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馬公主這時才驚覺到許格非的確武功高絕,藏而不露,他的二弟,的確沒有吹噓!
是以,看了一跟神情自若、好似沒有發生刺殺事件的許格非,繼續吩咐道:“押回宮裏去!”
去字出口,一扳鞍頭,飛身縱落在馬鞍上。
許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雖然感到情況緊急,危險重重,大家似乎巳陷進險境,但每個人的神情,卻都強自裝得十分鎮定。
大家紛紛上馬,立即催馬前進。
由於前後都有武士和女鐵衞,許格非等人不便交談什麼,但每個人的目光,卻俱都暗自察尋,看看附近的人羣中,是否有古老頭在內。
但是説也奇怪,自從方才古老頭在許格非馬前現了一下身後,直到現在,再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許格非等人雖然俱都不解,但也搞不出箇中原因來,但有一點是大家一致肯定地,那就是百花仙子的家中必然已出了事情,因為屠龍老魔早就知道百花仙子的隱居處,而許格非等人的前去託託山,就是中了老魔的詭計才去的。
大家心中雖然焦急,卻不能馬上採取行動,因為大家目前的唯一目的,就是火速前去瘦柳仙處救出長白上人。
許格非等人就在這種焦急不安地心情下,不覺已到了宮門前。
宮門下雖然仍懸着紗燈,但兩扇門卻緊緊關閉着,直到門樓上的武士看清了馬上的哈馬公主,才命令下面的人大開宮門。
進入宮門,中央大殿和偏殿上依然燈火明亮,擔任警衞的十數女鐵衞,依然守衞在殿階上。
一到廣場的中央,哈馬公主當先躍下馬來。
許格非等人也紛紛踏蹬下馬,跟在後面的鐵甲武士,立即過來將馬匹拉了過去。
哈馬公主等不及武士們將馬拉開,已怒喝道:“將克薩帶過來!”
許格非等人一聽,知道哈馬公主要審問那個行刺的武士。
果然,隨着兩聲恭喏,兩個鐵甲武士,立即將那個行刺武士架了過來。
許格非等人一看,發現那個行刺的武土,非但沒有惶恐緊張之色,反而一般的憤懣怨毒,尤其,將他架過來時,尚不停地以怨毒的目光瞪一眼許格非。
兩個鐵甲武士將行刺的武士一架到哈馬公主面前,一聲吆喝,行刺的武士立時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哈馬公主立即怒聲問:“克薩,你身為本公主的近衞武士,有責任保護我的貴賓,為何反而行刺?”
被稱克薩的行刺武士,立即以蒙語憤聲回答,同時,怨毒地瞪着許格非,看來振振有詞好似許格非該殺。
許格非聽不懂蒙語,只是迷惑地緊蹙眉頭。
百花仙子立即低聲解釋道:“克薩怨你惹他們的哈馬公主生氣,所以才憤而出手殺你……”
話未説完,哈馬公主果然放緩了口氣,沉聲責備道:“林大俠有林大俠的見解和苦衷,他讓我生氣與你何干?”
行刺的武士克薩,立即愁眉苦臉地向着哈馬公主,一面叩首一面講着蒙語。
許格非這次雖然聽不懂克薩説些什麼,但根據他的神情,斷定他正在向哈馬公主請求饒恕。
果然,只見哈馬公主沉聲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待等林大俠一月限滿後再由他定奪,現在先押進牢去……”
話未説完,楚金菊突然沉聲道:“請公主慢着!”
哈馬公主聽得一愣,頓時剎住了話頭。
許格非和百花仙子以及堯庭葦等人,也俱都迷惑地向楚金菊望去。
只見哈馬公主不解地問:“先生有何見教?”
楚金菊微一拱手躬身道:“不敢,在下斗膽請問公主,克薩為公主之近衞,他們身上應該攜些什麼武器,公主想必清楚!”
哈馬公主一聽武器,頓時悄然想起克薩行刺許格非時用的那柄匕首,因而神色一驚,問:
“你説的可是那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頷首謙聲道:“不錯,正是那柄匕首!”
許格非等人見楚金菊突然插言發問那柄匕首,心知有異,這時轉首一看那個行刺武士,早巳嚇得面色如紙。
哈馬公主想是也發覺了事有蹊蹺,立即一指跪在地上的克薩,嗔目怒聲問:“克薩,你的匕首是哪裏來的?”
克薩早己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依然用蒙語惶急地解釋了幾句。
哈馬公主聽了,尚未開口,楚金菊已冷冷一笑道:“匕首可以説是你撿來之後留在身上防身的,那你身上帶了兩個元寶,也是預備着將來沒錢的時候備用的嗎?”
大家一聽,不自覺地脱口自語道:“兩個元寶?”
哈馬公主二聽,頓時大怒,立即望着恭立克薩身後的兩個武士,怒喝道:“搜!”
兩個鐵甲武士一聽,同時暴喏一聲,立即俯身在克薩的身上搜起來。
克薩早已惶得高聲哀叫,連連叩頭,想是哀求公主饒命!
果然,金光一閃,兩個鐵甲武士同時在克薩懷裏各自取出一錠金元寶來!
哈馬公主一見,面色立變蒼白,立即轉首望着楚金菊,沉聲問:“一切經過,你可是都看到了?”
楚金菊立即拱揖躬身道:“在下都看到了!”
哈馬公主一聽,一句話沒問,立即望着兩個鐵甲武士,-目怒喝道:“斬!”
