她臉紅地轉開頭。“有嗎?我不記得自己説過‘答應’這兩個字。”
“你現在不就説了?”他促狹地反問。
沒想到他歪解道理的功力如此之高,她氣嘟了一張小嘴。“神經!”
“其實,除了我們之間的感覺之外,我們還得顧慮到孩子們的感覺。”他決定“坦白從寬”,畢竟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但必須先將坦白後的條件談好。“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不管接下來你聽到什麼,都不能生半點氣才行。”
“我像那麼愛生氣的人嗎?”斜睨他一眼,宮小姐不爽了。
“像,怎麼不像!”又開始了,愛計較的小女人。他苦笑地搖了搖頭。“十年前我可沒惹你,結果你躲了我十年;我搬進來後,你為了我生過多少次氣,我想你比我還明白,所以我不能不防。”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每次生氣,他就慘了,每每被當成隱形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啊!
“説得我好像虎姑婆似的。”她嘟囔了句。“有什麼事快説啦,別這麼磨磨蹭蹭!”
“你保證不生氣?”他可沒漏掉她沒做出保證一事。
“不、生、氣。”她搖搖頭,加重語氣。“天塌下來都不生氣,這樣可以了吧?”或許因他承認對自己的愛意,她現在心頭漾滿的是感動和喜悦,哪還氣得起來?
“嗯。”他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開始“自首”。“其實……當初是詠聖和詠誕來找我,告訴我你們的消息……”
“什麼?!”這絕對是宮縭優料想不到的“意外”,她沒想到自己養的“老鼠”竟然會“咬布袋”。“他們……他們自己跑去找你?”天!她快暈倒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聲音變得尖鋭,臉部表情也變得僵硬。
“我想,他們可能不喜歡圍在你身邊的男性。”事實上,他也無法忍受那些男人圍在她身邊。“所以他們希望我能回來跟你們團圓。”瞧他説得多委屈啊!畢竟他是被他們母子三人“拋棄”十年的人。
“什、什麼嘛!”聽他哀怨的語氣,她感到好氣又好笑。
“我也覺得他們配不上你。”只有他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不然她不會在十年前將自己交給他。“呃,還有……”
“還有?!”頭痛地撫着額角,她不曉得自己能不能承受更多?“你們到底還瞞着我多少事?”天吶!這還有天理嗎?那兩個小鬼到底是誰養大的啊?
“沒、沒多少事啊……”嗚──她又開始變兇了,那麼他只能“以柔克剛”嘍!“不過他們今天、考得很爛那件事……我想可能是故意的……”
“故意把小考考爛?這怎麼可能?”這又是為了什麼?她怎麼都糊塗了?
上天明鑑,他真的開始後悔了,後悔向她坦白,還拉着兩個白胖可愛的孩子一起下水。“呃,那個……就是昨天,我們在麥當勞……”
“怎麼樣?”她可沒那耐心聽他結巴。“你給我説清“你楚!”
“你還敢問我怎麼樣?”他的聲音大了起來,想到她揹着他在外面和其他男人約會,要他不大聲根本不可能。“你你你……你昨天為什麼跟侯常鈺在外頭見面?難道你定的‘規矩’連你也得遵守?”
“什麼規矩?”見面又怎麼樣?不過是見面而已啊,牽涉“規矩”什麼事?
“你剛才不是叫我要談情説愛,去外面隨便找個什麼地方都行?難道你真的和侯常鈺在外頭‘談情説愛’?”説到這個就有氣,簡直是“一國兩制”嘛!
“什麼啊!”憋了半天,她還是笑場了。“我哪有跟他談情説愛?情是他在談,我是去‘拒愛’!”
“什麼意思?”他的眼眯了起來。
“前陣子我去逛百貨公司……就是你載我去的那一回嘛,我在百貨公司裏遇到他,他便拉着我表白心意……”説着説着,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令人發火的事。“後!説到這個就有氣;那天要不是你打手機給我,也不會連累我非得給他聯絡電話不可!”
“什麼?”怎麼又有他的事?他真的是好可憐啊!
“我跟他説我沒手機的嘛,結果你正巧撥手機進來;其實我也不好,沒多想就從包包裏拿出手機接聽,結果就……”哎──記得當時真糗啊!
佟兆頫愣了下,兩眼瞪得老大,頗能體會她當時的無奈。“哇塞,那你不是糗斃了?”難怪那天她會那麼生氣。
“那可不?”她嘆了口氣,兩個人對看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
“算了,過去就算了。”她笑到後來揮揮手,不想再提起那個糗態百出的日子。“反正我昨天已經明白地拒絕他了,以後他應該不會再不長眼了吧?”
佟兆頫還是笑,訕訕地説了句。“最好如此。”不然當心他砍人!
“好你個頭啦!”不是她愛計較,但剛才才發生的事,他怎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你跟那個胡老師是怎麼回事?”
“啊?”哇咧?怎麼馬上就開始“秋後算帳”了?現在果然流行“現世報”!“不是……就、就因為我和詠聖、詠誕都誤會了你和侯常鈺見面的原因嘛,所以……”
“所以?”她的眼眯了起來,大有準備揍人的意圖。
“所以……呃,所以詠聖就説、説不如讓我‘也’找個女人來氣你……”完了,他以後真的得看她的臉色過一輩子了!
