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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空下着綿綿細雨,一如童顏心裏的憂鬱。

    歐維喆好幾天沒跟她聯絡了,撥打他的手機也不通,這是打從兩人在一起之後從沒發生過的事,讓童顏好不容易變得開朗的性情又轉回陰暗,雖不似以往嚴重,但也相差無幾。

    「童小姐,妳還在蘑菇什麼?」林慧柔像顆球般衝進辦公室,身上鮮明的彩裝讓她看起來更像顆綵球。「時間快來不及了啦!雖然會場離我們公司不很遠,但萬一遇上塞車什麼的,發表會可就要開天窗了!」打從她衝進門開始,一張嘴就沒停過,這會兒倒成了只聒噪的彩色鸚鵡。

    「我不想去……」或許他會打電話到她家,或許他會在家門口等她……若真如此,她不想讓他等太久,畢竟這幾天下來,她很清楚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

    曾經撥過電話到童芯上班的分局,值班警察説他請了年假,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遇上什麼困難,偏偏又找不到他的人,她霍地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瞭解他。

    交往的這段日子以來,都是他找她,除了一支維繫彼此的手機號碼外,她甚至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裏、家裏有些什麼人,胡里胡塗就這麼一頭栽了進去……除了心焦,她還有更深一層的恐懼。

    她好不容易才擺脱孤單、寂寞,若是他就此從她生命裏消失了,未來的她該怎麼辦?

    茫然地凝着窗外的雨絲,她突然有種被遺棄的錯覺。

    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不如從來不曾擁有,那麼,至少不會了解失去是件多麼磨人的痛楚……

    「吼!妳在説什麼傻話?!」林慧柔傻眼了,來不及拉着拼布裙跳腳,先將她推進椅子裏,拿起桌上的口紅便往她唇上塗抹。「這個發表會可是我們整個設計部一起努力的成果耶,老闆也覺得我們這次的風格進軍歐美絕對大發利市,全公司都為了這個發表會興奮得快要瘋掉,妳竟然説妳不想去?!妳好歹給我一個不想去的理由!」

    在她看來,童顏的「抗命」簡直罪該萬死!

    幽幽地嘆了口氣。「外面在下雨。」這個理由夠爛,跟她唇上的口紅不相上下。

    「哇咧……」聽見那可笑的理由,林慧柔拿着口紅的手一時不穩,將童顏纖美的唇足足畫大了一號;她連忙抽張衞生紙拭去那失敗的唇彩,現在可不流行「茱麗亞蘿蔔絲」那種寬嘴厚唇了,擦掉重來!「等我畫好再講話啦!沒常識要常看電視補充知識,惦惦啦!」

    童顏乖乖地閉上嘴,任由林慧柔將她的臉蛋當成調色盤搽來抹去。

    愛怎麼化就隨慧柔去吧,只要別比她身上那套「綵球裝」豔麗就行了──

    滿滿的賓客將發表會場擠得水泄不通,一組組嶄新的大尺碼女裝輪流上台展示,每一組展示完的最後,當組設計師依公司要求會上台亮個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便輪到壓軸的童顏及林慧柔。

    該説是甄傌凡對「愛人同志」特別禮遇,還是她們倆的設計最為出色,總之兩個女人在後台等得快枯萎了,終於等到了上台的時機。

    撐起僵硬的笑,在公司的大場合裏面,無論童顏的心情再怎麼低落,都得賣足公司面子。公司可不是請設計師來端架子、擺譜的,這點職業道德她懂,不會失了公司的顏面。

    台下陣陣鎂光燈和台上刺眼的聚光燈差點令她睜不開眼,還好林慧柔緊抓着她的手,沒讓她在台上跌個狗吃屎;好不容易適應強烈的光感後,她終於有機會緩緩掃視過會場,「人滿為患」是浮現腦海裏的唯一念頭。

    兩人走到伸展台的最前端,同時彎下腰向觀眾鞠躬道謝,在抬起頭的瞬間,眼角掃過一抹頎長的熟悉身影;她不確定地回眸凝視,這一眼,暈眩轟然襲上她的腦袋──

    她肯定那個男人是她心心念唸的歐維喆沒錯,只不過他身邊正倚偎着一名美豔動人的辣妹,那女人一雙素臂緊挽着他,兩人貼靠得不能再近了。

    現在是什麼狀況?她在毫無所覺的時候被單方面分手了嗎?不然為何在他消失了好幾天之後,他身邊會出現陌生的豔麗女子,而且和他舉止親密?

