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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蜜回來了!小蜜回來了!

    古爺爺見到古蜜回來,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小蜜,你是跑到哪裏去了?我們好擔心你,小甜都快急瘋了!”

    古甜找遍了所有地方,最後還打到展氏財團,結果被一個暴躁的人掛了電話,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發誓跟展氏老死不相往來。

    “爺爺。”古蜜輕喚一聲,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爺爺。

    “怎麼啦?快告訴爺爺,你這些天住在哪裏?有沒有被欺負?”古爺爺急問,好好的孫女兒把眼睛哭得這麼腫,他好心疼。

    “我跟展鴻在一起……”一想到展鴻,她的眼淚又上來了,只好轉移話題,“小蜜想念爺爺做的菜。”

    “好好好,爺爺做幾道小蜜愛吃的菜,待會兒順便打電話給小甜,要她帶點好吃的巧克力回來。”古蜜不説,他也不問,這丫頭心裏藏不住話,過不久自會説出來。

    “謝謝爺爺。”古蜜好生感動,爺爺真疼她。

    傍晚古甜回來時,很高興的對着古蜜又喊又叫。

    “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小甜很臭屁的説,“瞧,我給你帶回了好東西。”

    “哇,巧克力!”小蜜高興的叫起來,眼淚卻也同時飆出來。

    她答應過展鴻,再也不吃巧克力,但現在展鴻已經和她分手,她和巧克力又是生死之交,怎麼可能不吃?

    “好吃。”她抓起一顆塞進嘴裏。巧克力甜甜蜜蜜的味道,真是太令人懷念與感動了。

    “小蜜,吃人嘴軟,你從實招來,這些天跑到哪裏去了?”巧克力原來是古甜的陷阱。

    古蜜僵在當場,嘴裏的巧克力就算想吐出來,也來不及了。

    “哪有人這麼詐的?”古蜜苦着臉。

    “快説。”古甜叉腰命令。

    “在展鴻家啦!”古蜜苦着臉回答,並用力忍住發熱的眼眶。

    “在他家?我不是叮嚀你不要去的嗎?現在怎樣,被欺負了嗎?”看她眼眶紅成那樣就知道。

    古蜜只顧着低頭拭淚,當初如果聽姊姊的話,現在就不會喜歡上他了。

    “就跟你説他不是好人,害人跳樓、傾家蕩產的事他都做得出來,怎麼做不出欺負你的事?我陪你去報警,告他。”古甜拉着古蜜就想去法院按鈴申告。

    “沒有啦!他沒有欺負我。”是她自己死心塌地。

    “真的?”古甜挑挑眉,“那你幹嘛哭成這樣?”

    “真的啦!他是好人,是我自己喜歡上他。”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笨啦!

    “你喜歡上他?那個沒血沒淚、沒心沒肺、沒肝沒腎的男人?然後又跟他分手了?”古甜不知該笑她笨,還是該去找那男人理論。

    古蜜很想保持平靜的心情,但一觸及分手兩個字,眼淚就像滂沱大雨般直直落下,令人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自己把心情調適好,別一直哭下去,也別鬧自殺。”古甜知道再問下去,答案只會是滿坑滿谷的眼淚,還不如改天再説。

    “可愛的孫女們,爺爺要做滿漢全席,你們兩個快來幫忙。”廚房裏,古爺爺喊着。

    “哇,爺爺,滿漢全席啊?”古甜先跑過去,古蜜隨後也追過去。

    “小蜜平安回來了,咱們要好好慶祝慶祝。”

    “哇,有口福了。”

    一如往常,爺爺和姊姊還是很疼她,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古蜜覺得自已很幸運,也很幸福。

    日子又回到原來的軌道,除了古蜜失業外,好像從來沒有什麼事發生過。

    ※※※※※※

    展氏財團內外一片超低氣壓,令人一進門就渾身打顫。

    而這種情形已經持續一個禮拜了!

    可惡,可惡,可惡!展鴻的心情非常紊亂,即使這七天他以很快的速度找到婀娜多姿、明眸善睞的新寵物,他的心情還是非常糟,糟到沒空閒去管股市動向。

    不生氣,不生氣了喔!

