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總管旋風斧彰雲的報告,錢老爺子的臉色很不好看。
彰雲報告的重點有二項,一是四海堂三總管秦世偉失蹤已有五六天.沒有任何消息,二是謀刺田野行動失算,兩然獵虎級殺手死亡。
秦世偉在四海堂最大的作用,是提供春藥偏方給錢老爺子。
自從錢老爺子佩掛子金明珠後,巳無這方面的需要,所以,秦世偉的失蹤,錢老爺子並不如何難過。
讓他意外的是兩名獵虎級殺手,加一隻連環子母炮,居然對付不了一個浪子田野。
錢老爺子跟田野本來沒有仇恨可言,自從得知田野跟柳青青在上品樓,曾有過一段充滿暖味暗示意味的妙答之後,他就覺得心裏有個大疙瘩。
他留下柳青青在四海堂住下,柳青青也答應,他也不止一次暗未柳青青,他的情意。
照常理説,他這種身家的男人,配柳青青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只多不少,那女人憑什麼吊他胃口,始終若即若離,不肯點頭。
原因一定是她心裏已有了意中人。
錢老爺子交代大總管彰雲辦這件事,沒有讓席老夫子知道,因為在他眼裏,殺一個浪子田野,是輕而易舉的。
田野只不過是一個血氣方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縱有不錯的身手.但世故經驗卻不足為觀。
真正識貸的女人,會知道什麼是靠得住的男人,什麼是隻有一張嘴,其它條件卻不行的男人。
錢老爺子唉聲嘆氣,繼之擂桌大罵,失去兩然獵虎殺手,情形算是很不樂觀。
每一名獵虎殺手,月支紋銀一千兩,任職期間最短的也有三年。
錢老爺子平常待殺手很優越,除了支月薪,還有免費吃住,免費到四海堂名下產業吃喝嫖賭的特權。
每一名殺手都是四海堂的一項“資產”,損失兩名,等於一下子從他的帳上挪用了十萬兩銀子那麼嚴重,難怪他要心痛了。
“兩個人的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錢老爺問。
“在城西的廢磚場。”彰雲回答。
“一個死子鑽石公子的如意金槍,一個被人從後面一掌擊碎心脈而亡,當時,他正在發射子母連環炮。”
“兩個渾球,死得活該。”錢老爺子憤憤道:“要下手也不會找田野落單的時候。”
旋風斧彰雲也認為兩人死得“活該”,只不過他在“活該”之外,又想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獵虎個五、十六,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十五號擅長鬥智,一套刀法有八九分火候。
十六號輕功不錯,耳目之靈,勝過常人,尤其他拿了一隻子母連環炮,説什麼這兩人的搭檔都不該出錯。
即使田野有鑽石公子與老頑童相助,在十五、十六有計劃下,也是九死一生。
如果兩名獵虎殺手殺不了一個田野,一定是出了比“活該’更嚴重的意外。
錢老爺子心疼損失,轉向席老爺子道;“老夫子認為要不要給田野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再來點教訓?”
席老夫子嘴角居然泛起一絲笑意。
田野真是目中無人嗎?
柳青青就住在四海堂,錢老爺子近水樓台先得月,反而怪起一個沾不到一點邊的年輕人,遷怒之餘還一意派人殺他。
這種事怎會發生在坐關洛道上第一把交椅的錢老爺子身上。
席老夫子只是偶爾提供一點意見,從不糾正他們的錯誤,這也許是他能穩當坐在首席的原因。
“老爺子説得對,我們該再給田野一點教訓,不過,給他教訓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要派人殺他。”席老夫子吸口旱煙,慢慢的説道。
“老爺子一向胸襟寬大,不計舊惠,那小子進四海堂,隨使安插個名義,讓他變成自己人。
到時候,他別説不敢跟東家您搶女人,就算有那個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錢老爺子聽了一怔,大笑道:“對呀,有句話説多一個朋友,少一十敵人。就是這個意思。那就麻煩老夫子跑一道,就説四海堂三總管的位置,等着他來坐。”
錢老爺子作了決定,心情頓時開朗,而且,席老夫子的辦事能力一向很強,只要席老夫子出馬一定是十拿九穩的。
席老夫子皺眉想了一下道:“老爺子可以問問柳姑娘的意見。”
錢老爺子愕然道:“問她做什麼?”
席老夫子意味深長地笑道:“問她有沒有興趣主持四海客棧?”
