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蘭回學校時,雖然滑壘成功,順利地趕上了考試,但成績恐怕很難理想。
不過這不在她擔心的範圍內,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沒有思念奏鳴曲,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笨蛋包艾蘭,我哥哥的演奏會快開始了,我們全家都有列席,怎樣?”牧採專程過來向艾蘭炫耀。
她這輩子所求不多,只求贏笨蛋包艾蘭而已。
“噢。”艾蘭輕應一聲。
她像失魂似的,眼神投射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説,我要親耳聽哥哥演奏思念奏鳴曲了。”艾蘭沒反應令牧採不快,她咆哮着重複。
“思念奏鳴曲?”艾蘭的耳朵一聽到這幾個字,眼眶立時泛紅。
嗚……她的思念奏鳴曲。
“對,沒錯,我敢打賭,那首曲子,一定是哥哥寫給我的。”牧採大言不慚。
“……”艾蘭沒有回應,她沉溺在悲傷中,無法理會別人。
如果連小豐哥哥的音樂都無法聽到,她醒着做什麼?
“在台灣的首場就是明天了,我們會坐在最前面,目睹哥哥彈琴的豐彩。”牧採愈説意得意。
“嗚……思念奏鳴曲……”艾蘭愈想愈傷心,漸漸絕望的兩眼眯成一條縫,幾乎要陷入昏睡。
“王小晶、包艾蘭,班導找你們。”剛衝進教室的班代喊。
艾蘭抬起頭來,剛好對上小晶狐疑的眼神,就算要睡也睡不着了。
於是,艾蘭只好打起精神,和小晶走出教室。
“艾蘭,是不是你惹了什麼禍?”並肩走在走廊上,小晶問。
“你才是惹禍女王。”艾蘭不服氣的反駁。
她忙着睡覺和傷心,哪有空惹禍?若説是睡覺意的禍,倒還有可能。
兩人一路走到辦公室。
“班導。”兩人必恭必敬地站在禿頭班導面前。
“我聽説,你們下課後,在PUB駐唱?”班導意圖不明的問。
“啊?”熱情招認的是艾蘭。
小晶暗示性地撞她一下。
“班導你是不是記錯人了?”小晶打哈哈。
她們學校的校風雖然不八股,但也不能公然承認進出那種場所,尤其她們的班導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守舊派人物。
“我猜想,如果都是玩音樂的,應該就會比較好説話。”班導不理會她們的否認。
“沒,沒有比較好説話。”艾蘭連忙粉碎班導的“猜想”。
班導這麼説,肯定是壞事中的壞事。
艾蘭和小晶偷偷互換眼色,詢問什麼時候開溜n
“你們的把戲,我都很清楚,別想找藉口溜掉。”英明的班導先下手為強。
原本打算開溜的兩人無計可施,只好乖乖聽候差遣。
“今年的十二系聯誼會,輪到本系主辦,系主任研擬邀請目前未演先轟動的演奏家牧豐來校表演。”班導説明任務。
重點在彰顯他們科系的氣質和水準。
當然,若真能邀請到這種揚名世界的音樂家,每個人都臉上有光。
“牧豐?”小晶瞠眼昨舌。
以這人目前當紅的程度,一場演奏會的酬勞,恐怕是她不吃、不喝、不用、銀行又沒倒的數字。
艾蘭也大吃一驚。現在,光是牧豐的名字,就能嚇壞她。
“學校如果真要找人表演,還不如請我們樂團來唱。”小晶坦白的回答。
只收牧豐酬勞的十分之一,而且不用怕請不到。
班導睨小晶一眼,大有“聘請你們,還不如全校自習”之意。
小晶吐吐舌頭,不再説話。
“但我們的經費,只有一般演奏會的一半,這就要靠你們兩個去想辦法了。”班導終於説出要點。
“啥?我們兩個想辦法?”小晶和艾蘭幾乎同時跳起來。
她們要打工多久,才能籌到另一半?
“不是要你們去籌另一半,而是跟他商量,看有沒有可能,請他發揮愛護莘莘學子的精神,算便宜一點。”這才是最好的法子。
“班導,你找錯人了。”艾蘭拉起小晶就走,能不碰牧豐,就不碰。
“回來。”
班導下令,沒人敢不聽。他看着她們,要她們點頭答應。
“這件事,你該找牧採,她是牧豐的妹妹,每天炫耀她哥哥多疼她,找她絕對一次OK。”小晶把所有重責大任,全推給牧採。
“那是你們兩個的工作,你們不但是籌備人員,還會是主持人,所以,請加油。”反正要她們兩個統統搞走就是了。
“啥米?”艾蘭和小晶聽得幾乎要昏倒。
這、這、這……太沉重了吧!
