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腳尖。”充滿節奏的律動音樂流瀉在不算大的練舞室,滿牆的鏡面反射出三個身着韻律服,努力踞高腳尖跳着基礎芭蕾的小小身影。
“手臂舉高……下腰,對,再低一點……好,很好!”紀綠緹在一旁順着節拍拍着手,並細心指點學員注意肢體動作上的瑕疵。
“一二三、一二三……”輕柔的嗓音數着節拍,直到音樂結束,紀綠緹才按下CD停止鍵。“好了,你們今天表現得非常好,我們今天就上到這裏,去換衣服吧!”
三個小朋友魚貫地走進更衣室換衣服,沒多久就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小莫、小偉、小臻,來,要不要喝杯老師泡的紅茶?”一壺香噴噴的蘇格蘭紅茶出現在紀綠緹手上,她站在窗邊的小圓桌前喊道。
“要!”三個小朋友同時張大了嘴回答,並爭先恐後地竄到小圓桌前“報到”,迅速的各自拿了一杯佔為已有。
“紀老師泡的紅茶最好喝了。”頭上綁着紅色蝴蝶結的女孩輕啜了口紅茶,滿足的輕嘆了聲。
“小莫,你最會討紀老師歡心了!”小偉是三人之中唯一的男孩,他的語氣裏明顯有着妒意。
“真的很好喝嘛!”小莫蹙起眉,尋求同一陣線的夥伴。“對不對,小臻?”
“對啊,我媽媽都泡不出跟紀老師一樣的味道。”另一個綁馬尾的女孩個子比較小,感覺也較靜,她眨着大大的圓圓眼,附議小莫的話。
“你們女生都一樣啦!”小偉嘟嚷歸嘟嚷,還是一口接一口地喝掉手中的茶。
紀綠緹氣定神閒地享用自己沖泡的紅茶,完全沒把小朋友之間的鬥嘴放在心裏。
這些孩子都是親戚朋友介紹到她這兒來學芭蕾舞,他們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由於舞房的地點變動和變小的緣故,人數減為三人,但她很喜歡這樣的小班教學,這讓她有更多的私人空間。
小莫突然皺了下眉説道:“紀老師,我的鞋鞋穿起來有點痛。”
“哦?”紀綠緹挑起細細的柳月眉。“那表示小莫長大了,腳也長大了,紀老師再幫你準備一雙新的舞鞋,好不好?”她摸了摸小莫頭上的蝴蝶結反問。
“好!”喚作小莫的女孩終於不再皺眉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很快地喝掉杯子裏最後一口茶。
唯一的小男生小偉早就喝光了不算大杯的茶飲,在紀綠緹不算大的套房裏前前後後跑過一回,滿臉納悶地問:“紀老師,‘淑女’呢?”
“對啊,我今天都沒有看到‘淑女’耶!”小臻眼見兩位同學都喝完了,趕緊大口大口喝掉剩下的半杯茶,還不忘附和小偉的疑問。
“喔,對哦!”他們不提,她都忘了今天幾乎一整天,都沒看到“淑女”的身影。“它跑到哪裏去了?”
“淑女”是紀綠緹養的一隻母貓,幾近淺咖啡色的毛髮中,由額上到下腹襯着一條雪白的銀帶,動作像個優雅的貴族小姐,她喚它“淑女”,也算得上是她的“閨中密友”,
“它不在屋子裏。”小偉很快提出“偵查報告”。
“這樣啊!”紀綠緹點點頭,終於放下茶杯。“可能跑到外面去玩了,沒關係,紀老師等一下出去找找看。”只不過她們才搬來不久,它知道這附近有哪兒好玩的嗎?
“紀老師,那我們要回家了。”算算時間,回家剛好趕上看“數碼寶貝”。
“嗯。”習慣性地送孩子出門,她摸摸每個孩子的頭。“小心一點,要當心車子哦!”當然,這也是她的習慣用語之一。
“咦?紀老師,你家隔壁有人搬來了嗎?”小偉跑得最快,等幾個女生全部走出門口時,他早已越過防火巷,滿臉好奇地瞪着另一面與紀綠緹家相似的牆面上,一面堪稱簇新的銀色招牌。
“賀、藍、徵、信、社?”國小二年級的小偉中文程度還不錯,盯着招牌一字一字念得十分清楚。
“嗄?‘唬爛’徵信社!?”小莫瞪大了眼,用台語自行演繹了一遍。“是專門給人家騙錢的嗎?”
紀綠緹聞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忙用手捂住小嘴,怕自己笑得太沒形象。“小莫,別亂講,讓裏面的人聽到了可不好。”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希望裏面住的是位仁人君子,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而且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千萬不要因孩子的無心,造成大家的尷尬。
“哈哈哈……好好笑!”其他的孩子並不像紀綠緹般想得這麼多,他們大肆笑鬧,個個笑得直不起身來。
“好了、好了,你們快回家吧,媽媽還在家裏等你們呢!”紀綠緹提醒道,心想,待會兒她還得去找“淑女”呢!
