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一看信,立即想到一個可能,冬陽王十九因見雪槐兵盛,有向巫靈借兵的意思,富安因和雪槐交好,所以得信後急請他去商議,碧青蓮也同意他的看法,因為富安只可能為這件事才偷偷找雪槐,否則還能有什麼事?
雪槐當即動身,碧青蓮本要跟去,但雪槐覺得富安即要他一個去,那還是一個人去好,讓碧青蓮就在傍龍城等,他快去快回,隨即借遁術直奔巫靈,他遁術雖快,到巫靈也已是半夜,徑直到富安的大司馬府,到府門前收術,卻猛地覺得不對,急運劍眼看進去,府中竟是空無一人,只大廳中亮着燈火,雪槐又驚又疑,越牆進去,到大廳中,但見桌子上一個盤子,用白布罩着,盤子壓着一幅字條,寫道:送給雪槐的禮物。
雪槐已隱隱覺得不妙,上前揭開白布,不出他所料,盤中果然是富安的腦袋,雙目圓睜,一臉憤怒。雪槐心中一痛,一股熱血直衝頂心,他與富安交往時間雖不長,但富安仁義厚重,實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好感,想不到竟就這麼身首異處。
殺氣在雪槐胸中洶湧,伸手輕撫富安眼睛,道:“大人瞑目,雪槐誓為大人復仇,不論他是誰,便是巫靈王,也終難道雪槐復仇一劍。”話落,富安眼睛果然閉上,顯然他死而有靈,聽到了朋友的話,雪槐心中更痛,便在這時,他心中忽有所感,閃身出廳,但見院中一人執巨劍而立,正是魔屠北。
雪槐又驚又疑,叫道:“你們怎麼在這裏?是你們害了富大人?為什麼?”
“好多廢話。”魔屠北嘿嘿一笑,叫道:“黃泉路上,你去問那死鬼吧。”説着將巨劍往空中一拋,身化黑光鑽入劍中,巨劍凌空,照着雪槐一劍劈下。
若是巫靈王為什麼事殺了富安,雪槐還好想一點,這魔谷四劍無緣無故害了富安,這叫雪槐如何想得通,剎時間怒氣直衝華蓋,怒吼一聲,沖天而起,半空中照着魔屠北巨劍便直劈下去,他這一劍,盡了全力,但聞釘的一聲,魔屠北巨劍竟凌空斷作兩截,魔屠北從劍中飛躍出來,七竅流血,在地下扭得兩扭,斷了氣。
魔屠北現身的同時,魔屠南三個自也同時現身,布成陣勢,卻再想不到魔屠北一劍喪命,大驚失色,三人本來鑽進了劍中,這時又一齊現身出來,六隻眼睛看看地下的魔屠北再看看雪槐,一臉的難以置信,四魔與雪槐至今已鬥了三次,知道雪槐的功力,單打獨鬥或許強於魔屠北,但絕不到可以一劍劈斷魔屠北巨劍的地步,雖然上次雪槐大發神威破陣而出,但事後知道雪槐只是用了自殘以增加功力的法子,那種法子可一不可再,算不得數,可憑什麼短短數日不見,雪槐功力就增長了這麼多呢?若説今日又用了自殘的法子大長了功力,別説那種飲鴆止渴的法子無異於自求速死,也沒見有什麼徵兆啊。當真百思不得其解。
別説他們意外,其實雪槐自己也是十分意外,他知道上次傷後藉着千年青蓮子和天眼神劍之助功力大進,其中最奇妙的是不僅本身功力大進,每次召喚神劍靈力時,召喚來的神劍靈力也是大大增長,這等於他的功力是成倍往上翻,但到底到了什麼地步,他也不知道,所以一劍竟然劈斷了魔屠北巨劍,他自己便也些發呆,不過只呆了一下,立即狂喝一聲:“你三個也納命來。”飛劍斬向三魔。
三魔劍陣雖破,但自信以三人聯手之力,仍足可對付得了雪槐,因此也是狂叫着仗劍相迎,卻再想不到雪槐劍勢之強,還遠在三魔想象之外,一柄劍便如狂風暴雨,三魔以多打少,不但未能圍住雪槐,反給雪槐圈在劍雨中,一個個手忙腳亂,氣也喘不過來。
