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有才華的鋼琴演奏家——牧豐的全球巡迴演奏會,將在台灣登陸!
各大報的文化娛樂版,以大半個版面報導這則消息。三天之內,六千多張門票已被搶購一空。
才華洋溢的牧豐,曾在世界樂團之首——柏林愛樂管弦樂團,擔任首席鋼琴演奏家……
世界各大報美譽牧豐為“世界首席鋼琴演奏家”,他的才華在世上已無人能出其右,其自編自彈的“思念奏鳴曲”更是擄獲人心。
現年二十七歲的牧豐被世界各國的樂評、演奏家,喻為史上最有才華的傳奇性鋼琴家,其身價與名望已超越億萬。
根據一項非官方統計資料,俊俏挺拔、氣質出眾的牧豐,魅力席捲全球,已經成為全球女性心目中最性感的男人。
台灣是牧豐巡迴世界演奏會的最後一站,各大樂團的邀約足可排到五年後,但他的下個行程,仍是個謎……
各大報鉅細靡遣地報導牧豐的生平,包括他十四歲離開台灣,在維也納技驚四座,先後得到幾十個國家的鋼琴比賽冠軍,從此聲名遠播,應邀到各地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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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標準時間,下午三點零五分。
包艾竹邊興奮地嚷嚷,邊走進家門。她是旅運學校的學生,目前在航空公司當實習空姐,才剛下飛機。
“哎呀,你們猜猜我遇見誰了?我敢説你們一定猜不出來。這個人跟你有密切的關係,睡美人。”
只可惜嚷了一陣,沒半個人聞聲出來。
“現在。全台灣的媒體都在談論他。”佐證似的打開電視,果然,那個人正被重重包圍,而背景是機場大廳。
離下機時間已經過半個小時了,他還沒走出機場,真是可憐。
“那個人我們都認識,他變得好帥,飛機上,不只是空姐、空爺,連乘客都在談論他,談了十幾個小時,都不嫌累耶,你們不知道……”
奇怪,沒人在嗎?
“包艾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睡?!”久久沒聽見人聲,鑽進房間,找到睡得不省人事的艾蘭。
“喂,起牀,包艾蘭!”艾竹伸腳踢踢她,沒用;伸手扭開小型收音機,把音量調到最大,電台裏播放的搖滾樂,簡直快把屋頂掀掉。
“哇!”包艾蘭捂着耳朵,一路滾到牆角。抬起頭,瞪着惡作劇的艾竹。
“就知道只有這樣能叫醒你。”艾竹這才滿意的把音量調低。
包艾蘭有個怪癖,只有聽音樂才能維持清醒。
“要死了,回來就回來,有必要弄得雞飛狗跳嗎?”艾蘭仆倒在牀上,伸出一隻手要關收音機。只有關上音樂,她才能安然入睡。
“喂!不準再睡了。”艾竹把她的手拍掉。
“人家十點才睡的……”她又伸出手去。
昨晚PUB加場,經理又剛好生日,一堆人鬧到日上三竿才散場。
“起來啦。”艾竹硬是把艾蘭拖出去。
“幹嘛啦,很冷耶!”艾蘭無辜的抱着身子,抖個不停。
十二月的天氣,加上冷鋒來襲,冷得緊。
“再冷也要出來。”
艾竹把她持到客廳,指着電視中被團團圍住的那個人。
“誰啦?”艾蘭連睜個眯眯眼都困難。
“害你變成睡美人的人啦!”艾竹沒好氣的撇着嘴。
事實上,大家都猜想,那個人,是世上惟一能吻醒艾蘭的白馬王子。
“説什麼?”艾蘭摸不着頭緒的看着電視中那個人。
是她突然變成愛睡體質,又不是誰害的。但若不敷衍敷衍艾竹,她今天就甭想睡了。
“那個人是誰?”一個帥哥而已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什麼誰?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人是牧豐哥哥。”艾竹把渾渾噩噩的艾蘭推到電視機前。
“什麼?!”果然,艾蘭馬上驚醒過來。
老天,小豐哥哥回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艾蘭一驚,瞌睡蟲馬上閃邊涼快去。她着急的走來走去,一點也沒有方才那困得要命的死樣子。
“怎麼辦?我還沒把他的小提琴要回來。”如果他知道她把小提琴弄丟了,肯定氣死。
“牧採不還你,你就去偷啊,反正她也是從你這裏偷走的。”艾竹理所當然的回答。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她得在牧豐找來之前,把小提琴“找”回來。“那你要不要幫我?”
