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鍾荷再怎麼不願意,她還是走進了耿昂豪華的房子。
俐落的管家和僕人,蒸好了幾樣易消化的港式點心,當作耿昂的消夜。
“昂少爺,請用消夜,因為不知道這位小姐要來……”管家對鍾荷的出現很訝異——在這屋子裏,從沒發生過這種事。
“以後改稱這位小姐為少奶奶,她會在近期內嫁給我。”耿昂對管家吩咐。
也許他該準備婚禮事宜了。
“等一下!”鍾荷作垂死的掙扎,“我沒有答應任何事,別把你們的事扯到我身上來。”
“你不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愛上我了嗎?”他的嘴角浮着足以迷眩人的笑容。
“少臭美!”雖然被他説中了,但她是不會承認的。
“你其實已經開始愛上我了,我看得出來。”耿昂非常有自信。
“少自戀!”鍾荷氣死了,憑什麼他這麼有信心,憑什麼是她先愛上他?
“事實如何,你其實早就知道了。”與其説自戀,不如説是自負,他對自己實在太有把握了。
“不知道!我跟你不熟。”他太強勢,保持距離才是明智之舉。
“不熟沒關係,我不介意替你和我自己,做一番詳細的介紹。雖然管家沒做你的點心,但我可以分一半給你,反正我們遲早會成為一體。吃吧,別客氣。”
耿昂把一塊蒸糕放到她的碟子中,自己也吃起來,完全無視鍾荷的白眼。
“你叫鍾荷,今年二十三歲,台灣台北人,家裏有雙親和一個在國際偵查局工作的姊姊鍾蓮。你畢業於永和國小、中和國中、景美女中……”
“夠了!你為什麼要調查我?”鍾荷感到頭皮發麻,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樣的調查?難道一直以來,自己在他面前,都是透明人?
“我叫做耿昂,是北極星集團的總裁,也是鬼驚一族的頂級殺手,暗號就叫北極星,所接過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耿昂邊吃邊説,稀鬆平常得沒把她的問題和反應當回事。
他不想太引人注目,卻也從來沒想隱瞞什麼,只是外人常被他刻意偽裝的外表所騙。
他正是表姊妹們所猜測的殺手北極星?史上最強的殺手北極星?鍾荷驚訝極了。
老天,她這才知道自己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他。
下意識的,她抖個不停的腳,已經準備落跑。
“殺手嘛,就是那回事,隨時準備殺人,也隨時會有人來殺,如果不對周遭的人做全盤瞭解,早就投胎幾百次。”他的口吻中漸漸流露出一種理所當然的霸氣。
他鋭利的眼光一掃,鍾荷的腳,就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那……作菜的事……”鍾荷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開口遮掩自己的心虛。
以往的她,真不知死活。
“興趣。”他簡短而明確的回答,無形的氣勢在擴大。
“燒掉廚房也是?”談到最在意的事,鍾荷的音量又拔尖,
“是意外。”是計畫性的意外,用來湮滅重要資料,意外二字是簡答。
他從來不懷疑她的職業病,也許她會想替這地方做次徹底的防火檢查。他的唇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我不信,那一定是你湮滅證據的手法!”她完全相信表姊妹們之前的猜測了。
“如果不如此,我怎麼可能認識你?”他沒有回答,逕自挑起會令她跳起來的話題。
“少……少胡説!”可惡,他怎麼老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不害臊,她都要替他臉紅了。
哇,糟糕,他可是個殺手,自己這樣忤逆他,會不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她趕緊把那張太直接的嘴搗住,以免禍從口出。
鍾荷的反應,全在耿昂的預料中。
“快吃吧,涼掉就不好吃了。”他親切的招呼。
真有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東西呢!
也許該偶爾請她來品嚐他的手藝。
“喔。”鍾荷小心的吃着,連嘴巴也不敢開得太大。
耿昂只是暗笑,她連害怕的樣子也很有趣。
“做完了自我介紹,該談談重點了。”耿昂的眼眯起,顯露出驚人的專注力。
“重……重點?”那眼神,令鍾荷連説話都結巴。
“重點是,你要心甘情願的愛上我,跟我結婚。”耿昂的神態,就像對許平下令般稀鬆。
“我説過了,不可……能……”鍾荷出口拒絕,卻在他的注視下漸漸氣短,
天哪,她到底招惹了什麼樣的人?