    就是這個聲音、這個語調,像魔咒一樣,附着在他身上,走到哪裏都甩不掉。

    可惡,可惡至極!

    “嗯——鴻,公司好無聊,人家想去做沙龍、泡SPA、逛1O1……”新寵物把嗯字拉得又長又軟,又像貓一樣在他身上摩蹭,嗆鼻的脂粉味令他作嘔。

    “以後別化妝。”他推開她,一貫的輕描淡寫。

    這個新寵物除了為他帶來厭惡感外,沒有其他建樹,連激起他最原始的慾望也辦不到。

    可惡!他是不是被那個小笨蛋制約了?

    “嗯,不化妝叫人家怎麼出門?鴻,好不好啦!人家想買香奈兒的新品,想去逛街。”新寵物繼續摩蹭。

    展鷹看展鴻換了新寵物,覺得有些可惜!難得有勇敢的寵物敢跟他頂嘴,也給他機會整整展鴻,這下子展鴻沒和她在一起了,他實在沒戲唱又無聊!

    不過展鴻的心情之不好,連股市都反應出來了。

    外面人人猜測他是戀愛失利,看起來好像真是那樣,最好展鴻再和那個勇敢的醜小鴨走在一起,他才有戲唱。

    “你自己去。”吵死人!展鴻不耐的揮揮手。

    “嗯,可是人家沒有錢……”女人又朝展鴻偎了偎,還拿大波霸摩擦他的俊臉。

    一陣酸氣從展鴻胃裏湧上來,他趕緊跑進洗手間。

    噁心!噁心死了!

    他還是比較想念古蜜,她安分守己,笨得讓他逗着玩而沒有怨言,既不妖嬈也不俗媚,更不會拿脂粉味刺激他。

    可惡,那個沒有巧克力就會死的傢伙,留她在身邊,他得照顧她、牽掛她,她不在身邊,卻讓他又鬱卒又苦悶。

    可惡,他叫她走,她就走嗎?就沒有半點堅持與猶豫?可惡!

    那傢伙,説走就走,他非讓她自動回來不可!

    氣死人!她害他受多少氣和苦悶,就要在她身上找回多少,不過,看這情況,她一輩子也還不完了。

    “鴻,鴻……”那個令人噁心的新寵物還在外面敲門。

    展鴻驀然打開洗手間的門,妖媚的女人差點撲跌進來。

    “你可以走了。”

    “鴻?”女人滿臉詫異。

    走?她還沒有撈夠錢,甚至還沒過到富豪名流的生活……

    “叫你滾!”不要再用那張噁心的嘴喊他的名字!

    嘖!展鴻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活像慾求不滿的野獸。展鷹覺得這情況很罕見。

    “我……”女人倉皇失措,還想説什麼,一看到他的臉,卻嚇得只能拔腿快跑。

    “吃錯藥了?可別把公文撕破。”難得看展鴻發脾氣,展鷹大説風涼話。

    展鴻瞪展鷹一眼,拿起電話撥給股市操作員。

    “把能掃的公司全給我掃下來。”

    展鷹吃了一驚,這下子可不是説風涼話這麼簡單的事了。

    上天保佑無辜可憐的投資人,上天保佑!展鷹只能暗中祈禱別死傷太多。

    ※※※※※※

    股市原因不明的大震盪!

    股市震盪的第一天,全世界的投資人冷靜自持,靜觀其變。

    股市震盪的第二天,全球陷入愁雲慘霧。

    股市震盪的第三天,歐亞美非各洲有一半以上的投資人想跳樓自盡!