錢老爺子聽了撫掌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那娘們要走不走的,又不説什麼,大概是試我的誠意,把四海堂客棧交給她,她該滿意了吧。”
花麗娜這次也參加了滿月樓樓的拍賣會,她是大刀門幫主的女兒,對眼下的情勢,比誰都關心。
當第四項“天機老人遺物得主”交易進行時,她也喊了價,她懷有一般人共同的想法,認為得知這項秘密,便等於擁有了財富。
如果她能設法取得那笑鉅額財富,她有辦法協助她父親搶奪四海堂的地盤。
然而,最後得標的價錢太高了,這種投資她不敢接。
大刀門的財源並不如外傳的那樣,以她經營花姑娘來説,固然是項賺錢的生意,但賠上去的,是無數花樣年華的少女青春,她縱然待那些女人很寬厚,仍不免帳然若失。
畢竟”老鴇”不是個光榮的頭銜。
每當夏秋之夜,美酒盈杯,佳人在抱,涼事常是尋芳客擲金銷魂之所。
花麗娜起身徘徊,喟然長嘆。
就在她望着天際的下弦月出神時,一聲輕喚,打破沉寂。
“小麗,爹來了。”
來的是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他的五官端正,臉部輪廓與花麗娜相似,一雙閃着寒光的眼睛,在輕喚中流露些許的柔情。
“是爹。”她愕熬轉身,明眸中流下一行清淚,情不自禁撲向中年人。
她的頭靠在中年人的胸膛,仰起臉來,在中年人的臉上摸着。
“爹,您……您看起來……又老了。”
“爹怎能不老……”
“爹,女兒辦事不力,未能取得天機老人遺物。”
花兆威輕撫愛女青絲,無限憐愛的道:“那不重要,因為爹正是那秘密的買主。”
“什麼?”花麗那轉悲為喜。
“是的,浪子田野就是天機老人遺物中的得主,現在你必須跟爹合作,擒住那小子,問出確實經過……”
花兆威説道:“我們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取得這個秘密,一定要珍惜這項資產,你如果能夠把田野拉入我們陣營就晝的去做,能不動武,就儘量不動武,以免引起他人的覬覦。”
花麗娜點頭道:“我會的。”
花兆威道:“我知道你會做得很好,還有幾點你要特別注意。”
“四海堂有意延攬田野為三總管,你的行為要搶在他們前面,你對猴雞狗豬的處理很適當。
不過,以後遇到這種重大行動,必須跟爹商量一下,行事要慎重,能留給別人漫無紀律的印象。”
花兆威對花麗娜“借刀殺人”的作法,似乎並不贊成.花麗娜沒有解釋。
她的確腦海已經填滿了田野的影子,在她知道田野的秘密之前,她對田野的純粹是私心崇拜,暗自戀慕。
如今,在這層感情之外,又加上替大刀門揚眉吐氣的一段,她覺得未來的路更漫長,更難走了。
田野忽然有了一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想法,他提出來把老頑童和鑽石子都嚇了一跳。
“為了避免疑神疑鬼,我打算把天機大法公開。”田野語氣堅定。
老頑童吃驚道:“什麼?你要開天機大法。”
鑽石公子也同樣難以相信道:“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秘密,你打算公開。”
田野道:“對,我要將書複印,免費送給想要的人。一本好書應該讓有興趣的人去研習,每個人資質不同,同時獲得,成就也就有高下之分,井沒有什麼值得顧慮的。”
鑽石公子木然道:“這樣也好,我一直認為慕容家的金槍飛斬十八式,是天下無敵的槍法,想不到五十年前.就已被天機老人找到破解的方法。
如果能因為知道這套槍的的破解之法,而再加上研創更精良更好的一套槍法。也未嘗不是好事。”
老頑童沉默良久,點頭道:“即使知道破解某套武學之法,也要使用的人具有很高的造詣才有效、天機大法並不是本萬靈丹。
何況天機老人過世五十年之久,名門派武學,推陳出新,迭有新創改良,天機大法是否適用還説不定。”
田野道:“你們贊成我這麼做?”
鑽石公子點頭道:“我們沒有反對的理由。”
老頑童也道:“我也想看看丐幫的七十二式打狗棒有什麼破綻。”
田野道:“好,那我們就這麼定了,同時到一家書店,找店家連夜刻版複印,讓想研習者人手一冊。”
老頑童道:“説做就做,我們這就去吧。”
田野從貼身一個牛皮小袋取出一本書頁已泛黃,邊緣有些殘破的小冊,交給鑽石公子。
鑽石公於隨意翻了一下,又交給老頑童。
老頑童邊看邊道:“天機大法的問題解決了,對那個三十萬兩銀子買這個秘密的人,可説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田野苦笑:“未必見得;你忘了傳言中遺物還有十尊裸體玉美人,漢朝古代三十多幅畫.以及可以避邪的盤龍碧玉環?”
老頑童道:“目前你手上有三尊玉美人,兩幅古畫,如果滿月樓賣出的秘密是正確的,你手上最重要的寶貝就是天機大法,天機大法如果成為人手一冊的異常書籍,那個秘密的買六應該沒有再脅迫你的必要。”
鑽石公子同意這種説法,笑嘻嘻地道;“這樣一來,你我都不必再費心防範什麼了,從現在起可以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你説得太輕鬆了。”田野皺眉搖頭道:“你忘記了一個包藏禍心的滿月樓了。”
鑽石公子當然沒有忘記,今天在洛陽城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忘記滿月樓。
老頑童認為滿月樓賣出去的秘密應該是正確的,買主也應該知道田野手上所擁有的除了一期天機大法,只有小部分寶物。
然而事實上,滿月樓並沒有特別交代這一點,它的答案只有簡單明瞭的兩個字——
“天機者人遺物得主一田野。”
至於田野是不是有寶物,則不在答案之內。
賣出這個秘密的人是滿月樓的歐陽三郎。
也就是在萬金賭坊以一尊裸體五美人向田野;詐賭”贏去二萬五千兩銀子的那個人。
歐陽三郎也是由於田野看到玉美人後,所表現的“識貨”態度,而判定田野的底細,提供作為這次拍賣會的一項交易。
想不到居然又押對了,大刀門竟以三十萬兩銀子買走這個秘密。
這項交易替滿月樓增加了三十萬兩的收益,但對大刀門而言,卻是個要命的數字。
大刀門如果不能從田野身上超值回收那三十方銀子,可説是岌岌可危。
“敵消我長”,對滿月樓而言,無疑又加重了它在洛陽城的重要性,只要它有心發動功勢,就難保不會在一夜之間席捲整個關洛道。
蓄勢待發的滿月樓還在等什麼?