“好,紀老師ByeBye!”孩子們邊笑邊鬧,不忘和紀綠緹揮手再見,蹦蹦跳跳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小莫跑在最前面,陡地回頭跟身後的小朋友喊道:“搞不好‘淑女’是跑到那間‘唬爛’徵信社裏找人聊天呢!”
“‘淑女’才不會跟人聊天。”小偉不屑地輕哼了聲。
“淑女”是貓耶,又不是人,哪能跟人聊天?
“我説就會!”
“不會,一定不會!”
“説不定裏面的人聽得懂‘淑女’的話呢!”小臻突然加進一句,讓爭吵的兩人同時噤了聲。
紀綠緹在轉身進屋前,還聽到他們的叫鬧聲,在聽到小臻的話時,她陡地頓了下。
是啊!“唬爛”徵信社,説不定真有連貓都能唬的天大本事呢!
***
賀蘭平不敢置信地瞪着房間裏,正坐在牀上、優雅地舔舐爪子的……貓?
他的房子裏何時多了一隻貓?而且它正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用慣的特製大牀上——拉屎!?
“該死!”這隻該死的貓,竟然敢在他最重要的牀上、拉屎?雖然它的“生活習性”看起來似乎還不錯,那些顆粒狀的糞便“整整齊齊”地堆成一座小山丘,不至於弄得整張牀都是,但……
那張牀還能睡麼?還有人敢睡麼?
還有,這隻該死的貓到底是打哪兒跑出來的?!
他生氣地隨手抓起一張紙揉成一團,火大地往那隻貓丟去,畢竟他還是忌憚牀上那“坨”貓屎,它臭得令人頭暈!
因突如其來的不明物體,那隻咖啡色、身上襯着一條雪白毛髮的貓迅速跳開,牆上、地上蹬了幾下就不見了,可憐那坨排泄物依舊留在原處,屹立不搖。
“可惡!該死的蠢貓!”他連聲詛咒,煩亂地東翻西找,找那個不知被他扔到哪兒去的面紙盒。
他才剛搬來不久,如山的檔案和雜物堆得連他自己都找不到,而這隻該死的大笨貓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鳩佔鵲巢,並大刺刺地在他的地盤上撒野,尤其還是在他最重要的牀上!真是……真是他媽的好極了!
最好這隻貓是隻流浪貓,不然要是讓他知道誰是這隻蠢貓的主人,他非擰斷那傢伙的脖子不可!
在他不斷的詛咒聲中,倏地加入一道刺耳的鈴聲,他愣了下,好不容易弄清楚那個稍嫌陌生的聲音來源——租屋附帶的電鈴。
狠狠地瞪了眼那坨貓屎,彷彿這樣可以讓那坨穢物平空消失一般,他惱怒地吐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開門。
“找誰?”他正在氣頭上,也沒看清來人是誰,劈頭就是毫無善意的兩個字。
“呃……”站在門外的紀綠緹嚇了一大跳,她囁嚅地踟躕了下,用力吞口口水後,才敢壯大膽子直視眼前那個“高大的巨人”。“對不起,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隻貓?”
貓?這個敏感的字眼頓時撞進賀藍平泛疼的心臟,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站在他面前,只“長”到他胸口的嬌小身影。
她有一頭微卷的黑髮,襯托着一張瓜子般的清秀小臉,身上的緊身衣看起來像跳舞的韻律服,下身則套了件白色的長裙,腰間用一條粉色的絲帶綁着,腳上還穿着拖鞋。
最讓他注意的是那雙又圓又大的圓圓眼,像極了那隻該死的大笨貓!
她是那隻笨貓的主人嘛?很好,他還沒上門尋仇,她倒自己送上門來!
“你哪位?”他好整以暇地以臂環胸,以高高在上的睥睨之姿睨着她的發線。
紀綠緹顫了下。“我、我叫紀綠緹,我在找一隻貓,請問你看到它了嗎!”她的聲音充滿企盼,聽起來頗為焦急。
“你是那隻貓的主人?”他霍地轉身進門,留她一個人站在門口,心裏暗數一、二、三,篤定她會跟進來。
“是,我是。”紀綠緹果然沒讓他失望,在他數到二時就已經踩進門檻,而且沒忘記為他把門卡上。“對不起,請問你看到它了嗎?”她小心地閃過到處堆放的雜物,還得分心跟他對答。
“你住在附近?”他兀自倒了杯咖啡,並舉了下向她示意。“要不要來一杯?”不知是故意還是怎地,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你怎麼知道?不了,謝謝。”她愣了下,所有的問題一次回答。
“你在説什麼?我聽不大懂。”他輕笑,盯着她啜了口咖啡。
“對不起。”紀綠緹有點羞惱,被他的態度弄得有點尷尬。“我是説,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隔壁?然後我説的‘不了’,是指謝謝、不用了的意思。”她正經八百地將自己的答案重新解釋一次。
“原來你住在隔壁啊……”他把尾音拖得長長的,聽起來具有濃濃的調侃意味。
“啊?”她微怔,細緻的柳月眉微微蹙起,雙頰泛起微愠的粉色。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幹嘛還多此一問?