    “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變成這樣?!”打從三天前,古爺爺就拿着報紙不停的走來走去,口中唸唸有詞。

    古爺爺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比聰明的投資人,卻想破頭也想不出股市突然發生大地震的原因。

    “爺爺,你在説什麼?”古蜜從房間探出頭來。

    她前兩天去找工作,只覺得全台北的氣氛都不太對,但並沒有放在心上,想不到連爺爺也受到感染。

    事隔一個多禮拜,她已經把展鴻放到心底最深的角落,希望等到提起他不再難過時,寫張卡片去謝謝他使她的生命更豐富。

    “凶兆!凶兆啊!”古爺爺猛搖頭,表情惶恐。

    “爺爺,什麼凶兆?是不是要發生地震了?”古蜜追着問。

    這關係很多生命的存亡,她很關心。

    “集體大跳樓啊!”爺爺把報紙遞給她,一副世紀大恐慌的危急模樣。

    “這上面寫着天搖地動四個大字,不是地震,卻是跳樓嗎?”古蜜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怎麼最近的人都怪怪的?

    “你看清楚一點,是股市大震盪,投資人都要跳樓了呀!”古爺爺指着報上的副標題。

    “哇?!他們要在哪裏集體大跳樓?我快去告訴他們,錢再賺就有,命只有一條。”古蜜緊張起來,希望自己能及時阻止。

    “全世界啊!是世界性的集體大跳樓。”古爺爺的語氣就像天要在下一秒塌下來一樣。

    “全世界……”古蜜也恐慌得不得了,情不自禁的和古爺爺一樣來回踱步,“那怎麼辦?”她根本不能跑遍全世界。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放在股市裏的錢是打算給兩個丫頭當嫁妝的,眼看即將灰飛煙滅,他的頭髮這三天來不知又白了多少。

    “爺爺,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事出必有因,只要知道原因,説不定她就可以幫上忙。

    “就是不知道原因,才會有這麼多人想跳樓。”這次大震盪真是來得莫名其妙。

    “難道沒人有辦法嗎?”古蜜支着頭煩惱,“爺爺,我們快想辦法啦!”

    “如果有辦法可想,我還會在這裏踱步嗎?事關人命啊!”古爺爺束手無策,盯着古蜜好一會兒,腦袋裏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小蜜,有個人有辦法。”

    “誰?”古蜜雙眼一亮,迫不及待的問:“哪個人有辦法?”

    “期貨之神。”古爺爺只怪自己前兩天急昏了,到現在才想到這號人物。

    就算天下人都束手無策,他相信他一定有辦法。

    “展鴻?”古蜜面露難色,實在不想再提到這號人物。

    她正努力想法子不想起傷心的往事,怎麼爺爺又提到他?

    要恢復平常心好難!要忘記他更難!這些日子來,她其實常想起他,不管是面試的時候、走路的時候,還是吃飯的時候,想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以他的財力、能力,肯定能穩住這次的股市震盪,你跟他是朋友,你去説兩句,一定能扭轉乾坤。”爺爺對她好有信心。

    “我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啦!”古蜜搖搖頭。爺爺太過樂觀了!

    他已經討厭她了,如果她跑去見他,事情只會更糟,不會變好。

    “為了天下蒼生,再怎樣也得去試試看啊!”古爺爺堅持要她去。

    這丫頭説她沒那影響力,他卻覺得唯一能説動他的,只有她一個,因為卦象顯示,他們是姻緣天註定,就算月老也扯不斷那條紅線。

    “我不要和他見面。”古蜜索性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爺爺都不顧慮她的感受!分手就分手了,哪還有人藕斷絲連的?

    “你跟他是怎麼了?以前你聽到可以幫助人,都會義不容辭,這回是救人性命,卻這麼彆扭。”終於有一窺究竟的機會了!古爺爺決定找到原因後,大力説服她。

    “我……”古蜜也不知為什麼,心裏就是對展鴻有份畏怯,光想到他,整顆心就像要被什麼吸走,若見到他的面,她不知自己會變得怎樣,“爺爺自己去。”

    “跟他認識的是你不是我。你有什麼煩惱還是快説出來,看爺爺幫不幫得上忙。”古爺爺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勸古蜜行動。