接下保護田野的四名護駕者,都是使刀的高手,也是義結金蘭的朋友,他們的金銜是“同盟四刀客”。
他們為自己真實的身分,都作了很好的掩護。
老大絕情刀是個賣豆花的推車小販。
老二閃電刀厲焰是個剃頭擔子師傅。
老三斬鬼刀是個賣日用品的貨郎。
老四是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他們所以會成為小販,一來是不易引人注意,二來是發生情況時,可以很容易將藏放在貨架裏的“道具”取出.改裝易容。
他們四人執行七作很認真,輪流在浪子活動範圍內,這種護駕工作很辛苦,但他們毫無怨言。
為了順利領取扣除的保證金的十萬八於兩銀子,他們即使犧牲再多,也是心甘情願的。
有四名護駕高手的保護,田野的安全似乎已無問題,可是百密一疏的事,又往往會發生,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
監獄對囚犯設下的重重禁制,有鐵柵,有高牆,仍不乏越獄成功的例子。
意外,往往會推翻許多鐵的保證。
第二天一早,洛陽城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被視為武林至寶的“天機大法”已複印成書,正由丐幫弟子在通商大街免費散發,據説是天機老人遺物得主為了自保,不得不公開的一項得人利已措施。
這個消息對冷血觀音花麗娜,簡直如睛夭霹靂,難以置信。
昨夜,她才從父親那兒得到田野得到天機老人遺物的消息,沒想到一夜之間,便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她知道四海堂有意招攬田野,她也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可是,這個消息讓她方寸大亂,足足僵立了一刻時。才決定採取行動。
如果她不搶得機會,拉田野入幫,她所犯的過惜就無法彌補了,她決定不計一切,甚至犧牲色相,失去自尊,也要找到田野,完成使命。
報訊的總管無形力陸源.將一冊新出爐的天機大法遞給冷血觀音。
花麗娜翻着書,力持鎮定的道:“我要你派人打聽田野的生活習慣,結果怎樣?”
陸源道:“他有早起的習慣,天矇矇亮,就起牀練功打坐,大約辰初時候,他會到江寡婦豆漿店吃早點。
跟他同住的鑽石公子,則由四名屬下架鍋升火,熬小米粥———”
花麗娜打斷陸源的敍述,“只説田野,別人我不想知道,我現在如果要見他,會在哪兒見到他。”
陸源道:“田野在辰初會到江寡婦豆漿店,也就是説,待會兒姑娘可以在那兒看到他的。”
花麗娜不語,江寡婦豆漿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在太民安樂巷。有兩家由寡婦經營的小店。
白寡婦豆腐店在巷尾,柳青青曾在店裏後進房間裏請鑽石公子慕容狄喝過酒。
江寡婦豆漿店在巷子入口處,屬“三角窗”地形,店面一邊對着大街,一邊對着安樂巷。
自從三年前江寡婦到安樂街開豆漿店起、這附近早起人,就養成了上那兒喝豆漿的習慣。
同時對江寡婦大獻殷勤的男人不少.可是江寡婦從來沒有特別對哪個好過。
只要上她那兒吃早點的客人,都是她奉承的對象,三年下來,曾對她有意思的男人,不再那麼“有意思”了,不過,照應她一點生意的人,仍舊不少。
田野已連續在江寡婦豆漿店吃過一年的豆漿了。
今天,他一進店來,江寡婦就笑盈盈地上前。
“小田,你有個朋友在等你。”江寡婦朝一副靠裏的座位呶呶嘴。
“朋友?”田野一怔,旋即笑道:“是的,我是有朋友等我。”
花麗娜已改為男裝,不過田野一眼還是認出了她。
田野在花麗娜的對面坐下,低頭舀了一匙豆漿遞進嘴裏。
“田野.你怎麼將天機大法公開印行,免費送人?”花麗娜開門見山的道。
田野有些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天機大法是我公開的?”
花麗娜道:“説來話長……”
她用傳音將大刀門買下“秘密”的原因簡單説了一理。
田野一聽,他萬萬沒想到財源不豐的大刀門會花三十萬買下天機老人的遺物。
“所以——”花麗娜恢復正常説話方式,“我們大刀門已經沒有依恃了,我希望你能助本門一臂之力、只要你答應,條件由你開。”
田野道:“天機大法已不是秘密,只要你嚴格看着門下弟子演練就可以了,我哲時不考慮加入大刀門。”
花麗娜道:“你……你是不是還有另外的一—”
田野不假思索的道:“沒有。”
花麗娜有點遭尬地道:“我不是打你私人財產的主意,我……唉……三十萬兩銀子買到的只是一本俯拾皆得的小冊子……”
花麗娜很為難,她父親走錯一步棋——本來是對的——竟讓她萬分難堪。
她要田野加入大刀門.田野婉拒.她無法強逼,她曾告訴田野大刀門的處境,田野當時説,等滿月樓會期過了之後,再答覆她。
如今,她再度提議,田野依日沒有應允。她該怎麼辦?田野產沒有責任要為她父親走錯的棋負責。
她居然問起“你是不是還有一批值錢的寶貝”.這種俗之又俗的話來,可見她已經心緒紊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田野,花麗娜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
長街飛馳過兩騎駿馬,揚起一片蹄塵.雖只有匆促一瞥,田野已看清楚策馬急馳的是誰。
花麗娜低聲道:“那兩人急匆匆的往城門方向,不知為了什麼?”