“結婚後,我會給你最好的別墅、最好的車子、最好的僕人,每個月還會給你五張高額度的金卡,相信這可以使你心甘情願。”耿昂以談生意的口吻,有條不紊的開出優渥條件。
“我才……”鍾荷又想拒絕,到口的話卻被他嚴峻的眼神逼回來。
她頻頻打顫,覺得他瞬間變成了世上最威嚴的霸主,而自己是世上最悲慘的女人。
這種婚姻算什麼?她又不是在賣身!
而且,他贏了五倍的酬勞後,她呢?變成下堂婦?
“這件事就這樣説定了,你最好開始讓自己變得心甘情願。”他灼灼的目光逼視她。
“哪有這種事?”鍾荷再也不敢對他跳腳,只是縮着身子暗中嘀咕。
什麼文質彬彬、陽光無害?他根本是個惡棍、惡魔、惡人、惡鬼!
“你可以就像我説的,早已暗中愛上我。”收回一身鋭氣,他恢復掩人耳目的輕佻。
鍾荷小心的拾起眼來偷看他,看見他又放鬆臉部線條,冒充陽光無害的好男人,氣得好想跳起來撕破他的假面具!
只可惜她現在只敢氣呼呼的瞪他。
“告訴你,我過去不曾愛上你,現在不會愛上你,未來也不可能愛上你!”一宇一句,她説得清清楚楚。
耿昂一挑眉,雙目射出精光,“你最好開始學習服從。”
那種眼光……鍾荷心顫得踉踉艙艙逃開去!
她要逃,絕對要逃!他的眼神好像在説着——她不服從,就要殺了她!
“回來!”
耿昂沒兩步就攔腰勾住了她,她雙腳懸空,全身如臨大敵似的僵緊。
“你應該明白,從來沒有獵物能從我的手掌心逃脱。”
冰冷的話像利刺,直直刺入她的心臟,她驀然發現自己變成任他宰割的綿羊,恐懼與不甘心逼得她熱淚漣漣。
“嫁給我,除了大廈名車、錦衣玉食外,還能保障你的性命安全,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笑得如陽光般燦爛,寒意卻從鍾荷的腳底,直直升上來;
鍾荷不敢再説不要,連哽咽的聲音也驍量往肚裏吞。
耿昂用另一隻手,從背後抱住她。
她的骨架好纖細,好像他不緊緊抱住,就會從手臂中流掉似的。
“看來,你要學習的還很多,不過,我建議我們先從相親相愛開始。”説着,扳過她的頭,就在那輕顫的唇上,印下一吻。
“啪!”鍾荷用力掙開他的手,轉身就賞他一個大巴掌。
“不要碰我!”一雙淚眼瞪着他。
她不准他碰她,不准他再勾起她心上任何愛戀。
耿昂怔了一下,她還是世上第一個敢打他的人,而自己居然讓她得逞了。
“我要離開這裏、離開你,才不要變成你們那爛交易下的犧牲品!”她再次往門門跑去。
鍾荷拿出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力氣和最快的速度,但耿昂比她更快、更準確。
“你逃不掉的。”他無論如何都有法子擋在她面前。
最後,她被困在屋角和他的手臂之間,無處可逃。
“你到底要怎樣?”既然逃無可逃,她乾脆豁出去了。
“嫁給我並不是太糟的事,耿鈺那十一位數字的酬勞,我勢在必得,所以,你也是。”他的眼神閃着堅定的光芒。
他不喜歡輸,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贏。
“你想要錢,但是我的幸福呢?”鍾荷噙着淚吼。
她要談美美的戀愛,要跟最愛的人組織幸福的家庭,豈容這些外人胡亂決定一通?
“幸福與不幸福,在於你自己的感受,我會給你足夠的物質享受。”耿昂伸手揩去她臉上的淚痕。雖然她哭得那麼醜,其實也挺有趣。
錢是他的一切,而活着是他的幸運和幸福,任務成功是他的快樂……幸不幸福,真的只在方寸之間。
“這算什麼?”鍾荷別過頭,不讓他碰。
“這件事既然已經決定,你何不欣然接受,讓日子好過點?”他衷心的建議。
嫁給他真的這麼糟嗎?如果真有這麼糟,為什麼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地撲上來?
“你們為什麼要擅自決定別人的事?”她是新時代女性,怎麼可能放自己的終身大事被人操控?