雪槐劍勢如虹,胸中氣勢更一步步往上攀升,至極處,情不自禁又象當日在白城道人殭屍陣中一樣,仰天作嘯,這一嘯和往日不同,其氣遠遠送了出去,直到數十丈外才驀地炸開,其勢若虎嘯龍呤,聲震九天,越遠,聲音越大,越近,反而聲音越小,只是暗流洶湧,讓人無由的毛骨怵然。
“原來我竟然踏入了天怒人怨鬼哭神嚎四境中的鬼哭之境。”一聽到這奇異的嘯聲,雪槐立即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境界,一時間驚喜交集,卻又有些難以置信:“上次在殭屍陣中踏入天怒之境,其實也是傷後吸了千年青蓮子靈力,想不到這次傷後竟連跨兩步,青蓮送在我腹中的千年青蓮子如此靈異,太不可思議了。”
三魔都是識貨的,一聽雪槐這怪異的嘯聲,知道情勢不妙,三魔心意相通,虛晃一招,化為紅白青三道劍光,飛掠而去,雪槐心惱三魔害了富安,如何肯放三魔走,喝一聲:“哪裏走。”借遁術急趕,他此時功力大進,遁術也快了許多,三魔雖起步在先,卻給他飛速趕上,三魔大急,忽地化成三把劍飛掠,竟比先前又快了不少,雪槐竭盡全力也只能趕個不即不離,再不能拉近,心中發狠:“任你們逃到天盡頭,我也一定要追上你們。”正自咬牙急趕,腦中忽地電光一閃,現出一幅圖象,只見三團黑霧圍着碧青蓮急轉,其中一團黑霧忽地往碧青蓮背上一撲,碧青蓮大叫一聲跌翻在地,口中鮮血急噴。
“青蓮。”雪槐心膽齊裂,舍了三魔死命回趕,心中怦怦狂跳,神劍示警的事,一般都會在不久後就會發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趕在慘劇發生前回去。這時天差不多要亮了,他體內靈力洶湧,速度越來越快,但突然間,腦中現出幻影,碧青蓮笑盈盈的向他走來,走到他面前,卻慢慢的消逝。
“青蓮。”雪槐心中一痛,一口血狂噴出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這次的幻影不是神劍的天眼看到的,而是碧青蓮已經死了,一點靈光來見他最後一面。這時劍眼已可看到傍龍城,但見碧青蓮躺在青蓮花上,秀目緊閉,再無半絲生氣,旁邊孫熒等人圍着痛哭不絕。
“青蓮,青蓮,千萬等着我,等我啊。”雪槐一顆心直沉下去,卻仍抱着最後的希望,竭力提速,閃電般掠進城中,左手抱起碧青蓮身子,右手早運足神劍靈力,灌入碧青蓮丹田中,但碧青蓮體內死氣沉沉,再沒有半絲生機,神劍靈力進入,竟找不到可以接受靈力的地方,只枉自在碧青蓮體內鑽來鑽去。
這時孫熒才喜叫出聲:“雪大哥,你回來了,太好了,你一定要救青蓮姐啊。”圍着的碧青蓮的待從也一齊止住哭聲,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着雪槐,盼望他能創造奇蹟。但雪槐一顆心卻直往下沉,神劍靈力不絕輸入,在碧青蓮體內越積越多,卻沒有半點被吸納,神劍再靈,不能吸納它的靈力也是無術迴天,但雪槐無論如何不肯甘心,口中不絕低喚:“青蓮,回來,青蓮,我回來了,你的槐哥回來了,你不要拋下我啊,回來,青蓮。”
忽有一朵青蓮花飄進來,綻開,跳出一個人來,卻是荷葉道人,雪槐絕望的心又燃起希望,急叫道:“荷葉真人,快救青蓮,快。”
但荷葉道人卻沒有動,老眼看着碧青蓮,輕輕搖頭,滿臉悲痛,道:“痴情的孩子,如果你不把千年青蓮子吐出來,則肉身即便毀滅,師父也能用青蓮白藕再借千年青蓮子的一點生機替你重塑一個身子,但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呢?”