她很怕被當場逮着耶,而且“偷”這種事,她從來沒做過。
“不要,那麼遠。”艾竹很乾脆的拒絕。
十八歲以後,她們搬出來。而在十五歲時,牧家搬去了北投的高級別墅區。現在兩家之間惟一的關係,是牧採和艾蘭同班。
“沒情沒義的傢伙!”艾蘭啐她一句。
“你快去,不然等牧豐哥哥回家後,音痴牧採那張嘴,不知會把你抹黑成怎樣……最近常下雨.記得帶傘。”艾竹催促。
“好啦。”艾蘭再怎麼不情不願,也得換好衣服、戴好耳機出發。
這回,她無論如何都得把東西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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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走出機場的牧豐,看着眼前的景況,心頭只有陌生。
台北變了好多,摩天大樓、車子、噪音、污染……全不是他所認識的樣子。
“哥,我帶你去搭捷運。”來接機的是妹妹牧採,她要司機把他的行李送回去,兀自拉走他。
牧採並不是真想帶牧豐去搭捷達,她只是想獨佔他的時間。
牧豐不置可否,反正他也想多看看台北這座睽違多年的城市。
只是,逛沒多久,就碰上交通尖峯期,捷達裏可説是萬頭鑽動。
“哥哥。”
在過了三站之後,堅持與牧豐寸步不離的牧採,也被人潮推開了。
“小採。”牧豐想跟過去,但是動彈不得。
“很痛耶,不要擠啦!”擠在他胸前的小女孩抗議。
“對不起。”牧豐連忙低頭道歉。
眼前是個頭戴棒球帽、耳上掛着耳機,身穿牛仔褲和牛仔外套的長髮少女,人很嬌小,但那頭閃亮長髮很引人注目。她夾在他和另一位壯碩男士之間,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被擠扁,他仁慈地讓一讓,多給她一點空間。
“喂。”那女孩對他招招手。
牧豐湊耳過去,不明白為何這麼理所當然。
“後面那個人在摸我,我踹他一腳,你趕緊跟我換位置。”她説。
“我為什麼要配合你?”第一次碰到這種女孩,牧豐對她的想法很好奇。
“如果你不幫忙,我就大叫色狼,到時候,你也有嫌疑。”女孩雙眸閃着晶亮的光芒。
好眼熟!好像記憶中的小女孩惡整人的樣子。牧豐有一會兒失神。
女孩見他沒回答,當作他默許,立即將揹包往後擠、伸肘往後撞,又暗中抬腳往那人的腳踩去。
“#@!^%^……”女孩手中的雨傘正中要害,那名男人咬着牙,什麼都叫不出來,只用一雙眼惡狠狠地瞪着她。
身旁不明就裏的乘客,全用責難的眼神看着她。
“快點呀!”女孩催促着,往牧豐身旁鑽。
不是説好合作無間的嗎?這人怎麼杵着不動?
被色狼非禮固然很可憐,他也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他更想知道她會如何收拾殘局。
“小氣鬼。”女孩瞪他一眼,決定自力救濟。
“嗚,哥哥……那個色狼……摸人家屁股……”才一眨眼,她就變了一號臉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朝牧豐哭訴。
這男人這麼帥,拗來充當哥哥,剛好不辱沒她的美貌。
哥哥?他變成她哥哥了?牧豐不禁傻眼。
車上所有人的目光,全譴責地投在表情痛苦的色狼身上。
“難道妹妹的屁股被摸,你不替人家出氣嗎?”女孩哭哭啼啼地抱怨。
果然,乘客利箭般的眼光轉而投向牧豐。
“你要我怎麼替你出氣?”逼不得已,牧豐只好開口。
“哇。他要打我。”女孩撲向牧豐。
“你休想為非作歹!”牧豐沉聲低喝,並迅速地把女孩護到身後。
色狼連動也不敢動。
“你敢再越雷池一步,小心我將你扭送警局。”牧豐威言警告。
“嘿嘿。”他變成她的保鑣了。女孩得意地朝牧豐咧嘴低笑。
“小心玩火自焚。”牧豐小聲地警告她別玩得太過火。
“這是打擊色狼。”女孩毫不在意地回答。
她是不是姓包?牧豐很想這麼問,那調皮搗蛋的性子,跟他的小蘭花實在太像了。
還來不及問,列車停了,人潮湧動,色狼受不了大眾譴責,夾着尾巴逃了,而門外,另一波人湧進來。
“呃,人更多了。”情非得已,女孩整個人貼在牧豐身上。
牧豐無奈地抿嘴一笑。她最好別起什麼整他的念頭。
只是,不用她做什麼,這麼貼近他,已經讓他的末梢神經超級不對勁了。
“啊,這不是包艾蘭嗎?你好樣的,居然蹺課一整天!”