田野皺眉道;“那兩個人都是四海堂獵虎組的殺手。上次大刀門跟四海堂交手時,他們有露過面。四海堂殺手很少以公開方式露面……他們又好像有急事在身,這真叫人弄不清楚。”
田野的話説明了幾個重點,第一:兩人是四海堂獵虎組的殺手。第二:四海堂殺手不公開活動,如今反常必有急事發生。
田野稍為遲疑了一下,決定把自己得到天機老人遺物的經過告訴花麗娜。
“其實,我並不是天機老人遺物的原始得主……”他以傳音方式扼要説了一遍。
花麗娜明亮的眼睛,在長睫毛的一眨一合間,更顯得澄澈深邃。不過,她眼中原有的希望光芒,也在田野的敍述之下淡去。
就在這時候,長街又急馳過一輛由兩匹馬拉的馬車。趕車的車把式一路吆喝揮鞭,馬車急行如風。
要不是時間還早,這種衝峯陷陣式的急趕,一定會使路上行人遭到池魚之殃。
馬車過去了。
田野目送馬車去遠,忽然神色一動,急忙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田野離開豆漿店,加快腳程好趕那輛馬車,為了怕使出輕功過份招搖,他只能遙遙追着馬車。
馬車從西城門出去,駛向官道。
田野在城門口揀到一條絲帕。
絲帕是紅色的,在紅色的絲帕上有兩個用血的字“救命”。血跡未千,可見擲下絲帕的人寫這字的時間還不久。
田野本能的推想:虹色絲帕的主人,八成是個姑娘,她之所以擲下絲帕,很可能是遭挾持,身不由己。
這起事既然被他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
於是,他順着馬蹄車痕,加快腳步;向官道上急奔過去。
走了約兩三里路,車輒轉向一條荒涼的小路,小路兩旁盡是荊棘藤蔓和矮樹林。
最後,田野看到馬車了。
他看到的是一輛空馬車。
田野像狸狸貓般的跳入車廂。
車廂裏有股淡淡的香氣一截麻繩,幾滴血跡。
田野跳出馬車,目光四下一掃,左邊的一處密林裏似乎有人低聲嚷泣。
他亳不考慮,去勢如箭.他絕不能讓採花淫賊活着選出他的手掌心。
就在他去勢已竭,身子將落未落之際,一叢竹子後突然竄出一個手拿大砍刀的壯漢。
這名壯漢,正是由野指認出的四梅堂獵虎組的一名殺手。
這名壯漢手中的砍刀,如今正以一式“橫掃幹軍”如旋風般砍向田野的雙膝。
由於事出突然,變生倉猝,田野在間不容髮之際,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他只能像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樣,本能的一扭身軀,硬以一絲殘餘的衝力.改向那叢竹子撞去。
田野能在兩年期間,將天機大法融會貫通,身手自是可想而知,然而,他終究還是血肉之軀,為了救命,當然顧不是使出不登大雅之堂的“笨據”。
然而“笨據”也往往是救命的據式。
田野撞上竹子,數根修行的彈力,讓他轉松的彈出。
那名壯漢大吹刀也跟着吹向竹子,所吹的位置,正是田野剛才撞擊之處。
田野冷笑道:“想不到四梅堂的獵虎殺手,會做出這種下流勾當。”
也許是田野一下就識破了那壯漢的身份,那壯漢見事情敗露,情急之下驚呼一聲,轉身便朝林外奔去。
田野沒有追趕,冷哼道:“四海堂獵虎殺手裏他怎麼會有這種膿包?”
獵虎殺手有兩名,另外那名呢?
田野如穿簾乳燕,飛越茂林修竹,在林間一塊平坦的草地上,看到一個已呈昏迷狀態的人。
那躺着的是個十八九歲的絕色少女,她的身上已投有衣服,一堆殘破的老衣服,置放在她的腳邊。
她的頭髮披散,臉上滿是淚痕,口鼻間隱隱間發出哼哼喘息聲。
朝陽從林間灑落,一幅活色生香的景象,讓田野也禁不住心動神搖。
田野覺得那少女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那兒見過。
他順手揀起那堆破衣裳,覆蓋在那少女身上,又運勁為那少女催氣活血。
足足過了盞茶工夫,那少女才慢慢甦醒過來。
她醒來之後,坐了起採,掩面痛哭,不發一語,哭聲悲慼,令人鼻酸。
田野有點手足無措,皺眉問道:“你是誰?快告訴我,我好送你回去。”
那少女仍舊淚下不止,卻沒有開口。
田野囁嚅道:“你不要一直哭好不好?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那個獵虎殺手給……”
田野説不出“強暴”這個字眼。
而且,他這麼問,只是使得那少女更傷心,更説不出話來。
田野咬牙切齒道:“四海堂竟然縱容屑下做這種事,好,姑娘,你快穿好衣服跟我走,我會找錢劍山去討回公道,就算要我蹋翻整座四海堂,我都在所不惜。”
那少女終於開口了,她哽咽道:“我……我……我沒有失身……公子千萬別為了我跟四海堂作對……”
她邊説邊站起來,光溜溜的誘人胴體就在田野面前。
田野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的“三角地帶”移開。
而她堅挺的酥胸,結實的小腹,修長的雙腿……在在令他目眩神迷,不禁自持。
長髮少女揀起草地上那堆衣裳,低頭依序匆匆穿起,顯然對田野痴狂的注視不以為意。
田野急然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長髮少女道:“我叫風小竹。”
田野道:“風姑娘,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替你報仇?”
