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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徵信社的友人向歐南靖提出駱巧儂的行蹤報告時﹐歐南靖立刻知道是誰在暗中搞鬼。

    “我要去屏東抓人﹐你去不去﹖”陸澈問道﹐他要找的人跟南靖的女人在一起。

    歐南靖不語。

    “隨你﹐我走了。”陸澈見狀﹐丟下話就往外走。

    他信步走到停車場﹐才將車子開離公司車庫﹐就見南靖的身影已站在停車場外﹐他輕扯嘴角﹐嘖﹗口是心非的男人﹗

    “上車吧﹗”陸澈拉開車門﹐示意歐南靖上車。

    歐南靖思忖了一下﹐依舊不語地坐上陸澈的車。

    車子轉上高速公路﹐在夜色與路燈交織下﹐飛快地向前奔馳。

    “現在已經很晚了。”歐南靖盯着路面﹐眼神卻沒有焦點。

    “到屏東還算早。”他説的是清晨。

    停了好半晌﹐歐南靖突然嘆了口氣。“澈﹐你幹麼這麼急﹖她對你很重要嗎﹖”“她”﹐指的是左靜。

    “重要﹖也許吧﹗”陸澈專心地盯着前方的路況﹐面無表情﹔他還沒理清自己對她的感情。

    “你一直想找的那個女人呢﹖她不再重要了﹖”三年前﹐陸澈的後腦被一個莽撞的胡塗女人給敲破了﹐他一直想找到那個罪魁禍首。

    陸澈頓了頓﹐語氣平穩地説﹕“她就是那個女人。”他沒有指名道姓﹐知道南靖會懂的。

    “嗯﹖”歐南靖愣了一下﹐隨即意會。“是嗎﹖原來如此。”

    狹窄的空間出現長時間的靜默。

    “你在乎她嗎﹖”歐南靖垂下眼瞼﹐突兀地問。

    “那你在乎‘她’嗎﹖”陸澈輕輕扯開嘴角﹐同樣地回問一句。

    “澈﹗”歐南靖懊惱地低喊一聲。

    “南靖﹐承認在乎一個人並不可恥。”陸澈瞟了他一眼﹐不甚在乎地説。

    歐南靖抹了抹臉。“我不知道……”

    “嗯﹖”陸澈發了個音﹐鼓勵他繼續説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乎她﹖”他的心亂成一團﹐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南楓都告訴我了。”陸澈扭開收音機﹐讓輕音樂流瀉在車內的每個角落。“你們那個窮極無聊的遊戲。”

    歐南靖的黑眸閃過一絲懊悔。

    “不論你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她跟你之間確實產生了不小的問題﹔南楓不是一時興起跟你做了這個約定﹐而是外公要他這麼做的﹐可見外公已經把她當成內定的長孫媳婦。”陸澈淡淡地把更深一層的內幕透露給他知道。

    “爺爺﹖”隱形細針扎進歐南靖的心窩。“難怪……難怪當初他設下的‘逼婚計劃’不包括我。”

    “怎麼﹖還有其它的人被他設計﹖”陸澈挑了挑眉﹐隨口問道。

    “還不是南楓﹐你知道的。”他不想讓阿澈陷入跟他一樣的窘境﹐胡亂地把話題扯到南楓身上。

    “矣﹐那小子﹗”陸澈搖搖頭﹐無聲地輕笑。

    歐南靖殭硬地陪着笑﹐不過那是陸澈看過最難看的笑。

    “南靖﹐試着把你的想法擺在一邊﹐你該認真地為她想一想﹔其實這件事受到最大的傷害人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説你跟南楓才好﹐兩個那麼大的人了﹐還做那麼幼稚的事﹗當然還包括外公。”陸澈説出最中肯的話﹐也許這些話會讓南靖不好受﹐可是他非説不可﹐畢竟做錯事的是他的家人。

    歐南靖殭硬地將頭面向窗外。

    她受到傷害了嗎﹖真的傷心嗎﹖那……是不是代表她……在乎他﹖

    沉滯的氛圍籠罩在狹窄的車內﹐直到車子下了屏東交流道﹐兩人都沒有再説過任何一句話。

    ???