    “爺爺幫不上忙的。”古蜜甩甩頭。她跟展鴻雖然只有相處幾日,但其中的恩怨糾葛,卻不是旁人能理解的。

    “難道你想棄天下蒼生於不顧?現在只有展鴻挽救得了局勢了!”古爺爺義正詞嚴。這些年來教她那麼多忠孝節義,都白教了。

    “爺爺自已去。”反正她就是不去。

    古爺爺見古蜜屢勸不聽,忍不住生起氣來。

    “如果這背後是展鴻搞鬼,而原因是你跟他分手,你就是害天下人集體跳樓的罪魁禍首!”古爺爺口不擇言的把古蜜扯進來,話一説完,竟覺有幾分可能。

    逼古蜜去見展鴻,説不定真能挽救眼前的災難。

    “爺爺不要亂説,不可能有這種事!”古蜜像被燙到似的跳了起來。

    他根本對她沒有半點眷戀,爺爺的推測肯定是錯的!因為他就算失戀,主角也不可能是她,她若貿然前去,只會徒惹傷心。

    討厭!爺爺害她傷心起來了。

    “如果真有人要搞鬼的話,恐怕全世界只有他有那個能耐,而害他捉狂的,極有可能就是你……”古爺爺簡直把她當成劊子手了。

    “爺爺,你不要逼我,我不想見他、不敢見他,也不要見他,我怕……”古蜜受不了那股壓力,纖弱的雙肩頻頻打顫。

    “怕什麼?難道經濟沉淪、民不聊生,你就不怕嗎?”

    “我很怕呀!怕更愛他、怕無法自拔,可是他明明討厭我!”她泣不成聲,“我已經很忍耐叫自己不去想他了,如果又去找他,一定會回不了頭的,你不要害我啦!”

    “那你是很愛他嘍?”古爺爺總算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他不愛我……”討厭,她的心好痛喔!

    “愛他就去找他,自己一個人在家煩惱有什麼用?害死無辜的人命,你負擔得起嗎?!快去、快去,去找他。”古爺爺簡直想把古蜜攆出家門。

    這兩個沒長腦的笨瓜,一時的戀愛低潮,就把全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真是夠了!

    “他不愛我啊!爺爺懂不懂?”古蜜淚如泉湧。

    “再嘗試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多試幾次,機會就是你的。”古爺爺認為事在人為,男未婚女未嫁,沒什麼不可以的。

    “爺爺不懂,爺爺是笨蛋。”感情的事哪有這麼簡單?一次就讓她的心這麼痛,怎麼多試幾次?

    “爺爺比你大好幾十歲,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怎麼可以罵爺爺笨蛋?!”古爺爺氣得跟古蜜吵起來。

    祖孫兩人正氣得要絕交,門外有個聲音殺進來。

    “小蜜,給我出來。”是古甜的聲音,很兇。

    “小甜回來得正好,給爺爺評評理。”古爺爺只顧着拉古甜同一陣線,沒想到要問現在又不是下班時間,她怎麼回來了?

    “爺爺,我是回來找小蜜算帳的!”古甜越過爺爺,直接殺向古蜜,“我又失業了!這次的罪人又是展鴻,幫兇是小蜜。”

    古甜氣翻了,劈頭就朝古蜜開罵:“你沒事幹嘛跟那個期貨之神鬧翻?股市發生不明原因的大震盪就是因為他,企業大老連番去求他,一點用都沒有,剛剛媒體去採訪他,他説原因跟你有關,古蜜,你給我現在就去展氏!”古甜很粗魯,一腳把古蜜踹出門。

    氣死人!這是她第六度失業,董事長因為股市快崩盤,擔心得想懸樑自盡,一堆員工好説歹説才留住一條命,自願不領資造費走人。

    “姊姊,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要去啦!”古蜜在門外哀求。

    “今天有個人差點在我眼前自盡,你説我還可以眼睜睜看着更多人自殺嗎?我替你叫計程車,你馬上就給我到展氏去,沒改變現狀不準回來!”説着,古甜當真打電話叫計程車。

    計程車來了,古甜走出來,把古蜜推上車,口中還不停的説着:“沒讓期貨之神改變心意,不準回來!”

    古蜜坐在計程車上,心中又煩又亂。

    救人,她義不容辭,但“見展鴻”是梗在心上一座又陡峭又艱難的大山,她很難跨越。

    不容她想太多,計程車已經將她載到展氏財團辦公大樓前,警衞還很熱心的把她接進去。

    現在就算她想逃,也來不及了!

