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明白,兩米乘兩米的大牀,為什麼每天早上起來,我就只能蜷縮在一角?在如今這個講究環保的年代,這也應該屬於嚴重的資源浪費。看着身邊多出來的大片空間,唯一的感覺就是孤獨,哎,誰叫自己到現在也沒有個姑娘呢。
不過,一個人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逍遙自在,不需要按時打電話向女朋友報到,不用花費心思規劃約會的行程,不用顧忌自己的形象,不用擔心自己的眼光是否停留在美女修長的腿上……,如果你要我繼續寫下去,我想還可以寫出幾十條,但最根本的一條,就是不需要為另外一個人承擔責任。
週末,是對我這種“小高齡”單身人士的一大考驗,三年前,還整天泡在一起的那羣弟兄,現在都回家陪老婆抱兒子去了,所以我只能更好地學習如何一個人打發時間。書店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有上萬種免費的書籍可以翻閲,只是不提供飲料和舒適的座位,不過對於我來説,這些都無所謂,我可以帶着一杯可樂,坐在書架邊的地上看書。當然,這個習慣非常不好,嚴重影響圖書銷量,所以嚴正申明,本人不提倡這種行為。
雖然地面是非常寬闊的,但它並不是一個舒適的位置,對你的臀大肌、背部肌肉、脊椎、頸椎……都是一種考驗。所以,為了保證以上身體部位的健康,時不時需要調整姿勢。就在我無意中伸出腳,想變換一個姿勢的時候,卻有另外一隻不屬於我的腳勾在了我的腳上,然後我看見一身白衣的人“轟然”倒下。我連聲道歉,想扶起對方,同時也做好被大罵一頓的準備,因為這一跤摔得不輕,而且姿勢非常難看。
扶起倒下的人,我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尤其是那一身白衣,襯托出一種清純脱俗的味道,這個濃妝豔抹的時代,能夠有這樣素面朝天的人實在難得。不過,現在這種清純被我打破了,頭髮散亂,明顯臉上也有觸及地面的痕跡。
我除了連聲道歉,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無奈地等着女孩的發作,我想這發作一定會來得非常兇猛,沒有人願意變成如此狼狽的樣子,尤其是像她這樣的美女。
“你沒事吧?”我在打量眼前這個女孩的同時,眼光無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走光。我用我卓越的意志力才將自己的目光迅速地移向其他的地方,不過雖然只有我這個方向能夠看到走光的情景,我也不能一直讓美女處在這種狀態,因為我卓越的意志力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我的眼光又會飄向不該看的地方,人們都説愛的力量是偉大的,我想説,好色的力量也是無窮的。可是如果我向美女提醒她走光的行為,無異於告訴她我看到了她的走光,我已經讓她摔了一個這麼難看的姿勢,再加上這一條,我非常擔心我是否還能活着走出這家書店。所以,我根據腦海裏存留下來的,對整個空間的印象,選擇偷偷地將手伸向她的裙角,試圖將她的裙子往下拉一些。
“沒關係。“女孩一邊抽搐着一邊説到。沒想到美女是這麼大度,摔了如此難看的姿勢,還能夠保持這樣的氣質,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導致我非常驚訝,驚訝的結果就是,我停下了我的動作,張大嘴看着她。
也許我的表情過於誇張,美女看到我的時候居然是破涕一笑,那種樣子實在可愛到你想用力捏她的臉。但是很快,她的臉色就發生了變化,因為她的目光移到了我手的位置,雖然我的手距離她的裙角還有20公分的距離,可是這個行為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已經能夠產生足夠的誤會。
我只覺得一股殺氣湧向我,我知道美女準備出手了,雖然我已經感受到了危機,但是來不及作出行為上的反應,一個耳光打在我的臉上。
“哎,你知不知道打一個人的耳光,是一件非常有污辱性的行為?你可以罵我,但是不可以打耳光。”暈倒,我總是抓不住問題的重點,現在的重點是有人誤會我非禮她,但是我計較的卻是面子的問題。
“可是我想不出來足夠惡毒的話來罵你,只好打你了。”嗨,我還真遇到一個和我一樣抓不住問題重點的人。
“你可以罵我下流,無賴,流氓,甚至賤人,這些都是很有殺傷力的詞彙。”哎,還真有我這樣教別人怎麼罵自己的人。
“可是我不會罵人。”
我無奈地搖搖頭,我也算病得不輕的人了,這時候還糾纏這些問題幹嘛,周圍人的目光已經開始向我們這個方向聚集:“算了,對不起,我不是有心把你絆倒的,我也沒有想對你怎樣,只是你……走光了,所以我想把你裙子拉下來一點而已。”
