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那女人!”放學的路上,北冥翔踢飛路邊的易拉罐,一連N次抱怨道。他身旁的尹洛威則是一面單手反鈎着一個揹包,一面嗯嗯地敷衍。
“我説你幹嗎非對老師這麼言聽計從的?!”翔不明白地盯着尹洛威,他已經饒恕了上午時尹洛威無意的“冒犯”。只是納悶這個面對任何邪惡勢力向來都是眉頭也不皺一下的鐵哥們,為何偏偏在老師這一罪惡源頭面前低聲下氣?(僅代表北冥翔的觀點,與作者無關)
幾輛機車從馬路上飛馳而過,激盪起一陣煙層滾滾。尹洛威沒答理翔,而是出神地望着疾馳而過的機車,表情有點複雜。
“還有那個蕭瞳!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北冥翔又想起今天早上在教室裏他差點和學生會長大人槓上的一幕。
“會長?你被他揍了嗎?”尹洛威心不在焉地問。
“喂!拜託你好好用用腦袋,怎麼可能?!”
尹洛威的表情若有所思。身為學生會長的蕭瞳,無論在哪方面都是優秀得讓人無可挑剔的,他和司徒御影是兩種完全不同氣質的人,但從在學生中的人氣和權威性來看,兩個人幾乎不分伯仲。只不過,蕭瞳表面上離每個人都很近,然而給他的感覺卻像是在刻意與每個人保持距離,相反,司徒御影即使大半學期都不露面,也不和他們聯繫,卻有一種近在身邊的實在感。
“翔!洛威!”熟悉的熱血聲音突然大叫他們的名字。
兩人循聲向後望去,大頭正興沖沖地朝他們跑來。
“大頭啊。”翔隨便打了聲招呼,轉過身繼續悶悶不樂地走路。
“喂?那個女魔頭有沒有來找你們麻煩啊?”大頭心虛又緊張地問。
翔不耐煩地蔑了大頭一眼:“你説呢?她能有多大能耐?看她能囂張到何時?”雖然話是説得很有氣勢,但聲音卻落魄得很,好像精力都被吸光了。
大頭眼見自己“下意識”出賣朋友的事沒被抖出來,暗自鬆了口氣,突然覺得不對,“咦?你們是回家嗎?怎麼方向不對啊?”
尹洛威尷尬地愣了一下,北冥翔也立馬噤了聲。
“還説我們?”北冥翔忽然醒悟過來,“我記得你家好像也不住這個方向吧!”
“哦,我呀,我有些事,要到朋友那去一下!”大頭嘿嘿地撓着頭。
“那就對了!難道我們不可以有事到朋友那去?”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氣氛有點尷尬,三個人不發一語地走在路上。拐過一個三叉路口,又拐過一個十字路口,這會兒又同時站在紅綠燈前。
尹洛威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北冥翔忍無可忍地盯着大頭:“喂?雷俊希!你幹嗎老跟着我們?!”
“喂?我也想問你們怎麼老跟我走同一條路線啊?!”大頭也心急地吼回去。
“先説好,”尹洛威開口問大頭,“我和翔要去紫園路,你呢?”
翔歪了歪嘴,威脅道:“最好別跟我們説你跟我們同路。”
大頭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紫園多少號?”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條,小心緊張地比對。
北冥翔一把抓過那張紙條,看到上面的字跡和地址,目瞪口呆。
紫園34號樓前。
三個人鬱悶至極地來到樓下。北冥翔黑着一張臉,大頭的臉則皺巴巴的,只有尹洛威表情還算平靜。這時,衞強從樓梯口出來,急忙招呼他們。
“搞什麼?她人呢?”翔不耐煩地問,“不是叫我們到這裏來聽她訓話的嗎?她要是敢放我鴿子,明天有她好看!”如果不是那個女魔頭放話説什麼下午放學後到她家來聽她訓話就可以免寫檢討,他才沒這閒工夫跑來聽她磨嘴皮呢!
“君舞老師馬上就來,讓你們在這裏等她一下……”
衞強正説着,一輛現代越野車風風火火地駛來,從三人面前驚險地擦過!