“千年青蓮子在我這裏。”雪槐急叫,但用心感覺千年青蓮子卻感覺不到,急了,霍一下抽出寶劍便指向自己肚子,對荷葉道人叫道:“千年青蓮子確實在我肚子裏,我切開肚子,請真人將它取出來。”説着便要剖開自己肚皮,但荷葉道人卻一甩袖打落了他的劍,搖頭輕嘆道:“莫怪青蓮如此愛你,你也是真肯為她死的人,但沒有用的,千年青蓮子已化在你體內,如何還取得出來。”
“那還有什麼辦法?”雪槐六神無主,猛地對着荷葉道人不絕叩頭,悲叫道:“荷葉真人,你一定要救救青蓮啊,求你了。”
“現在只有一個法子。”荷葉道人想了一想,道:“千年青蓮子即化在你體內,你血中便有了千年青蓮子生生不息的靈性,你咬破中指,滴一滴血到青蓮肚臍中,或許。”
不等他説完,雪槐早將左手中指塞入嘴中,一下咬破,將一滴血滴在碧青蓮肚臍眼中。人的臍眼本來是閉合的,但雪槐這一滴血滴入碧青蓮肚臍,竟非快的浸了下去,見此異象,雪槐一喜,看向荷葉道人道:“青蓮是不是可以活過來了?”
“我只説是或許。”荷葉道人微微搖頭,道:“千年青蓮子經你血中化出,不知還有多少靈力,況且我功力又剩不到三成。”説到這裏,輕嘆一聲,看了雪槐道:“她的本體靈根在你體內,她生機若回,自然會先來向你報個信兒,你等她七天吧,若七天無信,那就沒有辦法了。”説着向碧青蓮躺着的那青蓮花一指,青蓮花閉合,隨即變小,飛入荷葉道人掌中,荷葉道人託了青蓮花,跳入先前送他來的那朵青蓮花中,青蓮花一旋,化道青光不見,碧青蓮的十八隨從自也一齊跟去。
“雪大哥,青蓮姐一定會活過來的是不是?”孫熒滿懷希望的看着雪槐,雪槐用力點頭,道:“一定會。”到院中跪下叩頭,暗暗禱道:“蒼天在上,只要能讓青蓮活過來,雪槐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隨即問起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害了碧青蓮,孫熒等卻均搖頭不知,孫熒道:“青蓮姐囑咐我們護衞無花王,我和她的十八待從就睡到了無花王的寢宮外,聽到青蓮姐叫聲趕過來,她已經倒在地下了,只説了一句讓我照顧你,然後叫着你的名字就合上了眼睛。”
其實雪槐知道問也無用,碧青蓮靈力不弱,能一下子害了她,來敵邪功必然極其了得,別説孫熒等不在碧青蓮身邊,便在她身邊,只怕也難以發覺,要知以天眼神劍的天眼,也只看到一團黑霧,又何況是其他人,鋼牙緊咬,暗暗立誓:“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有多大邪能,雪槐都要將你碎屍萬段。”
數十里外敬擎天的軍營裏,敬擎天卻正與夕舞相視大笑,笑了一陣,夕舞看了敬擎天道:“爹爹確信動手時沒給任何人看到?”
“怎麼,信你爹爹不足?”敬擎天昂起下巴:“以爹爹的功力,別説一般的人,便是槐小子天眼神劍的天眼也休想看破爹爹的血魂大法。”得意的一笑,忽地看向夕舞,道:“怎麼,受了上次的教訓,還不死心?”