“因為我們是主宰。”耿昂的口吻稀鬆平常,吐出的話卻無比自負。
就世界目前的情勢來看,這是事實。
“你主宰不了我。”鍾荷想用力推開他,卻怎樣也推不動,只好收回手,任由他火熱的體温,留在指尖。
“你只是不明白而已。”耿昂用洞悉一切的藍眸凝視她。
看來,耿鈺給了他一個大難題,不過他從來不畏懼挑戰,更何況這個挑戰這麼值錢。
“這種事我不要明白!”鍾荷極力反抗。
“不要明白就別明白,只要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就行了。”耿昂正色的宣佈。
“你是我的”這四個字,對耿昂來説,跟他的車子、房子,或手機沒兩樣……不,也許她有些不同。
“鬼才是你的!”鍾荷心中一窒,氣得大吼,“我是人,不是東西!”
他把她當什麼?物品嗎?誰想擁有就能擁有?她可是有感情、有知覺、有行動力的人!
“改變不了的事不值得生氣,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不覺得該休息了嗎?”耿昂温和的口吻,像在哄誘着他的情人。
他向來不主張硬碰硬,爭強好勝不見得是明智之舉,以最快的速度達到目的才是他的行事原則。
“別想再用那種表情拐我!”鍾荷不想再被迷惑,可是他那和善的口吻,彷彿有種魔力,讓她的火氣自動消去大半。
“那麼,用吻拐你。”説着,他湊過來。
“給我差不多一點!”她氣得跳腳。
他的態度怎能瞬間改變這麼大?他所表現的温和良善顯得她的氣急敗壞像是小女孩在要任性,氣死人!
“走吧、走吧,去休息了。”耿昂笑嘻嘻的把她往樓上推;
他不愛拿冷麪孔對人,活着這麼好,為什麼要生大氣?更何況他還有鍾荷這個世上最有趣的生物。
“不要亂碰我!”鍾荷又跳腳,但同時也乖乖被他推上樓。
※※※
鍾荷一路被推上二樓。
粉色系的傢俱、裝潢,二樓是美得醉死人的浪漫色調。
一個殺手怎麼能生活在這麼浪漫的環境中?她嚴重懷疑他有多重人格,不,她確定他有多重人格。
“這就是我們的房間,喜歡嗎?”耿昂把鍾荷帶進一問大房問,
粉色系的牀組、帷幕、窗簾、擺設,簡直就是童話中公主的房間。
“你睡這裏?”她嚴重懷疑他的性向。
“是我們的房間,不是我的房間。”耿昂糾正她的話。
他的房間在三樓,是個超現代化的環境。
“我們?”鍾荷這才聽出他話中曖昧的意思,“你是説,我們要一……起……”老天,真的假的?她的心跳好像失序了。
“既然你都要嫁給我了,這當然是天經地義。”耿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種事,也只是眾多例行事件之一,對他並沒有特殊意義。
“什麼天經地義?”鍾荷尖着嗓子叫起來。
難道他不知道要有感情,才能同牀共枕嗎?他怎麼會認為她可以輕易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上牀?
不,沒有感情的雙人牀,她死也不睡!
耿昂的藍眸略為眯起,眸光瞬間變得又冷又利,鍾荷的音量隨即下降。
“我不要睡這裏,請給我單人牀。”她心悸的“以禮相求”。
老天,他稍微變了臉色,她就怕得要死。
耿昂靜靜凝視她,不明白她到底在執着什麼。
他並不是好色之徒,也不是非做什麼不可,只因夫妻同眠本就是天經地義。
“你怕我有所行動?”耿昂揚揚嘴角,“還是你早就心生期待?”
如果他要對她不軌,不用等到這時,她想逃也逃不了。
“誰……誰期待?”鍾荷結結巴巴。噢,她的心為什麼要隨着他的話起舞?
“你呀,我看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他露出洞悉一切的微笑,“要自己睡可以,但是有條件,吻我一下。”
老實説,他想念她的吻,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中。
“你……”鍾荷氣得揚起手,想揮掉那笑得太可惡的臉。
剛剛把她當勢在必得的商品,現在又要她吻他,在這個可惡的人心中,愛到底算什麼?