    清晨四點﹐他們抵達駱巧儂的家﹐由於天色還沒亮﹐陸澈便把車子停在她家門前的空地﹐由後座拿出兩條薄毯﹐一件遞給歐南靖。

    歐南靖順手接過薄毯﹐便與陸澈窩在車內﹐閉上眼睛假寐。

    當晨曦透過樹蔭﹐冬陽逐漸照拂大地﹐兩個窩在車上睡着的男人﹐才被車窗外吱吱喳喳的鳥叫聲給喚醒。

    下車走到屋前﹐還來不及伸手按下門鈴﹐大門便適時地被拉開。

    “咦﹖你們找誰啊﹖這麼早﹗”一個五十開外的女人探出頭﹐愕然地瞪着門前兩個高大的男人。

    “你好﹐我是陸澈﹐左靜的朋友﹐我來接她回台北去。”陸澈友善的説明來意﹐立即博取中年婦女的認同。

    “這樣啊……吶﹐左靜睡在二樓﹐樓梯上去左手邊的房間﹐你自己上去找她。”她熱心地指着通往二樓的通道﹐陸澈向他頷首致意﹐便往二樓方向走去。

    “你是哪位﹖”解決一個﹐另一個也一樣先問清楚再説。

    “我是駱巧儂的──上司﹐我叫歐南靖。”歐南靖一臉尷尬﹐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的身份。

    “咦﹖咱們家巧儂的上司﹖來來來﹐快請進。”婦人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請歐南靖進屋裏去。

    “我是巧儂的媽媽﹐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是不是我們家巧儂犯了什麼錯﹖還麻煩您親自到家裏來。”駱媽連忙泡杯熱茶端了出來﹐她是典型的鄉下婦女﹐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聽歐南靖是台北的大老闆來到這窮鄉僻壤﹐還以為是自己的女兒犯了什麼嚴重的失誤。

    “不是﹐伯母﹐巧儂她……她幫了我很多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歐南靖見造成駱媽的誤會﹐連忙急着澄清。“我正巧到屏東辦點事﹐所以順道來拜訪。”

    “沒闖禍就好。”駱媽滿意地笑着。“歐先生人真好﹐可惜不知道巧儂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幫你的忙……”

    “對不起﹐您的意思是……”什麼叫做“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幫你的忙”﹖歐南靖心裏打了個突﹐忙截斷駱媽未説完的話詢問着。

    “哦﹐是這樣啦﹐隔壁村的於老太太到家裏來提親……”

    “提親﹖”一顆心臟猛然提到喉頭﹐於先生﹖是──於華威﹖她……

    “於先生人很好哦﹐他是巧儂大學時的學長﹐在台北也是大公司的董事吶﹗他很喜歡巧儂﹐又不在乎我們……”駱媽打開話匣子﹐忍不住想向歐南靖介紹“未來女婿”的優點。

    “媽﹗”駱媽正想開口説個明白﹐不意巧儂由房間裏走了出來﹐出聲制止駱媽繼續説下去。

    聽到她輕軟的嗓音﹐歐南靖僵直背脊﹐他緩緩抬起頭﹐一雙黑眸緊盯着她纖弱的身影。

    她瘦了﹗一張圓圓臉明顯地消了一大圈﹐寬鬆的襯衫像“掛”在她身上似的﹐不像正包裹着一副胴體。

    “媽﹐別胡説﹗”駱巧儂被他盯得不安﹐拉着母親到一旁低語。

    “有什麼關係──”

    “媽﹗”巧儂輕咬下唇﹐緊扯着母親的手臂。

    “你這孩子﹗”駱媽呻了一口﹐咕咕噥嗚地説。“這可是件喜事﹐又不是見不得人﹐有什麼不能説的﹐真是──”

    “你們聊聊﹐我到後院去餵雞了。”駱媽向歐南靖打了聲招呼﹐便往內院走去﹐沿途還不斷地嘀咕着。

    見母親轉往後院﹐巧儂這才抬頭望向歐南靖﹐站得遠遠地喊了句﹕“歐先生。”

    歐南靖心頭湧起一股酸澀﹐她明顯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他卻無能為力。

    “歐先生﹐您撥冗到這鄉下地方﹐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巧儂儘量表現得謙和有禮﹐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心裏卻五味雜陳。

    他為什麼要來﹖在狠狠地傷了她之後﹖

    “巧儂……”歐南靖向她跨了一步﹐卻懊惱地發現她緊張地退了一大步。“你什麼時候回台北﹖”他知道這個問題很蠢﹐可是這是他目前唯一想得出來的話題。

    巧儂怔忡地望着他﹐直至半晌──“可能──不去了。”

    台北是塊傷心地﹐雖然工作機會多﹐薪資也較高﹐但──她已不想再踏進那塊土地了。

    不去了﹖

    歐南靖踉蹌了一下﹐他扶住身邊的藤製木椅﹐穩住身形。“你……要結婚了﹖”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且空洞得教人難受。

    巧儂不敢看他﹐緊緊咬住下唇﹐然後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其實於學長會向她求婚﹐她自己也很意外﹐只不過聽説媽媽向隔壁阿水嬸提起想為她找對象相親的念頭﹐七_學長便央請他母親到家裏提親﹐她並沒有答應﹐只是應允會考慮﹑考慮。