一個剛上車的短髮少女,對牧豐懷中的少女猛叫。
包艾蘭?牧豐心中一驚,這個鬼靈精怪的長髮少女果真是小蘭花?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端詳。呵……那眼、眉、鼻、唇,果真像他記憶中的輪廓。
原來,在他的理性運作之前,他的直覺早就認出她了。牧豐心中掀起陣陣漣漪,久久無法止歇。
“哈哈,被你逮到了。”艾蘭舉手和女孩打招呼。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樂團主唱、同學兼Yoube——小晶。
“難道你也正要去PUB?”小晶問。
“啊?”艾蘭一愣。她只想去偷回小提琴,根本沒想到駐唱的事。
PUB?牧豐也一愣,她去PUB做什麼?難道在那種地方跳舞喝酒?那不是她該去的地方!牧豐心中不悦。
“嘿,你的白馬王子啊?很帥唷。”小晶誇張地瞄瞄與艾蘭肌膚相親的帥哥。
“是呀,帥吧!”艾蘭笑着回答,“他是我打擊色狼的道具。”
“怎麼,又遇上色狼啦?是不是又被你整得很慘?”小晶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
艾蘭是怪胎,遇上色狼的機率比常人高,所以練就一堆打擊色狼的本事。
“又?”這個字眼含牧豐心臟揪緊。難不成她常受到色狼騷擾?
“你最好不是,否則就要破紀錄了。”艾蘭對他挑挑眉。
不過話説回來,這人有點熟悉,該不會真是她“打擊”過的某個色狼吧?
列車門又開,又有一波人出去,一波人進來,小晶被衝遠了,艾蘭和牧豐則靠得更緊了。
“別擠啦,已經沒位置了。”艾蘭的手無處可放,只好抵在他的胸膛上。
“呃……”回過神,她才發現他們靠得有多近,她驚得連呼吸都忘了。
她一抬頭,眼神就對上那深邃的眼眸,慌措不安的唇,也貼近那性感的唇,連氣息都依稀可聞。
咚咚咚……她聽見自己的心怦怦亂跳,想退開,卻已退無可退。
“你可別變成色狼!”艾蘭猛抽一口氣,緊張地警告他。她所有的知覺全集中在眼前的這張臉,和指尖觸到的體温上。
“那可不一定。”牧豐挑挑眉,唇角浮起一抹居心叵測的笑意。
剛才還惡懲色狼,怎麼這會兒卻變成小綿羊了?
“呃……”人潮又湧進,逼得她不得不把身子往上挺,以尋找更大的空間。
只是這一挺,情況更形險惡,她的唇,幾乎要黏到他的唇上。
她緊張地瞠大眼盯着他,活像只怕猛虎突然撲過來的小動物。
“你……你最好別亂動。”艾蘭的聲音輕微顫抖,一點都沒有威脅性。
牧豐可沒半點猶豫,低下頭,雙唇即準確地攫住那微啓的紅唇。
“晤!”艾蘭的危機意識還沒啓動,就被奪走了聲音。
前所未有的放縱令牧豐愕然,但他太想她,迫不及待地想一償思念。
她好甜,一如他所期盼,牧豐忘情地勾舔她的唇舌,纏綿地誘導她的反應,漸漸加深那個吻。
柔得膩死人的吮吻令艾蘭的心跳得好快、血流得好猛,暈陶陶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一句呼喚竄人耳中——
“艾蘭,下車了。”
是小晶的聲音。
艾蘭從暈陶陶中醒過來,氣得吹鬍子瞪眼。
“大色狼!”她揚手給他一個耳光,然後用力踩他的腳背,才氣呼呼的跳下車去。
可惡,太可惡了!以為他是好人,原來只是另一個色狼!
