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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04章

    第一百零一話:側身

    “主編您説哪裏話,雖説目前是有幾家報刊找我約稿,可是我真的都沒答應,我會專心先寫好這篇的,您就放心吧。”丁洛洛誠心誠意。

    “還有一個事兒啊,就是那個小丁香你知道吧,就是《人之初,性本色》的那個小丁香,最近很多讀者對她不滿啊,説她的文章是毫無內涵,下流至極,所以我決定,撤掉她的連載。”姚主編義憤填膺。

    “啊?您要考慮好啊,這對一個作者而言,是巨大的打擊啊。”丁洛洛打斷姚主編:“或者您可以跟她説,要用真情實感來寫作,我就是因為有了生活,有了感觸,才能小獲成績的。”

    “不是啊洛洛,這個事兒已經決定了,撤,堅決地撤。而這一撤呢,自然就空出了一塊版面出來,你看看,你能不能再開一篇新的啊?”姚主編終於説出了主旨。

    “啊?”丁洛洛措手不及:“新的?可是,我還沒構思過,恐怕一時半會兒開不出來的。”

    “不怕不怕,你今天回去就構思,明天來跟我報個大綱,下週就正式開文。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那個洛洛啊,我還有個會,你看,要是沒什麼事兒你就先回去吧,抓緊構思。”

    所以這會兒,丁洛洛抓着元薇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幫幫我吧,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高產的?”

    “天分,外加勤奮。”元薇得意得飄飄然,而後,她轉了轉眼珠子:“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個素材,那種純情,浪漫,悲情,永恆的調調,正好適合你的文風,免得在我筆下讓我糟踐了。”

    “你説。”丁洛洛忙不迭掏出紙筆。

    “就是我未來公婆的故事嘍,一段纖塵不染卻天理難容的師生戀。故事的前半段你知道嘍,我婆婆懷着我們家歐陽遠走他鄉,消失得好像人間蒸發,而我公公在極度的絕望下,聽從了家裏和校方的建議,速速迎娶了一個門當户對的女人,以令那沸沸揚揚的師生戀好像是別人捏造誹謗的一樣,然後不攻自破。而最蕩氣迴腸的還有説是故事的後半段,我婆婆始終沒有放棄我公公,他的結婚生子,他的晉升,他的家庭美滿,事業一帆風順,她統統瞭如指掌。她一邊靠四處打工撫養我們家歐陽,一邊在暗處注視着愛人。她什麼工都打過,端盤子,發傳單,清潔工,洛洛,我想想就覺得那種日子苦不堪言,可我婆婆她不但不叫苦,還自認為活得非常充實,非常幸福。”

    丁洛洛淚盈於睫:“然後呢?”

    “先別然後。”元薇按住丁洛洛的筆:“説好了啊,我婆婆吃苦受累的部分你彆着重些,那屬於我的新作,那即將引領我激流勇進的勵志新作。”

    “好好好,我只寫愛情。然後呢?”丁洛洛迫不及待。

    “然後她知道了他中風,癱瘓,所剩時間不多,就再也無法剋制與他見面的念頭了。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她衝去郝家,與郝俊的媽媽大打出手。再然後,我拜託郝俊安排他們見面。那一天,一切都完美極了。她穿着大紅色的連衣裙,他雖坐在輪椅上,可也是精心的換了襯衫,輸好了頭髮。二十分鐘,他們只共度了二十分鐘,之後我婆婆就主動離開了,她説知足了,她説她不是來介入他的家庭,讓他的生活雞飛狗跳的,她只是需要再見他一面,以支撐自己的後半生,就像她的前半生是由那短暫的師生戀和我們家歐陽支撐的一樣。”

    “她真偉大,不是嗎?”丁洛洛雖攥着筆,卻聽得出神,無暇記錄。

    “是啊,愛的真諦就是希望對方幸福,不是嗎?”