兩個鐵甲武士,暴喏一聲,同時抽出腰刀,俯身將連聲慘嗥哀求的克薩架起,轉身向宮門方向奔去。
其餘二十名鐵甲武士和八名女鐵衞,再時向着哈馬公主行禮朗聲道:“請公主開恩……”
話剛開口,哈馬公主已厲聲道:“再有求教者一同問斬!”
近三十名男女武士一聽,俱都嚇呆了!-
聲慘叫傳來,大家舉目一看,一個武士巳舉刀將克薩的頭顱砍下來。
哈馬公主一見,立即望着許格非,強自放緩聲調道:“明晨上殿代你要求父王發兵圍剿瘦柳仙,如果父王不允,你們即可自行前去救人!”
人字出口,立即轉身,大步向殿前走去。
四名白衣少女和四名女鐵衞,立即快步跟在哈馬公主身後。
許格非等人一聽,當然覺得安心,是以,紛紛拱手朗聲道:“恭送公主!”
話聲甫落,其餘四名女鐵已朗聲道:“請貴賓們偏殿安歇!”
許格非等人一聽,只得轉身向偏殿走去。
登上偏殿殿階,廊下的女鐵衞紛紛躬身相迎。
大家進入殿內依序落座,才發現那四個女鐵衞這一次並沒有跟來。
許格非等人所希望的,就是任何人都不要守在他們的身邊,因為,他們有太多的意見需要彼此儘快交換。
是以,許格非一俟守在殿外的女鐵衞們一一斟上茶水退出殿外後,立即迫不及待地望着楚金菊,關切地問:“方才可是有人買通了那個克薩武士?”
楚金菊立即凝重地説:“是的,不過當時我並沒有過分注意,直到那人的身體幾乎貼近了克薩的後背,並口中唸唸有詞,我才發覺有異。”
雪燕兒一直和楚金菊站在一起,由於她沒有發現這件事,自覺臉上無光,因而關切地問:
“你看到了那人遞給克薩一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道,“沒有,我是在方才克薩行刺許弟弟以後,才注意其他武士的!”
鄔麗珠關切地問:“其他武士可是沒有?”
楚金菊道:“其他武士俱都沒有。”
丁倩文不解地問:“他們上着背甲,下着戰裙,你怎能看出他們沒帶匕首來?”
楚金菊正色道:“丁姑娘可能還不清楚他們武士的規矩,尤其王宮中的鐵甲武士,任何人不可暗藏武器,武器都必須佩帶在看得見的地方……”
百花仙子立即接口道;“不錯,他們是有這個規定……”
鄔麗珠不解地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百花仙子道:“大概是為了國王和公主大臣們的安全吧?當然也是為了預防有人行刺!”
堯庭葦卻不解地問:“可是,哈馬公主當時為何未發現克薩暗藏匕首是違禁的呢?”
百花仙子微一沉吟道:“我想她是由於心中的怒氣而忽略了這一點!”
單姑婆自語似地插言道:“自從少主人和那位魯圖少酋主上台交手後,我看她還沒有高興過。”
百花仙子凝重地説:“不過她已經察覺到,許少俠打擂的主要目的是企圖求得她的協助,至於招親的事,她也知道許少俠不太重視。”
單姑婆正色道:“所以她方才走時沒有像我們第一次進來時那麼愉快。”
堯庭葦立即解釋道:“那當然是因為她的近衞武士中出了一個敗類使她臉上無光之故,不過,現在我們可以肯定她不是前去找病頭陀的那個紫衣蒙面女子,與老魔他們也毫無瓜葛,這一點我們算是放心了。”
許格非立即不解地問:“那麼老魔和病頭陀去了哪裏呢?”
百花仙子道:“根據我們以前的判斷,老魔他們不可能投奔瘦柳仙處,果真投奔了,這時聽了小芸散播的消息,恐怕也早鬧得窩裏反了!”
許格非立即凝重地説:“根據古老頭的離開託託山,前輩家中顯然已遭了老魔等人的襲擊……”
百花仙子並不太感意外地説:“這一點我也曾料到,因為老魔原就知道我的住處,既然古老頭已經脱險進出來,至於小芸還是個孩子,我想老魔也不會加害她!”
單姑婆卻憂急地説:“可是古老頭為何一直未再出現呢?”
堯庭葦凝重地説:“這件事我方才已經想過了,古老頭不敢再現身可能有兩個原因!”
丁倩文關切地問:“葦妹是説,他已發現了病頭陀的人混在羣豪中,他必須迅即離去?”
堯庭葦微一頷首道:“不錯,這是原因之-,另一個是他覺得驚訊已經傳達,不放心家中的小芸,又趕回託託山去了。”
百花仙子立即問:“葦姑娘有沒有想到,他可能在擂場上就被老魔的人架走了呢?”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説:“當然有這個可能,但誘走的成份居多,架走似乎不太可能,因為現場那麼多人,對方不敢公然動武……”
許格非突然道:“現在我有一點非常憂慮,我擔心前去騷擾前輩住處的是瘦柳仙派去的人!”
百花仙子微一蹙眉問:“你認為瘦柳仙知道我的居處?”
許格非正色道:“現在就要看方才在擂場上,收買克薩武士行刺的那人是哪一方面的人了!”鄔麗珠脱口道:“當然是瘦柳仙那邊派的人了,因為屠龍老魔還不想向你下手嘛!”
許格非立即凝重地搖頭道:“不,話不能這麼説,情形隨時會改變的,如果老魔知道了師祖長白上人的確被胖彌勒架到瘦柳仙處,老魔為了怕後半部秘籍落入瘦柳仙之手,也很可能收買刺客向我下手……”
話未説完,堯庭葦巳望着楚金菊,有些憂急地説:“牛夫人,就請你把方才看到的情形和經過説一遍吧!”