“嗯──”宮縭優將尾音拖得老長,腦子裏很快便組合出“前因後果”。“所以他們兩個才故意考個位數,讓胡老師到家裏來‘叨擾’?!”氣死人了!這兩個小鬼實在過分得徹底,簡直跟他們的老頭一模一樣!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嗚──不好玩,下次他再也不敢了──不是不敢坦白,而是不敢再企圖戲耍她了。
“佟、兆、頫!”不得了!宮縭優兩眼冒出熊熊火花,儼然活火山即將爆發,眼看着就要噴出燒死人的岩漿來了。“你竟敢帶壞我們的孩子,你、死、定、了!”
佟兆頫忙拔腿就跑,沒敢繼續待在原地“造次”……不,是“送死”。
“你這個大混蛋!還跑?看我怎麼整治你!”
“嘜啦──”他都快哭了。
“閉嘴!站住!你給我站在原地別動!”
“老婆,沒有人會這麼笨吧?”
“管你聰明還是笨?你給我站住別動就是了!”好讓她吹個過癮。
“救狼喔──”
温馨可愛的婚禮定在浪漫的聖誕節。因為佟兆頫和宮縭優的緣分起始於十年前的聖誕節,於是他們決定在十年後的聖誕節延續他們的愛情,讓這個浪漫的日子見證他們的愛情。
宮元勝見兩個外孫愉快地跑來跑去,一張老臉笑得快抽筋了;沒一會兒,便見宮縭優匆匆拉着白紗往他身邊衝了過來。
“怎麼了?幹麼跑那麼急?”莫非是婚禮出了什麼問題?不然她是怎麼回事?
“爸,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商量。”由於忙着籌備婚禮,她幾乎都忘了那回事,直到看到他一人站在禮堂中央,她才猛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
“不能等婚禮完再説嗎?”什麼事這麼重要?
“不行!”這點她很堅持。“你讓我現在講好不好?”
難得見她如此堅持,宮元勝自然而然地讓步了。“好,説吧。”
“爸。”甫一開口,她便紅了眼,暗暗愠惱自己沒用。“我就要結婚了,會有自己的家庭,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搬來跟我們住在一起……”
“好。”不用考慮,宮元勝答應了。
“而且老李也説,他不能回來再當你的管家了,因為他兒子、媳婦要他搬回家……咦?”她又叨唸了一會兒,突然發覺自己似乎漏聽了什麼。“爸,你……你剛才説什麼?”
“我説好,我搬去跟你們一起住。”這個傻女兒,真教人放心不下啊!
“天……”她從沒想到父親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她以為……她以為……“爸,謝謝你,謝謝……”感動的、激動的,她用力抱住宮元勝。
佟兆頫站在不遠處凝着跟前父女相擁的美麗畫面,朝岳父眨了眨眼。其實他早就和宮元勝討論過那個問題,但老人家執意要他們成婚在先,所以事情總算圓滿達成。
不過,死老頭,你抱那麼緊做什麼?雖然小優是你的女兒,但她可是我老婆,以後你都不準再抱她了,能抱她的只有我!
宮元勝泛紅的眼滿布感激,感激老天爺賜給他這個差點失去的女婿,如今他們一家總算真的團圓了,一點都不知道女婿滿腦子壞水和滿肚子牢騷……
禮堂的一角,兩個小鬼正在竊竊私語,宮詠誕指着在角落垂淚的胡老師,心裏有絲小小的罪惡感。“唉,你看到沒有?胡老師哭了。”
“拜託,我把喜帖拿給她的時候,她就偷哭過一回了。”誰教她覬覦他們的老爸?那叫做“活該”!
“是喔?”宮詠誕不小心瞄到上回跟老媽約會的“野男人”走了過來,忙拉了拉宮詠聖的袖子。“唉,是那個男人?”
只見侯常鈺一臉落寞地往角落走,不經意發現雙胞胎在角落“聊天”,眼尖地發現他們胸前彆着“花童”的胸章,一時間竟覺莞爾。
“你們兩個是今天的花童嗎?”他問。
“是啊。”孩子們齊聲回答,表面上笑臉迎人,骨子裏叛道地叨唸:幹麼?不行啊?
“這倒有趣了。”難得的,侯常鈺低落的心情因這兩個孩子而稍稍好轉。“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麼大還當花童的孩子。”
挑起眉,宮詠誕撞了撞宮詠聖的手肘,半合的眼滲入一處惡作劇的光芒。
接收到妹妹給他的訊息,宮詠聖愉快地扯開笑臉。“是啊,我們也覺得很難得。畢竟沒有幾個小孩子,可以有榮幸成為自己父母親婚禮上的花童,你説是吧?先生,祝你玩得愉快。”然後得意地拉着妹妹走人。
啊?那小鬼這麼説是什麼意思?侯常鈺愣愣地盯着兩個小鬼走遠,直到他們和他們的父母親會合,他終於懂了!
天……他、她……他們……哎──看來他也不用太鬱悶,人家孩子都這麼大了,他還爭什麼爭呢?
粉嫩的各色彩球結綵在禮堂四周,當教堂的鐘聲響起一段美麗的戀情和温馨的家庭生活就此展開,讓我們祝福他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