    “嗯,也許不是面對愛得死去活來,可更不是背過身老死不相往來,而是安靜地側過身,默默地注視和祝福。”

    “我就説嘛駱駝,你最會把握這種罕見的,高層次的精神境界了。好了,這素材歸你了。”元薇大度地擺擺手:“哎,而我這種低層次的,旁觀一下就可以了。哎,你是不知道,我婆婆一説到我公公,那真是兩眼放光了,尤其是説他誇讚她的紅裙子時。我懷疑,我婆婆的後半生就要跟紅色緊密相連了。”

    “對了,”元薇見丁洛洛回不過神來,索性換了個話題:“你和左公子怎麼樣了?那做老爺點頭了嗎?”

    丁洛洛換了張笑臉:“琛已經向我求婚了,至於他爸爸,大概也離點頭不遠了。”

    “哇,嫉妒嫉妒。”元薇抓撓着頭髮:“我們家歐陽就是塊木頭,八成在等着我向他求婚呢。本來呢,我婆婆還催我們來着,説早結婚早產子,好讓我公公在閉眼前能見到孫子。可結果讓他郝俊搶先一步,芸娜已經懷孕了。這麼一來,我婆婆也不催我們了。真是倒黴。”

    “那你就採取主動嘍,反正你一直都很主動嘛。”

    “哼,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臉皮一直都很厚。”

    陳莓平面廣告的小樣這會兒就攤在左邑的辦公桌上,而左邑杵在辦公桌前歪着脖子端詳了好一會兒:“我怎麼就看不出好呢?”

    “我也看不出。”攝影師天性自命不凡:“我真不明白董事長為什麼會給我找來這麼一個模特,除了五官還算精緻以外,毫無感覺,眼神不清澈,肢體太做作,上了鏡頭雖然完美,可完全無法給人留下印象。既然這樣,我還不如找個塑料的模特來,比她更無懈可擊。”

    “你還真是敢説話。”左邑低着頭,從眼皮下盯着攝影師。

    “對,別人都不敢,説這是您的乾女兒,不好也得説好。可我不行,我不能用這樣的作品砸我自己的招牌。董事長,乾女兒不如就留在家裏,陪您吃吃飯,聊聊天,何必非要她拋頭露面?”

    “哈哈,説得好。”左邑收拾陳莓的小樣:“別管這些了,重新去拍些好作品來,模特該是誰就是誰,什麼幹不幹女兒的。”

    第一百零二話:瘋了

    左邑後悔了,他雖嘴上不説,心裏卻實打實地後悔了,都怪自己那狗崽子,還有那黃毛丫頭丁洛洛,倆人聯手逼得他一時鬼迷心竅認下陳莓,一世英名盡毀。別以為他不知道,公司裏的閒言碎語有多難聽,説他干涉兒子婚姻自由未果,窮途末路狗急跳牆的還算是好聽的,至於難聽的,則説他是跟兒子搶女人,認作乾女兒只不過是個幌子。左邑乾咳了半天也咳不出一絲血來,真可笑,他左邑如果真相中了誰,還用幌子?反正風流到人性泯滅的地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話説回來,自己的身體未免也太健壯了,竟然怎麼氣也氣不出個三長兩短來。

    陳莓到底有哪裏好,左邑也説不上來了,就算她好,也終歸好不過兒子的今生註定吧?左邑分析了好幾天,估摸着這兒子這輩子是主動要跟丁洛洛攜手了。其實,那丁洛洛也不算太差,眉眼清秀,身子骨雖若,可意志品質卻堅定,而且還是個文化人。他們左家一身銅臭,正缺個文化人。那黃毛丫頭還用雙火眼金睛,説話也頭頭是道,才見他兩三面,就將他幾十年的“痼疾”偏執症診斷了出來。他從來沒想過,也許妻子曾過得不幸福,於是妻子的不辭而別便成了他今生的牢籠。到了如今,他才想,也許,妻子的幸福只是自己片面主觀的想法而已,那麼,一切就合情合理了。畢竟,她説她去尋找幸福了,不是嗎?也許,對她而言,錦衣玉食和自己的大包大攬並不等同於“幸福”,雖然,那是他此後的女人們所饞涎欲滴的。