    ※※※※※※

    古蜜根本沒空遲疑。

    一被警衞接進展氏財團大樓,一名和藹可親的服務小姐就很快地走過來。

    “古小姐,我代表全公司員工歡迎您回來。”服務小姐向她行了一個禮,把手中美麗的花環戴在她脖子上,“請走這邊。”她帶她搭上樓的電梯。

    古蜜一頭霧水,怎麼回事?她變成歸國僑胞,還是宣慰前線戰士的玉女歌手了?她唱歌可從來沒有被稱讚好聽過!

    “我還沒有説要找誰……”她已經知道她要找展鴻了嗎?誰告訴她的?

    “古小姐愛説笑了,全公司都知道您是鴻總裁的特助,只是因為身體不適請了幾天假,大家都等您銷假來上班呢!”全公司的人都在等她是真的,等她來掃除公司的低氣壓,也讓他們手中奄奄一息的股票復活。

    “啊?”古蜜很詫異,她不是失業了嗎?“您可能記錯了,我好像被革職了。”她跟着她“您”來“您”去。

    “古小姐愛説笑了,您這麼優秀,怎麼會有人革您的職呢?一定是有人跟您開玩笑的。”服務小姐乾笑兩句,鴻總裁交代過,誰敢欺負她,就等着回家吃自己。

    所幸,電梯很快就抵達頂樓。

    “祝您上班愉快,古小姐。”服務小姐又很恭敬的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才以倒退的方式回到電梯,禮數是前所未有的高規格。

    古蜜這時才知道要緊張,雖然服務小姐説她請假,但她和展鴻都明白,她是被趕出去的,現在又回來這裏,他會怎麼看她?

    望着眼前那扇高大的門,她裹足不前。

    事實上,她比較想直接搭電梯下樓,回家。

    “杵在外面做什麼?還不給我進來?”

    聽見展鴻在門內咆哮,她嚇一大跳,雙腳也不由自主的走進去。

    “把這拿去人事部,這個秘書部,這個總務部……”展鴻指着一堆又一堆批好的文件要她去跑,態度就像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氣啦!”還是跟以往一樣,他的音量愈高,她就愈惶恐着急。

    來不及細想什麼,她便捧起桌上那堆文件,火速往外走。

    “等一下。”展鴻又喊。

    “喔。”古蜜果真停住,轉身跑回來。

    “叫你走你就走,叫你送件你就送件,你還真是個小笨蛋。”

    古蜜還來不及猜測他的意圖,雙唇已經被一對霸氣而任性的薄唇覆蓋。

    這個小笨蛋回來了!展鴻非常高興,尤其當她惶恐地説“你不要生氣”時,那語調、聲線、音色,都是他魂縈夢繫的,而她的唇更是他心心念唸的。

    當他放開她時,她仍因呼吸不及而漲紅臉頰、喘氣不已,他忍不住嘲笑起她來。

    “爺爺説,做人不能太缺德……”話還沒説完,氣也還沒順好,她又失去了聲音。

    這口頭禪也是他想念的,他想念她説“爺爺説……”時,那笨笨的神態。

    再吻既罷,她又喘氣不已,他噙着笑容,心上有種很特殊的踏實感。

    “你是不是又在戲弄我?不可以這樣啦!”古蜜皺着眉心,“不可以戲弄別人、不可以愛生氣、更不可以害人集體大跳樓。”

    看到他,她是很高興啦!可是他可不可以別這麼壞?

    “這樣不可以,那樣不可以,到底怎樣才可以?”展鴻索性在桌角坐下來,她這樣也有着説不出的可愛,尤其她笨得不曉得要放下手上的公文,更是可愛得不得了!