“槐哥是愛我的,這一點我絕不懷疑。”説到這裏,夕舞眼光一凝,道:“其實上次我就該請爹爹出手,沒了碧青蓮,上次槐哥説不定就留下來了。”
“是嗎?”敬擎天嘿嘿冷笑:“你還是沒有認清那小子,告訴你,那小子是無藥可治的。”
“那是他還未走到絕路。”夕舞微微一笑:“他心中掛着的,一個是碧青蓮,另一個就是他那幫狐朋狗友,現在碧青蓮死了,再讓他狠狠的吃個敗仗,將那幫狐朋狗友斬盡殺絕,他沒了想頭,也就該回頭了。”
上次雪槐不肯拜堂,夕舞傷心到極點,左思右想,卻將所有的怨氣怪在了碧青蓮身上,因為她認定雪槐是愛自己的,之所以不肯留下來,主要是捨不得一個碧青蓮,於是這次便設計報復,到巫靈逼富安寫信引走雪槐,這面敬擎天便下手害了碧青蓮。魔谷四劍則是敬擎天暗中遣去,夕舞對雪槐猶有餘情,敬擎天卻認定雪槐無藥可治,除掉一了百了,但雪槐功力大進反殺了魔屠北,卻是他意料之外。
一天,兩天,三天,雪槐每日誠心祈禱,祈求老天爺讓碧青蓮復活。他甚至不再喝酒,他怕一不小心喝得迷迷糊糊的,碧青蓮來時他不知道,但日子一天天過去,始終沒有半點動靜。這天已是第七天的晚間,聽着更鼓聲聲,雪槐心中也就象打鼓一樣,後來想想這樣不行,心中思忖:“青蓮來的只是一點靈光,我這樣心神不定,她的靈光進不來也不一定。”這麼想着,便盤膝坐下,念動無念咒,讓心進入無思無念之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雪槐耳邊突聽到一聲雞啼,他心中一跳,急跳起來,他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沒錯,第一聲雞啼後,全城的雞便一聲接一聲不停的啼起,天真的就要亮了,碧青蓮沒有來。
雪槐僵立窗前。東天漸白,當第一縷陽光不可阻擋的射進眼中,他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仰天一跤栽倒,昏了過去。
醒來後的雪槐不聲不響不説話,他的眼中並沒有淚,也不看人,只是不停的喝酒。所有人見了他的樣子都知道,碧青蓮真的死了,卻不知怎麼勸他,事實上雪槐根本不聽人勸,他不看人,別人跟他説話,他彷彿根本就沒聽見,人飛快的瘦下去,給碧青蓮剃掉的鬍子卻瘋長出來。
眨眼過了三四天,雪槐一直是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急壞了,這天晚間,無花把風神四傑狐女石敢當一卦準孫熒橫海四十八盜及東海國羣臣全聚到一起,商量怎麼才能讓雪槐從悲痛中走出來,但商量來商量去,沒有個妥善的法子,愁雲慘霧之際,雪槐卻突然自己走了出來,短短數天時間,他已是鬍子拉碴,眼眶深陷,但讓人欣喜的是,他眼睛裏有亮光,不象先前一片茫然。
眾人一齊迎上去,雪槐環視一眼,道:“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的。”説到這裏,略停一停,道:“即然大家都在這裏,那就一起來開個軍事會議,巨犀向巫靈借了十萬大軍,繞過傍龍城,殺向東海城去了。”
“什麼?”無花失驚大叫:“巫靈怎麼會借兵給巨犀,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夕舞讓巫劍。”他説到這裏,才猛地覺得不對,急忙住口,看向雪槐。雪槐心中一痛,巫靈大軍偷襲東海城是神劍示警,但原因雪槐卻一猜就着,必然是夕舞到了巫靈,向巫劍提出了要求,富安即死,再無人在巫靈王面前替東海説話,巫靈出兵便也是理所當然了。
“是我對不起夕舞,怪不得她。”雪槐心中深深自責。
“國都若失,東海也就完了。”莫猛叫,看向雪槐:“我們即刻起兵去救,該當還來得及。”龜行波等東海羣臣一齊點頭,風無際幾個卻只看着雪槐,在他們眼中,雪槐實有神鬼莫測之能,形勢再惡劣,他也一定會有辦法,根本不必慌張張的自拿主意。