長髮少女顯然已聽出田野有打退堂鼓之意.眼淚又流了出來,“公子不必……誰也惹不起四海堂……”
田野道:“我會找到期負你的傢伙,他雖然沒有達到目的,這種行為已死有餘辜,只是,我如果替你出氣了,你拿什麼來報答我?”
長髮少女低聲道:“我只是一個鄉下女孩.家裏很窮,有人替我報仇,我當然願意……如果沒有……我也只有認命……”
田野道:“你不會報答不了我,我什麼也不稀奇,我只要你的人。”
長髮少女風小竹頭低低的,沒有表示。
田野道:“我現在就要。”
他話一説完,立即將風小竹樓入懷中,鳳小竹沒有掙扎,田野似乎得到暗示,雙後摟得更緊,盡情吻了個夠,然後就地一滾,壓在風小竹身上。
風小竹柔順得象頭小兔子,喘息呻吟着承受了這場突發的暴風雨。
田野在風小竹身上盡情發泄.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惜香惜玉之意,他的狂野顯然為風小竹帶來巨的痛苦。
然而,在這種原始的行為上,男人經常都將自己的快感建築在女人痛苦上。
她越是掙扎衷嚎,越是讓佔有她的男人倍增興奮。
時間好象已停下來,他的動作更加激烈.更加瘋狂……
彷彿經歷了好幾個世紀之久,終於風停雨歇。
田野站起來,穿回自己的衣服。望着已癱瘓的鳳小竹,笑道:“真有意思,居然還有這段豔遇。”他的語氣充滿調侃意味,對風小竹毫無尊敬之煮,鳳小竹象被人澆了一頭冷水似的,霍地裸身坐起來,雙眼圓睜,吃驚道:“你,你説什麼?”田野已經穿好了衣服笑道:“你是一個很合男人胃口的女人,我覺得自己不虛此行,過癮之至。”
風小竹抓起一件衣服往田野丟去,當然,一件衣服傷不了一個粗壯的大男人。
田野依舊保持笑容道:“你為什麼生氣?難道我説錯了?”
風小竹掩面哭道:“我當你是好人,會替我出氣,想不到你跟四海堂的禽獸居然是一夥的,同樣為了欺負我……”
田野點頭道:“我實在不得不佩服姑娘精湛的演技。”
風小竹抬起淚臉,驚愕道:“你説什麼?”
田野道:“你們做這種安排,導演的實在令人歎為觀止,不過你們不是疏忽了一些細節。”
風小竹暈紅的臉,剎那間血色褪盡。
田野緩緩道:“第一,當我發現那名假扮四海堂高手的漢子時,他表現得太不濟了,貓虎組的高手有幾個行事原則,他們絕不會在身份暴露之際,任由敵人逸去,更別説自己先遁走。
第二,你這個角色實在該由—個真正不解人事的鄉下姑娘扮演。”
風小竹目光中油然泛起一絲驚惶之色。
田野道:“你太老練了,就跟任何妓女一樣,光着身子居然不覺臉紅,而且當你要穿衣服時,毫無羞澀之色,面對着我,連轉身過去的手續都省略了。”
風小竹突然伸手抓過衣服,遮在胸前,脱口道:“我怎麼辦?”
田野輕嘆搖頭道:“關洛五鳳的老四朱鳳竹,我曾見過一面,你們五姐妹又都長得很相象——你,朱鳳竹腦筋太簡單了,改名字也不改徹底一點,鳳小竹三個字當然會讓我聯想到什麼。”
“風小竹”輕輕一嘆,低聲道:“本以為經由這一事件,能挑起你跟中海堂的仇恨,沒想到……”
田野道:“花麗娜知不知道你被綁出城的這一段?”
“鳳小竹”道:“她不知道,另外有人,‘編導’的。”
田野長長吁了口氣道:“我希望你回去轉告那個編導者,浪子田野並不是一個容易受人利用的傻小子,希望類似的事件以後不會再發生。
我並不是個品行高潔的男人,我對你施予的報復手段,就是一種警告。”
田野走了。
“風小竹”朱鳳竹仍如石像殷坐在草地上,燦爛的陽光灑在她如羊脂般的皮膚上,她的心情卻彷彿在下雨。
她在花姑娘客串接客不止一次,感覺都是醜惡的.今天田野羞辱了她一頓,不論是精神上或肉體上,都迥異以往的男人。
在理智上,她恨透了田野,但她能説田野錯了嗎?