    強烈的噁心感由胃部泛起,原本就沒上粉的小臉在強光下更顯慘白,握着林慧柔的手不自覺掐緊,直到慧柔喊痛出聲。

    「童顏,妳想捏死我喔?」謝過觀眾轉身走往後台,林慧柔沒敢聲張地壓低音量,莫名地瞅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神色不對。「怎了?不舒服嗎?」

    童顏虛弱地搖了搖頭。

    他應該知道這是CRYSTAL極重要的服裝發表會,那麼帶着那女人前來……是要跟她示威嗎?

    她在心底低泣,木然的眼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沒留下和全體同事舉行慶功宴,童顏以身體不適為由,逃離那個過於熱鬧、歡愉的場面。

    她沒打算探究歐維喆的驟變,或者該説,這些不堪早在她的預料之內,只不過她拗不過自己孤獨的心,欺瞞自己、縱容自己貪心地奢求他短暫的温柔,因此她必須責無旁貸地承擔所有後果。

    一切都得重新來過,她再度將自己敞開的心封印起來。沒人疼惜的女孩最不需要的就是情愛,從此,無心無情──

    送淑女回家是紳士的責任,歐維喆在CRYSTAL發表會後,先將身邊的麻煩女人送回家,然後再火速趕回會場,希望能遇上童顏跟她報告自己的近況,可惜卻撲了個空。

    找不到她人不打緊,結果還被微醺的好友逮個正着。

    「來來來,再陪我喝幾杯。」甄傌凡拉着他不讓他走,在這個值得慶賀的日子裏,當然得不醉不歸才算有誠意,好友都送上門來「陪酒」了,哪有輕易放他離去的道理!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推拒着老友送上來的酒杯,歐維喆簡直欲哭無淚!有人酒用灌的嗎?又不是礦泉水,不醉才怪!

    「欸,你是看不起我這老朋友嘍?」喝了點酒,甄傌凡有點借酒裝瘋;事實上他的酒量原本就不好,當兵時全部隊的人都知道,因此酒醉有理。「你今天要是不陪我喝個幾杯,我們的情誼就到今天為止!」

    這分明是刁難!歐維喆暗自叫苦,勉強拿起酒杯和老友對飲。

    「放心啦,童顏到家了。」林慧柔匆匆跑來,微喘地向甄傌凡報告。

    「喔,那沒事了,謝嘍!」由於童顏先行告辭,身為上司又離不開會場的甄傌凡,只能麻煩他的「小肉圓」去確認童顏是否平安到家。

    幸好她已經安然到家了,他更可以放鬆地喝個過癮。

    「她怎麼了?」原來她已經回家了……歐維喆雖然稍稍放下心,但仍忍不住隨口發問。

    「阿知,她就説頭有點暈,想早點回家休息。」林慧柔也沒多想,反射性地將童顏離去前的説辭重複一遍。

    頭暈喔……那今晚就別煩她了,讓她好好休息,改天再説吧!況且現在又被煩人的甄傌凡纏住,看來今晚很難脱身嘍!

    待歐俊明的病情逐漸回穩,歐維喆的忍耐也已達到極限,他不管老媽和大哥的反對,以年假終止為由,逃難似地離開歐家。

    這些天待在家裏形同禁足,讓熱愛自由的歐維喆苦不堪言。

    兩兄弟輪流到醫院照顧父親不説,好不容易換班回家休息,老媽郭燕燕就像裝了雷達眼似地緊盯着他不放,一睡醒就開始跟他洗腦,非要他答應在歐俊明出院後和那些所謂的名門淑女們相親。

    他的修養太好,不好意思像大哥那樣當面拒絕老媽,他耐着性子聽老媽嘮叨,畢竟他好些時日沒回家了,就當「略盡孝道」好了。

    這段日子對他而言猶如地獄般痛苦,他也不是沒想過聯絡童顏,只是老爸住院的頭一天,他去洗手間時便不小心讓手機掉進馬桶,當場犧牲一支手機;找到空檔打電話給她,不是忙線中、沒人接,就是她正好不在位置上,跟同事研討設計方向去了,打手機又不通,就這麼陰錯陽差地錯過與她聯絡的時機。

    那天他之所以會去CRYSTAL的發表會,是因為老爸的病情已然好轉,而一向熱愛CRYSTAL的老媽直吵着要他一起出席,他在毫無拒絕的立場下,才陪同老媽一同前往。

    他看到她的成就了,伸展台上的她是如此亮眼,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卻折損不了她的清麗,令他如何都移不開眼光……要不是老媽黏他黏這麼緊,他早衝去後台找人了。

    送老媽回家後,他藉口得去向好友甄傌凡恭賀一下,才偷得些許落跑的時間喘口氣,不料到場時童顏已然離開,教他好生失望。

    他的心全掛在童顏身上了,因此即使老媽三令五申要他去相親,他也皮皮地充耳不聞。

    再怎麼説他們都是母子,而且他相信老媽一定會喜歡童顏,到時他再帶童顏回家「拜見公婆」,料想老媽應當不會再同他計較才是。

    將車停在童顏家樓下,嘿!不錯喔,她家的燈亮着,這表示她沒有到處「拈花惹草」,真乖!