耿昂抓住她的手,手勁之大,令她牙關緊咬。
“記住一件事,這世上,敢打我的人,墳邊的樹已經比你的體型大十倍了,希望你不是想成為下一個。”他説得冷絕,雙眸激射出來的冷芒,足以將她刺成重傷。
鍾荷心中一顫,害怕得全身抖個不停。
耿昂的拇指撫過那因恐懼而微啓的唇,低頭用舌輕舔那微涼的唇瓣。
鍾荷想推開他,卻不能動,也不敢動。
她變得很奇怪,他的舌尖每舔一下,她身上的某些細微神經,就騷動一下,後來,居然因負荷不了這騷動,發出細細的喘息,心中潛藏的什麼被挑動了。
“很好。”她的唇又柔又嫩,一如印象中。
“嗯……”從喉間溢出焦躁的音節。
鍾荷迷濛的眼望着他的唇,內心索求着什麼,她無法思考,更無法判斷。
“你也想要更多?”他的眸光氤氲。
在品嚐她甜美的唇時,他的心與身體都狂亂的騷動着。
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如果她是敵人,他極有可能死在她手中:
“這個房間是你的了,沒有你的允許,誰都不能踏入一步。”在理智和防備崩潰前,他做了明智的抉擇——離開她,雖然他的大腦正忘情地分泌動情激素,數量多到嚴重壓迫他的每根神經。
他是個殺手,絕對不能有—分一秒的失神和忘情。
鍾荷這才自那恍若夢境的迷離中醒過來,一張臉又燙又紅。
“你怎麼又……”鍾荷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固然惡劣,但她有那種需索、期待的反應,更該打屁股!
“我走了。”耿昂轉身離開。
不應該、太不應該,他那顆千年不動的心,不該有這些漣漪。
“耿……”鍾荷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居然悵然若失。
糟糕、糟糕,一定是哪裏出了天大的差錯!
※※※
鍾荷一個晚上渾渾噩噩,怎樣也睡不着。
他為什麼不完成那個吻?為什麼不滿足她?她發現自己無法不亂想,真是糟透了。
那個尚未滿足的吻,在她的心上翻湧,變成一種飢渴和折磨。
她居然比以前更像個花痴!
“不行!”她驀然自牀上坐起,“一定要剋制這種想法,不能再讓他牽着鼻子走。”
自從走進這裏後,耿昂完全主導她的一切,她完全沒有自主權……這肯定也是他的詭計。
“一定要想法子離開這裏。”
雖然這世上可能只有這裏能保護她,但與她一生的幸福與自由相比,拉克的威脅根本不算什麼。
她才不想跟耿昂那陰晴不定的傢伙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才想到他的名字,屬於他的氣息、味道、體温和那對深邃的藍眸,就漫天席捲過來,鍾荷驀地全身一緊,心跳瞬間失序。
老天,那傢伙居然能這樣影響她!
“要快離開這裏。”她決定在病入膏盲前,離他遠遠的。
她趕緊跳下牀,小心的打開門,在走廊上張望。
“很好,沒人。”她放心地往樓梯口移動。
地毯吸去了她的腳步聲,令她安心不少。
到了樓下,只見早起的管家在庭院裏忙着,她苦思着不被他發現的方法。
“小姐?”管家發現躡手躡腳的她。
“呃,我、我睡飽了,想去散散步。”想不到還沒開始行動,就被他發現了,鍾荷隨口撒個小謊。
發現管家的表情很奇怪,悄悄瞄向手上的表,看見時針正指着三的位置,鍾荷瞬間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呃……我説錯了,是睡不着。”她趕緊改口。
“小姐可以去走走,但,請不要越過那片樹林。”管家朝南方指去。
那片樹林是機密重地,誰接近都有危險。
“喔,好。”鍾荷滿口答應,心裏卻想着,那邊肯定是出口,管家才會這麼説。
她決定先往西方走,等管家不注意,就改往南方那片黑壓壓的樹林去。
夜很深,世界是無聲的,跟大都會的永晝全然不同,如果她年老退休的話,也要打造一個這樣的環境。
走了好一會兒,樹林終於在望。
鍾荷雀躍着終於可以離開惡霸耿昂,急急走入樹林。
以為樹林之後就是大門,誰知樹林裏黑壓壓,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門口到底在哪裏?”她四面張望,只聽見風撥動枝葉的聲音,
“好冷。”她打個哆嗦,也許是因為風,也許是因為樹林裏的陰森。
一陣風吹過,前方的枝葉問,透出微弱燈光,她本能的往深林的更深處走。
黑暗的樹林比濃煙密佈的火警現場,和都市的黑夜可怖數百倍,什麼可堪辨識的物品都沒有,她撞到樹、被樹枝勾住、被樹根絆倒,狼狽不堪,
而那盞燈看似很近,實際上卻很遠,走了不知多久,看清那盞燈的來處時,已經又累又渴。
她這才看清那根本不能算是房子,嚴格來説,應該是座高塔,
整棟建築物由昂貴、堅硬的石英鑄成,至於燈光,則是月光的反射。
鍾荷拖着又酸又累的腳,走進那座沒有門的高塔。
“誰?”