“我靠!這麼大個噸位玩什麼擺尾啊?!”
駕駛門打開,一個粗獷的大漢氣勢洶洶地跳下車,撅着嘴走來,聳立在剛才咒罵連天的北冥翔面前。
這大塊頭身高近兩米!一旁的大頭連忙碎步移開。
“你、説、什、麼?”大漢的嘴巴努得更高了,一臉兇狠地盯着面前的俊俏少年。
北冥翔挑釁地仰起下巴,伸手戳戳大漢胸前隆起的肌肉:“我説,你這麼大個噸位,還玩擺尾,要不要臉啊?”
大漢的表情似乎很受傷,額角青筋暴起,一把拽起翔的衣服。
北冥翔正嫌手癢沒事幹,這回倒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他猛地端正大漢的腦袋,仗着自己堅硬的鐵頭功,一頭撞了過去!
“噹啷”一聲巨響!
尹洛威、大頭和衞強不由嚇了一跳。他們倒是知道北冥翔這小子頭很結實,但也沒想到會結實到如此震耳欲聾的地步。
定睛一看,北冥翔蹲在地上,捂着腦袋慘叫連連,大漢紋絲不動地立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面前多了一口鐵鍋。
君舞拿下護在大漢頭上的小鐵鍋,叼着煙睨着額頭被撞出個大包的翔。
“你找死啊!差點被你殺死!”北冥翔像根橡皮筋一樣怒不可遏地彈起來,強忍着眼中即將奔湧而出的眼淚。
“是口好鍋。”君舞端詳手上那口黑鍋,“據説買了新鍋一定要在新鮮的猴頭上連敲三下。”
“你……”翔衝上來——
隨手舉鍋再敲了下翔業已劇痛難當的額頭,那傢伙抱頭痛呼。
君舞滿意地彈了彈鍋底,把它遞給身後的大漢,環抱雙臂掃視到場的人:“嗯,不錯,你們都來了。沒想到當老師果真這麼爽啊!”真是一呼百應,她得意地搓搓手?
“老師,有什麼話要訓快點説吧!”大頭難看地皺着臉。比起寫檢討,被訓話實在要舒服多了。反正就當是麻雀叫。
“那些先放一下。”君舞走到越野車後,拉開行李門,將裏面幾大箱行李示意在場的各位,極度厚顏無恥地道:“先幫老師我把這些東西搬上樓去。”
尹洛威無語地盯着她,吃驚之下都忘了要裝乖學生。
大頭的臉皺得更緊了,悶悶地開口:“喂,老師,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是想要我們來給你搬家的吧?”
“渾蛋!敢耍我?!”北冥翔的懲戒之手已然朝君舞襲去,卻被君舞輕鬆一閃,身後的大漢狠狠將鍋扣在翔?上。他墜倒在地。
“咳咳,是這麼回事,”君舞清清嗓子,“我本來是隻想叫你們來訓話的,但是後來忽然想起……哦呀!”她誇張地捂着嘴巴,“家裏還沒安置好耶!呵呵,沒辦法,總不能讓你們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吧?來來,”她豪氣地拍拍髒兮兮的箱子,“我會依照你們勞動的數量和質量決定你們寫檢討的字數的。”
衞強二話沒説,挽起袖子就上。清醒後的北冥翔在背後大罵他走狗,他也只有含淚忍住了。
開車的大漢摸出一個本子,記下“衞強,二十公斤”的字樣。
大頭也只好認栽,走過去,一把抱起一個紙箱,手臂突然?沉:“哇,怎麼這麼重?!”
“哦,不好意思,那裏面裝的是拳擊用的沙袋。”君舞抱歉地笑了一個。
大頭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張大嘴。
“雷俊希!你在幹什麼?她又不會給你錢!簡直丟臉死了!”翔氣憤地大吼。
尹洛威深深沉了口氣,無奈地拍了拍翔的肩——你好自為之吧,然後奉迎上前:“老師,這個讓我來吧……”果然不愧是尹洛威,一出手就是三十五公斤。
見身邊最後一名同志都倒戈,北冥翔只有乾瞪眼的份。
當鬱悶的眾人幫他們的惡魔老師免費搬運完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最後安慰倒黴三人幫?只是君舞的一句:“今天干得很好,檢討都不用寫了!”