    左琛雖不懂,可左邑自己懂,兒子越翻了,他就越是要壓迫,那就像是一場競賽,比一比自己和丁洛洛,對兒子而言到底孰輕孰重。説穿了,就是爭風吃醋罷了。左邑吐出一口長氣,以目前的狀況推斷,十有八九是自己這名老父“輕”了,那不如在輸得更慘烈之前,與兒子和準兒媳握手言和,以後能落得個老有所養。

    左邑猶豫再三,還是將陳莓約了來,畢竟這乾女兒不是白認,同盟軍不能白參,時至今日,平面廣告不成功,左家兒媳的寶座也無望了,那他多多少少也得補償補償她。

    “莓莓,你是個好姑娘。”左邑採取先揚後抑的戰略。

    而陳莓一聽,就知大事不妙:“乾爹,您有話請直説吧。”這會兒的陳莓,可是把“乾爹”兒子叫得蕩氣迴腸。

    “那個,我那個狗崽子啊,我實在是倔不過他了。我就他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他啊,是把我吃得死死的。哎,算了,既然他非那個丁洛洛不可,那就由他去吧。哼,反正日子還長,我們就等着看他自作自受吧。”左邑還佯裝咬牙切齒。

    陳莓是看在眼裏,怒在心中,哼,本來還以為傍上了個大靠山,可結果這老頭子如此不堪一擊,仗還沒打三兩場,他就丟盔卸甲了。“沒關係的,乾爹。我本來也不奢望能得到總經理的垂青的,我只是默默地愛着他就好了。”陳莓吸了吸鼻子:“我還是要謝謝您,乾爹,至少,您還在公事上照顧了我。”

    “啊,那個啊,那個就甭提了。”左邑硬着頭皮:“哎,我手下那幫人啊,真是要造**反了,非説我請你拍廣告不合規矩,還説什麼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真是的,不就是拍個廣告麼,他們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不過我翻回頭這麼一琢磨,不就是個廣告麼,誰稀罕啊,不拍就不拍唄。對吧莓莓,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哈哈。”

    這下,陳莓算是萬念俱灰了。本來好好的學校交換生的名額沒有了,而且最近費心於左家的事務,學校的課程也是上了個七零八落,成績一落千丈,到頭來,左琛沒她的份,廣告她也不能“稀罕”,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舍了孩子,狼也沒套來嗎?

    面對陳莓的失魂落魄,左邑於心不忍,不由得走上前去:“莓莓啊,別難過,我今天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你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左邑在陳莓身邊坐下,慈祥地拍了拍她手。

    陳莓頓覺船到前頭自然直,一下子便嬌柔地倒在了左邑的肩頭,捏着嗓子叫了一聲:“乾爹。”早就聽聞,左琛的風流要歸咎於左邑這個上樑的不正,還真是不嫁。這老頭子似乎對自己早有意思,説不定他巴不得自己和左琛成不了,他好出馬。“我還有什麼路呀?”陳莓在説話間,已拿定主意,不如就順從了這個老頭子,這麼一來,也許前途會比跟着左琛更加光輝。

    左邑嚇了一跳,冰清玉潔的莓莓怎麼好像叫狐狸精附身了似的?恐怖,太恐怖了,就算他這頭老牛沒少吃嫩草,可終歸也吃不到兒子的社交圈啊,否則,他會有***的錯覺啊。“哈哈,莓莓,我知道,我那狗崽子的魅力是遺傳的,可那你也不能愛上我啊。”左邑乾笑道。

    “董事長,”陳莓正式放棄了“乾爹”的稱呼:“實不相瞞,我真的愛上您了。您成熟,風趣,風度翩翩,對我又好。”陳莓一邊説,一邊在左邑的身邊磨蹭。

    不料,左邑騰地站直身,徑直走向電話:“我這裏有個瘋子,叫兩個保安上來,馬上把她帶走。”

    失去重心倒在沙發上的陳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董事長,您,您説什麼?”