她才跨進一隻腳,馬上被一個冷得嚇死人的聲音暍住。
鍾荷嚇得連呼吸都不敢,連忙雙手高舉過肩。“我是……鍾荷。”
老天爺,一堆精鋭的衝鋒槍、步槍、手槍正指着她,她嚇得腳軟,咚地一聲,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原來,這座高塔是武器重地,所有最新型的武器、彈藥都破收藏在這裏。
至於這些人,正在研發最新型的手槍。
“鍾荷?”他們對望一陣,對這名字很陌生,“誰帶你來的?”為首的問。
“我……我迷路……不知不覺就……”她嚇得連話都講不清。
天啊,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當成槍靶,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打成蜂窩,她就害怕得眼淚快掉下來了。
“有沒有同夥?”武器機密重地,凡事都要小心。
有人到外頭去張望。“沒發現。”
“説,誰派你來的?”為首的人逼問。
“沒……沒有……”鍾荷除了恐懼外,什麼知覺都沒有,更遑論啓動聰明的大腦。
“就算有,他們也找不到你了。”説完,為首的人毫不留情地抑下扳機。
“啊——”鍾荷嚇得抱住頭,連連尖叫,眼淚早巳飛迸而出。
“慢着!”一個突然竄入的聲音阻止了那些人。
“昂?”
沒錯,從門口急奔而入的,就是耿昂。
※※※
鍾荷離開房子,耿昂並不是不知道。
事實上,她剛踏上走廊時,他就察覺了。
三樓是他的機密重地,電視牆背後是最新型的科技,那套全球衞星監控系統把屋子的每個角落和整個社區,都設宅在範圍內。
當時,他正積極部署新任務。
“嗶!”突然,警告器告訴他,有人離開了屋子。
“這個時間,想去哪裏?”他回頭,從螢幕中看見她在跟管家交談。
外面那麼暗,她應該很快就會自己回來,他並沒有多作理會。
但,不久後,他發現另一個攝影機拍到的,是鍾荷不要命地走進樹林裏。
“那是兵器塔的方向,她怎麼跑到那裏去?”耿昂心知大事不妙,連忙衝進車庫,開出吉普車,往兵器塔的方向疾駛。
果然,塔裏頭情況正險惡。
“慢着!”他趕緊自車中躍出,奔進塔裏。
“昂?”塔裏的人難得看到本事高強、向來氣定神閒的耿昂急成這樣。
眼前的鐘荷狼狽不堪地跌在地上,渾身打顫得不像樣。
耿昂的心發緊,他脱下外衣,披在那抖動不停的秀肩上。
“她是我帶來的。”要他們把兵器撤下。
他們驚訝得忘了動——耿昂會帶人來,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希罕。
耿昂逕自把癱在地上、嚇得失神的鐘荷拉起來。
渾身抖個不停的鐘荷一看見耿昂,豆大的眼淚便成串成串的掉下來。
“這一定是惡夢,一定是惡夢!”她死命抱着他,一顆心仍囚驚懼而痙攣。
幸好他來了,幸好!
看見那蒼白的小臉,耿昂眼中有一絲冷冷的怒氣。
“她以後會是我的妻子,你們記住了。”耿昂的口氣不善。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為她這麼生氣。
“是……是!”耿昂的氣勢太驚人,眾人唯唯諾諾。
真是跌破全世界最厚的眼鏡了,耿昂居然會為一個女人動怒,還説她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兒女、朋友,不是白花花的鈔票嗎?幾時變成來路不明的女人?
“我們走了。”耿昂告訴他們,也告訴鍾荷。
“我的腳……不能動。”過度的恐懼,使她身體的某些機能罷工。
“沒關係。”他攔腰抱起她。
走出高塔,進入吉普車,車子往前呼嘯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們得找人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