楚金菊立即道:“好的,當時是這樣的,我己看到那人貼近克薩武士後,我就特別留神注意,結果發現那人口中唸唸有詞,偷偷塞給克薩兩錠金子……”
雪燕兒不自覺地説:“你當時就該告訴許哥哥提高警覺就好了!”
楚金菊立即正色道:“我的傻妹妹,那個時候我怎麼知道那人是收買克薩行刺許弟弟呢……”
雪燕兒繼續説:“那你也可以把看到的情形告訴哈馬公主呀?”
楚金菊一笑道:“我們身為客人,怎可説出這種傷人家主僕感情的事?再説,萬一事體不大,惹起了所有武士的公憤,很可能影響我們前去救人……”
話未説完,百花仙子和堯庭葦等人,巳同時讚許地頷首應了兩個是。
楚金菊則繼續説:“就拿他們武士們有沒有暗攜匕首的事,我還是在回來途中暗察,再根據他們的規定,才敢提出來向公主詢問的!”
許格非立田關切地問:“你看那人是中原人還是塞外人?”
楚金菊略微想了想道:“很可能是本地人!”
百花仙子一蹙柳眉道:“這麼説,那人可能是瘦柳仙派來的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焦急地説:“果真是瘦柳仙派的人,那情況就極端危險了!”
堯庭葦遲疑地説:“你認為瘦柳仙可能知道前輩在託託山的住處嗎?”
許格非憂慮地説:“假設病頭陀久懷異志,而特意要胖彌勒將師祖劫來此地,他便有可能將前輩隱居在託託山的事,一併告知胖彌勒。”
鄔麗珠突然問:“你不是説屠龍老魔極端狡猾嗎?你看他會把這項秘密告訴給他不太信任病頭陀嗎?”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老魔為了求得病頭陀的合作,他不告訴病頭陀也不行呀!”
説此一頓,特地又加重語氣,解釋説:“譬如老魔要病頭陀故意派江香主偷偷去放出古老頭並要江香主説,病頭陀不希望古老頭一同前去託託山了……”
如此一説,百花仙子的面色頓時一變,不由脱口焦急地説:“不好,現在我想起這-點,才突然想到,我們必須馬上前去霍尼台救人,待等到明天就來不及了……”
如此一説,堯庭葦等人也不由齊聲緊張地問:“前輩的意思是説……”
百花仙子立即道:“誠如許少俠方才説的,在當時的情形下,屠龍老魔不可能不把他的詭計告訴給病頭陀……”
鄔麗珠不以為然地説:“可是,晚輩認為,病頭陀當時未必就把前輩隱居在託託山中的事告訴給胖彌勒呀?”
百花仙子立即頷首道:“不錯,當時也許未必想到這一點,可是仍有兩點是有可能的……”
許格非總覺情勢不妙,內心的焦急已使他有些坐不穩了,因而急切地問:“快請前輩説出來,晚輩決定現在就前去要求哈馬公主……”
百花仙子立即道:“第一是病頭陀在派人前去飛鯨崖通知胖彌勒時,就曾警告胖彌勒轉告他師父瘦柳仙注意,許少俠馬上就會追往託託山,要他們注意……”
雪燕兒也有些開始焦急地説:“可是他並沒有提到前輩您呀!”
百花仙子正色道:“正因為這樣,瘦柳仙接到這項消息後,判斷這其中定有別的原因,一查究竟,也許覺得與其等許少俠前去,不如在託託山中埋伏,伺機向諸位下手……”
如此一説,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單姑婆等人,俱都不自覺地脱口焦急地説;“很有這個可能!”
百花仙子則繼續揣測道:“如果他們早在諸位到達之前,已先潛伏在託託山中,我們的一舉一動,當然都落在他們的眼中……”
鄔麗珠首先懊惱地説:“不會錯了,一定是這樣子的!”
百花仙子則一搖頭道:“不,我們根據瘦柳仙直到半個時辰之前才派人下手,我所想到第二個可能,則更為正確……”
堯庭葦不由脱口問:“前輩可是要説我們派小芸散播的消息已經收到了效果?”
百花仙子立即頷首道:“不錯,葦姑娘猜對了。我們根據時間判斷,屠龍老魔這時很可能已和病頭陀鬧翻了,甚或是在老魔尚未聽到這項消息之前,病頭陀已先逃到了他師父瘦柳仙處去報告了!”
許格非不由焦急地説:“這也正是我擔心的情況!”
百花仙子繼續説:“瘦柳仙得到了這個報告,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他不止單單對付許少俠,同時也會派人向屠龍老魔下手……”
雪燕兒立即不解地問:“那又是為了什麼?”
百花仙子道:“當然是先去掉一個勁敵,否則,他們要同時應付許少俠和老魔兩個。”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説:“根據瘦柳仙派人收買克薩武士向我下手來看,他不但知道了我們已經易容,而且知道我們喬裝打擂的真正企圖。”
百花仙子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就是這麼説嘛,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一點,如果我們的計劃被識破,他們當然也就有了防範。”
丁倩文卻憂急地問:“前輩,您看瘦柳仙會不會派人向哈馬公主告密,揭開我們的身份呢?”
百花仙子正色急聲道:“當然有這個可能,所以説,現在情況突然變得對我們不利了,我們必須儘快設法離開此地……”
話未説完,許格非已倏然由椅上站起來,同時急聲道:“與其馬上離去,不如我現在馬上前去見哈馬公主,説明事態緊急,要求她准許我們現在去救人!”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對,至少也要設法儘快離開此地,只要我們一離開此地,便不怕瘦柳仙前來告密了!”