她知道,錯不在田野,錯在她跟後幕後的導演者太低估田野的判斷能力。
而且,她想到這裏,臉居然紅了一下:“田野實在是個合我胃口的男人……”
田野再度回到江寡婦豆漿店時,時間已是巳未午初。
江寡婦豆漿店已賣完,空蕩蕩的,只有花麗娜一個人坐在那裏翻着一本書。
她看的是天機大法,等的是田野。
囚野朝她打招呼道:“花姑娘,我回來了。”
花麗娜毫無不快的表示,含笑道:“你回來了。”
她講話的語氣,就象一個體貼的妻子迎接晚歸的丈夫。
田野道:“我怕你擔心,特地來招呼一下,現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花麗娜悵然若失,想留田野,卻找不到理由,她面臨的問題,必須自己設法解決,把希望寄託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聰明的作法。
田野就像一片藍生下的白雲,難以捉摸,而且跟她始終維持着一定的距離。
把四海堂的地位從目前的高峯拉下來,是大刀門的終極目標,只是要達到這個目的,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在田野追蕩馬車的前後,護駕四刀客當然不會閒着,他們負有保護田野的任務,值此重要時刻,他們當然不會推着小車,挑着擔子追趕。
護駕一號絕情刀遊無雙當時正推着賣豆花的木板車,停在江寡婦豆漿店,看到馬車駛過,他想也沒想就追上去。
護駕二號閃電厲焰挑着剃頭擔子,在遊無歡採取行動時,也同時起步。
他們兩人都跑在田野前面,這是高明的跟蹤術,走在被盯梢者前面,這種跟蹤術需要良好的判斷與預知能力,另外的斬鬼刀史達榮.和斷水刀許浩平則綴在由野身後。
按常理説,火爆浪子田野是天機老人的隔代弟子,被護駕四刀客採取包抄的方工踉蹤,應該不會渾然不覺。
是的.田野已經發現了他們四人,而且進一步觀測出四人的小販身分。
但他根本不當一回事,甚至連在跟關洛五風老四朱風竹發生親密關係的時候,他們都知道有四個人替他把風。
不過,田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四個人的確是為了護駕,對讓人血賁張的精彩畫面.毫無興趣。
田野沒有想錯,為他護駕的四刀客只是遠遠守望,分四角隱藏身形,沒有看好戲。
護駕四刀客先後清楚的看到趕車的車把式.以及兩名假扮四海堂獵虎殺手的壯漢竄出,半個多時辰之後,田野如離弦之箭飛馳向官道。
最後出林的是步履蹣嚶的朱鳳竹.她的眼紅紅的,邊罵邊離開矮樹林。
護駕四刀客在所有的人都離去後,分由暗處奔出會合,互相討論這件事。
最後他們下的結論是,只要全力維護田野的安全,其他的人、事、物、恩怨情仇,一概不問。
江湖人物很少能在事非的旋渦裏獨善其身,四刀客顯然認為他們辦不到。
不過,是非有時就像夏午後雷陣雨,來時沒有任何徵兆,不會因為路人沒有帶雨具,而不落下。
當錢老爺子興沖沖的到後進客房找柳青青時,卻發現柳青青不在房裏,胖丫頭美儀坐在牀沿,正吃着瓜子等零食。
美儀吃得很痛怏.對房間裏多一個人完全不在意。
這是一個美麗的黃昏,夕陽餘暈從窗灑進房間,顯得浪漫而有情調。
錢老爺子等不及要把聘請梆青青當主持四海堂的好消息説出採.急得在房間裏直踱方步。
“美儀,柳姑娘是上那兒去了?”錢老爺子忍不住問。
美儀含混着道:“我家姑娘説要去找她的姐姐。”
“她姐姐?”錢老爺子有點意外,“柳姑娘有個姐姐在洛陽?”
“唔……”美儀嘴裏嚼着一片核桃糕,即使是面對無比權威,高高在上的錢者爺子。她仍舊不改好吃的習慣。
“柳姑娘的姐姐在洛陽……柳青青長得那麼標緻,她姐姐—定也差不到哪裏去,美儀,你有沒有看過她的姐姐?”
“唔……見過,長相挺不錯,她在安樂巷開一家豆腐店,人家都管她叫白寡婦,實際上她不是個寡婦,娃所自己以稱是寡婦,就是為了怕臭男人打她的主意。”
“她叫什麼名字?”
“柳媚媚。”
“柳媚媚……嗯,這個名字不錯。”
錢老爺子的心思不禁活動起來,要讓名滿武林的大美人一代妖姬柳青青心甘情願的伺候他,也許有點困難。
但如果讓一個已經沒有什麼條件的中年女人旗下稱臣,錢老爺子相信一定很容易做到。
他並不喜歡不解人事的少女,他喜歡的是有味道的女人,也幸巧他有這種喜好,否則依他的權勢,不知會多少少女會遭到“意外”。
錢老爺予沒等多久,柳青青就帶着一陣香風,滿臉笑意進來了。
“我姐姐真是個性情中人,她怕我在四海堂住不習慣,特地叫人把客房整修一新,要我搬過去住。”柳青青看到錢老爺子,咯咯直笑,話説得又快又輕脆。
錢老爺子報快拉起她的一隻手,誠懇地道:“柳姑娘、我需要你幫忙,你別急着走。”
錢老爺子拉着的手很自然,柳青青不好意思抽回來,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老爺子位高權重,有什麼需要人幫忙的?”柳青青直覺認為他又在打她的主意,不禁沉下臉來。
錢老爺子一點也不生氣,笑道:“你私下可不可以喊我一聲劍山,青青。”
柳青青見錢老爺子夾着不放,正要發作,忽然想到錢老爺子找她的目的,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劍山,有話好説,別盡開我的玩笑。”
“這才像話,以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我打算讓你主持四海客堂,你意下如何?”
柳青青驚喜英名,聲音有點顫抖,“真的,劍山,你不會是説着好玩的吧?”
原先錢老爺子只拉起她一隻手,當柳青青聽到這個消息時,主動伸出另一隻手拉錢老爺子的手。
這種反應,使錢老爺子高興得不得了,他很俏皮的在柳青青的臉上親了一下,笑道:
“我怎麼會説着玩,是確有的事,席老夫子提議讓你主持四海堂客棧,當時我愣了一下,但仔細一想,也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柳青青花般的臉上,湧出一片薄薄的紅暈,嬌嗔道:“劍山,你還真有良心,我答應了,只是,將來怎麼算帳?”錢老爺子大方道:“隨你的意思,四海堂方面只要在純利分個七成就好了。”
柳青青一扭蠻腰,撒嬌道:“不劍山,我要對半分。”
錢老爺子有點意外,“你知不知道四海堂每個月的純利多少?對半分,你不陷銀子多得沒處擺?”