艾蘭氣得話都説不出來,每個腳步都氣憤得像要踩扁捷運站。
“仍是個兇婆娘。”牧豐撫着臉頰,看艾蘭氣急敗壞的走掉,心情比任何時候更好。
腦海中自動浮現,她站在國家音樂廳拉小提琴的動人畫面……
他期待與她同台,一起演奏他寫的思念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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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被逮到的艾蘭,被小晶拉去工作,直到半夜才放人。正循着系學會手冊上的地址,找到位於北投的牧家時,已經超過凌晨四點。別墅區的守衞好像都不用睡覺似的,半夜也在巡邏,讓她花了好多時間,才找到空隙鑽進來。但是她卻望着一棟棟相同的建築,不知該摸進哪一棟——
正彷徨着,一陣悠揚的琴聲飄進耳膜。
“這麼晚了,居然有人在練琴?”艾蘭好訝異。
不,這不能説是練琴,這種琴藝,已經登峯造極,再也沒人比得上了。如果能與這琴音的主人較勁,一定很過癮。艾蘭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起來。
循着琴聲,她找到了在這夜晚惟一亮着的房間。
琴音是從那裏傳出來的,那裏應該是琴室。
“要按門鈴嗎?”她覺得不妥,哪有人半夜按門鈴説要認識新朋友?
舉起的手不情願地放下。
“不能按門鈴,總可以爬窗吧!”這世上沒什麼事難得倒她。
很幸運地,她在附近找到一把梯子,興匆匆地架在牆上,爬到琴室的窗口。
哇,好流暢的動作、好悠美的旋律、好帥的側影……
她的小豐哥哥,也是這麼帥、彈得這麼好吧?
這些年來,他變得如何了?還會像以前一樣,彈鋼琴給她聽嗎?
會告訴她,哪首曲子好聽,特色在哪裏嗎?
這些年來,他想她嗎?她好想他喔!
她在悠揚好聽的琴音、帥氣俊美的側影中想心事,陶醉得忘了今夕是何夕。
曲子告一段落,那人突然轉過頭來。
“啊!”看見那張臉,艾蘭意外地從梯上掉下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傍晚在捷運非禮她、被她惡懲的大色狼!
畦。收回前言,小豐哥哥不會像他,她也不要認識他了,就算他的技術再好,她都不要認識他。
開玩笑,他是色狼耶,她縱有一百條命,也不夠用來夜探狼窩。
“誰?”牧豐聽見突來的聲響,暫停練習,走到窗邊去瞧個究竟。
糟糕,他聽見聲音了。艾蘭趕緊躲到屋角。
“誰在外面?”牧豐看見一個不該出現在樓下的木梯。
“喵嗚……喵嗚……”艾蘭機伶地學貓叫。
但是,月光泄露了她的行蹤。
屋角的影子投射在牧豐面前,讓他一眼就分辨出來人,他暗自偷笑。
這麼晚了,她跑來做什麼?
“包艾蘭,你幾時變成貓了?”他撇着嘴角,指着地上的投影。
哇,虧人家躲得那麼高興,月亮卻一點都不幫忙。艾蘭心不甘情不願地現身。
得快想對策和説詞才行。艾蘭擔心得忘了問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想念我?”牧豐笑望着小嘴翹得老高的她。
這麼大了,仍有一副小惡霸的神氣。
“你是色狼耶,誰要想念你?臭美!”艾蘭撇着嘴嗤哼。
“不然,你半夜爬到我的窗口做什麼?當色女?”牧豐嘲弄的問。
“我……”艾蘭心虛,“誰是色女,人家只是……”
“怎樣?”牧豐挑挑眉。
這小妮子,一慌亂就會把所有事情抖出來。他等着看好戲。
“那個……我不是聽到你的琴聲好聽,才找到這裏,更不是想和你交朋友希望有機會與你較勁,更沒有想起小豐哥哥……”
果然如牧豐所料,艾蘭一慌,就會把所有事説出來了。
“啊,我不是小偷,沒拿梯子爬上去,更沒有從窗口掉下來……”艾蘭慌張地跳開一大步。
天啊,她在做什麼?怎麼莫名其妙地説這麼大一堆?
她不是來跟這色狼扯淡的,她要去找牧家,要去偷小提琴,要去……不,首要之務,是離開這個色狼的勢力範圍。
“那個,色狼先生,再見……不,永遠不見!”艾蘭轉過身,一溜煙地跑開。
居然跟一個陌生的色狼説這麼多,好丟臉。
“艾蘭!”牧豐還想多留她一會兒,誰知她已不見人影。
還是跟以前一樣,冒失鬼一個。
她説想他?正如他想她一樣嗎?
是不是也邊練琴邊想念他?是不是再也不想放開彼此?
牧豐坐回鋼琴前,思念奏鳴曲自指縫流泄而出……
思念一如往常,繚繞心頭,惟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唇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