“當然不用寫了,折磨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嘛。”走在路燈下,尹洛威雙手插在腦後,望着夜空,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過那老師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大頭想起搬運的那些東西:拳擊沙袋,竟然還有電吉他!
“喂。”北冥翔忽然在路中央站住,“我看我們通知御影吧,這老師有點不好收拾。”
同仇敵愾的大頭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彆扭地擠在小小的電話亭裏。
尹洛威忒煩這檔子無聊的事,揉在狹小的空間裏,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幾次想抽身?都被兩人硬拽回來。
北冥翔手握話筒,電話很快接通。
“喂?”
聽筒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涼涼的,帶點慵懶的氣息,像剛醒過來。
北冥翔吃驚電話居然一撥就通,還沒來得及説話,大頭已經眼明手快搶過話筒抱怨起來:“司徒啊,你怎麼老是不開機啊?!人又經常不在家,知不知道我們想辦法聯繫你好苦的啊!”那副激動的模樣,活像找到了組織。
北冥翔狠狠PIA了大頭一下,啐道:“誰讓你説這些沒用的,説重點!”奪回話筒,“喂,司徒,我是翔。”
“嗯,”聲音裏夾着睏倦,“我聽着。”
“你知道我們班今天來了新導師了吧?是個男性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女人,超難對付……”然後嘰裏呱啦把上午發生的事情彙報了一遍,又將君舞大肆妖魔化地形容了一通。
司徒御影耐心聽完他的報告,只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樣……”
“你不覺得她這樣的人很討厭嗎?!”北冥翔憤憤地説。
“嗯,有些討厭。”
“不是有些討厭!是極端囂張!她以為那是誰的地盤?!”北冥翔咬牙切齒,唯恐司徒御影提不起興趣。
尹洛威靠在玻璃上,白他一眼,心想:反正也不是你的地盤。
“知道了,極端囂張的女人,不知道那是你的地盤。”司徒御影機械地重複,聽上去甚是興趣缺缺,只是不想掃了北冥翔的興。“翔,”他問,“你那邊還有誰?”
“大頭,還有洛威。”北冥翔一面答話一面推搡大頭,“別擠我!地方已經夠小了!”
“誰在擠你了!你一個人佔的空間難道不是最大……嗷!你幹什麼踢我要害?!”
洛威無辜被波及:“你們擠到我了。”他下巴被大頭的後腦勺磕到,不耐煩地説,“我説,我們幹嗎非擠在一個電話亭裏?!”
北冥翔通話間不忘繼續用胳膊肘頂大頭:“對了,司徒,關於新來的老師,能不能像那次那樣讓她滾蛋啊?”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兒:“我最近沒法去學校,過段時間再説。如果那個新老師真像你説的那樣,無視她就好了。”
尹洛威聽出一些不尋常,司徒御影的語氣冷漠依舊,聽上去卻透着疲憊。他不敢想象,那個桀驁而獨立,從不知疲倦的少年,疲憊時的樣子。他從翔手裏拿過電話:“喂,司徒,什麼時候也回學校看看吧。”
大頭在一旁激動地接嘴:“對啊!要不我們去找你?!嘿嘿,我一直都想見識一下傳説中的黑道世家啊!是不是有很多穿黑西裝戴墨鏡的殺手啊……”
電話那頭的司徒御影沉吟了半晌,既而是平淡的聲音:“和電影裏一樣,沒什麼好看的。”
對司徒御影不帶感情色彩的回覆,大頭只覺得有點掃興,傻傻地哦了一聲。
北冥翔再遲鈍,也聽得出司徒御影並不歡迎他們的造訪,心直口快地道:“老實説,有時候我真是很疑惑,”朝天翻了個無奈的白眼,口氣中帶着他罕有的不解和自嘲,“我們這個樣子,真的算是朋友嗎?”