    “我説你是個瘋子。”左邑用力撣着那讓陳莓摸過了的肩膀:“這説法已經相當禮貌了,你不要不知足。”

    “可是,可是。”陳莓踉蹌地衝向左邑:“是您説我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啊。”

    “沒錯,我本來打算,送你去國外進修舞蹈,哪個國家隨你挑。這是條多好的路啊,陳小姐。”

    “好好好,我去,美國,就美國吧。”

    “哈哈,你還真會挑。不如你去非洲吧,埃塞俄比亞如何,我馬上給你訂機票。”左邑見五大三粗的保安已到,一刻也不耽誤:“快,快把她帶出去,讓大堂認好她這張臉,再別讓她踏入‘左右地產’一步。”

    兩名保安像提拉小雞一樣就將陳莓拎了出去,他們的竊竊私語鑽過陳莓的哀號,傳入左邑的耳朵:“這不是董事長的乾女兒嗎?怎麼瘋了?”左邑追過去:“我快要瘋了,別再跟我提幹女兒三個字。”

    第一百零三話:誰中誰的計

    城市規劃局徹底擱淺了將地鐵修至東郊的計劃,原因簡單明瞭:原路線的底子不適合,而再開闢另一條線路,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周嬌拿着報紙不請自來來到左琛的辦公室:“你早知道會這樣?”

    “你也太抬舉我了。”同樣一份報紙,左琛正在疊紙飛機。

    “你的一切行為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根本沒有想要東郊的那塊地,你只是想讓‘萬象’掉入這個圈套。”

    “説‘圈套’,未免太言重了,沒錯,我知道修地鐵的事十有八九要泡湯,我在城市規劃局有內線,這你也知道。”左琛對周嬌擠了擠眼睛。

    “那麼,我不懂,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做小户型的籌建報告,我可是花了大把心血。東郊沒有地鐵,你根本不打算買那塊地,而我已直在做無用功?”

    “你説錯了一條,我打算買那塊地。只不過,我要從‘萬象’的手裏買。”

    “我,我還是不懂。”

    “如果我説,你是‘左右地產’的內鬼,如果我説,是你將‘左右地產’關於小户型的商業機密出賣給了‘萬象’,你會不會就懂了呢?”左琛將手裏的紙飛機飛向周嬌,直戳她的胸口,墜地。

    “你,你沒有證據,不要信口開河。”周嬌臉色煞白。

    “沒關係,我不需要證據,反正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責任,‘左右地產’將沒有你,而你也會因為提供了不確實的情報而拿不到‘萬象’的一分好處,這就可以了。”

    “左琛,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害你?我有嗎?最初我也是深信東郊將通行地鐵,所以與你共同策劃了小户型建設的雛形,可你呢,你卻聯絡了蘇木。周嬌,如果我能在城市規劃局有內線,那你又能做‘萬象’的內線,那麼,‘萬象’又怎麼會沒有我的人?然後,我聽説了地質的問題,索性另組了一隊人馬,擬了一套大型購物廣場的開發案。這在我們B市史無前例,可在其他國家卻屢見不鮮,人們在週末開車前來購物,順道遊山玩水,而且我們有地廣低成本的優勢,不怕沒錢賺的。“左琛向周嬌和盤托出,大有讓你“死也死個明白”的含義:“現在,我只等着‘萬象’來向我求救,求我買下那塊地,至於價格,自然由我説了算。”

    周嬌一腳踩在那紙飛機上,碾了又碾:“沒錯,你完全正確。這會兒,‘萬象’已大亂,花掉九億六千萬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資本改變方案了。能救他們的,只有‘左右地產’了。”

    周嬌昂首闊步走向了門口,左琛卻叫住了她:“等等,我把整件事都告訴你了,能不能換你一個答案?‘萬象’到底給你出了什麼價?”

    “卡地亞的火焰腕錶,全球限量,我找了好久。”周嬌冷笑道:“地鐵不修了,這下,我得繼續找下去了。”説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左琛的辦公室。

    整件事的告一段落,使得事業的並不止周嬌一人,那廂,蘇木也離開了‘萬象地產’,不過區別於周嬌的是,蘇木是心甘情願引咎辭職。

    蘇木約了左琛出來喝酒,這酒,依舊是有凱蒂的份兒,只不過這次,凱蒂不是跟着左琛,而是與剃短了頭髮的蘇木手牽手而來。先到的左琛見狀,毫無形象地噴出一口啤酒:“凱蒂,凱蒂?”