雪槐看向莫猛,道:“但另有十萬巨犀軍抄小路去了東海城北面的的雙魚山。”
“為什麼要兵分兩路,而且我們國都中沒什麼兵力,也用不着二十萬人去偷襲啊。”龜行波叫,看向雪槐,道:“我知道了,這一路軍必然在雙魚山上埋伏,巫靈大軍取了國都,消息傳來,我們必死命回救,大軍剛好要從雙魚山下過,恰好就中了他們埋伏。”
“一定是這樣了。”“好奸滑。”“太狡猾了。”東海羣臣又驚又怒,議論紛紛。
聽着東海羣臣議論,雪槐卻是心中感概:“兵行詭道,義父正是深明兵法的人,做他的敵人,絕不會是件輕鬆的事,我若沒有神劍天眼,也是絕對敵不過他。”
無花揮手止住羣臣的議論,看向雪槐,道:“不必多話,我們一切聽雪將軍指揮,他一定會領我們打勝仗的。”他這話沒有任何人反對,所有人一齊看向雪槐。
雪槐在最後一刻猶豫了一下,因為他要對付的巨犀軍,要打敗的是義父,但他沒得選擇,終於開口,看向莫猛,道:“莫將軍,你領本部五萬軍為前鋒,救援東海城。”復看向射天雕霜千里,道:“你兩個領五萬人,相助莫將軍,我料定,必等你們過去大半,雙魚山上的巨犀軍才會衝下來,以便與東海城下的巫靈大軍前後呼應,將你們全殲,所以你們過去半多後,可突然加速,直衝向城下巫靈軍,根本不必回頭理會衝下來的巨犀軍。”三將齊聲應命。
雪槐轉眼看向風無際海冬青,道:“你兩個領五萬人為後援,抄近路先行埋伏於雙魚山下左側林中,待巨犀軍從山上衝下殺向莫猛前軍時,你們可突然從後殺出,巨犀軍措手不及,又失了陣勢,必一衝而亂。”復看向大黑鯊箭飛,道:“你兩個連夜調五萬人上岸,相助風無際海冬青,埋伏雙魚山右側林中。”四將亦欣喜應命。
雪槐看向龜行波,道:“傍龍城就交給你了,巨犀軍在這面必然只是虛張聲勢,不會真攻,所以你雖只五萬人,該不會有問題,另外我叫狐女族輔佐於你,有兩萬狐女族戰士相助,即便巨犀軍真攻,想來也守得住,只要東海城一打勝仗,巨犀軍必退。”
“遵雪將軍將令,但我有一個請求。”龜行波一抱拳,向狐女一指,道:“守城主將我想請狐女族長為主,我做她的副手好了。”説着嘻嘻一笑,道:“我四次進攻狐女城,每次都給她打得灰頭土臉,論守城,我推狐女為天下第一。”
他倒老實,眾人一齊哈哈大笑,狐女紅了臉,忙説不敢,雪槐與狐女眼光一對,點頭道:“那好,傍龍城便請族長多費心。”看着狐女消瘦後更顯清麗的臉,雪槐心中深感欠疚,他知道狐女是為他擔心,也知道狐女一直喜歡他,可他心中已給塞得滿滿的,碧青蓮即便死了,在他心中的位置也絕不會空出來,對狐女這份情,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還。
雪槐再看向藍鯨幾個,道:“水上的事我就不再説了,一切拜託諸位。”
藍鯨等本因撈不着仗打而有些不高興,聽了雪槐這話又開心了,一齊抱拳道:“總舵主放心,闖海的蛟不會怕了鬧江的泥鰍的。”
一直到這時候,雷電雙鴉仍未回來,雪槐不知道是雷電訣不靈呢還是雙鴉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也無從找去,無花的安全,就只有交給孫熒和碧青蓮的十八待從了,孫熒與十八待從合練的青蓮劍陣雖遠不如碧青蓮親自指揮的威力,但也勉強可用。
一切佈置妥當,當夜悄悄行動,二十萬大軍趕向東海城,所有人都是信心百倍,尤其是風神八族戰士,重在雪槐指揮下作戰,當真是氣勢如虹,在他們心裏,只要是跟着雪槐,勝利就是唾手可得,這種信任,已近乎盲目。事實上雪槐也知道他們戰意極盛,所以才讓射天雕兩個領五萬人相助莫猛,莫猛這五萬東海軍雖也是雪槐一手帶出來的,但與風神八族戰士相較,還是差得很遠。
雪槐跟隨大黑鯊五萬海盜一齊行動,在水上,他全不擔心,但打陸戰,説實話他心裏沒底,對付的是其它軍隊也還罷了,對付的是敬擎天一手訓練的巨犀軍,雪槐不敢有半點大意。
跟着大軍一步步奔向戰場,雪槐的心一點點破碎。夕舞傷心而去,碧青蓮更香消玉隕,而現在,他又要去打敗義父,傷義父的心,他一生人裏,最親最愛的就只有這幾個人了,卻一個個離他遠去,永不回來。他的心裏啊,真的再沒有半點暖意。
