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並不等於愛……這麼説的意思,是他喜歡她,但是不愛她嘍?
風鈴支着頭,耳邊傳來的是教授在講台上説話的聲音,可她腦袋瓜裏轉着的卻不是上課的內容,反而是雷揚那張揮之不去的俊顏,還有他笑的樣子,温柔地看着她的模樣,還有那個在浴缸裏有點失控的吻……她的小臉熱起來,身子也熱起來,不由得伸手拍拍自己的臉,試圖想把臉上的熱氣給拍掉。
「這位同學一」台上的教授皺起眉,有點莫名其妙的看着台下正不斷打着自己臉的風鈴,可惜她根本沒聽見,小手打得更用力了。
「風鈴……」坐在她身邊的同學見狀,小聲地叫她,見她還是沒反應,這才偷偷地伸手去推她--「嘎?」風鈴停下了拍打動作,下意識的將臉轉向推她的同學張美珍,壓低嗓音問:「什麼事啊?」張美珍不敢説話,用眼神一不意的往台上的教授瞧,風鈴跟着她看過去,剛好撞見老教授瞪大的雙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瞅着自己。
這下真的糗大了!
「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啊?」風鈴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輕輕的回答教授的話:「老師,我叫風鈴,對不起,我剛剛因為有點熱,所以沒專心在聽課,真的很對不起。」「教室裏開着冷氣,怎麼會熱呢?」老教授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開學才第一天,就這麼漫不經心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腦袋瓜裏在想什麼,這個年紀念書比較重要,不要一天到晚只想着談戀愛,繳來的學費都白花了,你怎麼對得起你的父母?」「是……」風鈴不敢件逆老師的話,只好點頭稱是。
教授聽了挑挑眉。「所以你真的是在想男朋友?」聞言,同學全笑了出來。
「嘎?」風鈴的嘴巴更是張得大大的,差點合不起來,一張小臉驀地脹紅。「那個……當然不是……」叮咚叮咚--鐘聲剛好在此時晌起,適時解救了風鈴。因為這名教授是出了名的準時下課,絕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果然,教授聽到鐘聲之後瞪了她一眼,便拿起書走出教室,同學也跟着一鬨而散了。
「風鈴,你剛剛在發什幺呆啊?」張美珍邊收書邊問。「真的在想男人啊?」風鈴臉一紅,沒吭聲的坐下來開始收書本,因為下一堂課要到另外一楝大樓上課,不快點收,待會兒就得用跑的。
「果然是這樣,是誰?」見她臉紅,張美珍整個人湊了過去。「那個美術系高材生汪洋?還是那個傳播系同學高克理?我聽説那個高克理已經被一家電視台約聘了耶,只要他一畢業就馬上有工作等着他,真是了不起!是他對吧?是他也好,他已經當過兵了,就不會兵變,而且在電視台工作是高薪,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結婚買房子,絕對比美術系有出息--」「學美術有什麼不好?」她的老公雷揚也是美國某大學美術研究所畢業的高材生哩。
而且來台灣之後雷揚才告訴她,他已經申請到學校美術系擔任客座副教授的工作,也就是説,他是學校老師,而她是學生。幸好她讀的是中文系,就算學校再怎麼小,也很難天天遇見的。
「厚……」張美珍突然叫了出來,一根手指頭在她臉上亂比。「你喜歡那個汪洋,對吧?你竟然幫他説話耶!」「我才不是幫他説話--」風鈴想解釋什麼,可是張美珍根本就不聽她説。
「就是!天啊!你竟然選擇汪洋而不是高克理?!」張美珍一副她無可救藥的表情。「我真是不敢相信……就算那個汪洋長得是不錯啦,可是,聽説他是花花公子耶,很懂得女人心,你不要被他騙了。」「真的沒有啦!不要胡説八道!」懶得再多説什麼,風鈴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她結婚的事除了家人就再也沒有其它人知道了,她也不打算公開,否則一定會被這些同學逗問到瘋掉,問她是不是奉子成婚什麼的,如果她説不是,接着又會問那是為什幺等等之類的,絕對會煩死人。
張美珍追了上去,不打算放過她。「那是誰?
你説!」「快遲到了!沒空理你!」風鈴小跑步的往前衝,穿過中庭的綠徑,一路上暢行無阻,直到不知哪個沒長眼的突然冒出來擋住她的去路--「啊!」頭先撞到人家的胸膛,然後是雙腳被一絆,整個人就要往前跌去--「小心!」一雙穩而有力的手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她給扶住。
風鈴沒摔倒在地,可是卻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好半天都沒法子恢復過來。
「風鈴,你還好吧?」追上來的張美珍關心不已,看了一眼「肇事者」,這不看還好,一看眼睛差點沒瞪出來。
大帥哥耶!超級無敵優雅的優質男!打哪兒冒出來的啊?