許格非立即連連頷首,急聲道:“晚輩曉得!”
説話之間,舉步走向殿外。轉眼間,已走到後宮門前。
方才向那個將校解釋什麼的女鐵衞,先向兩個引導前來的女鐵衞低聲問了幾句,接着面向許格非,施禮恭聲問:“林大俠可是要面見公主?”
許格非立即還禮和聲道:“是的,因為有件要事,必須連夜請公主裁奪,不得不深夜相擾。”
那個女鐵衞一聽,略微一蹙眉頭同時看了一眼那個將校,才有些遲疑地説:“國王派了一位近臣前來,説有緊急大事要報告公主,不知為何,直到現在公主仍未宜請召見?”
許格非最怕是瘦柳仙派人前來告密,這時一聽是國王派來的近臣有緊急大事報告公主,心中更加焦急。
因為,在這太平之世,較少發生什麼重大緊急之事,必須夤夜密報公主,而且又與公主有密切關係的事。
當然,只有他們偽裝打擂,另有圖謀,嚴重地影響了公主的幸福和聲譽,才會如此緊急地急急派近臣前來通知公主。
許格非心念電轉,立即焦急地説:“公主方才曾經對我説,如果我的主意有所改變,可以隨時來找她。”
那個女鐵衞一聽主意有所改變,不由望着許格非神秘地笑了,同時噢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問:“那麼你現在改變了沒有呢?”
許格非深怕那個近臣先他見封公主,因而急忙道:“當然改變了。”
那個女鐵衞一聽,立即含笑頷首道:“好,那請您隨我來!”
説罷轉身,當先向門內走去。
許格非哪敢怠慢,立即跟在身後。
許格非的內心十分焦急,恨不得一步踏進公主的寢宮,首先説明他的來意,立即率領着堯庭葦等人火速離開此地。
因為,這時他已認定國王派來的匯臣,必是為了前來報告他們偽裝打擂的事。
是以,他心情焦慮,無心打量後宮的情形,他僅看到中殿上有女鐵衞,殿內有燈光,兩邊的側殿中,一片漆黑。
繞過後殿,又是一道三孔六扇的大屏門,而且由牆孔已能看到院中的樓閣,但院中已沒有多少燈火。
屏門下站着四名女鐵衞,在明亮的紗燈下,在那裏似乎正在閒聊什麼。
這時一見那個女鐵衞引導着許格非走來,俱都顯得十分驚異。
一到近前,其中一人先看了一眼許格非,立即以蒙語向着那個引導前去的女鐵衞問了幾句。
兩人交談兩句,守在門下的女鐵衞,立即望着許格非,和聲道:“公主正在沐浴更衣……”
許格非聽得暗自心喜,知道公主還沒見過那個近臣,是以,急忙道:“我可以在客室等她!”
那個女鐵衞立即道:“會見公主的文武大臣,地位最高,權勢最重的也只能在中殿恭候……”
話未説完,引導前來的女鐵衞已插言道:“他已改變了主意,決心即日成為我們的駙馬,情形又自不同了!”
許格非一聽,心中暗自焦急,但是他這時急於要見公主,又不便馬上否認,這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説不出。
如果當面否認他的意思,勢必馬上被請到中殿上等候,而中殿上正有那位國王派來的近臣等候在那兒。
萬一那個近臣,一聲吆喝,當場拿下,事情可就糟了。
當然,區區的一個小宮院落,自是困不住他和堯庭葦等人,那些鐵甲武士也阻止不了他們這些武功個個出眾的人。
但是,那樣一來,不但前功盡棄,而且,要想救出師祖長白上人可就難了。
心念電轉,巳聽守衞在屏門下的另一個女鐵衞笑着説:“你如果早在擂場上就被宣佈成為選出的駙馬,你這時早巳和我們公主共宴觀舞了,何至於前來還要通報?”
許格非一聽,心中雖然暗暗叫苦,但嘴裏卻連連和聲應是。
只見原守在屏門下第一個發言的女鐵衞,立即神秘地望着許格非一笑道:“請跟我來吧!”
説罷,轉身向門內走去。
許格非一面和聲應了兩個是,一面舉步跟着走進門內。
門內三面樓房,正面一棟最為豪華,院中樓欄下襬滿了盆栽鮮花。
站在樓門前的女鐵衞俱是白衣少女,這時立即有一個迎下階來詢問。
經過那個女鐵衞的解釋,那個白衣少女立即遲疑地説:“公主正在沐浴更衣,馬上就要去中殿接見國王派來的近臣了……”
許格非一聽,覺得早知會見公主如此困難,他絕對不會前來。由於心中有氣,因面不自覺地沉聲道:“請你通報公主,就説我來了,如果她説不見,在下馬上就走!”
那個白衣少女見許格非生氣了,想是覺得茲事體大,不敢負責,急忙肅手道:“請林大俠到樓廳待茶,我馬上代你上樓稟報公主知道。”
説罷轉身在前引導。
許格非立即登階跟在身後。
樓廳內的陳設較之前宮偏殿上的陳設精美豪華多了,不但桌椅紫檀嵌玉雕花,就是地上也鋪着彩花羊毛地毯。
許格非在白衣少女的肅手請坐下,坐在鋪有厚厚毛墊的雕花大椅上。
肅立一角的紅衣綠裙侍女,立即用銀盃送來一杯熱茶。
方才引導進來的白衣少女,立即恭謹地説:“我上樓代您稟報公主知道。”
許格非一聽,也謙和地肅手説了聲請。
白衣少女一上樓,許格非的心情更難穩定下來,他根據哈馬公主立斬克薩武士時的憤怒,不知會不會拒絕接見他。
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哈馬公主接見那個國王派來告密的近臣。
但是,他思索了很久,卻想不出任何充足的理由可以阻止哈馬公主去接見她父王派來的近臣。
正感為難之際,那個上樓報告的白衣少女,已神情愉快地含着微笑,以輕快的步子由樓梯上走來。
許格非一看,立時放心了不少,知道公主已答應接見他了,心中一喜,不自覺地由椅上站起來。
只見白衣少女匆匆走到近前,竟恭謹含笑施禮,恭聲道:“奉公主面諭,恭請駙馬爺上樓!”