問題兜了一圈,回到了走光上面,這是一個目前還沒解決的問題,美女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連忙拉了拉自己的裙子,然後我又感覺到一股殺氣,我及時的用目光制止了美女下一步的行動。
美女的手舉在半空當中猶豫了一下,停頓了片刻,才費了很大的力氣蹦出兩個字:“流氓。”
“你剛才是不是在選擇我給你的四個詞彙,哪一個更準確一些?”我又抓不住問題重點了。
“嗯。”美女還很認真地點點頭。
“為什麼我好心提醒你,反而成流氓了?”算了,我也不想再做解釋,兩個抓不住問題重點的人聊天,你就將就着點看吧。
“你提醒我,就意味着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就是流氓。”
“可我不是有意看到的。”
“那,那你就是無意的流氓。”這年頭新鮮詞彙層出不窮,今天我又學了一個——無意的流氓。
現在的社會,人們生活太空虛了,所以熱鬧人人愛看,才這麼會兒工夫,我和這位美女已經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還有位“熱心”的老兄在向別人解釋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經過:“這小子非禮這女孩,拿手機偷拍人家裙底被發現了,女孩質問他,搶他的手機,他就把這女孩給推倒了。”
這老兄的想象力和組織能力,我不得不説還真有當編劇的潛力,給這老兄一現場直播,那潮水般的詛咒和辱罵聲就湧向了我,我們國家的人民羣眾就是那麼有正義感。
我都不記得我到底是怎麼在這麼大的“輿論壓力”下活着逃出來的,我一頭扎進了書城二樓的KFC足足躲了20分鐘,在我確定人潮已經散去,才走了出來。當我準備下樓的時候,又看到圍觀的人羣,又看到那個白衣女孩,還好,這次沒我什麼事。
“我沒有偷書。”白衣女孩似乎不太適合在這個社會上生存,面對問題,她表現出不知所措、無奈以及委屈。
“我們的警報器響了,你把包打開,給我們看看。”保安這個職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成為了一項引人注目的職業,賦予保安的權利卻和保安本身的素質存在極大的差距,導致這個職業經常出現在社會新聞當中,眼前似乎就有一個實例在上演。
“那,那好吧。”白衣女孩無奈地將已經斷了帶子的包遞給門口的保安。
“我可以走了嗎?”保安沒有從包裏檢查到什麼東西。
“不行,你跟我們去一下辦公室。”
“去幹嘛?”
“檢查啊,你不願意去,就在這檢查。”
“怎麼檢查?”白衣女孩怯怯地問。
“脱衣服啊。”
“啊?為什麼要脱衣服?”
“不脱衣服我們怎麼檢查,我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偷書藏在衣服裏?”
“人家一個女孩穿得漂漂亮亮的,怎麼可能偷書啊?”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呵斥我的正義人羣沒有再次出現,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位大媽表現了正義感。
“我們的警報器響了,就説明她一定有問題,我們就要檢查,這是我們的規定。”保安嚴厲的眼神讓這位大媽也不再説話。
“我沒有偷書。”白衣女孩很堅定地回答,但是面對眼前的局面她卻無能為力,她唯一能夠表示她不滿的就是她的淚水已經凝聚在眼眶中,哎,眼淚也許是她唯一表示抗爭的武器,只是這個年代憐香惜玉的人少了,女人眼淚的殺傷力也被削弱了。
“不要和她羅嗦,帶到辦公室去。”另外一個保安很不耐煩地説。哎,這不是逼我出手嘛,像我這樣從小閲讀被老師和家長稱為“禁書”的武俠小説長大的孩子,俠義精神那就充斥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這女孩看見我會不會再把我當成“流氓”。
兩個保安開始嘗試着拉扯白衣女孩,白衣女孩試圖掙扎,又似乎不知道是否應該掙扎。
“等等,你們幹嘛?”我伸手擋開保安拉扯白衣女孩的手。
“你又是幹嘛的?”一個保安很囂張地反問我,我真的不太明白,各種媒體已經對於保安無理搜身的行為做過無數次報道,但是似乎這種行為並沒有因此而收斂,我甚至懷疑媒體報道後的結果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我用誠懇的目光看着女孩,希望女孩能夠理解我現在的行為。還好,她不是傳統型美女(就是沒大腦型的),她及時向我身邊靠近,並最終依靠在我身邊,這個行為讓我鬆了一口氣。
“你説呢?”我想白衣女孩的行為已經足夠讓保安誤會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她偷書,我們當然要檢查。”
“誰偷書?我告訴你,用詞要小心,罪犯在沒有經過最後審判的時候,都還只叫做嫌疑犯,沒學過法律,回家問你爸去,誰給你的權利搜別人的身?”