    所謂考慮只是推托之詞﹐她怎麼能答應嫁給於學長﹖在她心裏還有別的男人的時候﹖那不僅對不起於學長﹐也無法面對自己﹔她心裏暗暗發噱﹐為自己在此時此地﹐跟一個曾傷害自己的男人討論未來的終身大事。

    真是諷刺﹗

    歐南靖的心像被什麼狠狠劈中﹐隱隱劃出一道既長且深的傷口﹐所有的情緒在瞬間爆發﹐他衝到她身邊﹐粗魯地攫住她的手臂。

    “是於華威﹖”他瞇起眼﹐黑眸迅速凝聚狂猛的風暴。

    “你管不着﹗”巧儂抽了口氣﹐美眸寫滿了驚慌﹐她用力掙扎。“放開我﹗你放……”

    “不放﹗”他森冷地拒絕﹐將她緊鎖在牆壁與雙臂之間。“你的房間在哪﹖”

    “你……你想做什麼﹖”巧儂駭然﹐使勁地推擠他。“你放開我﹗”她低喊﹐並不停地瞟向後院﹐深怕這陣騷動引起母親的注意。

    歐南靖瞇起眼﹐立刻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

    “如果你想讓你媽媽知道我們的關係﹐你儘管大聲叫沒關係。”感覺到她的推拒明顯停頓﹐他滿意地扯出一絲冷笑。“你的房間到底在哪裏﹗”

    巧儂的眼眶盈滿水氣﹐她閉上眼﹐絕望地指着自己的房間。

    歐南靖強迫自己忽視她的哀怨﹐半推半拉地拉緊她的手﹐迅速往房間走去。

    ???

    簡潔的房間沒有任何躲藏的角落﹐駱巧儂只能忐忑地站在離“牀”最遠的地方﹐她單純地認為只要離開牀鋪遠遠的﹐他就沒有任何傷害她的機會。

    歐南靖尾隨她踏進房間﹐順手落上門鎖﹔看着她稚氣的舉動﹐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的心隱隱作痛﹐為什麼痛﹖他不知道﹐只知道這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氣悶﹐寸寸啃齧着向來無堅不摧的意志﹔而這痛──來自於她。

    他由背後緊緊摟住她的腰﹐像只狩獵多時的黑豹﹐緊緊攫住被他相中且抓在掌中的弱小獵物﹐引起她一陣驚喘。

    “為什麼要嫁給他﹖”他的語氣藴涵着自己都理不清的劇烈苦楚﹔灼熱的唇貼着她的耳廓﹐壓抑不住的熱息直噴灑在她耳際。

    “嫁……嫁給他有什麼不好﹖”既已撒下漫天大謊﹐就沒有自己吹破牛皮的道理。“他有錢﹐又有勢﹐人又長得體面──”

    “他能給的﹐我都給得起﹗”鬱悶之氣直衝腦門﹐瞧她説的是什麼鬼話﹗竟敢在他面前誇讚別的男人﹐分明想把他給氣死﹗

    可是你卻給不起真心﹗巧儂在心中吶喊。她嚥下淚水﹐艱澀地説﹕“我喜歡他……”

    宛若被敲了記悶棍﹐歐南靖咬緊牙齦。“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巧儂緊閉眼眸﹐用力地搖頭﹐試着説服他﹐更是強迫着説服自己。

    “那你為什麼要上我的牀﹖”腦子裏閃過一陣暈眩﹐卻不肯輕饒她半步﹐執意逼出她真正的心意。

    “我……”紛亂的心想不出説服他的理由﹐一道光芒閃過腦際﹐她緊抓住這個足以摧毀所有感情的藉口。“我不過是跟你……玩玩罷了。”

    “跟我玩玩﹖”所有的理智因這傷人的言辭而煙消雲散﹐他瞇起眼﹐激切的火焰全數散盡﹐取而代之的是陰鷙的幽光……

    “別……”慾火啃蝕着她的身體﹐她抓緊他意欲離去的手臂﹐不安地扭動嬌軀。

    “想要﹖”他的慾望還沒滿足﹐折磨她同樣也折磨自己﹐他轉過她的身體﹐讓她仰躺在桌面上﹐欺身壓在她柔軟的嬌軀﹐讓她面對自己。

    他將俊臉湊近她。“喊我的名字。”他要她知道抱她的人是他﹐是他﹗

    “南……靖……”強烈的慾念堆積在小腹﹐巧儂羞辱地輕喊他的名。

    “好個淫娃蕩婦﹗”她也這麼對他嗎﹖那個該死的於華威﹖南靖氣得口不擇言。“好﹐就給你﹗”

    巧儂偎在他懷裏頻頻喘氣﹐痛恨自己缺乏定力﹐總屈服在他的挑逗勾引之下。

    歐南靖推開她﹐繫上褲頭。

    “我跟你之間還沒完。”冷冷地丟下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房間。

    巧儂顫抖地拉起衣服﹐淚水再也掩不住地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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