    興奮地衝上樓,按鈴──

    咦?怎沒出來開門?睡着了嗎?再按──

    還是沒有開門,他隱隱感到不太對勁。

    沒道理啊!她的燈亮着耶,理論上應該在家,為何不開門?莫非氣他這麼些天都沒有和她聯絡?

    不管了,他就繼續按下去,就不信她不出來開門!

    透過門板上的貓眼看清來者,童顏無力地貼靠着門,在開門與不開門之間掙扎。

    她無法欺騙自己,在看清是他的瞬間心底湧起一抹狂喜,但數日前發表會上盤據腦海裏的畫面卻讓她裹足不前。

    她不知道他這時來找自己是基於什麼理由,她只是無法説服自己忘了那過於刺激的一幕,卻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釋去解讀那一幕所代表的意思,夜夜不能成眠。

    這種感覺好痛苦,比還沒遇上他之前痛苦千萬倍!以前她可以冷眼看世界,反正一切的一切都事不關己,再悲慘也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與她無關,但他和她之間卻沒這麼簡單。

    她頭一回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慌亂、傷心,連父母當着她的面爭執、謾罵時,她都沒這麼強烈的感受,只因她早已麻木……

    陡地電話響起,她微微一震,不假思索地衝去接電話。「童顏工作室。」

    「妳明明在家,為什麼……」

    「嘟──」電話那頭傳來歐維喆的聲音,她心一緊,反射性地掛上電話。

    「該死!」歐維喆在門外低咒,差點沒摔了手機。

    原以為她會不會臨時到外面買東西還是怎的,自己卻像個白痴般在她家門口按電鈴,似乎有點笨得過火,霍地他想起自己帶着新手機,便撥打她家中的電話試試,沒想到地真的在家,還過分地掛他電話?!

    很好!不,簡直是太好了!他要是不逼得她開門解釋將他關在門外的理由,他就不叫歐維喆!

    電鈴不死心地持續發燒,她摀住雙耳,不想再聽見那催促的聲音,但屋外的男人顯然沒這麼容易放棄;他不再按電鈴了,直接捶打鐵門,企圖用鐵門碰撞牆面的噪音逼她出來相見。

    「顏,開門,我知道妳在裏面!」他才不管隔壁的人怎麼想,無論如何,他今晚一定要見到她,要她解釋清楚不可!「妳要是不開門,我就在這邊敲到妳開門為止!」

    童顏驚懼地瞪着門板,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樣不合宜的舉動。

    他不知道人家可以告他擾亂鄰居安寧的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他是警務人員也一樣。

    一聲強過一聲的撞擊聲催促着她,甚至開始夾雜着鄰居抱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她的心一分為二,一個固執地留在原地,另一個卻早已飛奔前去開門──

    「拜託喔!童小姐,妳嘛快點開門!」左邊鄰居的媽媽受不了了,大聲喚着童顏;兒子明天要大考,這樣吵下去他要怎麼用功準備考試?

    「童小姐,妳要在家就好心開開門吧!別再這麼吵下去了,年輕人無所謂,老人家可受不了。」右邊鄰居江先生跟着喊道。

    啊!她忘了江家有兩位老人家,身體都不太好,很怕吵……

    「童顏!開門!妳不開門我們就這樣耗下去!」歐維喆不死心地加入吼聲戰場,非得逼出童顏不可。

    「拜託啦童小姐!我兒子明天真的要考試。」

    「妳就開開門吧……童小姐……」

    一句句請求的聲浪和鐵門的撞擊聲,擊潰了童顏的堅持。

    她自己怎麼樣是無所謂,但她不能連累到左右鄰居;況且這是她名下的房子,為了將來還能在這裏安然居住,開門似乎成了必然的趨勢。

    顫巍巍地拉開門板,面對左右鄰居,她不斷鞠躬道歉,謙卑得連頭都沒敢抬一下。所幸她的鄰居都算明理,並沒多加責備便各自回家,讓童顏更感內疚。

    歐維喆以臂環胸,以前所未有的譴責的眸光瞪着她。

    對於歐維喆的責備,童顏倒能視而不見,待鄰居們逐一關門之後,她也旋身轉回屋裏,準備關門將他排拒門外。

    「妳到底怎麼回事?」大掌輕易擋住大門門板,他真的不懂她怎會變成這樣?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教他滿頭霧水啊!