啊!忍不住又在心裏尖叫一聲。因為這優質男身邊站着另一個男生,正是剛剛還在嘴上叨唸的美術系高材生汪洋。
哇咧,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
「我……還好。」風鈴扶着頭,想等那股暈眩和疼痛過去。
對方沒急着要把她推開,甚至還好心的繼續扶着她暈眩的身子,讓她慢慢的調適過來,直到她可以抬起頭看清對方的長相--「啊!你,你……」她撞到的人竟然是雷揚?
風鈴驚詫得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相對於她的驚慌失措,雷揚顯得鎮定多了,還露出他迷人的招牌笑容,温柔地道:「這位同學,走路要小心一點,這樣在校園裏亂跑亂撞的真的很危險。」嘎?這位「同學」?!他是這樣叫她的吧?
所以,他是要假裝不認識她嘍?
雖然她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畢竟這是大學,人多口雜,他現在是老師,而且她叉還沒畢業,不讓人家知道他們的關係應該是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撞到了一般,突然覺得好痛……風鈴呆呆的看着雷揚,覺得一口氣就快要喘不過來。
「小學妹,這位是我們美術系新來的客座副教授,雷揚老師。」站在雷揚身邊的汪洋開口替她介紹。
「是……」聽到聲音,風鈴這才看到了雷揚身邊的汪洋,突然覺得頭更暈了。
「你……好。」汪洋笑了,朝她走過來,伸手摸摸她的發。
「小學妹,怎麼升大四了還是像以前一樣莽莽撞撞的啊?」他們兩個人的相遇,就是靠「撞」出來的,這一撞,撞出了他對她的火花,還有她對他若有似無的愛慕。
他是不知道她的心裏究竟怎麼想的,不過,以她每次看見他都會臉紅來看,她應該也是有點喜歡他的,也因此在那一撞之後,偶爾在圖書館遇見會一起看書,一起吃個飯,有好看的電影他也會邀她去看,雖然沒有任何的承諾及約定,也稱不上是男女朋友,可是,也絕不是一般的學長學妹關係而已。
風鈴仰頭看着汪洋,尷尬的笑笑。「對啊,我這莽撞的毛病總是改不過來。」「跟我學畫畫吧,畫畫可以安定人心,久了你就可以改掉這毛病了。」汪洋一笑,下意識又想伸手去揉她的發,突然想到老師還在一旁,手順勢縮回來,搔了搔自己的頭。「對了,整個暑假你都上哪去了?找你都找不到,好久沒一起吃飯了,晚上有空嗎?」「嘎?」風鈴愣住了,下意識的往雷揚望去。
雷揚看着她,眼神唇角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他跟她真的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人,她要做什幺、答應誰的約會都由她去似的無所謂。
一旁的張美珍見風鈴愣在那裏動也不動,伸手去推推她。「快答應啊,風鈴,你不會剛好有事吧?」「我有事,晚上要回娘……」風鈴本來要説孃家,想想不對,馬上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我爸媽約好了要回家吃飯,所以……對不起。」汪洋聽了一愣,隨即又笑。「沒關係,那就改天吧。」「……好。」風鈴又看了雷揚一眼,頭低了下去。
「小學妹剛剛衝那麼快,是要去上課吧?」汪洋笑着提醒,還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經打鐘嘍,上課三分鐘了。」「啊,對,要上課。」張美珍拍了一下頭,拉着風鈴就要跑。「快點,上課了啦!老師,學長,再見嘍!」「再見。」「再見。」風鈴也朝他們微微點了下頭,轉身跟美珍跑上樓。
「嘖,剛剛才叫她不要莽莽撞撞的亂跑,馬上就忘了。」汪洋看着風鈴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
雷揚若有所思的看着汪洋,也跟着笑,只不過,笑裏有些黯影,像陰雨的天空那樣的灰。
「那位同學……是小女朋友嗎?」汪洋回過神來,對老師的問話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算不算,可是我還挺喜歡她的,很可愛叉單純,跟時下的女生就是不同,有時候大刺刺的,可是有時候卻叉很害羞,我也説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雷揚點點頭,暗自嘀咕了一句:「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因為,他當初就是被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感覺給吸引住了,而且不明所以的眷戀着……車子在黑夜裏往仰德大道開了約莫半個多鐘頭後,風鈴看見了久違的白色建築物。
「到了,我家就在前面。」她轉頭對着雷揚笑。
這是風鈴結婚以後第一次回孃家,也是雷揚第一次踏進她孃家。她的爸媽在日本的婚禮上都見過了,唯一沒見過的人是妹妹風芸芸。