片刻尷尬,隨之而來的是司徒御影短暫的沉默:“……還有其它事嗎?”沒等翔一行人回覆,他已徑直掐斷了通話,“那麼我掛了。”
咔嚓……
小薰揉着腰搖回家,剛上了兩層樓,就聽到一陣宣泄般的電吉他聲。
咦?這裏居然還有人會搖滾?
一開始樂聲有點嘈雜,打工累了一天的小?不由皺起眉頭,但是漸漸地,當鼓聲和鍵盤聲加入的時候,音樂中卻融入了一種獨特的酣暢淋漓。
尤其是當歌聲加入的那刻,小薰不禁覺得眼前一亮,那聲音很中性,雖然不算亮麗,但卻有一種相當懾人的爆發力,精彩的顫音配上激昂的電吉聲,有種令人解脱的快感!
是誰?
她懷着強烈的好奇慢慢踱上樓,赫然發現搖滾的樂聲竟然是發自她家的對面!小心地順着對面那扇半敞開的鐵門往裏窺探,她看到月光下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皎潔的月光映在鋪着淺淺一層灰的地板上,簡單的黑與白,就像好萊塢五六?年代的黑白電影一樣。沙發上,身穿敞開的大翻領皮外套的年輕女子一隻腳隨性地搭在沙發扶手上,整個人舒服地靠在黑皮沙發裏,姿態儼然一隻優雅的黑豹,與周圍深沉冷酷的黑色渾然天成。她嘴裏叼着的煙在黑暗中懶散地明滅,嫋嫋白煙緩慢地上升、飄散、瀰漫……女子腳邊靠着一把帥氣的電吉他。震撼的搖滾樂曲從地上的兩個音箱裏持續不斷地傳出。
這一刻,小薰覺得,自己彷彿穿越了時空到了另一個年代和國度。
令她更為震驚的是,這個酷斃的女子轉身看見了她,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朝她揮手招呼到:
“嘿,小薰。”
小薰坐在?舞亂糟糟的屋子裏,一頭霧水地盯着那把貨真價實的電吉他。
“老師,你會彈電吉他?”她試探着問。
“嗯。”君舞含含糊糊地回答,蹲在冰箱前埋頭清理裏面的東西。
小薰不由皺着眉毛小聲嘀咕:“可是調查時沒發現啊……”
“調查什麼?”
“哦,沒什麼。”小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不過老師啊,上次你來面試的時候,跟現在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啊!”
從背後看去,君舞似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她一貫滿不在乎的語氣:“不奇怪啊,人是會變的嘛。”
“可是還六個月不到耶!你未免也變得太?了!”
君舞握着兩罐啤酒走過來,一臉正經八百:“那是因為我受了一次嚴重打擊,造成了一部分人格分裂。”
“打擊?”小薰半信半疑,“什麼打擊?”
“我的主治醫生説我最好不要想起來。”君舞朝一臉期待的小薰揚揚下巴,“他讓我活得瀟灑點。”
見君舞一副把什麼都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小薰已經分不出她説的是不是真話了。
“對了,”君舞啜了口冰鎮啤酒,問身邊的小薰,“班上有幾個傢伙是不是長期曠課?”
“哦,是啊,尤其是關夜雅和司徒御影。不過他們曠課的理由各不相同。”
“那理由?什麼?”
“呵呵,老師真的那麼想知道?”小薰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好嘞,順利上鈎了,“他們兩個可都是學校裏赫赫有名的傢伙呢!老師你已經聽説狼幫了吧?”
“嗯。説是什麼東林打架最厲害的……七個小子?”
“隨便怎麼説吧,反正就是東林的七人集團!那兩個長期曠課者就是狼幫裏的。另外,告訴老師一個震撼的事實,現在東林狼幫的七人全部在我們班!哦,當然了,會長大人是個例外,他被列入狼幫純屬意外。”每一屆的學生會會長無一例外地都被歸入狼幫之中,這也算是東林的一條潛規則了吧。
君舞哦地挑了挑眉毛?上午那個英俊卻冷漠的少年形象又浮現在腦海裏。
小薰扳着手指為她一一數來:“為首的司徒御影,然後是尹洛威、關夜雅、關夜佳、北冥翔、蕭瞳,還有大頭。”她頓了頓,用一種驚悚的口吻説到,“高一一學年,我們班換的班導師就累計達到三個!老師你知道為什麼嗎?”