    “別叫了,”凱蒂在蘇木的攙扶下優雅地落座:“是我沒錯。”

    “你耍了什麼花招?”左琛一把揪住了蘇木的衣領。

    蘇木倒坦然,任由左琛揪着:“我的花招是對‘萬象’耍的,不是對凱蒂。”

    “什麼意思?”左琛難得疑惑。

    “周嬌的有板有眼本來讓我對你的小户型深信不疑,可惜老左,你畫蛇添足,還非要讓凱蒂幫你另設一句。”

    “到底什麼意思?”左琛放開蘇木。

    “呵呵,你太低估我了。我在凱蒂家一見到你那小户型的企劃案,立馬就知道其中有詐了。試問問,你怎麼可能把那麼機密的文件遺漏在凱蒂家?我那時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周嬌到底是故意詐我,還是她也讓你給詐了。”

    “行啊你老蘇,有兩下子。那我也不明白了,你既然識破了我,為什麼‘萬象’還會中計?”

    “這不是‘萬象’中你的計,而是我中凱蒂的計,”蘇木神情注視凱蒂,雖然,此時開始已渾然不見他的注視:“是我心甘情願中凱蒂的計。那既然是她設的局,我心甘情願往下跳。”

    “行了行了,”左琛給蘇木倒上一杯啤酒:“真肉麻,你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典範。‘萬象’算是交你給坑慘了。”

    “所以,我不得不感動,不得不投降了。”凱蒂原本空洞的雙眼中飽含光芒。

    左琛對丁洛洛的第二次求婚,又遭遇了丁洛洛的拒絕。“我奶奶説,要我們一塊兒過去見見她。”丁洛洛如是説。左琛幾乎把那求婚戒指捏得變了形:“事不過三。”丁洛洛掐了掐左琛的臉:“放心吧,第一次是因為你爸爸,這第二次是因為我奶奶,人都齊了,不會再有第三次看。”

    左琛和丁洛洛剛一跨入丁奶奶的院子,就受到了不同凡響的歡迎:“來得正好,我們正三缺一呢。”於是乎,左琛一邊呼喊“我不會”,一邊愣是叫三個身強力壯的老太太按在了麻將桌前。然後,在下面的一個多小時裏,左琛不住捅着坐在他身後的半吊子軍師丁洛洛:我該出哪張啊?這算不算胡了啊?這什麼牌啊,怎麼誰也不挨誰?詐胡?不可能吧。

    第一百零四話:冥冥註定(全文終)

    “奶奶,我們還要打多久啊?”左琛雖不在乎輸錢,可卻在乎那比金錢更可貴的光陰。

    “猴急什麼?沒多久了,還差三圈。”丁奶奶慢條斯理。

    “奶奶,凡事要分輕重緩急。”

    “噢?照你這麼説,你和洛洛的婚事是重,是急,而我們老太太打牌就是輕,就是緩?八萬。”丁奶奶説話不誤出牌:“這會兒知道急,早幹什麼去了?當初你爸爸要是不反對,這會兒説不定我都抱上重孫了。“

    “奶奶。”丁洛洛坐不住了:“您就別難為他了,早知這樣,我當初就不跟您訴苦了。”

    “叫你爸爸來一趟吧。”丁奶奶不理會丁洛洛,發話給左琛:“男方到女方家裏來提親,這不算為難你吧?”

    “奶奶。”丁洛洛又開口。

    “洛洛,你別傻了,你這樣早晚是要受欺負的。奶奶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等哪天一閉眼一蹬腿走了,你可怎麼辦?你去找誰訴苦啊?”