“你們可以從現在開始計劃,需要任何支援,系會都會協助。”班導一副“就這樣決定”的態度。
“請……請替我叫救護車。”艾蘭覺得她還是一路睡到學期末比較好。
“好了,就這樣説定了,這是舉辦演奏會的時間和場地。”沒良心的班導交給她們一張紙。
小小的一張,沉重的任務。艾蘭和小晶垮着肩膀離開辦公室。
“我看,我們還是去找牧採那音痴吧。”雖然如此提議,艾蘭卻不以為那音痴肯幫忙。
而且,自從那天之後,艾蘭已不知該如何和那麼陰險的她相處。
果然——
“我哥哥舉辦的,都是世界級的演奏會,怎麼可能屈就於校園?”牧採撇着嘴角,跑個二五八萬。
“就為我們學校破例一次嘛。”小晶再三説服,“你哥哥那麼疼你,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答應的。”
“那可不。”牧採最愛聽這種話了,但,她還是不打算幫忙,“行不通的啦,我哥哥是個大忙人。沒空陪你們玩家家酒。”
“牧採,你怎麼這麼小氣?”艾蘭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自以搞了不起的嘴臉。
“我就是小氣,怎樣?有本事,就別來拜託我。哼!”牧豐嗤哼一聲,走人。
艾蘭是她的眼中釘耶,憑什麼要她幫忙?
“不幫就不幫,不希罕!音痴牧採是個小氣鬼。”艾蘭在她背後臭罵泄恨。
“不用你管。”牧採氣急敗壞的跺跺腳,氣呼呼的跑開。
“怎麼辦?還有什麼法子可想?”小晶半點法子都沒有。
“我們只好去他家拜託他了。”逼不得已,艾蘭只好如此提議。
“對呀,系學會手冊上有牧採的地址,我們快走吧。”小晶兩眼一亮。
唉,一想到要見牧豐,艾蘭覺得心又開始痛了。
她到時要不要變裝,讓他認不出她,以免他怒火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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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豐忙完演奏會的準備事宜,回到社區時,碰到正在巡邏的守衞。
“牧先生,您回來了?”好禮貌是這社區遴選守衞的重要指標之一。
“嗯。”牧豐點頭回應。
“呃,昨天那位小姐……”守衞猶豫着該不該跟牧豐講。
“怎樣?”聽到與艾蘭有關,牧豐停下腳步。
“呃,我想告訴那位小姐,我已經裏裏外外的找遍,都沒有找到什麼CD,並且也十分確定我的狗沒偷了。”牧豐嚴峻的眼神,讓他有點緊張。
“CD?”他直接想起昨天他拿走的那片,“她來這裏找?”
“是,她在這裏找不到,含着眼淚走了。”如果他的狗會聽CD,那辦社區Party時,就不愁找不到人表演了。
“去哪裏?”牧豐的心浮躁地揪起。
他才出去勘察一下場地,她就溜了?