“可是我們的警報器響了,我們就不能讓她走!”
“不能走也不能搜身!”我很不客氣地回敬。
“那你説怎麼辦?!”在我強硬的態度下,保安的囂張氣焰終於被我打壓。
“你走一次我看看。”我輕聲對白衣女孩説到,我看着她的表情,覺得稍微大一點的音量就可以讓她再次受到驚嚇。白衣女孩依照我説的,走向門口,警報器果然響了起來,兩個保安帶着得意的神情看着我。
“你再走一次我看看。”我把女孩的包拿了過來,白衣女孩很聽話,又走了一次,這一次警報器沒有響。
“現在清楚了?還要不要搜身?”
“搜身不用了,可是這個包……”
“這個包又怎麼了,你沒檢查過嗎,你覺得這個包裏還有什麼位置可以藏本書,把包割開藏在夾層裏?就為了一本幾十塊錢的書?”
“對不起,謝謝。”走出書城,白衣女孩對我説了兩句話。
“沒關係,不用。”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也回答了兩句話。
每人説完兩句,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理論上我們可以各走各路,可是我們還是站在原地保持這個尷尬的氣氛,美女為什麼不離開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主動告別美女的習慣。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白衣女孩終於説了一句我時常想對美女説卻始終沒説出來的話,太幸福了。
“為什麼?”我這張嘴,你也不經過大腦同意,就冒這麼一句,這還管什麼為什麼,直接給號碼不就完了嗎?
“我想買禮物向你道歉和謝謝你。”
“買禮物?不用了吧,你不需要道歉,我也沒幫你什麼忙。”算了,懶的管這張嘴了,這個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一個虛偽的自己。
“不,一定要的,你給我吧。”
雖然站在大街上,一個美女對我説“你給我吧”是一個很奇怪的場景,但是我迅速地掏出我的名片遞給了白衣女孩。
連續幾天,我都希望能夠接到一個不熟悉的號碼來電,可惜沒有,我想白衣女孩也只是禮貌性的表示而已,這世界應該不會有人因為我這種救美方式買禮物上門道謝的。算了,雖然我有些失望,可還是把這個女孩放進記憶裏,儲存在可愛印象第一個位置的檔案中。
每天早上按時起牀上班,對於我這種喜歡熬夜又懶惰的傢伙,應該可以排進人生十大痛苦之事的前三名。最讓我鬱悶的是,怎麼説我現在也是公司高級管理人員,居然沒有獲得可以不按時上班的特權,反而被我們那個早睡早起身體好的老闆設定為重點監視對象。
在半夢半醒之間,我抵達公司大廈的樓下,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有最後的兩分五十七秒,如果我不能夠幸運的剛好等到一部電梯,就意味着我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挑戰17層樓的高度。當我衝向電梯的時候,我看到電梯的門正在緩緩關閉,我知道大聲喊叫是無濟於事的,別説電梯裏的人不一定聽得見我的聲音,即使他們能夠聽見,以現在人的公德心,有半數以上的人會連續點擊關門按鈕。
不過,經常遇到這種事情的我,自然有我的應對辦法,我準確地將我的舊書包以標準打保齡球的方式丟了出去,按照慣例,包會在電梯門關上的一霎那,精確地停留在兩扇電梯門中間,阻止關門這個動作的完成。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早飯吃得比較好,能量充沛,包的速度比往常快了90CM/S,直接穿過兩道門的縫隙進入了電梯。喂,書包兄弟,你從高中時代就陪伴着我,已經十幾個春秋,怎麼説也是主僕情深,你倒好,自己上了電梯也不等我了。
就在我沮喪的情緒開始蔓延的時候,電梯的門又一次打開,裏面只有一個美女,這個美女的美麗程度在我這個形容詞匱乏的腦海裏可以找到的詞彙是——驚豔。
就在這個傳統且落於俗套的偶遇場面發生的時刻,我聽見一個破壞整個畫面的聲音,一個氣體釋放出體外的聲音,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屁。不過這個屁不是我放的,而電梯這個場景中只有兩個人存在。
我為難地向美女笑了笑,以表示我並不介意,可是美女居然用很不屑的眼神蔑視了我一眼。暈倒,我知道,理論上我應該勇敢地挺身而出,來為美女承擔這個”屁”,可是目前電梯中只有兩個人的存在,我這麼做不又應了一句關於屁的俗語——脱褲子放屁。