柳青青嬌笑道:“從來沒有人嫌過銀子多,你替我操什麼心?再説,只要經營上軌道,帳上不玩花樣——我敢保證在我手下的四海客棧,五成紅利,會比你以前所得到的七成,甚至八九成還多。”
錢者爺子點頭,沉吟道:”全依你,青青,你什麼時候要試試那對金明珠的威力?”
柳青青故意裝迷湖,笑道:“好哇,我知道那對金明珠對女人的好處……”
錢老爺子迫不及待的摟住柳青青,喘息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
柳青青輕輕推開錢老爺子的手.笑道:“我當然不會拒絕,據説金明珠如果由女人佩帶,會使女人的肌膚白嫩光滑,而且全越來越年輕。
劍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嗯……你那對金明珠掛在那兒,快解下來借我帶帶。”
錢老爺子聽她這麼一説,頓時如泄氣的皮球,似火熱情一下子也消退丁許多。
不過,錢老爺予也具有大多數男人的通病.越是追不到手的,越是不甘休。
而且,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絕對不對女人用強,除非那女人真心服臣,願意獻身,否則他是不會以強暴的手段得到想要的女人。
柳青青也清楚錢老爺子的個性,所以她在與錢老爺子來往的這段時間,一直採取高姿態,偏偏錢老爺子就吃她這一套,而且甘之如飴。
柳青青當然不會真要錢老爺子解下金明珠,馬上又換話題:“我想讓家姐幫我管理四海客棧。”
錢老爺子道:“四海客棧經營權我交給你了,人事方面,你也可以任意挑選,總之,別忘記了誠實上繳純五成就是了。”
事情就這樣説定了,柳青青打算在最短的時間裏,讓四海客棧重現往日繁華。
她是個很有經濟觀念的女人,她相信一定能使四海客棧成為洛陽首屈一指的銷金窟。
等花生糖吃完了,柳青青才開口道;“飛鷹幫曾經攻佔過四海客棧,很快又全軍履沒,到現在沒有看到飛鷹幫反擊行動。
劍山,你認為他們會不會再度大規模進軍洛陽,對四海堂造成困攏?”
錢老爺子信心十足的道:“他們不敢,本堂一舉撲殺了他們兩名護法,一名堂主,以及幾個鷹殺手,足證飛鷹幫不足為患。
不僅飛鷹幫不足為患,連大刀門也成不了氣候,你放心到四海客棧去,我會調一些一流高手的護院給你的。
我保證飛鷹幫決不敢再動四海堂的腦筋,要是他們真的不知高低就別怪我衝到他們的老巢.殺他個寸草不留。”
柳青青很專注地聽着,不時以點頭,嗯嘿表示同意。
柳青青在錢老爺子的話告一段落時,忽然道:”你調派給我人裏面,我希望能包括鬼影子池曉風和毒影子池殘陽那對兄弟。”
錢老爺子聽她這麼—説,像突然吞下一顆酸棗子,臉上立刻扭曲,變形嘴也張成一個圓形,久久説不出話來。
鬼影子池曉風的專長是改變面目,有時是個跟班,有時是個師爺,總之,他無論改換多少面目,只有一個目的“保鏢”。
毒影子池殘陽的專長是用毒,工作性質也跟他哥哥一樣.保護錢老爺子的安全。
這對“影子兄弟”在四海堂裏還屬於”影子人物”階段,這也就是説,真正知道“影子兄弟”替錢老爺子做事的人不多,不僅不多,而且絕不超過五個人。
錢老爺子不知道這個“秘密”是怎麼露出來的,但他不能在柳青青面前追究,因為他認為他的“情報網”有了缺口,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他很快發現失態,立即以一串笑聲打破尷尬氣氛。
“青青,你未免太貪心了,我派給你的人一定是能力最強,武功最高的,影子兄弟我暫時不能出借,這點還請你諒解。”
“好吧,隨便你,誰讓我替你工作,又想存點私房錢呢?”
“這就對了,青青,還有一件事必須留意.‘影子兄弟’為四海堂買力.還是秘密,我不知道你是從那裏得到這個消息的,不管怎麼説,這件事千萬別傳出去。”
柳青青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臂膀,嬌笑道:“別緊張,我不會説的。”
錢老爺子被擰得哎哎連聲,心裏又酸又麻,卻是真的開心,柳青青主動對他調情子,着樣子這個妖精似的女人.遲早會變成他的另一個姨太太,想到這裏,錢老爺子象只求偶的青蛙.咯了咯了的,笑得好響。
近午時分,田野來到上吊樓,鑽石公子坐在靠窗的一副座頭,面對滿桌菜餚,卻沉思着,沒有動筷。
桌上擺子兩副筷子,鑽石公子顯然是在等人。
看到田野,鑽石公子笑逐顏開,忙高聲招呼,“小田,快過來坐,我有話要問你。”
田野看到桌上的酒菜,不禁笑了,鑽石公子真是不愧是講吃的人、滿佳餚,無一不是上口樓的招牌菜。
田野入座,先挾了一塊抄百頁,送到嘴裏,才笑昧眯地道:“有什麼話,你儘管問吧。”
鑽石公子道:“你先告訴我,這大半天時間,你到哪裏去了?”