許格非一看白衣少女的表情,又聽了對他的稱呼,頓時大吃一驚,心中大呼不妙。
白衣少女見許格非震驚發呆,神色一愣,立即躬身催促道:“公主請駙馬爺上去了!”
許格非急定心神,不自覺地問:“真的?”
白衣少女尚以為許格非是驚喜地呆住了,立即連連頷首笑着説:“當然是真的,假傳公主的旨意要被斬立決的!”
説罷轉身,當先向樓上走去。
許格非茫然噢了一聲,本能地跟在身後。
他這時的心情是悔恨交集,既懊悔,又生氣,他原本是想和哈馬公主不發生任何瓜葛的,到時候救出師祖後,立即順利地轉回中原去。如今,竟糊里糊塗地弄成了事實,真的成了察干哈馬國的駙馬爺了!
心中懊悔恍惚中,不覺已登上了樓涕口。
眼前一亮,人影晃動,突然響起十數女子的嬌聲歡呼:“恭迎駙馬爺登樓!”
許格非急定心神,這才發現十數紅衣侍婢和白衣少女,正忙着放下宮燈燃上油燭。
這時一見他上來,紛紛行禮歡呼,其中有幾個侍婢的言語聽不懂,想必是蒙語。
許格非急忙強笑肅手,同時説了聲清起,這才發現樓上一片鮮紅,貼金桌椅,上懸宮燈,看來和中原天朝的宮庭極為相似。
就在羣婢宮女起立,許格非遊目打量之際,驀然又一個少女歡聲道:“公主親迎駙馬!”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轉頭,循聲-看,目光頓時一亮!
只見漆着金邊月形門的黃綾門簾,已被兩個白衣少女分別掀開了,披了一襲白狐兩面絨毛大披風的哈馬公主,正含着愉快的嬌笑站在門簾下。
哈馬公主秀髮披肩,頭上僅戴了一串珍珠軟冠,三顆蠶豆大的紅寶石懸在額前。
她輕描柳眉,薄施脂粉,櫻唇綻着敗笑,露出一線潔白貝齒,秀髮長長披肩,雍容華貴,豔美動人。
哈馬公主見許格非以驚異的目光直直地打量她,嬌靨一紅,立即施施然地向着許格非身前走去。
其餘宮女侍婢,也紛紛行禮恭迎。
許格非一見公主走來,也只得含笑拱手,並硬着頭皮向前迎去。
一到近前,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地用雙手捧住許格非仍拱,着的雙手,深情地望着許格非,柔聲問:“是真心的?”
許格非被問得有些莫明其妙,為了怕答錯了話,只得頷首順口道:“是真心的!”
豈知,哈馬公主一聽,竟突然興奮地伸臂將許格非抱住,同時,嬌靨緊緊地貼在許格非的胸前,並説了一句蒙語。
許格非大吃一驚,渾身一戰,正待説什麼,全樓上所有宮女侍婢,紛紛興奮地跪在厚厚的紅氈上,齊聲歡呼道:“恭喜公主,恭喜駙馬!”
許格非一看方寸大亂,更加不知所措了。
就在這時,樓梯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登樓聲。
哈馬公主一聽,首先離開了許格非,同時轉首向樓梯口看去。
許格非如釋重負,暗暗感激上來的這人,同時輕輕舒了口氣。
轉首一看,發現上樓來的,正是方才守衞在樓下廊上的白衣少女。
只見白衣少女一見哈馬公主,立即恭謹施禮,同時説了兩句蒙語。
許格非一看,心知不妙,同時也想起了仍等候在中殿上的國王近臣。
果然,哈馬公主聽罷,立即深情含笑地望着他,輕柔親切地説:“國王派了一位大臣來,説有緊急要事轉達,我現在去一下……”
許格非一聽,故裝不高興地説:“我剛剛上來你就要下去!”
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含笑地解釋説,“他來了已經很久了,這麼晚傳達的旨意,大都十分緊急,請你耐心地等一下,我會盡快回來陪你!”
説罷,又熱情親切地將許格非摟抱了一下,才轉身匆匆向樓梯下走去。
許格非雖然心中萬分焦急,卻也想不出阻止哈馬公主前去的理由來。
這時,他斷定那位大臣很可能就是前來告訴哈馬公主,他們偽裝前來打擂的事。
果真如此,哈馬公主必然十分震怒,勢必立即下令捉拿他和堯庭葦等人。
一想到這一點,許格非頓時覺得必須趕快離去,萬一哈馬公主先下手,堯庭葦等在不知情況的情況下,必然吃虧。
必念及此,不自覺地走向樓梯口。
一個白衣少女一見,突然會錯意地笑着説;“駙馬爺,您這時不能去,國王派大臣來,就是和公主商議明天您如何覲見國王的事宜。”
許格非心中一喜,急忙剎住身勢,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即時穩定下來,但他卻脱口驚喜地問:“真的?”