電梯上升的過程,美女都沒有一點笑容,似乎極其不滿意我的行為,我只好小心翼翼地低着頭,站到一邊。
“哎。”這一聲不是我哎的,我抬頭看着美女。
“你的拉鍊沒拉。”美女的眼神飄向我的下半身。
我下意識的用書包擋住褲襠的部位,但是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因為我在觀察美女的表情,以確定這是否是一個報復行為。
“騙我是吧?”看着美女似笑非笑的樣子,我更加懷疑她的動機。
“你可以不信啊。”美女挑釁似地看着我。
“大小姐,我不過是沒有幫你承認一個屁,你也不用這麼報復我吧?電梯裏又沒有其他人的在場。”
“這是一個考驗,沒有其他人在,你都不願意幫我承認,我怎麼敢相信在有其他人的時候,你可以見義勇為。”
“這也算是見義勇為?那幫忙抓小偷算不算救國救民?”
從以上對話可以看出,我和這個驚豔級美女並不是第一次相遇,而這個驚豔級美女王瞳在我大學時代就已經成為我的好友。大學畢業之後,她回了北京,我以為和這個美女的緣分就此結束,沒想到會在兩年之後的這個城市再次相遇,又兩年之後,我們還在同一棟大廈的同一層上班。
電梯門打開,王瞳向左,我向右,距離公司大門旁邊的打卡機還有不到五米的距離,而時間還有一分零五秒,我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將書包套上肩膀,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走向公司的大門,衝我們公司可愛的前台小MM點了點頭。
“陳總監,你的……。”可愛的前台小MM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我小腹下方的位置。
“王瞳。”我沒有轉身就可以知道王瞳這丫頭一定帶着得意的笑容等待我轉身。
我剛坐到我的座位上(自從畢業,我就來到這家公司,和這家公司一起奮鬥了七年,這家公司已經從一間小辦公室變成了一整層高級寫字樓,我也貴為一個重要部門的總監,可是到今天為止,我還沒能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我的座位在整個部門的角落一塊佔地面積不小的地方,用透明的大玻璃進行一些簡單的隔斷,老闆美其名曰讓我監控員工的行為,但是我明白是老闆需要監控我的行為),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情報人員何易就來到我旁邊。
“老大,又有空降兵了。”
“又空降?這次是什麼人,什麼背景,降落在哪?”
“美國XXX大學MBA畢業,曾在美國著名電訊企業XX公司擔任過兩年市場經理,去年回國,在我們同行盛飛公司做過一年總經理助理,目前高薪被我們老闆挖來,至於降落在什麼地方,目前我還不知道。”何易向我作了簡單的解釋,我也要為大家作個簡單的解釋。
公司由一家小公司發展到目前頗具規模的集團公司,進入了一個瓶頸時期,公司打出這片天下的元老基本上都是草根出身,雖然隨着公司的發展,我們這些草根都獲得了不小的進步,但是公司發展的速度超過了我們進步的速度,由於過度擴張在整個公司的管理上目前已經出現一些力所不能及的現象。所以,老闆開始了大規模吸納人才的舉措,最近一年進出我們公司的中高層管理人員數量不少,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員工稱之為”空降兵”。雖然從道理上我們非常明白這些空降兵對於公司的發展會帶來有利的幫助,但是中國人,或者説人所天生具備的自私心態,使得我們這些黃埔兵和空降兵之間形成了兩大對立陣營,因為空降兵開始佔據越來越多的重要位置,不僅削弱了我們這些黃埔老兵的權利,也扼殺了黃埔新兵晉級的可能。
我不是一個喜歡和人爭鬥的人,更不喜歡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我認為憑藉自己的能力做好自己目前的工作,就是立足公司最大的資本,所以我一直保持相對中立的態度,也許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空降兵侵蝕到我的領地,所以我只保持對於空降兵勢力的關注,不介入兩大陣營的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