    “當好人。”古蜜語帶請求,“好不好?當好人。”

    “我、不、要!”展鴻揚起頭,耍任性。

    “不可以不要啦!爺爺説我們做人要做好事、説好話、存好意,不可以不當好人。”古蜜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要當好人可以,除非……”他設個陷阱,等着這個小笨蛋乖乖往下跳。

    “除非什麼?”古蜜果真一腳跳進去。

    “除非你跟我回家。”展鴻説出條件,“你不答應也可以,明天就等着看有多少人跳樓。”

    “這樣叫不答應也可以?”她早就知道他喜歡威脅她了,“我不可以跟你回家。”

    “説理由。”展鴻的聲調陡降。

    她敢再説一次,他就捏死她!

    “因為我沒有吃巧克力還是會生病,我還是不懂你是真生氣或假生氣,我又很笨……對了!”古蜜跑開三步,向他鞠躬九十度,“我一直想跟你説,謝謝你過去的照顧,你豐富了我的生命,我感激你。”

    “你學人家感激什麼?”展鴻好氣又好笑,她真的是個稀有動物。

    “總之,我感謝你,再見。”説着,古蜜往電梯的方向跑。

    居然敢跑!

    “古蜜,給我回來。”展鴻以逸待勞,“我數到三,你如果還沒回來,就等着看你爺爺跳樓。一……”

    古蜜的腳僵硬地停住,肩膀縮了起來。

    怎麼辦,她要不要回頭?如果不回頭,爺爺就有危險;如果回頭,她就有危險。

    她不想再跟他在一起,讓自己更喜歡他,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爺爺跳樓。

    “二……”

    展鴻再數一聲,她全身又顫抖一下。

    在他喊三之前,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他面前。

    嗚嗚……她不要爺爺有事!

    “很好,拿着。”他把公事包丟給她,古蜜手忙腳亂的接住,“走吧。”

    展鴻率先走出辦公室,迎面走來剛開完會的展鷹。

    展鷹一看到古蜜,表情馬上變得非常難看,心情卻是樂得很——有人可以拌嘴了,他又可以給展鴻好看了。

    “給我滾出去!”展鷹對古蜜咆哮,“這裏不歡迎你。”他非常大聲,唯恐演得不像。

    “大哥。”展鴻連忙擋在展鷹和古蜜之間。

    “把這個寵物丟掉,不然我就跟你斷絕兄弟關係。”展鷹撂下狠話,“要兄弟還是要寵物,你自己想清楚。”要整展鴻,就要趁這時候。

    又聽到寵物這個名稱,古蜜有絲納悶——她是人,他為什麼喊她寵物?

    “大哥,她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別跟她生氣。”展鴻忙着安撫展鷹。

    他怎麼也搞不懂,展鷹為什麼就牢牢記着古蜜頂撞他的事。

    “別跟她生氣?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跟一條狗、一隻貓差不了多少?敢跟我頂嘴?她只是個寵物!”展鷹劈里啪啦罵個不停。

    古蜜終於懂了,原來展鷹口中的寵物跟狗、貓的地位一樣,而她是展鴻的寵物。

    “大哥!”展鴻見情況不對,動手把古蜜推進電梯,讓電梯把古蜜送下樓。

    “搞什麼?寵物和兄弟,你只能選一樣!”展鷹忿忿不平。可惡,她溜得太快了吧?他還沒吵過癮。

    “大哥,她不是寵物,她是我要的,請你不要再出言不遜了。”展鴻不惜為了古蜜跟他吵架。

    “你要的?連那種女人你也要?”

    “不只要,我還要永遠跟她在一起,如果你不願見到她,我只好跟你分道揚鑣。”他説得夠清楚了。

    “就因為她,你不惜拋棄展氏的一切?”

    “她值得。”他很堅定。沒有她,他沒有生活品質可言。

    “你會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的。”展鷹咬咬牙。聰明一世的展鴻變成笨蛋了,真好笑!

    “我願意承擔。”説着,展鴻離開辦公室。那個小笨蛋,會在停車場等他吧?

    展鴻一出去,展鷹就撥出幾通電話。

    “要進場的,動作要快,期貨之神找到他的愛人,股市就快狂飆了。”

    和展鴻吵架,一點都不過癮,不過看他為那醜小鴨變成笨蛋,倒是新鮮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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