雷揚堅持首次拜訪岳父岳母家,要帶上至少一個車廂的禮,因此台灣的亞太飯店經理派了一輛奔馳車專門接送雷揚夫婦,成為他們兩個在台灣居住時的代步工具。要不是雷揚堅持平日不必用車,否則那奔馳車可能就會佔據他們住家前的那個大院子了。
禮品一一讓司機搬下車,風光和高佳麗親自到門口來恭迎這位病女婿,臉上雖然掛滿了笑容,臉色卻有點蒼白,因為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那個「病得快要死掉」的女婿,竟然會突然大駕光臨他們台灣的家,而且看起來還「硬朗」得很。
不只如此,一頓晚餐吃下來,雷二少爺的言語詼諧,親和力十足的爽朗個性更是讓風家人跌破眼鏡,更別提堂堂雷二少爺對風鈴的體貼温柔了,不時的替她挾菜盛湯,有時候風鈴的嘴角沾到東西還會伸手幫她拭去,看得兩老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尤其是風家的二女兒風芸芸,整頓飯吃下來更是莫名其妙的不是味兒。
説實話,要説美,她風芸芸雲絕對比風鈴美,要説温柔體貼,她風芸芸也絕對是個中翹楚,偏偏這雷揚一看到她時沒驚豔的感覺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對姊姊好,教她看了心裏不是滋味。
本來暱,還覺得姊姊可憐,替她去嫁了一個將死之人,雖然看過爸媽帶回來的一些照片,知道這雷揚長得很是英挺迷人,也沒覺得可惜過,可今天一頓飯吃下來,她心裏就是不舒坦!
像是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被搶走了……「妹妹也吃一點這道菜吧,很好吃暱。」雷揚突然挾了一塊椒鹽田雞到風芸芸碗裏。
風芸芸愣了一下,餐桌旁的風爸風媽也都愣住了,因為芸芸根本不敢吃青蛙,風鈴正想開口跟雷揚説這事,沒想到雷揚卻先開口了--「是不是不敢吃?」温柔的視線定定的落在風芸芸臉上。
風芸芸徵望着這張温柔笑臉,心突然間跳了一下,又猛又烈。
「如果不敢吃!」「敢,我當然敢吃。」風芸芸伸手便把碗裏的田雞挾起來吃,半點也不想辜負雷揚的好意。
「芸芸……」風鈴有點擔心的看着她。
風芸芸卻根本不理她,甜蜜蜜的對着雷揚笑。
「真的耶,好好吃喔,謝謝姊夫。」
雷揚抿唇笑了。「不客氣。喜歡吃的話就多吃點,我看你好像沒吃多少東西,這樣不太好喔。」
「我知道了,姊夫,我會聽你的話多吃點的,你也要多吃點喔,這樣身體才會早點好起來,來——」風芸芸也挾了一塊紅燒肉給雷揚。「這是我媽咪的招牌菜喔,你一定要賞光才行。」
「沒問題。」雷揚開心的笑着。「岳母辛苦煮了一桌子菜,當女婿的我自然要多捧場了。」
「真是的,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嘴甜。」高佳麗抿着嘴笑了,説着,還若有似無的看了雷揚一眼,遲疑半晌才問道:「二少爺的身體……還好嗎?這樣長途飛行可以嗎?」
「是啊。」風光有點擔憂的看着雷揚。「我聽風鈴説,你是為了陪她回台灣唸書,但沒人在身邊打點着,妥當嗎?」
雷揚看了低頭不語的風鈴一眼,笑道:「沒問題的,岳父岳母,自從風鈴嫁給我之後,我的身子好多了,幾乎沒有犯過病,而且風鈴把我照顧得很好,請不用擔心。」
風光與高佳麗相視一眼,臉上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是嗎?這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風鈴當小姐當慣了,不會伺候人呢。」
聞言,雷揚低笑,伸手在桌於底下握住風鈴的手。「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要對他好,很努力的想照顧他,雖然做得不夠好,也很笨拙,不過看在她對他的心意上,全部都及格了。
被他握住手,風鈴羞澀的整張臉都染上一抹瑰麗的紅。
他真是在孃家替她做足了面子呵,表現得就好像他有多眷戀着她似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該右多好。
從孃家回到住處的路上都在下雨,這場雨又急又猛,到家時,司機下車幫他們開車門,因為沒帶傘又加上雨大,才幾步路的距離已經讓雨水打了一身濕。
「快點進去洗澡!」風鈴見雷揚身體都弄濕了,擔心得眉都皺成一團,一進屋就趕忙將他推進浴室。「快把衣服脱下來!不然會感冒的!」風鈴説完就連忙打開水龍頭替他放熱水。
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是濕衣服貼在身上還是很容易感冒,何況雷揚是個病人。
趁放熱水的空檔,風鈴還跑到房裏替他找了貼身衣物和睡衣,然後拿着一條毛巾轉過身來,踏起腳尖就忙着替他擦乾濕灑灑的發。
雷揚看着忙得不可開交的小妻子,臉上不自覺掛着淺笑,為了迂就她的身高,他還把頭低下,讓她擦得更順手一點。
擦半天,風鈴突然發現!