田野道:“你要問的是這個?好,我告訴你,我去做一件事,只有男人才會説的事。”
鑽石公子微現怒容道:“廢話,你到底説是不説?”
田野連聲道:“説説。”
於是他在鑽石公子耳邊,嘀嘀咕咕的説了一遍。
鑽石公子臉色陰睛不定,等田野説完,他嘆了口氣,沒有下評語。
田野喝了口酒,低聲道:“從這件事裏,我發現那四個護駕的身分。”
鑽右公子眼睛一瞪,失聲道:“真的?你知道是誰?”
田野道:“一個買豆花的,一個是剃頭的,一個是貨郎,一個是賣糖葫蘆的。”
鑽石公子真是氣死了,“小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田野舉舉筷子,笑道:“怎麼沒有?來吃菜,吃菜,耳朵過來,我告訴你。”
田野和鑽石公子咬起耳朵來.鑽石公子一雙眼珠子轉個不停,顯然邊聽邊留意周圍的食客。
田野擠擠眼睛道:“滿意了沒有?買菜送葱,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好朋友?你馬上會有麻煩上身。”
鑽石公子有點不服氣道:“你説什麼?有麻煩的應該是你,你怎麼會説是我?”
田野眼光往門口瞄了瞄,呶呶嘴道:“你看,兩個‘麻煩’來了。”
鑽石公子一看,馬上看到兩個,麻煩’。
那是兩名藍友漢子,兩個從門口進來,眼睛四卞一掃,便朝鑽石公子和田野這邊走來了。
兩人走近後,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便在田野和鑽石公子對面坐下。
由於菜已擺滿了桌子,兩名藍衣漢字裏的一名漢子,便毫不客氣的將面前的菜盤一古腦全往鑽石公子面前推過去。
另一個漢子望着鑽石公子冷笑,眼中充滿挑釁意味。
鑽石公子忍着沒有發作,結果那漢子居然把一紅燒鯉魚給弄翻了,湯汁全濺到鑽石公子的長袍上,就象被雨後馬車飛馳而濺處的爛泥。
鑽石公子偏過臉,以詢問的眼光看田野.意思是:你怎麼能知道有兩個“麻煩”的?而不是找上你。
若往常遇到這種情形,鑽石公子早動手了,今天他是不服田野的“預知能力”,存心想讓“麻煩”不成為“麻煩”才任由湯汁濺身,面色不改。
他朝那漢子笑笑道:“兩位坐,我請客。”
那漢子冷冷道:“我們知道鑽石公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做老大,喜歡請客。”
田野道:“慕容兄,你是不是有這個毛病?”
鑽石公子道:“有,我有一個毛病,他們不知道。”
田野道:“什麼毛病?”
鑽石公子道;“我受不了暴牙的長相,更受不了鬥雞眼看人的方式。”
鬥雞眼漢子冷笑道:“你這個毛病糟透了。”話聲未落,右手閃電般一伸,向鑽石公子肩頭抓去。
這一招出手實在太快了,鑽石公子在不及防下,鬥雞眼漢子的五根指頭,已挾着一股柔勁,搭上了他的肩膀。
鑽石公子想也沒想,雙腿一蹬,椅子向後滑開,嘶的一聲,肩膀處的衣服已被撕破。
鬥雞眼冷笑道:“鑽石公子幾時跟泥鰍拜過把了。”
這是一個莫大的羞辱,這對養尊處優的鑽石公子而言,是大姑娘上轎一頭一遭。
他突然跳子起來,揮出一記完全沒有變化的直拳。
拳法中只有直拳沒有變化。沒有變化的拳法,也往往就是最快的拳法,也是最重要的拳法。
鬥雞眼漢子顯然沒有想到,鑽石公子除了一根成名的如意金槍,還會有這麼重的拳頭,一個不留神,競連人帶椅子一起向後翻倒。
鬥雞眼漢子張口噴出一口血水,血水裏還有兩顆齒。
上品樓這時已坐了七成座,不過大家雖然知道田野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卻都沒有離開的打算,只要野火不燒到自己,看熱鬧的心理,人人都有。
鬥雞眼漢子一挺腰,臉上肌肉抽曲,同時一掌象刀鋒般向鑽石公子劈下。
鬥雞眼漢子是將刀法用掌使出.鑽石公子本能的用槍法化掌法使出。
結果,他的一記金槍法不僅化解了鬥雞眼的掌法,反而一舉“敲”斷了他的幾根肋骨。
鬥雞眼漢子坐在地,用一雙惡毒的眼瞪着鑽石公子。
田野居然鼓掌叫道:“好,兩個‘麻煩’去了一個了。”
暴牙漢子按了下桌面,站了起來、同伴受重傷,他不能漠視。
“請坐下。”田野笑嘻嘻的道:“如果你不想讓你一隻手廢掉,就請坐下。”
田野笑容很真誠.不過他講話時,一隻手已蓋在暴牙漢子放在桌子上的手。
暴牙漢子臉色大變,他已從田野手上傳過的力道上,知道田野所言不虛。
暴牙漢子輕哦一下,低下頭。
田野道:“誰叫你們找鑽石公子麻煩的?”
暴牙漢子從齒縫裏吐出兩個宇:“肥肥。”
田野若有所思的點頭。
“代價是多少?”
暴牙漢子道:“三百兩。”
田野道:“她難道不明白鑽石公子是什麼樣的人?”
暴牙漢子沒有回答,因為他回答不上來。
田野放開了手,淡淡道:“你走吧,帶走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