“不知道,恐怕是去找CD。”守衞把當初的情形描述一遍。
“我知道了。”牧豐揮揮手,又朝車庫走去。
那傢伙,他非得把她逮回來不可。
一上車,他就給牧採撥了手機:他沒忘記牧採説艾蘭跟她同班。
“哥哥。”牧採接到牧豐的電話,興奮異常。
“你們學校在哪裏?下午幾堂課。”他迅速而確實的問。
牧採以為牧豐要專程來接她,很快把答案説出來,又找人炫耀去了。
牧豐踩緊油門,往學校急駛而去。
在校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等到的是蹦蹦跳跳跑向他的牧採。
“哥,好難得你專程來接我耶!”牧採大聲的叫着、跳着,就怕別人不知這個帥得連潘安都自嘆弗如的男人,是她哥哥。
就算牧豐刻意戴了太陽眼鏡,他高挑挺拔的身量、帥氣的舉止、俊美的輪廓,仍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哥,走吧,我們回去了。”牧採自動自發地跳上車。
“等一下。”他的目光依然膠着在校門口。
怪了,走出來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就是沒看到艾蘭?牧豐的眉愈攏愈緊。
“小採,艾蘭是不是跟你同班?”他彎身問車內的牧採。
“是啊。”提到艾蘭,牧採提高警覺。
“她跟你同時下課?”他挑挑眉,又問。
“她……沒有,她最後一節蹺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牧採及時編個謊,就是不讓艾蘭與她哥哥在一起。
牧豐又站直身軀,望向校門口。
一連串的演奏會,明天就要開始了,他今天非找到她,把她帶在身邊不可。
“哥,我們快回家,我肚子餓了。”牧採纏着牧豐回家,就是不讓他等到艾蘭。
牧豐不理會她,徑自以同樣的姿勢,看着同樣的地方。
“哥……”牧採繼續糾纏。
“閉嘴。”牧豐悶吼。
牧採嚇得再也不敢吭聲,只敢在心裏暗暗詛咒害她被罵的人。
都是笨蛋包艾蘭!害她被哥哥吼,害她惹哥哥生氣,都是那個大笨蛋。
既然牧豐發脾氣吼她,她就不告訴他。包艾蘭習慣走側門。
牧豐倚在車旁,等着等着,等到天都黑了,還是不見艾蘭出來。
“她住哪裏?”牧豐粗戾地關上車門,不客氣的問牧採。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説。
這回,牧豐的臉色很難看,她不敢再催他回家。
“去查!”牧豐飛快的把車子開回別墅。
車子才進入守衞室,他就看見方才枯等不着的身影。
“艾蘭。”他連忙下車捉住她的手臂,“你跑到哪裏去了?”
他絕對、絕對不讓她再跑掉。
“我……”艾蘭見他撲來,嚇得拔腿往後跑,但是他的速度更快,才跑出一步,就被他牢牢捉住。
她的小臉急速轉白,心臟快停了。
“這位先生,請不要欺負弱女子。”小晶跳出來要把牧豐拉開,卻怎麼也拉不動。
“不關你的事。”牧豐把小晶甩開。
“哥哥,她們是我同學,來找你談事情的。”牧採見牧豐失控,連忙出來阻止。
“你跟我來。”牧豐也不理會牧採,拉着艾蘭就走。
“喂,你要做什麼?想綁票嗎?”看艾蘭有危險,小晶急忙追上去。
“談事情,有她就夠了。”牧豐回頭對小晶吼。
“小豐哥哥,輕一點,小豐哥哥……”艾蘭縮着被扯痛的手腕,身不由己的被拉着走。
“怎麼回事?”小晶追不上牧豐的腳程,只能向牧採詢問。
他們很熟嗎?還是有仇?
牧採心裏氣得要命,根本不理會小晶。
小晶望着艾蘭被扯遠,心裏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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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蘭一路被牧豐拉到造景公園的魚池假山後。
“説,你今天跑去哪裏了?”他咬着牙問。
他必須極度忍耐,才能壓住想把她撕爛餵魚的衝動。
“上……上課。”艾蘭向天借了一百二十個膽,才敢開口。
“我準的?”他無比陰驚的又問。
“啥?”艾蘭張大嘴。
他準什麼?什麼要他準?
牧豐一言不發地吻上那困惑緊張的嘴。
他一直知道他的心是如何為她蠢動,如何渴望着她。
想要她,是他心裏惟一的聲音;需要她,是靈魂中惟一的吶喊。
牧豐激狂地吮着她的舌,彷彿如此才能確定她的存在。
他強壯的手臂緊緊地摟抱她,仿如因此就能把她嵌入身體,永世相隨。
他的心與靈魂,都在瘋狂的吶喊着:再也不要失去她!
只有她存在,才能讓他安心。
艾蘭被迫回應着。
他並不是太粗暴,只是強迫她承受那類似受傷的感情,強迫她回應他的強勢糾纏。
牧豐放開時,艾蘭完全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為什麼?”艾蘭掛在他的手臂上,喘息着問。
她還以為自己會被殺呢!
“我要你日夜不分地跟在我身邊。”牧豐毫無商最餘地的下令。
這種命令,不需要理由。
“不……”艾蘭想跳起來拒絕。
她想和他在一起,但是要快快樂樂的,不是像現在這種險惡的情況。
“不準説不要!”牧豐先下手為強。
她稍稍一動,他就知道她的心思,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就是不要!”艾蘭用盡全力跳開一步,跑離他。
她心裏好害怕。她和他之間,只要幸福和快樂,不要害怕。
“我説過不準説不要!”牧豐咆哮着扭住她。
“可是人家不要嘛。”艾蘭用力掙扎,卻怎樣也掙不脱。
他現在這麼兇暴,以後怎麼會對她好?