“不,我只是猜測你住在附近,並沒有説你就住在隔壁。”他覺得跟這個女人説話,還算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稍稍彌補了她的蠢貓所犯的罪大惡極之事。
“喔。”她擰起眉心,她已好久沒這麼懊惱了,可是這個男人卻把她維持了好些年的閒淡心情給弄得一團糟。
“以後別穿着拖鞋亂跑。”還是印着貝蒂的性感卡通圖案,一看就知道是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小姐。
“嗯?”她還沮喪着,沒聽清楚他説了什麼。“對不起,你説了什麼嗎?”
賀藍平翻翻白眼。開口閉口都是對不起,這女人的修養好得過火!“我説,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住在哪兒,以後別穿着拖鞋亂跑。”出於無奈,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楚,一雙黑黝黝的瞳眸緊鎖着她不放。
紀綠緹眨着眼,順着他的話低下頭,看到自己拖鞋下光裸的十個腳趾頭,登時不自覺地扭絞腳趾,一張瓜子臉燒得火紅。
“你一向放那隻蠢貓到處撒野的嘛?”想起牀上那一“坨”,他就感到無比心痛!
“我的貓很優雅,它從來不撒野的!”只不過偶爾抓破她幾個抱枕,可是那是因為它要磨爪子嘛,再買就有了。“而且它一點都不蠢!”她驕傲地抬起下巴,視線正好與他對峙。
“優雅?不蠢!?”賀蘭平的嘴角抽搐了下,眸底冒出兩簇小小的怒火,但巧妙地隱藏在他完美的微笑裏。“我偏偏説它是隻蠢貓。”
“對不起,先生。”紀綠緹的眼同樣冒出兩簇怒火,但她卻不懂得隱藏。“除非你見過它了,否則請你不要妄下斷語!”“淑女”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不過是個陌生人,怎能如此誹謗它!?
“賀蘭乎。”他陡地沒頭沒腦地説了句。
“什麼?”紀綠緹一時接不上他的話,腦袋運轉的轉速有點卡住。
“我的名字,賀蘭平。”他不厭其煩地又説一次。
奇怪,他不曾對女人那麼有耐心,她是頭一個。
“我知道了,賀先生……”
“賀蘭是複姓。”他糾正。
“對不起,賀蘭先生。”她深吸口氣,確定他沒有再插話的企圖之後,才將未竟的話説完。“請問你見過我的貓嗎?”
“我是見過它,那又怎麼樣?”反而印象更加惡劣,完全看不出她所形容的優點。“你要不要看看它的傑作?”
“你見過它了?它在哪裏?”紀綠緹被他的第一句話給衝昏了頭,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第二句話。
她卻不曉得自己一時的粗心,將會為自己招來無止盡的麻煩;而最最麻煩的,將是招惹到賀蘭平這個天大的超級麻煩!
“我建議你先看看它的傑作,我們再來討論它在哪裏的問題。”賀蘭平吸了口氣,之前想擰斷貓主人脖子的念頭再次躍上腦海,差點沒真的付儲行動。
“嗯?好啊。”
她才不信她的“淑女”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呢!因為她一向將它教養得很好,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
雜亂的走道和房間,所有的空間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亂”。
隨處亂堆的電話、衣服、文件,幾乎將二十多坪的套房給擠得水泄不通,她開始想念自己一塵不染的房間,那跟這裏比起來簡直像是天堂!
可是所有的無法忍受,在看到他偌大牀上的那坨“小山丘”之後,她任何難以忍受的念頭都迅速蒸發了,就像不曾存在似的。
“淑女”!它怎麼可以這麼做!!她簡直想放聲尖叫了!
“怎麼?是你的蠢貓做的沒錯吧?”單單看到她好像死了丈夫的表情,賀蘭平便可以輕易猜出她的想法。
“啊?”紀綠緹虛弱地應了聲,無比沉痛地用力點兩下頭,視線始終定在那坨“屎”上面。
淑女每次上完便便,總會將它們堆成像眼前的情景一樣,一坨小山,無庸置疑的,這絕對是淑女的“傑作”。
雖然為了節省貓砂的費用,總是讓它拉在報紙上,可是它都會乖乖地回到它的廁所——浴室裏拉啊,像現在這樣、拉在別人家裏還是頭一次,更別説是、拉在人家的牀上了……
嗚——“淑女”,你教媽咪該怎麼辦才好?嗚嗚嗚……
“很好,那你説該怎麼處置這些東西比較好?”他很“尊重”她地問道。“你……”紀綠緹還有點失神,但她可沒忘記自己的好修養。“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淑女’它在哪裏?”她的聲音都快哭了。
“‘淑女’?”賀蘭平頓了下,霍然明白她的意思。“哦,你説那隻笨貓啊?逃走啦!”哪有闖了禍還不跑的?等着向它主人自首麼?啐!