    「我很好。」沒有你也可以很好。她閉了閉眼,明知道這是自我欺騙,她卻仍倔強地這般告訴自己。

    唯有如此,她才能堅強地面對未來,一個獨自一人的未來……

    很好?許久不見的黑眼圈重回她漂亮的眼下,太過蒼白的容顏像剛從棺木裏爬出來,不見天日的吸血女鬼,教他如何相信她很好?看來根本一點都不好!

    一腳踩進門內,童顏擋在他和門板之間,不讓他進門的意圖十分明顯,這讓他蹙起眉,全然的無法理解。「不讓我進去嗎?」

    「……不方便。」她低下頭,幽幽地吐了幾個字。

    這個回答徹底激怒了歐維喆,他不容拒絕地踩進屋裏,「砰」地一聲用力將門甩上。「再問一次,妳到底怎麼回事?」

    童顏微微驚跳了下,撫着手臂不説話。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竟讓她和他變成這副模樣?兩相比較,他才應該是有答案的一方。

    「顏!」猛地攫住她的手臂,歐維喆可受不了她這般忽略。「我不過回家處理一點事,妳怎麼變得對我如此生疏?妳倒是給我一個理由!」

    閉上眼,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充滿鼻端,她想説些什麼,但聲音卡在喉嚨裏,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索性放棄。

    反正事實擺在眼前,她説與不説又有什麼差別?所謂眼見為憑,就算自己對他思念過度,出現在眼前的影像也不該是他和別的女人緊緊相倚……

    緊凝着她憔悴的容顏,歐維喆心軟了。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不必急在一時挖出答案,不論她心裏怎麼想,她就是自己認定的女人,不會因為小小的誤會就改變。

    「妳這些天都在做什麼?」他深吸口氣放軟聲調,決定不再鑽牛角尖,待她卸除緊繃的戒備再另做打算。

    「畫圖。」除了畫圖,將所有情緒宣泄在彩筆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可悲復可嘆,她的世界竟是如此狹隘,貧瘠得慘不忍睹。

    「CRYSTAL不是才辦過發表會,哪還有圖可以畫?」難道CRYSTAL是間吸血公司,全然沒給自己旗下的設計師喘息的空間?改明兒個他得跟Arden反應一下,太不人道了!

    心一擰,現在她終於可以確認,當天晚上自己在伸展台上看見的不是幻影,的確是他沒錯,不然他怎知CRYSTAL剛舉辦過發表會?

    終究,還是露出馬腳啊……

    「我私下接的案子,跟公司無關。」學妹的話劇公演找上她為所有角色設計服裝,雖然預算不多,但這對她而言是另一種層面的挑戰,加上可以藉由設計過程讓她忘卻所有煩惱,因此她沒多加考慮便答應了。

    「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嗎?」他知道童家父母離異後,各撥了一筆款項給她,雖然他不曾過問那些數字,但生活應該是無虞的,那麼,她又何必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呢?

    「這是我的興趣,我一點都不覺得累。」撇開額外的收入不談,光是能讓她遺忘煩惱這點,就超出太多經濟效益了。

    歐維喆狠瞪她。「不累?妳看看妳,好不容易不見的黑眼圈又浮上來了,妳很崇拜熊貓嗎?」

    童顏回他一記白眼。「這一點都不好笑,歐先生。」

    歐維喆注意到她稱謂上的改變,放開對她的箝制,懊惱地抹抹臉。「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妳根本沒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麼總教人放心不下?」

    「我很好,不需要人照顧。」鼻頭一酸,她討厭死了自己逞強的模樣。

    話才出口,陡地一聲好大的「咕嚕~~」由她的肚皮傳出,當場揭穿她的偽裝。

    「妳該死的多久沒吃飯了?」歐維喆惱火地抓起她掛在門邊的外套,二話不説將她塞進外套裏。「連飯都沒吃,這叫不需要人照顧?」

    「你做什麼?」她掙扎,不肯配合他的好意。

    「先去吃飯,有話晚點再説。」就算要跟他吵,也得先填飽肚子才有氣力,不然他會有種欺負弱小的錯覺。

    「我不要!我不要出去吃飯!」她沒胃口,更不想出門,她只想待在家裏療傷,任何人都不要出現,最好連他都在眼前消失。

    「都餓成這樣了還不要?!」他氣壞了,全然不懂她的心思。「那妳告訴我,怎麼樣妳才肯吃飯?」

    「我……如果一定要我選擇,我寧可在家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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