“你!”對她的堅定拒絕,牧豐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撕了。
但看到那雙強忍熱淚的盈盈大眼,他就再也無法拿強硬的態度對她。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嘆口氣,他放開她的手。
老天爺,他畢生沒許過什麼願,眼前,他惟一的願望是把艾蘭留住。
“我們繫上辦活動,希望能邀請你去演奏。”艾蘭怯怯的説。
“以剛才那個條件交換。”牧豐飛快的接口。
這是上天恩賜的好機會,他説什麼也不會放過。
“哪有這樣的!”艾蘭跳起來抗議。
他好詐!
“不答應拉倒。”牧豐深諳談判技巧,起身欲走。
“等、等一下。”艾蘭拉住他的衣襬,“我要考慮。”
事情好複雜,感覺好混亂……她整個人都慌了。
“既然要考慮,那就再説吧,我很忙的。”牧豐不給她考慮的機會。
“怎麼可以這樣!”艾蘭趕緊找些藉口來拖延時間,好思考應對之策,“我有一堆報告、作業……”
怎麼辦?他的用意是什麼?她想答應,但,那樣好嗎?
“這些我會跟你們系主任談。”牧豐一手攬過她,算她答應了。
“可是……”艾蘭還沒想清楚,就被牧豐拉出去.走向小晶和牧採。
“所有的事,我們都談好了,閒雜人等,可以解散了。”牧豐對小晶宣佈。
“哇,艾蘭好有本事,居然兩三下就談好了……原來你們這麼熟。”小晶曖昧地撞撞艾蘭的肘。
原來他就是牧豐,本人比報章雜誌帥一千倍以上,連小晶都被迷倒了。
牧採則在一旁惡狠狠地瞪着艾蘭。這討人厭的女人,還不走?
“既然談好了,那我們告辭了。”小晶拉着艾蘭就想走。
拉了半天,小晶發現她拉不動艾蘭,原來牧豐的右手拉着她。
“她不會走了。”牧豐壞臉色的告訴小晶。
居然想在他面前,帶走他的人?
小晶不敢置信的望着艾蘭,“我們還要去打工耶!”
艾蘭一臉“及時驚醒”的表情。對啊,她還要去打工耶!
可是,要怎麼跟小豐哥哥説?不行啦,不能讓他知道她在PUB那種混亂的地方出入。
“打工?”她在哪裏打工?牧豐的臉色不太好。
艾蘭連忙向小晶使眼色,要她別再説下去。
“你不去PUB,我們怎麼辦啦?”小晶把艾蘭拉到一旁咬耳朵。
“先讓我請假好不好?少個貝斯手,還是可以表演的。”艾蘭向小晶告假。
“要請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反正,可以的話,我就去。”她忘了問牧豐,時間是多久。
“你該不會跟他做了什麼桃色交易吧?”小晶暗中瞄瞄牧豐。
唉,別説艾蘭,如果是她,她也願意。
“你別亂猜。”艾蘭心中羞赧,卻沒有小晶所期待的竊喜。
如果可以,她不想以這種方式和牧豐在一起。
“幹嘛不讓他知道你在PUB打工?”小晶又問。
“你們説夠了吧?”她們説得太久了,牧豐不悦的把艾蘭拉過去。
“好吧,我會替你請假的。”小晶只好這樣説。
看來,只好找別人代班了,找誰呢?
對了,艾蘭那個同胞妹妹:艾菊,之前曾代過她幾天班嘛。
有長得那麼像的同胞姐妹,真是棒呆了。
“還要把筆記借我。”艾蘭邊被牧豐拉走,邊説。
“什麼?你連課也不去上?”小晶有説不出的驚訝。
“拜託啦。”艾蘭回過頭來央求小晶。
“艾竹那裏怎麼辦?”
“對喔……”艾蘭待完成的事又多一樁。
小晶等不到回答,艾蘭已經被拉進牧宅。
“笨蛋包艾蘭有罪受了,我哥哥這回很生氣。”牧採故意説給小晶聽的,目的是保持“牧豐最疼愛的人”的寶座。
“看樣子,只好找艾菊代班了,可是大家都比較想聽艾蘭唱歌説……”小晶煩惱着打工的事,根本沒聽牧採説話。
牧採看看拉着艾蘭走掉的牧豐,又看看小晶,發現根本沒人理會她,氣得連連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