所有人中,只有風無際注意到了雪槐在揹着人時眼底流露的那無盡的悲傷,他以前不瞭解,為什麼雪槐眼底總會有那種深若大海般的悲傷,但現在他大致知道了,知道雪槐本出身巨犀,領軍的敬擎天則更是一手養大他的義父,而敬擎天的女兒夕舞則是他愛若生命的戀人,他卻逼得要和他們作對,這叫他如何不痛苦。
“他每下一個命令,其實就是自己拿刀子把自己的心戳一刀啊。”想到這裏,風無際忍不住仰天長嘆,眼含熱淚。
抄的是近路,雪槐所在十萬大軍第二日午夜便到了雙魚山下,左右埋伏。雪槐天眼看得清楚,巨犀領軍的是神威大將軍牛城武,乃敬擎天手下第一員大將,有勇有謀,這時將十萬巨犀軍伏在山中,靜待東海援軍到來。能讓十萬人馬不發出半點聲音,可見敬擎天一手訓練出的巨犀軍軍紀之強,雪槐天眼掃過漫山遍野伏着的故國的軍隊,想着自己將要親手將他們擊潰,雪槐的心裏,生生的作痛。
第三日響午時分,莫猛射天雕所領十萬人馬才到雙魚山下,正如雪槐所料,牛城武想要全殲東海回援的大軍,因此直到莫猛大軍過去了七八萬人,牛城武才指揮大軍悄悄往山下掩,在牛城武想來,山下東海援軍差不多過完的時候,他的大軍也就到了山邊上了,一鼓作氣衝下,東海城下十萬巫靈軍也一直是虛張聲勢,沒有真的攻城,這邊巨犀軍從後一衝,那邊巫靈軍立刻回軍反攻,兩面夾擊,不論回援的東海軍有多少人,勢必全軍覆滅,再不可能有一個得脱生天,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先前一直不太着急的東海軍突然之間加快了速度,他還沒反應過來呢,山下十萬大軍已經過空了。牛城武驚怒交集,但這時也沒辦法了,只得下令全軍急衝下山,尾追殺向東海城的東海軍。
對牛城武來説,這時又出了一個意外,他想,雖然未能及時截殺到東海軍,但只要自己大軍一衝,突然發現後面有伏兵的東海軍必然慌亂,再想不到的是,前面的東海軍耳朵似乎聾了,聽不到喊殺聲,十萬巨犀軍殺聲如雷,前衝的東海軍竟然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一下,更別説如他料想的首尾失顧,慌做一團。
這種情形過於詭異,牛城武不愧是敬擎天手下第一大將,一愣神之間便知道不對,但這時已經迴天乏力了,左右兩側林中,大黑鯊箭飛五萬海盜在左,風無際海冬青五萬風神八族戰士在右,狂衝而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想着要打東海軍一個措手不及的巨犀軍突然發現自己反給打了埋伏,心裏上完全無法接受,先前衝下來時本就是亂糟糟的,這時更亂成了一鍋粥,敬擎天一手訓練出的這十萬巨犀軍本可以稱得上精鋭中的精鋭,這時卻只是一羣慌了神的待斬的綿羊。
看着巨犀軍成片倒下,雪槐心如刀割,猛地一聲大喝:“都給我住手。”他這一聲喝,如雷當空,聲震十數里,亂哄哄的大戰場立時靜止,風無際等十萬大軍固然聞聲而止,哭爹叫孃的巨犀軍也一齊扭頭向他看過來,這中間自然也包括牛城武在內,而一見雪槐,牛城武的眼睛頓時就大了一倍,又驚又怒的大叫:“雪槐?”
“是我。”雪槐點頭,道:“牛將軍,你已中伏,再戰無益,為免多所殺傷,請你下令,讓所有人放下武器。”
“雪槐,你好。”牛城武口中嘿嘿怒笑,看着雪槐的眼光裏,直似有火在燒。
牛城武並不知道,他眼中無形的怒火真的可以燒到雪槐的心,心中絞痛,但雪槐面子上卻沒有半點表露出來,反是眼光如電,瞪着牛城武道:“快點下令,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牛城武自然知道大勢已去,雖然雪槐人馬並不比他多,但他七零八落的十萬大軍絕不是雪槐虎狼之師的對手,只得扔了寶劍,他一扔劍,十萬巨犀軍一齊扔下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