白衣少女神秘地一笑道:“當然是真的嘍!”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加高興,他覺得自己太敏感了,聽了百花仙子幾人的揣測,認為瘦柳仙很可能會來告密,沒想到,他一見到國王身前的禁衞軍,便想到了那位大臣是前來向公主揭發他秘密的。
心念及此,不自覺地搖頭笑了,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繼而廣想,又覺不妥,他根本還沒答應哈馬公主他已是選出的駙馬了,國王怎地會派大臣來商談覲見的事呢?
如此一想,不自覺地轉首去找方才那個發話的白衣少女。
另一個託着銀壺銀盃走向公主卧房的侍婢,一見許格非東張西望,自動地停下來,微一行禮,用生硬的漢語,恭聲問:“駙馬要人?”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自覺地搖頭道:“不,不要人,我要找人!”
許格非把話説完,心中不禁有些懊惱,和這些不太會説漢話的女婢説話,連他自己都變得有些説話詞不達意了!
那個女婢一聽,似乎知道她説錯了,立即恍然一笑,再度問了句:“駙馬找人?……找誰?”
許格非一聽,只得兩手一面比劃,一面解釋説:“我找那個穿白衣裙的姑娘……”
話未説完,女婢巳恍然道:“駙馬要找女官?”
許格非以為那些身穿白衣裙的少女們都是宮女或是近身女衞,這時一聽“女官”,自然大感意外,因而不自覺地説:“什麼?女官?!”
女婢立即恭謹地頷首道:“是的,她們是伺候您和公主的女官……”話未説完,一個白衣少女正由公主的卧房內走出來。
女婢一見,急忙慌得改口説:“女官來了,駙馬有話可問她!”
説罷行了一禮,捧着酒具匆匆走進了公主的卧室內。
那個白衣少女,想是看到女婢和許格非談話,立即走了過來,行禮恭聲問;“駙馬有事吩咐?”
許格非雖然見當前的白衣少女,不是方才説話的白衣少女,但他仍忍不住故意問:“國王為何這般時候,還派大臣來和公主議事?”
白衣少女竟微蹙柳眉,遲疑地説:“不太清楚,想必有緊急大事吧!”
許格非一聽,心頭不由一沉,不自覺地問:“平常也有這時派大臣來議事的情況嗎?”
白衣少女搖首道:“沒有,這麼晚了派大臣來,這還是第一次!”
許格非一聽,心中更感不妙,故意遲疑地説:“會不會是商討我明天覲見國王的事?……”
話未説完,白衣少女一笑道:“那更不會,駙馬你們諸位入宮的事,國王到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呢!”
許格非一聽,再度焦急起來,不自覺地“噢”了一聲:
那個白衣少女卻繼續説:“不過公主這時可能會和那位大臣商議一下,如何向國王稟奏駙馬爺入選的事。”
許格非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決定他馬上必須的選擇,是走,還是靜觀變化。
是以,對白衣少女的話,雖然漫應着,卻一句也沒聽進耳裏。
只見那位白衣少女,繼續肅手一指另一端的月形圓門,道:“駙馬請到公主房裏坐,公主不會去得太久,很快就會回來!”
許格非哪裏還有心情到書房裏坐,立即唯唯兩聲道;“哦哦,你請忙,我就在這兒等好了!”
那位白衣少女一聽,神秘地一笑,轉身走了。
許格非覺得事態愈來愈嚴重了,他再度肯定那位大臣是前來告訴哈馬公主,他們前來偽裝打擂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現在,他覺得他必須儘快做個決定,不能再度觀望遲疑。了。
意念既定,立即由前面的落地花窗欄門走了出去。
一到欄台上,寒風一吹,頭腦立時一新。
樓下燈火點點,天上寒星閃爍,前面中殿後廊上透出了殿中的明亮燈火,兩名白衣少女,正靜靜地站在後殿門下。
許格非一看那名靜立殿門下的白衣少女,斷定哈馬公主仍在殿內,因而也令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首先他又斷定那位大臣的深夜前來,並不是為了他們偽裝前來打擂的事。
其次,果真那位大臣是前來揭發他們的秘密,哈馬公主這時早已採取行動了,即使還不敢向他下手,至少堯庭葦那邊已經派人去動手了。
但是,整座宮中一片安祥寧靜,沒有一絲異樣和騷動,由此也可證實,那位大臣的確是前來找公主商議國家大事的。
尤其令許格非安心的是那名白衣少女對他説,現在公主也許會將他選為駙馬的事和那位大臣提出來商議。
現在哈馬公主已去了一會兒了,也許正在和那位大臣商議明天覲見國王,舉行大婚的事呢!
心念及此,許格非不自覺地搖頭笑了。
心想,所幸他沒有莽撞行事,萬一因為自己一時的慌張,輕率地離開後宮,率領着堯庭葦等人衝出宮去,也許本來可以順利救出師祖的事,反而被他弄糟了。
就在他搖頭晃腦,兀自傻笑的時候,前面中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恭謹蒙語。
許格非心中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着寬大袍飾的老人,正在中殿後門,躬身送出了哈馬公主。
只見哈馬公主,步伐輕快,神情興奮,含着愉快的嬌笑,急急向這面走來,看她神情,有恨不得一步踏上樓來之勢。
許格非一見,頓時寬心大放,不由暗暗慶幸,所幸方才沒有莽撞行事,否則,這時的後果業已不堪設想了。
由這件事看來,他才愈信古人所説的‘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金玉格言是多麼的正確,今後他真要多用頭腦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許格非一看哈馬公主那份興奮神色,心裏當然更加高興,是以,一俟哈馬公主穿過屏門來到院中,立即歡聲招呼道:“嗨,什麼事那麼高興?”