“估計跟那個狼幫有關。不過你何必非要問我一次?直接説出來不就好了?”君舞懶洋洋地説。
如此的反應讓一向為自己的口才自鳴得意的小薰有點吃鱉的感覺:“因為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感興趣啊。”
“我的主治醫生叫我儘量不要太激動。”君舞兀自啜?口啤酒。
小薰不由白她一眼,那你的主治醫生怎麼不叫你少喝點酒?
她繼續為君舞介紹到:“可以説沒有狼幫的煽動,我們班是不會有這麼無法無天的。以前的三位老師陸續慘遭毒手!我想以老師你的性格,應該深知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吧!”
“我還是更深知三十六計閃為上策。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居然如此明哲保身,嘴巴上還佔了點小便宜。小薰再度無言以對,只得鼓勵説:“不過啊,你也不需要太懼怕狼幫就是了,只要瞭解他們的弱點,把他們一一擊潰也可説是指日可待!”説着,從書包裏鄭重摸出一份密封好了?“機密”卷軸,神秘兮兮地遞到君舞面前,“關於他們的資料,上面可全部記錄得詳詳細細哦。”
“哦,是嗎?”君舞挺直腰板,頓時來了精神,剛帶着“還有這等好事”的笑伸手過去,小薰就來了個欲擒故縱,把卷軸往身後一收。
“呵呵,在這之前,您先看看這個……”她拉出卷軸裏夾的標籤,指着上面的目錄,“裏面的內容包括他們的家庭背景、興趣愛好、初戀對象、重大事件記錄,最最重要的,還有他們每個人的弱點和軟肋!”
君舞面無表情地盯着笑得賊兮兮的小薰。
小薰繼續口沫橫飛地推銷到:“另外,請注意,”她翻?卷軸的一邊,指着上面幾個宋體字,“隨軸附贈他們生活中最帥以及最衰的照片若干張,可供要挾使用,再另,這可是最新的第五版本,凝結了編者多年的心血!”
君舞耐心等着她説最後一句:
小薰翻到卷軸下端,一臉堆笑:“現定價人民幣八十六元,由於你是我的班導師,特優惠價六十八元。”她收好卷軸,“老師,怎樣,很划算吧?”
“好睏……”君舞打了個哈欠站起來。
“五十元如何?”小薰攤開五指。
君舞抓了抓胳膊:“才搬來的屋子是不是總是有這麼多蚊子?”
“四十?”小薰皺着眉頭。
洗?間裏傳來洗臉的聲音。
“三十?!”
簡直難以置信!小薰瞪着手裏皺巴巴的十元鈔票,再抬頭看了看蹲在沙發上哼着調子拆卷軸的君舞,還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把自己的心血賣了這麼個便宜的價格。而且那個聲稱只有十元零錢的女人剛才掏錢的時候明明還連帶拽出了一張五元!
算了,姑且把這樣的狀況理解成“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這麼想着,小薰鬱悶地收好成本。
“老師,那我就先回去了。”
剛剛還哼着曲子的君舞此刻竟一聲不吭。小薰不由納悶地轉過去看。
君舞一瞬不瞬地注視着手中的一疊相片,月光下,蹙着?頭的她看起來好像是瞧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個女人也有如此正經的表情?正在小薰好奇的時候,君舞突然若有所思地出聲:
“喂,小薰,”她朝小薰舉起手中的照片,口氣有些怪異,“這個人……就是司徒御影?”
月光在平滑的相片上泛開,就像一道聚光燈,照片上那個身側伴着一名保鏢,低首倚着一輛黑色越野車而立的少年,有一頭飛揚的栗色鬈髮,一張叫人心跳不已的英俊容貌,以及……
世上最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