    “是啊,是啊。”老太太甲乙丙連聲附和。

    “奶奶。”丁洛洛撲到丁奶奶身邊,哽咽着。

    而就在這邊上演着催人淚下的祖孫情意時,那邊的左琛已掏出了電話:“爸,您來一趟吧,以後我什麼都聽您的。”

    然後,三圈牌還沒結束,左邑就乘坐着碩大的奔馳抵達了這片道路狹窄,房屋陳舊的院落前。西裝革履的司機沒玩沒了地從奔馳上往下卸貨,魚翅燕窩,好酒好煙,綾羅綢緞。老太太甲乙丙終於捨得離開了麻將桌,上前圍觀議論紛紛:這是什麼啊?哎喲,這就是電視裏見過喲。天哪,還有哪。

    左邑徑直走向左琛和丁洛洛一左一右守護着的丁奶奶:“親家奶奶,您好。您瞧瞧我,沒經驗,不懂事,這麼晚才來拜訪您,還請您見諒,還有這聘禮,倉促之下,備得不周全,傢俱家電的,隨後就由廠家送到。”

    丁奶奶端着架子:“親家爸爸,好説,好説。我們家洛洛啊,從小就沒了爸媽。”

    “是是是,我知道。正因為這樣,她才不是好欺負的,否則,她怎麼能好端端活到今天?哈哈。”左邑直覺失言,又馬上補充:“您放心,從今以後,我就是她爸。”

    “嗯,我聽説,”丁奶奶的架子是越端越高,耷拉着眼皮:“您好像不是太中意我們家洛洛啊?”

    “啊,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見諒,見諒啊。”左邑在左琛那半哀求半威脅的目光下,只好繼續服軟,幸得,他一眼瞄見了麻將桌,靈機一動:“親家奶奶,您愛打麻將啊?我也是啊,我們,要不摸上八圈啊?”一邊説,左邑還一邊做着摸排的動作。

    “噢?好啊好啊。”丁奶奶變了臉:“我們正三缺一哪,你那兒子實在是不行,腦子慢,手也慢。”

    左琛如釋重負:“是啊是啊,爸,您快幫我把輸的錢贏回來。”

    於是,一輩子住豪宅坐豪車的左邑,坐在了咯吱咯吱作響的木頭椅子上,陪着三個身穿小棉襖的小老太太打上了麻將。他還伺機對左琛説了句悄悄話:“哼,這下我不欠你什麼了吧?”左琛喜笑顏開:“是是是,我欠您的。”

    丁洛洛終於戴上了左琛贈的婚戒,訂了婚,二人商定,等左琛忙完了東郊土地的收購和初步規劃,等丁洛洛忙完了目前的兩篇連載,再行完婚。訂婚宴設在了B市最浪漫的海底世界餐廳,藍色的色調,清爽的氣息,周遭遍佈斑斕的海洋生物。

    張家明攜女友出席。無須多言,那女友自然是與張家明同校的音樂美人。張家明背地裏對丁洛洛抱歉道:“洛洛,對不起,對不起,她逼得我走投無路了。”“所以你才不得不放棄了洛洛,所以,我才有機可乘,對不對啊?真是謝謝你了啊。”左琛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橫眉豎眼地説道。

    江筱攜袁傑臉來了。丁洛洛興奮萬分:“你們,你們,太好了。”“我們要離婚了。”江筱無比平靜:“我去洗手間,你們慢慢聊。”袁傑適時迴避:“洛洛,恭喜你。”

    “怎麼回事?”丁洛洛將江筱拽到一邊。

    “就是那麼回事,我同意離婚了。”江筱呼氣:“讓他解脱,也讓我自己解脱。”

    “離了婚,你怎麼辦?”

    “我有手有腳,活得下去。”

    “嗯,我會幫你。”

    “如何幫?不如,你迅速躥紅,然後我來做你的經紀人啊。”江筱興致盎然。

    “這個,你得指望元薇了。”

    “指望我什麼?”元薇攜鄭歐陽姍姍來遲。

    “指望你能賞我個飯碗。”江筱真正的談笑風生:“元薇你紅遍大江南北了,不缺助理嗎?”