哈馬公主聞聲抬頭,一見許格非在樓欄上,不由嬌聲一笑,足尖一點地面,竟凌空向樓上欄台上飛來!
許格非確沒想到哈馬公主會直接飛上樓來,是以,先是一呆,接着伸臂將哈馬公主扶住。
哈馬公主則熱情地伸臂抱住了許格非,同時深情地説:“急急地趕回來陪你,你説高興不高興?”
説話之間,就像方才一樣,雙臂緊緊地一抱他的身軀,嬌靨同樣地在許格非的胸脯上貼了貼。
緊接着,抬頭仰面,閃動着熠熠生輝的眸子,仔細地望着許格非的俊面,熱情興奮地問:
“生氣了沒有?”
許格非見哈馬公主見了就抱住他貼臉,因而他斷定這可能是她們國度的一種禮節,這種禮節當然只適用於夫妻或情人。
這時見哈馬公主如此興奮地問,加之自己的高興慶幸,因而也沒注意哈馬公主鋭利目光在他臉上仔細察看的原因。
是以,微微一笑,故裝生氣地説:“有-些,但看到了你,一點氣也沒有了!”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正色含笑地説:“是真心話?”
許格非覺得哈馬公主總愛問“是真心的或真心話”,這也許是她的口頭習慣,因而也毫不遲疑地説:“當然是真心話!”
哈馬公主一聽,神情十分喜歡,再度將許格非抱了一下,並將嬌靨貼了一下許格非的胸脯。
許格非一看,這才恍然似有所悟,哈馬公主的這個熱情動作,完全是對他所説的話十分信任,毫不懷疑的表示。
因為,他發現每次哈馬公主抱緊他貼臉時,她的耳朵總脅在他的左乳上,也許是在證實他的心跳有沒有加速,原因是,只有撒謊的人心跳才會加快。
是不是這個原因,許格非無法肯定,也許只是一個熱情動作,並沒有其他意義。
心念電轉,哈馬公主已興奮地一攬他的腰身,愉快地説:“走,我們去看看酒筵擺好了沒有!”
説話之間,不待許格非答話,已攬着他走進了樓廳內。
許格非一面本能地前進,一面急聲道:“我是來和你商議事情的……”
話剛開口,哈馬公主已愉快地説:“我們一面喝着酒,一面商議事情呀!”
説話間,樓廳內的七八名白衣少女和侍婢,俱都紛紛行禮迎公主。
哈馬公主僅問了一句蒙語,其中兩個白衣少女同時回答了一句,哈馬公主則身形不停,依偎着許格非徑向內室走去。
心急之下,頓覺口笨詞拙,只得愁眉苦臉地説:“我們不是在前殿剛吃過嗎?”
哈馬公主立即親切地正色問:“那是什麼時候?那是黃昏,現在已經深夜三更了!”
説話之間,已進了兩個侍婢掀起黃綾門簾的月形圓門。
一進室門,許格非的心頭頓時一沉,知道這個陷阱是越陷越深了。
只見室內佈置成一個半圓球形,中央懸着一盞紅色大紗燈,圓室的四壁,均為粉色厚綾縫連而成,經過中央大紅燈的映照,淡紅,而至粉紅,看來有一種迷人的情凋和氣氛。
尢其室內鋪了軟綿綿的厚氈,看來不止一層。
一張高僅一尺的寬大黃鍛錦牀,橫鋪後壁方向,如果不是上面有枕被,許格非還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藝兒。
一張三尺有餘的玉檀桌,高僅尺餘,上面已擺好了酒菜杯箸,看來極為豐富。
室內的蘭麝使得他有些沉沉欲醉,尤其腳下踩着軟軟厚厚的白氈,好象到了雲霧裏有些飄飄然。
許格非雖然進了哈馬公主的香閨卧室,仍有掙脱的下意識,是以,一看桌上的酒菜,立即蹙眉為難地説:“我實在一點也不餓……”
話未説完,哈馬公主已親切地説:“我不是要你吃什麼,我是要和你一面小飲,一面商談事情,你不是要和我談事情嗎?”
一提起談事情,許格非立時想起連夜前去救師祖的事,為了事情的順利成功,許格非不敢過分違拗哈馬公主,只得在哈馬公主的指點下,盤膝坐在預先置好的錦墊上。
哈馬公主一面依偎着許格非坐下,一面向着肅立室內的四個白衣少女揮了一下玉手示意滿酒。
四個白衣少女一見,紛紛應是,急步向前,有的捧壺滿酒,有的掀開銀盆銀碗上的蓋子並拿去。
哈馬公主趁四女圍向桌前的同時,趁機為許格非介紹了一遍。許格非心亂如麻,一心想着如何收拾殘局,同時更惦記着堯庭葦等人在偏殿久等他不回來,不知道該有多麼着急,哪裏有心聽哈馬公主介紹她身邊的四個女官?
哈馬公主似乎看出許格非有些魂不守舍,立即認真地含笑説:“當然,你現在一時也認不得她們十三個人的名字,不過這四人是十三人中最美麗的……”
許格非木然地連連頷首,嘴裏也漫應着,心裏卻説:“她們美麗幹我何事?”
只見哈馬公主繼續含羞帶笑地説:“有時候我身體不適,天氣特別寒冷的時候,你可以隨意召她們來為你暖被……”
暖被兩字説得既柔且細,聲調中也充滿了迷人魅力!