“逃走?”她陡地睜大了眼,情急之下揪住他的領口。“你對它做了什麼事?”
噢!可憐的“淑女”,它一定是被這個巨人給虐待了,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會善待小動物的善男信女,除了被虐之外,她無法想像“逃”這個字眼,會被用在優雅的“淑女”身上……
“喂,收起你的想像力!”賀蘭平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腦袋。“我不過用紙團丟它,喏,證據還在牀上呢!”哎——要不是她的表情太過驚恐,他還可以自我催眠成她想剝光他的衣服——這樣想心情會好得多。“搞不好它已經回你那兒去了。”
“真的嗎?”紀綠緹的眼在瞬間亮了起來,立刻鬆開他的領口。“那我馬上回去找它……??!”她才剛轉身,還來不及跨開步伐,一雙健壯的鐵臂已不假思索地箝住她的脖子,立刻引來她一聲高分貝的驚呼。
“閉上你的嘴!”他附在她耳邊低聲警告。“別告訴我,你們‘一家子’都是肇事逃逸的混蛋!”
低沉的嗓音穿透她敏感的耳膜,她禁不住渾身一顫、幾乎窒息。“對、對不起,賀蘭先生……我、我吸不到、氧、氣……”她脹紅了臉、語不成句,搞不清是因為他的靠近還是缺氧。
直到她哀聲求饒,賀蘭平才不甘願地放開她纖細的脖子。
“咳……”紀綠緹深吸了好幾口氣,中間還因太過緊張而嗆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將失序的呼吸重新導上軌道,讓心肺恢復正常氧氣供應。
她的眼睫凝着淚,原本那雙清靈圓潤的眼瞳,因凝結的水氣而更顯無辜,莫名地讓賀蘭平煩躁了起來。
“別哭哭啼啼的!”他重重地捶了下牆,又讓紀綠緹驚跳了下,他懊惱地擰起眉心。“你説,這牀該怎麼辦?”
“我……咳!”她才發個音,喉嚨又因乾涸而咳了聲,令她好想喝上一口家裏的蘇格蘭紅茶。
“你要説不出解決的辦法,我不介意今晚就去隔壁跟你擠同一張牀!”他宛如惡魔般説出令人不齒的言論。
紀綠緹狠狠地抽了口涼氣。“我、我洗,我負責幫你把牀單洗乾淨!”“就這樣?”他挑起眉,似乎對這個辦法不很滿意。
“那……那不然,我……我把這個房間、一、一併弄乾掙?”嗚——好想哭哦,他的房間那麼亂,等弄好了,她的白嫩小手也泡湯了……
“嗯?”賀蘭平挑起眉,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他其實很想大笑,因為他本來不過想問問她,這滿室沖天的臭氣該怎麼解決;沒想到這小女人自己想偏了,倒是自作主張地加上
利息,還是盤算起來比銀行利率高的高利貸,實在有趣得緊。
不錯、不錯,這個買賣,他怎麼算都划得來!
“不、不夠嗎?”紀綠緹不自覺地退一大步,兩眼泛起一泡淚,怎麼都搞不清自己怎會惹上這個吸血鬼?“多送你一套牀單,好不好?”她委屈地又增加籌碼。
賀蘭平沒有反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一組牀單?他倒要看看,這女人可以為那隻貓做到什麼程度?
“還不夠?”她眼裏的水氣凝成水珠,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整個人已經貼在剛粉刷好的牆上,像幅美麗的壁畫。
紀綠緹被他盯得心慌意亂,她咬着後,過了半晌,彷彿下定決心似地大聲説道:“我、大不了我……我把你整個房子都弄乾淨了,可不可以?”説完趕緊閉上眼,就怕他還不滿足。賀蘭平挑起右眉,顯然被她的提議所打動;他無聲地走到她面前,認真地審視她如驚弓之鳥、楚楚可憐的委屈神情。“我還有點小小的不滿意。”他低頭看她,沙啞地開口。“什、什麼?”這樣還不夠?她怯怯地睜開眼,心裏不斷哀嚎:“淑女”!媽咪被你害慘了——
“再加上一個吻就成交。”俯下身,不待她同意與否,性感温熱的唇已銜住她驚愕微啓的紅菱,讓她再也發不出任河聲音,包括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