    “怎麼?江筱你要給我做助理?好啊,幫我應付催人命的出版社和勢利眼的媒體。唉?你不跟袁傑耗着了?”元薇心直口快。

    “沒意思,不耗了,免得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再説了,不是還有個詞,叫做‘復婚’嗎?所以我也不是完全沒希望了啊。”説完,江筱顛顛地跑向了袁傑。

    在元薇的擠眉弄眼之下,丁洛洛實相地也跑開了,留下元薇搔首弄姿地跟鄭歐陽發表感慨:“修成正果嘍,幸福喔。”

    “什麼?”鄭歐陽反應淡漠。

    “我是説丁駱駝,找到了個有擔當,有責任心,有家庭觀念的好男人,幸福噢。”

    “嗯,的確。”鄭歐陽繼續淡漠。

    “羨慕噢。”

    “嗯,值得羨慕。”

    “嫉妒噢。”

    “嗯?嫉妒可不好。”

    “哎,我怎麼就沒那麼好的命喲?”

    “命都是天生註定的。”

    “鄭歐陽。”元薇近乎崩潰。

    “嗯?你難得連名帶姓叫我。”

    “你,你氣死我了。”

    “氣死了?那怎麼嫁給我呢?”鄭歐陽求婚求得波瀾不驚。

    “什麼?你説什麼?”元薇不雅地掏着耳朵。

    “我説,嫁給我。”鄭歐陽神不知鬼不覺將一枚粗獷的雕花銀戒套在了元薇的無名指上,套完了,他優哉遊哉走開了。

    “呀吼。”元薇忘乎所以:“駱駝駱駝,快來看看,我也有鑽戒嘍。唉?不對,沒有鑽呀,銀的?銀的也好,銀的也好啊。呀吼,修成正果嘍。“

    在元薇的歡呼聲中,眾人愕然,猶如石像,只有鄭歐陽一個人滴溜滴溜地往牆角里鑽。這輩子還沒這麼害臊過,羞得連臉都紅了,真是的,怎麼這會兒求婚了,太魯莽了。

    左琛緊緊攬着因略施了脂粉而分外嬌媚的丁洛洛;“她這是要喧賓奪主了。”

    “呵呵,我不介意。”

    “你真是個大方的女主角。”

    “真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幸福,唉,可惜江筱她。”

    “別憂心忡忡的了,離婚並不代表不幸福,人的復原能力是很強的,就像梁有齊。”

    “什麼?”

    “梁有齊,他交了一個新的女朋友,如膠似漆,這會兒正在瑞士滑雪呢。好了洛洛,你能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打的未婚夫身上呢?”

    “好啊。”丁洛洛捧住左琛的臉:“哇,我的未婚夫真的很帥啊。”

    “不但很帥,而且還很火辣噢。”説完,左琛俯身吻住了丁洛洛。

    後記……

    “他找到他的幸福了。”在這偌大的餐廳的一角,一位略微發福的婦人正依偎在一位與她年紀相當,神色相仿的男人懷中,不露聲色地注視着左琛和丁洛洛。

    “你終於可以方心了。”男人的眼神中盡是憐愛。

    “我不是個好媽媽,我,遺棄了他。”婦人紅了眼眶:“江仁,你瞭解我的,我,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一個好媽媽。”

    “是,我瞭解。”男人嘆息:“哎,你真是個矛盾的女熱,你既懦弱地逃避了左家,一聲不響地逃避了金絲籠,逃避了你的兒子,又勇敢地來到了我的身邊。”

    “江仁,你才是我的幸福。謝謝你對我所有任性的包容。還有,謝謝你替我鑿開了‘天園’的那堵牆。”

    “呵呵,那真是個瘋狂的行為,因為你,始終是那個令我瘋狂的女人。你説你想念兒子,想瞧瞧潛入他的生活,我就馬上租下了他隔壁的房子,本計劃着在他入住之前,在壁櫥上動動手腳,好令你今後可以在他不在時,看看他的房間。可惜,我剛砸開這邊壁櫥的背板,鑿開那堵牆,就聽見那邊來了人。”

    “一個女人,”婦人接下去説:“呵呵,他的另一個女人。”

    “是,”男人再接下去説:“然後她即將裝潢,即將入住,我再也沒有了機會。”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修好了壁櫥的背板,退了房。你説,時至今日,有沒有發現那堵斷牆?”

    “不知道。可你為什麼不連那堵斷牆一併修好?”

    “不知道,也許是冥冥中還在等待機會,幫你靠近他。”

    “不需要了。他有他的幸福了,而我的幸福,是你,江仁。”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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