許格非一聽“暖被”,也不由嚇了一跳,脱口輕啊一聲,急忙抬頭看了一眼四名白衣少女。
只見四個白衣少女,俱都垂首含笑,紅飛耳後,一副嬌不勝羞的樣子。
就在他抬頭一看,神情一呆的一剎那,哈馬公主已端起銀盃來笑着説:“方才為你介紹時,你一個字也聽不進耳裏,如今聽説她們都可以為你‘暖被’,兩隻眼睛就瞪大了,來,我先敬你!”
許格非聽得俊面一紅,他本待有所解釋,但因哈馬公主已將銀盃舉起,也只得將自己的銀盃端起來。
飲罷落杯,哈馬公主才含笑問:“你説有事要和我商議,什麼事,現在你快説吧!”
許格非見問,立即肅容正色道:“收買那位克薩武士的人是誰派來的,你大概已經猜到了吧?”
哈馬公主毫不遲疑地説:“當然是劫持你們外祖父的‘瘦柳仙’!”’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對了,正是他……”
哈馬公主問:“那你打算怎樣呢?”
許格非當真有些憂急地説:“既然他們派人向我暗中下手,顯然他們已看破了我們的身分……”
哈馬公主“噗嗤”一笑道:“你們公開地宜名道姓,人家怎會不知道你們的底細是誰?”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自覺不慎説溜了嘴,所幸哈馬公主不曾起疑,否則,立時會追問他這句話的説法和他的真正來歷。
心中一急,不自覺地脱口解釋説:“是這樣的,瘦柳仙並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瘦柳仙……”
哈馬公主立即笑着説:“瘦柳仙雖然不認識你們,難道他還不知道你外公有你這麼一位武功冠天下的外甥名叫林賢玉嗎?”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他不知道哈馬公主為什麼用“武功冠天下”的字眼來誇讚他,是以,急忙正色反駁道:“公主這樣虛捧謬讚就不對了……”
哈馬公主卻正色道:“我一點也沒説瞎話,你是我這幾年遇見的武功最高的一人,所以我才這麼稱讚你,因為我以前總以為我的武功已經很驚人了,所以一直準備前去中原會一會那位風流成性的許格非……”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正待怒聲分辯,突然想起他現在扮演的是林賢玉,因而,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想是許格非神色倏變,眼神有異,立即引起哈馬公主的注意,因而驚異地問:“怎麼?
我説錯了?!”
許格非只得搖頭道:“這一點我不太清楚!”
哈馬公主卻蹙眉不解地説:“你雖然沒見過他.難道連他的風流韻事都一些也不知道?”
許格非只得正色道:“我確實不知,而且他的行蹤也不在我們包頭城百里範圍之內!”
哈馬公主一聽,不由深情含笑地睇了許格非一眼,有些委屈地埋怨道:“方才看你飛眉豎眼,變顏變色的,嚇了我一跳,好像我,説的是你似地!”
許格非心中既懊惱自己沉不住氣,又氣哈馬公主老是談到他自己。這時一聽,只得仍故作生氣地正色説:“我這裏急着要談正經事,而你卻老是提別人的事,我怎會不生氣?”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屈服順從地説:“好好,我們不談那個風流成性令人討厭的許格非,現在專談咱們駙馬爺的正經事,好了吧?!”
説罷忍笑,一整臉色,又認真地説:“現在瘦柳仙既然已認出你們的底細來……”
許格非見哈馬公主連着問了兩個關於他許格非的事,心中就不禁有些懷疑,這時見她突然説出語意雙關的話,更是心中一驚,不自覺地説:“什麼底細?”
哈馬公主正色道:“你們賢昆仲‘林氏五傑’呀?!”
許格非一聽,覺得自己有些神情恍惚,已經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如果不及時冷靜下頭腦來,非露出馬腳來不可。
因為他發現這位將來繼察干哈馬王國王位的哈馬公主,並不像一般塞外女子的頭腦那麼遲鈍!
有鑑於此,不但提高了警惕,同時也放鬆了臉上的表情。
這時一聽哈馬公主稱他們為‘林氏五傑’,只得謙遜説:“謝謝公主的賜名,在我們家鄉還沒有。人這麼稱呼我們兄弟五個!”
哈馬公主一聽,反而正色不高興地説:“我談別人的事你不高興,可是我問你正經事,你又談你們家鄉的事!”
許格非聽得心頭又是一股怒氣衝起,但他覺得哈馬公主既然拉回了正題,也就趕緊忍氣正色道:“瘦柳仙既然看破了我們兄弟五人前來的目的,尤其見我們進了宮,他們必然設法將我外祖父送往別處……”
話未説完,哈馬公主已正色道:“這一點用不着你擔心,我管叫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就是!”
説罷轉首,立即望着四個白衣少女中的一人,命令道:“馬上去通知巴罕達將軍,要他立即發出訊鴿通令霍尼台那邊的一千鐵騎軍,星夜調兵將瘦柳仙的莊院圍住。不準放走任何一個人,違者立斬!”
其中一個白衣少女,立即恭聲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哈馬公主吩咐完畢,立即轉首望着許格非,深情愉快地問:“請問駙馬爺,你現在總該可以放下心來喝酒了吧?!”
説着,再度將銀盃舉起來。
許格非本待説:“我現在還不是駙馬,請你不要這麼稱呼我。”但他又怕話一出口,哈馬公主一怒,馬上又把成命收回來。
因為,先派人把瘦柳仙的莊院包圍住,萬一瘦柳仙等人企圖突圍逃走,總能阻止一時半刻,到時也許他們已經趕到了。
但是,他仍覺得,他和堯庭葦等人必須現在就趕去才能及時將瘦柳仙等人逮住,救出師祖長白上人。
許格非心念及此,急忙舉杯和公主飲了一口酒,立即凝重地説:“只怕那些武士無法阻止瘦柳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