「咦,你怎麼還沒脱衣服?」雷揚抬眸瞅她,斜倚在門邊的高大身子懶洋洋的,依然動也不動,像是在等待着她替他服務似的。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口乾舌燥,腦於裏突然閃過上次在日本隆田家浴室裏的畫面,一顆心更加不安的妄動着。
真的……好想親他……可是不行!他會昏倒的!上次他差一點就暈倒了,不是嗎?如果她再要求他吻她,他一定會像上次一樣差點昏倒在浴缸裏。
所以,絕對不行!不能要他親她!她也不可以去親他!
「我頭暈。」見她久久不動,雷揚終是補上一句。「手沒力,沒辦法自己脱衣服,你幫我吧。」幫……幫他?
風鈴瞪着他寬闊的胸膛,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搖搖頭。
他挑眉。「不願意?」「不是,我只是擔心你的頭會更暈。」她小聲的嘀咕。因為脱光了他的衣服之後,她可能會忍不住撲上去……天啊!她在想什麼?
眼見她的身子一直往後退,再一步就要撞到浴缸,雷揚終於一個箭步跨過去把她抓進懷裏。
「老公説的話就要聽,你不知道嗎?」温熱的氣息輕輕吹送到她酷紅的臉上,雷揚平靜的眸倏地閃過一簇火光。
他的身體,再一次密密感受到懷中柔軟身子的起伏與心跳……「可是……」「沒有可是。」他霸氣地説。
那是要怎樣?風鈴抬眸瞧他。
不是説頭暈沒力氣脱衣服嗎?可他抱着她的那雙臂膀,力道大得嚇死人,像是要把她給揉進他身體裏去似的。
而且,他動不動就頭暈的病會傳染嗎?為什麼現在的她也覺得頭好暈?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你放開我啊,不然我怎麼聽話幫你脱衣服?」她忍不住咕噥一句。
放開她?
他不要!也不想!如果他完全失去理智的話。
偏偏,他雷揚最多的就是理智,所以……雷揚如她所願的髭開手,風鈴的身子卻微微一晃,差點往旁跌去,他長手一伸再一次把她拉進懷裏。
「怎麼了?」他凝着眉看她。「哪裏不舒服嗎?」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腦於亂哄哄的,傻傻地問:「頭暈這種病,是不是會傳染?」他瞪着她,一張清麗小臉紅通通的,可愛得讓人想要咬一口。
虧她想得出來,頭暈會傳染?哈。
「你頭很暈嗎?」他佯裝認真地問。
她乖乖的點點頭。「尤其是你剛剛抱住我的時候。」真的……傻氣得有夠可愛。
忍不住了……想親她……唇猛地覆上她嬌嫩的唇瓣,卻改成用咬的一「啊!痛!」她驚呼一聲,淚在眼眶裏打轉着。「你為什麼咬我?」雷揚壞壞地咧嘴笑了。「怎麼樣?頭還暈嗎?」不暈了,都痛死了哪還會暈!風鈴用手撫着唇,淚眼汪汪的腰着他,突然覺得好委屈好委屈。
「你欺負我……嗚……你好過分!在家人面前表現得這麼愛我,可是背地裏卻直欺負我,嗚……在學校裏不認我這個妻子,在家呈徑想着如何捉弄我,這樣很好玩嗎?嗚……好痛喔你真的好過分!我討厭你!討厭死了!真的很討厭!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她衝了出去,不只衝出了浴室,還衝出了大門……外面,依然下着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